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餘心的兒子

第十章 餘心的兒子

“這是怎麽回事……這個……詭異的山頭……”訶若夢一頭的霧水,不過發生了這種事情還是必須要請警方介入了,她拿出手機,又踹回口袋裏,“好吧,沒信號……這該死的地方……”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訶若夢還是把現場的一些照片拍了下來,隨後慢慢到山下,找一個有信號的地方把照片發出去。(

冷川一個人在奮力地爬著,他一路上都沒看見戈朔,正覺得有些納悶,可是麵前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燒著,她怎麽會有心情去關別人。

“千子……”冷川大吼著的同時,戈朔滿身的傷痕從木屋的後麵走出來,衣服破破爛爛像是乞丐一樣,“喂,你這又是怎麽了?”

“救人。”戈朔指著屋子裏麵,隨後倒在了地上。

……

“喂,醒醒,冷川來了。”餘予聽見冷川在外麵叫喊的聲音,他拍著葉千子,“快,醒一醒啊。”

“別讓戈朔看見我這樣……”葉千子半睜著眼睛隻說了半句話,她咽下一口唾沫,摸著水晶球,“未來……三分鍾後會下雨……讓川別擔心……”

餘予自己也快撐不住了,三分鍾也是很漫長的等待。

“千子,在裏麵回應我一聲……”冷川在外麵大吼著,他繞到了戈朔走出來的地方,發現地上亂七八糟的都是腳印,還有四個人躺在地上,他看著,“這些都是戈朔做的嗎?好……好厲害……”

這四個人看起來都不是普通人,再看見戈朔身上的傷,肯定用盡很大的力氣才把他們打倒,以想到這裏冷川不由就發出一聲驚歎,但是又擔心葉千子,她被這樣四個人抓住了,會不會也受到了虐待。

“她沒事,她說三分鍾後會下雨。”餘予拚盡自己最大的聲音吼著,他低頭看著葉千子,白皙的臉被熏得烏黑,明明都二十一歲了,還和一個小孩子一樣喜歡逞強。

冷川聽這聲音,像是餘心的兒子,他相信葉千子,也便在等著三分鍾之後的雨。

……

訶若夢則下了山,在山腳手機接到了微弱的信號,她立馬發彩信出去給餘心。

“嘩啦啦——”

彩信才剛剛點擊發送,天空忽然下起傾盆大雨,手機屏幕立馬變成了黑色。

“啊,這麽衰的事也能有?”訶若夢急得隻跺腳,她隻希望短信發出去了,或者餘心注意到了,哪怕警察注意到了也好。

……

天空下起雨,火勢慢慢被撲滅,餘予曾經總是抱怨雨打破了他的計劃,這一次他頭一次這麽感謝雨。

火被撲滅之後,餘予也是到了自己的極限,他往後倒著,葉千子頭枕在他的肚子上。

“千子……”冷川忙跑過去抱著葉千子,“千子,千子……”喚了兩聲發現她沒有任何反應,忽然看見她的白色睫毛和眉毛,他又看了一眼戈朔,趁他還沒有醒,先趕緊把這兩處掩蓋好。

“千子,醒一醒啊……”

冷川把葉千子抱進懷中,發現她呼吸很弱,一抬頭時看見那殘臂他的眉頭皺起,看看餘予,又重新檢查了她,“還好你們都沒有受傷……”

雨勢太大,冷川用自己的身體給葉千子擋住大雨。

“千子……快醒醒……我在這裏……對不起……又弄丟你了……”

警方最後發現了訶若夢的所在的地方,雖然信號隻是微弱地出現了那麽幾秒鍾,到這裏為止,這場放火的遊戲就已經看見了終點的紅線。

事情的結束是在警方來後的五分鍾之後,葉千子、餘淮、訶若夢、餘予都被送往了醫院,冷川不回答警方的任何問題,一直緊摟著葉千子,一個人把她抱到了山下的救護車當中,他從不忘自己要保護好她。

後來警方公布這隻是一起報複案,那四個人曾經是餘心公司裏的員工,後來公司裁員開除了他們,他們心裏有不滿,有一次想放火燒了公司,可是被抓住了,當場割下了一個警察的耳朵,後被判刑,最近出獄了,他們還是不甘心,所以才會綁架了餘予,葉千子那隻是個以外,以及那個婦人同樣是個意外,隻是其餘那兩個男人的一時色心。

