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和琴而歌
“洛軒，我想留下來陪陪若衫妹妹。”孫佳雪蹙著眉，她有些期待的看著燕洛軒。
孫佳雪的表情讓燕洛軒心頭一緊，他最看不了就是孫佳雪蹙眉，這個人太脆弱，他隻能細心嗬護。燕洛軒輕輕頷首，算是應允。
燕洛軒和楊采茹走了之後，孫佳雪就熱情的拉住了楚夢依的手，噓寒問暖，著實讓楚夢依感動了一把。
“妹妹這裏有琴？”孫佳雪的目光定在了楚夢依屋中的古琴上麵，她的聲音中有些欣喜。
“是王爺放在我這兒的。”楚夢依如實回答。
孫佳雪走到古琴前，玉手輕輕拂過琴弦，她情不自禁的讚道：“真是好琴！”
“姐姐要是喜歡，盡管拿去就是。”楚夢依笑容可掬，她亦走到琴前。
“妹妹可知這琴的名字？”孫佳雪蹙起蠶眉，自言自語接著道：“此琴名叫綠綺。”
“姐姐懂得真多。”楚夢依莞爾一笑，“名琴配佳人，姐姐要比若衫更有資格彈奏它。”
笑話，這綠綺琴可是她母後的家傳之寶，她彈的第一把琴就是它。為了不讓這把琴落在唐子楚的手裏，楚後將這把琴做了楚國太子的陪葬品。隻是楚夢依不明白，這把本應該深埋黃土之下的古琴，怎麽會到了燕洛軒的手裏。
“還是不要了，這是王爺所賜之物。”孫佳雪輕輕搖了搖頭，心中卻十分悲傷。
孫佳雪自小就和名師學琴，這琴藝是她最引以為豪的。燕洛軒最喜歡聽她彈的琴，可如今燕洛軒得獲如此寶琴，卻將它送給了楚夢依。當真是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燕洛軒再怎麽好，也終究不過是男人罷了。天下間有哪個男人不喜新厭舊？
孫佳雪越想心中越是悲傷，不由自主的打量起楚夢依來。她倒要看看，這個楚夢依到底哪裏好？既然能讓燕洛軒以正妃之禮迎她入門。這一看，卻把自己看癡了。且不說楚夢依長得如何，就單說她清麗脫俗的氣質，在世間便是無人能及。就連對自己外貌向來自負的孫佳雪，也不由自主的認可她的魅力。
孫佳雪覺得自己和她比起來，就像是野鴨子和白天鵝。她那雙眼睛真漂亮，是罕見的海藍色。澄澈明亮，配合她獨特的氣質，讓她看上去就像一朵傾世獨立的白蓮，這樣的奇女子也難怪洛軒會為她著迷。
細看楚夢依之後，孫佳雪的眼神充滿了憂傷，櫻唇輕顫，杏目含著淚光，脆弱的樣子讓人想到嬌貴的翡翠娃娃。這樣的女子，比較適合捧在手心裏。沒有妒忌，隻有憐惜。楚夢依不知不覺握緊了孫佳雪的手。
“我隻是有些感傷，我想彈琴，要要讓妹妹見笑了。”孫佳雪安慰的拍了拍楚夢依的手。
“那若衫的耳朵豈不是要享福了？”楚夢依清雅淡笑，為孫佳雪拉出椅子。
孫佳雪優雅的落座，素手輕撚琴弦。婉轉的琴聲悠揚的響起，仔細聆聽，居然是《摸魚兒》。她的琴藝的確一流，令人過耳不忘。楚夢依也是精
於琴藝歌賦之人，情不自禁的跟著琴音和歌。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聽到楚夢依的和詞，孫佳雪微微一怔，轉而對其露出一個微笑，低頭繼續撫琴。而楚夢依也還她一個微笑，繼續唱歌。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嵐雪館外的人，止住了腳步。楚夢依的聲音如黃鶯出穀，充滿對愛情期待的音調，讓人動容淚下。
“四弟真是有豔福，得此佳人。”燕洛琪輕聲地道。
“不及二嫂。”燕洛軒還是平日那淡漠的語氣。
“比不過。”燕洛琪輕歎“詩晴哪裏比得上若衫。”
“冷若衫乃是俗人，哪裏比得過錦都第一美人。”燕洛軒表情認真，聲音中散發著一股怒氣，卻不知這怒氣是因為哪一個。
“她若是俗人，你我豈不是這地上的泥？”燕洛琪聽到燕洛軒對楚夢依的貶低，隻是淡淡一笑。
楚夢依再次揚起的歌聲，巧妙地緩和了燕氏兄弟的衝突。二人忘記了暫時辯論，都被這歌聲吸引了注意力。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她的歌聲真好聽，老天爺，你真不公平。既然有了我孫佳雪，為什麽還要把冷若衫送到洛軒的身邊。我恨，為什麽這情真意切的歌喉不是出自我之口。
聽著楚夢依的歌聲，孫佳雪心裏很不好受。今天她從心裏承認，自己被楚夢依比了下去。她第一次感到自卑和害怕，生怕一不小心燕洛軒就被楚夢依搶了去。為了和燕洛軒廝守，她已經什麽都放棄了。即使知道燕洛軒不愛她，可隻要看著他就好。至少，他還是很珍惜自己的。可如今，來了楚夢依，叫孫佳雪好像看到燕洛軒遠離自己的樣子。心傷湧進孫佳雪眼裏，化作點點淚光。
