第48章 真相

夕瑤踏入皇朝暖欣閣，但見一女子，頭戴金玉釵，身披粉綢錦，腳踏鳳緞鞋，雙膝跪黃軟，合掌朝天念經。

“姨娘？”夕瑤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自小她是最怕姨娘的，雖然師父對她最是嚴厲，但姨娘的沉默寡言才是最令她害怕的。兒時，姨娘還對她嗬護備至，常常擁她入懷，安哄她入睡，隻是隨著年歲的增長，不知為何，姨娘卻對她越來越疏漠。

尤漠姬被婢女扶起，轉眸瞥了一眼夕瑤，抬手道，“來，讓姨娘看看。”夕瑤見今日的姨娘臉露喜色，便機靈的坐在她身邊，“姨娘，我好想你。”輕依在尤漠姬懷中，夕瑤覺得倍感溫暖，這是她從小就有的感覺，姨娘的身上有娘親的味道。

尤漠姬輕撫著她黑而亮的長發，眼露柔光。她何嚐不知夕瑤心中的疑惑，任誰的都看得出，她的容貌，她的舉止，何嚐不與二十年前的她相仿。隻是夕瑤不敢問，她亦不能說。

“夕兒，姨娘也想你。”多少夢中，她何嚐不想擁著她入睡。

“姨娘。”夕瑤揚起小臉望著眼前雙鬢有些白發的女人。姨娘老了，她隻離開了五年，姨娘和師父的臉上便有多了許多皺紋。每每想及此，她便覺得自己太自私，竟那樣義無反顧的離開拓圖村，隻為心中那份執著。

“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們了！”她靠在尤漠姬的肩膀，眼中閃出星的光。

尤漠姬轉頭擦掉眼角的淚水，她不能哭，她必須狠心。五年前，她就已經不再有淚水。要不是夕瑤，她早已不在人世。

“夕兒，你告訴姨娘，姨娘是不是你這輩子最親的人？”她扶起夕瑤的肩膀，柔眸突地轉為離光。

“姨娘和師父都是夕瑤在這世上最尊敬，最親愛之人。”夕瑤嫣然一笑。

“好，那你答應姨娘一件事，等做完這件事，咱們就

離開這裏，去過咱們自在的日子。”到那時，她們會遠離塵囂，尋一塊淨土，求一份寧靜。

她的認真令夕瑤有些莫名，瞪大精靈般的黑眸癡傻地看著她。她不懂，不懂她口中的一件事到底是什麽，隻盯著尤漠姬。

“去和親！”尤漠姬的三個字猶如雷電穿頂，夕瑤抬手握緊姨娘的手臂，輕柔蹙眉，“姨娘，你胡說什麽，夕瑤怎會去和親？”她早已和嶽雲定下親事，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

“忘掉嶽雲，忘掉肖遠，他們都不是你能要的起的。當然，他們也配不起我的夕瑤。夕瑤，答應姨娘，去和親，姨娘求你，隻要你去和親，待一切塵埃落定後，咱們就離開大宋。”

“不！”夕瑤猛地推開她，她胡說什麽，平白的為何會如此。

“你必須去！我已向皇上提請，聖旨不日便會昭告天下！”尤漠姬向她靠前一步，突地雙膝撲通一下，跪在她麵前，含著痛咬著牙根喊道，“姨娘求你！”

夕瑤低頭看著眼前的女人，不停的搖頭，絕不會相信她的話。更不願看著她跪在她麵前似痛非痛的模樣。“求求你，起來！為何，為何要如此待我？”

“殺了完顏宗季！”門口，一身藍色素衣待發姑子步入，但見她手掛檀珠，目光低沉，輕步而入。扶起地上的女子，轉頭厲眸逼近夕瑤，冷聲道，“完顏宗冀乃金國的九王爺。紹興四年，他帶兵闖入拓圖村殺了我們整個族村！”

轟。

夕瑤腦中霹靂一聲，師父方才說了什麽，拓圖村怎麽了？屠村？“怎麽會。騙人。”遠哥哥和美菱說過，他們會回去探望拓圖村裏的鄉親。

李雪芳握起夕瑤的雙手，把她貼身的佛珠按在她手心，痛楚的黑眸沉聲道，“你剛走半年，便來了一群金人強盜，他們殺了村長，柱子，妞兒。一百二十口人命

啊，夕兒，師父怎會拿一百多條人命欺騙你？當時我和你姨娘上了山，要不是肖遠來報信，恐我們早已是刀下之鬼了。”

瞬間蒼白的臉令夕瑤的雙腿幾乎無力支撐身子，她的家沒了，怨不得她每次提及要回拓圖村，美菱和師父總會搪塞她。原來在沙漠裏的時候，美菱已知曉一切，卻瞞著她如此之久。

“夕兒，眼下正有一個好時機。金宋和親，自然是公主要去。皇上已有了幾個人選，想必沒有人會爭著去，明日金人便會進宮選人，夕瑤，答應師父，混進上京，殺了完顏宗季，為拓圖村報仇！為我大宋之民洗恨！”李雪芳緊緊握著夕瑤的雙手，懇切急迫。

她清楚，夕瑤心思純潔，自小便乖巧懂事，不管她如何對她嚴厲，偶爾鞭棍加身，她依舊尊敬於她。對於尤漠姬，夕瑤更是自小依賴，許是母子連心吧，即便尤漠姬從未告訴過夕瑤她的身世，但在夕瑤心裏，早已認定她為母親。所以，她必須利用這孩子的弱點，她示意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尤漠姬。

殺父之仇不可不報？淩辱之恨不可忘？滅村之災不可赦？隻有痛殺金賊，方能解恨！

尤漠姬落下眼神，走近木然失色的夕瑤，擁住她的肩頭，“夕瑤，姨娘知道你委屈，知道你不願，更明白你對嶽雲的心事。但國恨家仇當先，又豈能被兒女情長所絆。你自小身長在拓圖村，那裏山水為伴，天地和合，曾是多麽安詳的一塊淨土。可即便它隱姓埋名於世外，仍不能逃脫被金國踐踏的命運。夕兒，姨娘知道讓你知道這些會讓你痛苦，但咱們連家都沒有了，還有什麽指望？”

她的肺腑之言苦勸令夕瑤動容，她抬起沉重的眼皮，似懂非懂，金人是人，宋人是人，為何他們總是打打殺殺，你搶我奪。嶽伯父要北伐，金朝步步緊逼。為什麽他們就不能和平相處？為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