餘心因為這場事情虧了很大,酒店中央掛著的琉璃燈價值人名幣三千萬,她如價賠償,傷者的醫藥費和慰問金她絕對不少給一份,匪徒損壞的酒店的所有東西,她看都不看一眼便在賠償合同上簽了自己的名字,麵對各大群體,她做出深刻的檢討,保證自己以後必定好好對待每一個員工。

還有一家外貿公司因為這件事情損失也很大,因為那個女人正是他的情婦,女人最後並沒有被搶救回來,她死了,可是留下了許多照片和錄音還有文檔,裏麵記錄了她和那家公司總經理是所有事情,她原本是想用這些勒索一筆隨後去國外的,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一件事情,外貿公司的名譽全毀,股票狂跌著,他的原配也毫不留情地與他離婚,社會的壓力壓迫公司的員工不得不辭職,這就像是古代的一座巨大的王朝,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走向了毀滅。

戈朔、葉千子、訶若夢、餘予在這個社會最混亂的時候,卻在安然地沉睡著,冷川寸步不離地守護著他們,餘心每當晚上對著電腦的時候,都會想起他們,並且流下眼淚,擦幹之後,腦子裏還是存在著他們的身影,忽然覺得很羨慕。

警方原本還想等他們幾個人醒了以後再問一些問題,可是餘心一再推辭說他們醒來需要休息,不接受任何提問和任何采訪,她到處都有著人際關係網,警察局的局長打電話給了這個案子的負責人,說:“不許問病人任何問題,也不要難為餘心,撤隊,走。”

警察聽見局長都這樣說話了,也隻好綠著臉帶隊離開了,餘心隨後發了一條短信給局長:“謝謝你。”,他追餘心很久了,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她也不會撇下臉去找他幫忙,不過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隻存在“相互幫助”的這一層關係上麵了。

這場鬧劇在社會動蕩了整整兩個星期,而在這兩個星期裏,有一個房間裏麵,關著關係微妙的五個人,他們就像與世隔絕了一樣,聽不見任何說話的聲音,太陽和月亮輕輕撫過他們的頭發,陽光和月光交替灑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如花一樣安靜地綻放著,不顧所有的一切綻放著自己最安靜的美。

這天雲朵忽然鬧著自己的脾氣,它把太陽和月亮都遮住了,帶來傾盆大雨和颶風怒吼,不知道那些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能不能繼續綻放下去。

餘心在辦公室裏麵看見這惡劣的天氣,心中不安著,撥通了醫院院長的電話,問:“啊,院長您好,請問我兒子他們醒了嗎?”

“唉……”院長輕歎著氣,他是從世界頂尖的醫學院斯坦福大學畢業的,可他也沒辦法算準他們醒來的時間,隻能說靠他們自己的意誌了,“我覺得您有時間還是多來陪他們說說話,這有利於他們可以早一些醒來。”

話音落下,電話也被掛斷了。

說到“陪”,梁峰這一點做的很好,這兩個星期所有人都在忙著,他也在忙著,但是他在百忙之中也還是會去醫院看望他們,最近他也一直是報紙頭條,現在整個中國都知道他是一個慈祥的長輩,他借此又可以給自己的臉上貼幾寸厚的金,同時公司的資金也可以“噌噌”往上漲許多層。

“唉……”餘心想了以後便又覺得頭疼,她扶著自己的額頭靠在椅子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把頭發撂在而後,“兒子啊……”她微微一閉眼,困意卷上了心頭——

“老媽,我今天跟別人打架了,我先動手的。”

“為什麽?不是說了不可以和別人打架嗎?你還要彈琴,你的手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嗎?”

“老媽……”

“嗯?”

“為什麽我沒有爸爸……”

“為什麽?”

“別人都笑話我沒有爸爸,說我是私生子,說我是撿來的,說我……”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不許哭。”

……

在夢裏麵,餘心夢見了餘予第一次在自己麵前落下眼淚的場景,那是他第一次哭,他出生的時候很堅強,一聲哭聲都沒有,醫生都以為他是有那裏出了問題,可是餘心卻是覺得,他是一個堅強的人,和餘淮一樣堅強。

餘心第一次抱過餘予的時候,他真睜著自己如瓜子粒一樣的眼睛,在很平靜地在看著她的臉,明明是那樣弱小單薄的身軀,手掌不知道怎樣打開,他卻擁有比海還清澈的眸子,眼神中透過篤定與堅強,她的世界從那個時候開始多了一盞充滿溫情的燈,照亮著她,也照亮了每一個寒冷的夜晚。

“那老媽,為什麽我沒有爸爸?”