楚夢依不知道孫佳雪的心事，卻聽得出她琴聲之中的哀怨淒婉。抬頭對上孫佳雪含淚的目光，居然也跟著心傷起來，語調也越來越哀婉。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和孫佳雪的配合默契十足，二人的合作簡直完美至極。當最後一個音落下的時候，孫佳雪卻伏在琴上痛哭起來。
楚夢依鼻子一酸，輕輕拍打著孫佳雪的背：“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妹妹，我隻是想到了自己。”孫佳雪的眼裏湧出晶瑩的淚珠。
“姐姐，你這又是如何？”楚夢依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輕柔，她覺得自己聲音大一點，就會傷害到這個玻璃般的人兒。
“但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孫佳雪用哀怨的眼神看著楚夢依，“妹妹你能理解姐姐我的心情嗎？明知道洛軒不會隻愛我一個。”
“姐姐，帝王家的人是沒
有心的。”楚夢依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想到燕洛軒眼裏千年不化的冰霜，楚夢依突然覺得孫佳雪很可憐。
“我知道，可隻要守著他，我就心滿意足了。”孫佳雪頓了頓“即使他不愛我。”
楚夢依在心中一歎：這樣愛著燕洛軒，當真值得嗎？
“可是，我就是不死心。”孫佳雪抽了一下鼻子，接著道：“隻要我一心一意愛著他、守著他，他早晚有一天會被我感動的呀。”她抬起頭，有些驚恐地看著楚夢依，“可是妹妹你來了，我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妹妹這麽優秀，我哪裏比的過？”
“姐姐，王爺是一個無心的人。你也好，我也好，我們都不得不到他的愛。”繼續撫摸著她的背，楚夢依表情淡漠，就像燕洛軒和自己一點關係是路人甲一樣。如果這話是在前幾日，楚夢依也不會說得這樣冷靜。如果不是燕洛軒那一頓板子，說不定楚夢依也難逃情不自禁。
“妹妹，你不喜歡他，對不對。”孫佳雪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抓住楚夢依的雙臂，見她不說話，又急切的問道：“你不喜歡洛軒，對不對？”
看著孫佳雪滿眼期待的目光，楚夢依於心不忍，不由地說了實話：“我也是沒有的心的人，我的心在另外一個人身上。”沒錯，她的心還在唐子楚身上，楚夢依自嘲地揚起嘴角，可是她即將毀掉那個擁有她真心愛戀的人。
“真的？”孫佳雪楚楚可憐的看著她，不相信的問道：“你不愛洛軒？你愛著別人？”
“是。”楚夢依的笑燦爛而耀眼，卻讓人看著心痛。
“這樣我就放心了。”孫佳雪鬆了一口氣，緩緩地鬆開楚夢依。她像突然想起什麽，再次抓住還沒有完全放開的楚夢依的雙臂“妹妹，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你不愛他，可是我愛他。所以，你不要和我爭好不好。”
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為愛失去了理智。難怪她頭痛病犯的時候，隻認識燕洛軒。
楚夢依微微點頭，孫佳雪吃了一顆定心丸，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就在這時，燕洛軒和燕洛琪兩人帶著隨從走了進來，剛巧聽到這些話，剛好看到楚夢依點頭。燕洛軒陰沉著臉，顯然不怎麽高興。
孫佳雪來忙偷偷擦去眼淚，帶著丫鬟行禮：“見過兩位王爺。”
孫佳雪雖然偷偷擦去了眼淚，卻忘記擦去了淚痕。這樣的她看上去更是惹人憐愛。
楚夢依不驚不喜，也帶著雲裳走了過來，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朱唇輕啟：“見過兩位王爺。”
燕洛軒親自扶起孫佳雪，卻對楚夢依不理不睬。
燕洛琪在一旁蹙眉，那傾世獨立，脫俗不可一世的冷若衫，居然也學會了世俗的禮節。他吸了吸鼻子，總感覺這屋裏有一股奇香似的，那奇香似曾相識。他絞盡腦汁的想，想到一個人的名字。隻是那人不是葬身火海了嗎？燕洛琪不解地看著楚夢依，想從她的臉上找出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