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春節過後，唐英鳴回到北京。非洲的項目沒有消息，許多項目都沒有進展，每次去工地，很多人都在議論，開發商的資金鏈似乎要斷。
三月初，公司舉行全體員工大會，郝院長講話。
“今天的會，我實在是不想召開但是又不得不開。公司至今還欠著很多員工的獎金。實在沒辦法，甲方拿不出錢。也有很多市場的因素，很多項目滯壓，停工。很多房地產企業轉型，合並。對我們設計市場有很大影響。我公司近半年，入不敷出。所以經研究討論，我們不得不做出以下決定。設計一部留在崗位工作，其他五個設計部，暫時回去待崗。待崗期間工資就沒有了。但是我承諾，一旦市場恢複好轉，我們的設計費到賬，一定把欠大家的錢都補上。
待崗期間，如果有同誌找到好的工作，也可以離職。因為我們無法預測設計市場和公司未來的情況。不能保證你們的崗位就一定能恢複，所以大家靈活機動吧。實在是對不住大家了。”
會後，大家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很多人抱怨，也有很多人默默收拾東西。
“大鳴，怎麽辦？你的房子還要還貸款呢？”
“我還有點存款，馬上去找工作！”
“我也找找，但是不著急，我可以等。事情怎麽這樣突然呢？”
“仔細想想也不突然，這些年房地產市場勢如破竹般爆發性地生長，如果再不合理的控製，恐怕會造成巨大的經濟危機，大環境不是我們能考慮的，我們隻能考慮自己的出路。”
“那沒有市場了，這麽多行業怎麽辦？”
“不會沒有市場的，市場會縮小，競爭更加激烈。會有很多人轉業。留下來的人，要麽是專業技術過硬，要麽就是經驗豐富，要麽是特別熱愛。否則，會主動或者被動地離開。”
“我們公司會好起來嗎？”
“那說不準，未來真的無法預測，每個公司都希望存活下來。這個也不是你我這樣的員工能掌握的。”
“你怎麽這麽淡定？”
“我很慌，因為我還有房貸。如果這場風波很快結束就好了，但是誰也不能說出來什麽時候能好轉，還能好轉到什麽程度。”
“你會離開這個行業嗎？”
“我不會，我這麽多年的努力，不能白費。”
“我不知道我會怎樣，也許我是被離開的。”
“你
不要這樣否定自己。誰說的準以後會怎樣呢？”
“那就往好處想吧，馬上投簡曆。一會兒，我們一起去看看你你的房子吧。看看是否還在施工？”
“恩，我也不放心。”
到了工地一看，塔吊還在，設備也都在。就是幹活的人很少。他們問了問門衛的大叔才知道，開發商年前就沒給工人結算工資，而且躲帳躲得誰也找不到。年後沒人幹活了。雖然結構已經封頂，但是工程還是隻進行了一半，另一半呢？沒人能給出答案。也隻有再等等。
晚上，唐英鳴在網上投遞了將近一百份的簡曆，市場大環境不行，招聘的崗位並不多，就連跟設計毫無關係的崗位也都投了。
十一點，葉以荷打來電話。
“大鳴，後天有個建築專場招聘會，我們去看看吧。”
“好，從網上投了很多簡曆，設計崗位太少了。你怎麽樣？”
“我也投了一些，實在沒有什麽合適的，有設計崗位，基本上也是總工程師了。”
“我先隨便找個工作，先掙點錢，等公司恢複了就回來。”
“我就先休息休息吧，從畢了業，感覺這個累，明天我先睡一整天。”
“那你先休息吧。我可不能休息，咱們後天招聘會見啊。”
這一夜，唐英鳴還是睡得比較踏實，因為他覺得沒有什麽可以阻止他前進的步伐，即便是市場萎縮了，他也能依然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
第二天，唐英鳴一直坐在電腦前，刷新投遞簡曆的反饋信息，幾乎是沒有任何回應。想起他來HOME設計之前，那次投簡曆，第二天接到了十多個電話，而今卻一個都沒有。
他突然想起了江美嘉，於是進了球迷網站，又是一條驚人的消息，江美嘉在國家隊集訓中，膝蓋舊傷複發，不能隨隊參加奧運前的熱身賽，奧運名單未出，江美嘉是否出征，還未知。
其他隊員都出國比賽了，隻有江美嘉跟幾名有傷的球員在北京訓練。
球迷們幾乎掉下眼淚。
西北饃姑說：“一定要挺住，也要相信自己。我們對你有信心！”
山東阿姨說：“孩子，一切努力不會白費的。蒼天不負有心人！”
高原山石說：“你一定會堅持的，對吧！”
邊城狂粉說：“我的女神啊，你不是普通的人，所以你要受這
麽多折磨嗎？所以經曆了這些曆練，你真的會成為女神！”
……
江美嘉也公開的回應了球迷：“謝謝大家，這一路的陪伴。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這個歲數對於運動員來說是最好的年齡，下一屆奧運會也許沒有力氣再去拚搏了，我不能錯過這次機會，即使沒有希望也要創造希望，沒有的路也要走出一條路來。”
唐英鳴沒有留言，隻是覺得，命運對誰都一樣，起起伏伏，沒有誰能夠一帆風順。但是江美嘉依然是他的榜樣，再大的困難也要克服。
招聘會隻有二十多個用人單位，隻在一個小型的展廳舉行，但是人來了上千人，把隻能容納一兩百人的展廳擠得水泄不通。每張桌子上都放著厚厚的簡曆，一個崗位幾十個人競爭。而且幾乎沒有設計單位，全是施工單位和監理公司。招聘的崗位也是常駐工地的崗位。依然有很多人，苦口婆心的推薦自己。還有很多人一直往裏擠，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出來了。
唐英鳴跟葉以荷出來以後，已經中午了，隨便買了一份盒飯一瓶礦泉水，坐在招聘會門外的花壇邊上，就吃起來。
“大鳴，我覺得市場遠比我們想象的還惡劣啊，這麽多人都在找工作，聽他們說的，不是跳槽，而是很多人是沒有工作了。”
“所以，我們來一下也好，雖然沒有合適的工作機會，看看也好。你看那個女孩兒，一個勁兒的說我做過四年設計，你們要我吧。那是我們同行，根本沒有單位要。”
“我現在有很強的危機感，畢業的時候，真的沒有這麽樣的場景。”
“對，畢業時你還是學生。現在不一樣了，有房貸的有老人的有小孩的，哪個不是壓力山大啊？根本無法承受失業，哪怕是短暫的失業。”
下午的招聘會結果也是一樣，唐英鳴跟葉以荷沒有看到設計單位。簡曆一份都沒有投出去。
“大鳴，回去再等等吧。”
“恩，習慣了每天忙碌，一旦停下了這麽慌張，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
“我昨天也想了很久這個問題，我想考研，去歐洲找我男朋友，這樣這段時間就不會浪費了。如果公司恢複了，我就繼續工作，沒有恢複的話，還可以去見見外麵的世界，提高一下自己。你不是總說你自己，見得大世麵少，趁這個機會試試，多一條出路，也充實了自己。”
“你說的也對，要不然總在那慌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