“你是有爸爸的,你是我的親生兒子,你不是私生子,也不是撿來的,現在有誰不知道你是餘董事長的兒子?私生子會有這樣的待遇嗎?”

“可是他們都是聽見你的名字以後才知道我,我想要的是他們看見我名字的時候,便會想起你。(

“沒有爸爸也沒關係的,餘心可是supermom,一定會讓你長成一個優秀的人,你會超越我,會超越你爸爸,你會被這個世界的人仰望著,隻要你願意……”

……

餘心睜著眼睛,眼淚趁虛而出湧出眼眶,她拿著桌上的車鑰匙,在出門之前把自己的眼淚擦掉了。

“把今天所有的行程都取消,我今天要去醫院看我兒子,今天公司所有的員工也全部提前下班,都回家陪陪自己的親人吧。”餘心走過秘書身邊的時候撂下一句話,隨後甩著車鑰匙走出公司,她忽然覺得自己輕鬆了許多,沒有那麽多的包袱和壓力在自己的肩膀上。

當餘心害怕堵車決定自己走去醫院的時候,她真真切切地走在洶湧的人潮中的時候,看見身邊的建築物和時間一樣在飛速從自己眼前消失的時候,還有發覺原來自己的目的地已經走到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了雨一直都在下著,一直沒有停過,她全身濕漉漉,卻還拖著自己疲憊的身體走著,在走進醫院的時候她應被院長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麽回事,傘都不撐一把。”院長知道餘心是不會肯打針的,也知道她現在也沒心思吃藥,他急急忙忙找來衣服和毛巾擺在她的麵前,“快擦幹淨吧,把衣服換上,這是你上次落在我這裏的衣服。”

“……”餘心的身子忽然顫抖了一次,她的腦子裏出現男女相擁在一起的場景,他們每一寸肌膚都緊緊地貼在一起,他們在壞掉的電梯之中接著酒意放肆著自己的**,一聲聲急促的呻吟在狹小的空間更加充滿誘惑力,空氣中也都是酒精的味道,從鼻子吸進身體裏,就像是吸入了毒品一樣,隻能讓**入火一樣燃燒著。

那就是餘心最不願意想到的往事,那天是同學的婚禮,她以前是他的病人,在同學的婚禮上遇見自然會多說幾句話,喝的多也是難免的,酒後亂性也是……

是很難被原諒的……

“把熱水喝了吧,在我麵前不用那麽拘謹,也沒什麽好拘謹的。”院長的聲音輕柔,如果是換做別人說這句話,也許餘心會感覺到一種惡心感,可是聽見他說話,卻隻有溫柔。

餘心在他的麵前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一點不做掩飾,她知道他在清醒的情況下不會做任何肮髒的事情,他幫她把內衣的扣子扣好,用吹風機輕輕地吹著她的頭發。

他就是太溫柔了,所以餘心即便是和他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也沒辦法討厭他,雖然知道這樣對不起餘淮,可是那時候都是醉的,也沒有任何理智,如果餘淮真的有生氣的話,那隻有等她死了以後在地府或者是天堂說一句“對不起”。

等衣服換好的時候,餘心已經清醒了過來,她想說的話全部都卡在了喉嚨裏。

“我知道你隻有餘淮,我什麽也沒有說不是嗎?”院長輕輕拍著餘心的肩膀,他連擁抱都不能給她了。

“謝謝。”餘心低著頭,她深深地呼吸了一次,隨後走出去,她在開門的那一刹間,好像看見了他朝自己伸出的手,仿佛在說“不要走”。

可不走不行,不然他的溫柔一定會有一次把她推入深淵,她有愛人,有兒子,不可能再和別人重新開始。

餘心離開以後便跑到了病房門口,透過窗戶看著躺著的那幾個人,她忽然鬆了口氣,可是心又緊繃著了,“他們還是沒有醒嗎?要睡到什麽時候去呢?”

“吱——”一陣小小的開門聲,餘心看見趴在葉千子床邊睡著的冷川,他平時睡的很輕,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醒,這次開門聲都沒有吵醒他,看來他是真的累了。

“唉……”餘心脫掉自己的高跟鞋提在手上走進去,她來隻是為了看看餘予,並不想吵醒冷川。

走到餘予身邊的時候,餘心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不想讓自己哭出聲。

母親看見自己的兒子現在臉上如身上蓋的被子一樣白,手上插著尖銳的針,旁邊還擺著笨重的儀器,不心疼是騙人的。

“予……”餘心小聲地喊了一聲,可餘予還是閉著眼睛沉睡著,一動不動,她握著他的手,“予,你知道這個世界的愛恨都是沒辦法承受的嗎?我有多難過,我就有多愛你,你是我兒子,你是淮留給我的珍寶,可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在兒子睡著的時候,平時全副武裝的母親終於把自己的裝備全部卸了下來,她這次隻想好好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我不曾忘記我要多努力才能保護好你,因為我不曾忘記,這個世界早就黑暗得像人間地獄。”餘心許久都沒有親吻過餘予了,兒子大了,母親也和他有了一道隔閡,再不能像他小時後一樣,時不時地輕輕吻上他。

但是這一次……就這一次……趁著他還是睡著的時候……滿足做母親的一個小小的心願……

餘心輕輕地親吻了餘予的唇,感覺到他冰冷的溫度,還有一些幹燥的嘴唇,她的眼淚更加控製不住地留下來。

“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麽意思嗎?”餘心說著,擦拭自己的眼淚,把妝也擦花了,“‘餘予’……‘予’是‘給予’的意思,你淮給我的,給予我的,最好的……禮物……”

院子這時候就站在門口看著,他也聽見了餘心說的話,他明白她不管做出了什麽樣的事情,心裏那個位置一直都是餘淮在霸占著。

他們都是年過中旬的人了,他是離婚,她是喪夫,他有一個女兒,在美國讀書,她有一個兒子,在自己身邊……他們有著一樣的地方,可不一樣的地方也有許多。

他在等著她,而她卻在等著他。

說出來有些好笑,快進棺材的人了,還在和學生一樣說著情情愛愛的事情,不過現在的親親愛愛也沒有以前那麽衝動了,現在是理智的,比如真的很想擁抱或者多看一眼,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樣做不行,絕對不行。

“餘心……”院子站了一會,隨後離開了病房的門口,他的理智告訴他,等會還有一個手術要做,不可以在這裏看著了,即使……是真的很想留下了……

“轟隆隆——”天空響著悶雷,冷川被雷聲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看見有人在餘予的床邊心中一驚,後看見是餘心,他又放心了,繼續閉著眼睛睡了一會。

這些餘心都沒有發現,她現在就像一個墜入愛河的情種,眼睛裏隻有餘予,他和餘淮有一種說不出的像,並不是全指五官,而是脾氣和氣質,還有身上的味道,這些都和餘淮有幾分的相似,每次看見他都會有一種懷念和一種難以說出口的心疼。

“轟——轟隆隆——”

雷聲越來越大,餘心去檢查窗戶是不是有關好,確定都關好後給冷川蓋上了一件薄毯,把窗戶的窗簾拉上了,又走回餘予的床邊。

“別怕打雷,我在你身邊。”餘心從包裏拿出一張濕巾,擦著餘予的臉。

有人說兒子是母親上輩子的情人,上輩子欠的情,這輩子拿來還。這輩子她是他的母親,所以他可以任意的對她耍賴,撒泊,她也對你無可奈何,因為她是他的母親,而且她必須無條件的照顧著他,疼愛他……

所以上輩子欠的,這輩子用所有的時間和生來還……

餘心感覺自己就是在還債,換著上輩子的債,也還著餘予的債。

……

夜晚過去了,現在九月,臨近國慶節了,淩晨四點天便亮了,如果是冬天的話,那要再等上三個小時。

“餘予,天亮了,還不起來嗎?”餘心試著像以前一樣呼喚著餘予,“以前你不是經常遲到嗎?有一次你逃課回來,而後不久老師就回來了,我衝著樓上喊‘餘予,你快躲起來,你們老師發現你逃課來家訪了。’,而你那時對我說‘媽,你快躲起來,我今天跟老師說你死了,所以我才回來的。’,可是那時候老師已經在門口了,我便硬著頭皮對他說‘今天頭七,我隻是回來看看。’……”

“以前我隻是想好好上課,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家有多有錢,可是從那次以後全校都知道我家住的是全市最好的別墅,我鋼琴已經到了十級的地步,以及別的樂器也到了專業水平……”

餘予閉著眼睛忽然嘴巴動著,從他的喉嚨裏發出好聽的聲音,他真開眼睛,露出如大海般的眼神,餘心泣不成聲,她在那一瞬間,是真實的又看見了他十八年前出生的模樣,眼中的那種堅強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我就知道……你足夠堅強……你會醒的……”

餘心趴在餘予身上哭著,仿佛她現在才是小孩子,撲進自己的“母親”懷中哭著。

“餘淮,你和餘予是我最愛的兩個人,你看見了嗎?”

“他終於回來我身邊了。”

……

餘予沒有想到自己是最早一個醒來的,醒的時候看見的是餘心的哭臉,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昏倒,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醒來,不過他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他必須要醒來見葉千子。

最後醒是醒來了,隻是葉千子還在沉睡著,餘心很激動,冷川出於情麵笑了笑。

“老媽,你出去下,我有話和冷川說。”餘予故意擋住床頭的按鈕,他有一種大病初愈的虛脫感,可他卻是個帥哥胚子,不管是怎麽樣的情況下,都那麽帥。

餘心好不容易才看見自己的兒子醒了,可是他現在居然是趕走自己,她不幹了,“我不,有什麽秘密是我不能聽的?我就要知道。”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聽了就聽了吧。

在準備說的時候,戈朔也睜開了眼睛,然後是訶若夢動了動自己的手,他們就像是電影裏的僵屍一樣,睡的時候一起睡著,等醒的時候,他們又一同醒了。

“我要說的是……”餘予主要是對著冷川和戈朔說,“我喜歡千子。”

這句話說出口在場的人都是一臉的驚恐,他們是擔心和害怕,葉千子二十一歲是有婦之夫,而他才十八歲,在讀高三。

戈朔把被子撕裂了一塊,他看著葉千子,她還沒有醒,“如果她說她喜歡你,餘心不介意你找了一個比自己大三歲的,我就同意離婚。”

冷漠一向是戈朔的招牌,訶若夢聽見他這樣說心中起了勁,“喂,聽見沒有?既然喜歡就好好追,到時候我肯定給你很大的紅包。”

可以讓自己喜歡的人回到自己的身邊,包一個大紅包算什麽呢?

現在訶若夢都可以想到戈朔離婚以後跟自己結婚的模樣,也許是因為剛剛醒的原因,她的笑不如以前那麽幹脆,總覺得有那麽一點意猶未盡的感覺,而且她臉上一點妝都沒有畫,五官失去了以前那樣的立體感,不過她總體來還是很好看,主要是她那標準的瓜子臉和傲人的胸部。

“你真的同意?”餘予沒有想到戈朔會這麽爽快地答應下來,而且還有了訶若夢這個支持者,現在就看餘心的態度了,“老媽,你覺得呢?”

“我?你……你要不要臉啊,說這樣的話。”餘心失去了幾分鍾前的和藹,她用自己昨天才做好的指甲用力掐著餘予的胳膊,“你不知道千子是我老師的女兒嗎?她還是戈朔的妻子啊!”

“啊……好痛……我的胸口……”餘予卷縮成一團,“啊——”他痛苦地叫著,在床上翻滾著,“老媽——好痛——”叫聲一聲比一聲慘,被子都被卷到了地上,床上隻剩下他一個人在不停地打滾著,活像一團藍色的蛋炒飯在白色的鍋子裏炒著,露出香噴噴誘人的氣味。

餘心看這情況感覺不妙了,“醫生——”她大吼著,剛起身又被餘予抓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胳膊,“兒子,沒事吧?還疼嗎?”

“疼——”餘予皺著眉頭,眼睛眯成一條縫,緊咬著嘴唇,“等會醫生來了我又要暈倒了,你又要看著我了,那樣不是叫了和沒叫一樣嗎?”

“好好好……你忍著……”餘心不能看著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醒了,又沉睡了下去,她急急忙忙地拍著他的手,“兒子你等我,我答應你,隻要你撐到醫生來了,我就答應你讓你追千子。”

話一說完,餘心立馬跑了出去,在她走了幾分鍾之後還能聽見她蹬著高跟鞋飛奔的聲音,還有“對不起,不好意思”、“院長”這兩句話不停地交替著從她的嘴巴裏吐出來。

“噗——”旁人一眼就了看出來了餘予隻是在演戲而已,果不其然,餘心一走,他就笑了,撿起地上的被子放在床上。

“哈哈……”訶若夢一個不小心笑出了聲,又一個沒忍住,說:“你媽是招誰惹誰了了,碰見你這麽一個小祖宗,不被折騰死才怪啊。”

餘予攤開手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戈朔醒了以後自己拔掉了點滴,換上了自己的便裝,他看著餘予,“我無所謂你怎樣,隻要你覺得你可以照顧好她。”

“沒問題。”餘予伸出自己的拳頭在戈朔麵前,他隻是眨了下眼睛,隨後提著西裝出去了。

現在的感覺冷川和戈朔應該是一樣的,前者是礙於身份不敢袒露自己的感情,後者是礙於自尊,跨不過自己那關,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第三者”,他陽光、愛笑、有才華……最重要的是他足夠勇敢,也願意放下自己的自尊。

再後來餘心根本沒有帶院子回來,戈朔走了以後發了一張圖片在訶若夢的手機上,是餘心在和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接吻的照片,照片上麵的她一點都不顯老,就像是二十幾歲的姑娘一樣,而那個男人一臉白白淨淨,看得出來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餘予不知道餘心是移情別戀了,還是覺得寂寞了,不過他相信,是她看中的人,那麽就一定不是壞人,既然不是壞人,又有什麽理由去反對呢?

那麽這件事情也權當不知道好了,別剛剛把眼睛睜開了,也把關係給爭破了。

……

葉千子醒來後是國慶當天,原本訶若夢都已經出院了的,可是她在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卻看見她在婦科,而且是一個人。

“川,若夢怎麽了?”訶若夢坐在凳子上問,她的水晶球現在在冷川手上,因為他害怕她又亂用著占卜。

“不知道,也許走錯了門診,你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樣子不就知道了嗎?”冷川最近一直在研究著水晶球,他沒有研究出來這個小球有什麽特別之處,能預測未來,這麽神奇……

後來訶若夢真的走了進去,葉千子和冷川一直在醫院門口等她,好不容易遇見了,一起回去也好,冷川也告訴了他餘予醒來以後說喜歡她的事情,而她也是一笑而過,他還太小,隻是個孩子罷了。

“出來了。”冷川拍著葉千子的肩膀,她在外麵等著已經快睡著了,訶若夢的確是已經進去很久了,足足兩個小時。

“若……”葉千子本來想叫住訶若夢的,但是她紅著眼睛,看起來很不好,左邊眼睛上的假睫毛都忘記了戴,“是什麽事情讓她出門這麽慌張?”

訶若夢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葉千子,他一直是把手放進口袋裏麵,隨後低著頭走,在垃圾桶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揉成團丟在旁邊,隨後還看見了她在哭著,一臉心疼地摸著自己的肚子,往醫院的後門方向走去了。

“她怎麽了……”葉千子想著,她走到剛剛訶若夢站的地方,找到被她丟掉的紙團,並且撿起來,打開,“訶若夢……二十一歲……六……六周……”

懷孕?六周了?那是什麽時候……

葉千子努力把自己的思緒倒回去,她努力回想著六周前的事情。

“go吧!”這個地方忽然出現了葉千子的腦海中,她記憶力報道中說死亡的人叫做“山野俊”,她還記得他死的時候手腕上有訶若夢的耳環。

如果是指六周前的話,應該隻有這個時候是有機會的,因為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和戈朔在一起,但葉千子多少也了解他,他們是不可能發生關係的,那麽孩子是……“山野俊”的?

“千子,怎麽辦?”冷川也看見了那張紙,“我們要去跟訶若夢說嗎?還是告訴戈朔?她這樣下去可以嗎?”

“算了……”葉千子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不好插手這件事情,畢竟這是訶若夢的事情,她性子那麽硬,肯定不會希望別人多管自己的事情,“我隻是希望她一個人撐不住的時候,可以說出來,大家可以幫她的。”

其實葉千子是想說,不管怎麽樣孩子是無辜的,不過她相信,訶若夢既然又喜歡了戈朔小半生的心,那麽她就絕對不會拋棄一個才剛剛六周的生命。

又站了一會,葉千子忽然覺得冷了。

“川,我們走吧。”葉千子從冷川的懷中接過水晶球抱在手上,慢慢走著。

今天戈朔和梁峰去銀行了,餘心在開會,餘予是學生他還要上課,訶若夢不知道找了什麽樣的理由擺脫了他們一個人來到了醫院,所以來接葉千子的,就隻有冷川,他什麽事也沒有,如果硬要說有事,那麽就是看著她。

“千子,我們回去以後要做什麽?”冷川在開著車,雖然還是無照駕駛,但是他最近有在考駕照。(

都說努力的男人是最帥的,葉千子覺得冷川開車時的側臉也是最帥的。

“我想要去吃東西,我餓了。”葉千子比起以前活潑了許多,她會笑了,也會開著玩笑了,不再是那麽死氣沉沉隻會成天對著水晶球和塔羅牌。

這一切都和戈朔的回來掛鉤,總的來說他回來有好也有壞,好的是他回來了以後葉千子越來越活潑了,有生氣了,壞的是她的生活就不如以前那麽平靜了,開始夾雜著許多的雜物了。

……

“我要去‘魔卡茶飲’。”

葉千子在半個小時之內說了兩次“我要”,她從起從來都不會這樣,她從前從來都不會說她要什麽,更何況是主動說要吃東西。

冷川忍不住熱淚盈眶了,踩下了車的油門,車速加快了,交警隻要看見了這車的車牌就算是闖紅燈也不敢攔,因為這是警察局長的車牌,前麵還有個“警”字。

當車停在“魔卡茶飲”門口的時候,冷川熱淚盈眶的感覺消失了,他又覺得自己像是被葉千子騙了一樣,他把車挺好,幫她打開車門,又把門攔住了,“你又有用占卜!”

“嘿嘿。”葉千子嘻嘻笑著,她指著自己的身後,“小心若夢在那裏,等會她知道我們跟蹤她,一定會掐死我們的。”

冷川無奈之下隻好伸手拉葉千子出來,他們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坐下來,“為什麽你不直接讀取她的心裏?然後事情不就完了嗎?”

“還有一杯方糖奶茶,溫熱。”葉千子在點完了最後一樣食物後趴在了桌子上,“不行的,有時候是看不見的,除非她希望你看見,或者你有你的獨特可以進入別人心裏的辦法。”

占卜這種事情冷川一點也不懂,要聽葉千子仔細解釋才可以。

“就像是催眠一樣,別人可以催眠你,那麽是別人有催眠你的辦法,比如時鍾或者別的,還有的就是你願意被催眠,願意配合別人催眠你,那樣可能還會更簡單一些……大概就這樣,如果是母親肯定可以,可是我不行……”葉千子才學了十五年占卜而已,可是柳下葉惠可是學了一輩子,相比起來,肯定是後者比較厲害,前者也隻好認輸。

……

“哇,你好厲害,一個人點了兩三百塊的食物,你吃得下嗎?”在氣氛正緊張的時候,一個影子擋在了葉千子的麵前,他身材瘦小,可是高大的很,藍色的眼睛和今天的天空一樣那麽透徹,好看嘴唇完成了月亮,露出完美的八顆牙。

“餘予……”葉千子隨意看了一眼,沒想到周圍還有一個學校,學校門口的校徽和餘予現在身上穿的這件黑色校服胸前繡的圖案一模一樣。

如果早知道餘予在這裏上課,那麽葉千子一點不會來這裏,冷川也一定不會帶她來。

上次餘予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想葉千子,這次剛好看見了剛剛出院的她,不知道會做一些什麽。

“餘……”葉千子剛想讓餘予讓開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訶若夢已經不見了,不知道她跑到哪裏去了,“我……”

目標追丟了,葉千子的偵探心理也要結束了,她現在即將麵對的是一個十八歲剛剛成年的小孩子。

“怎麽了?不上課?”葉千子喝著剛剛服務員鬆開的黑糖奶茶。

餘予硬要擠在和葉千子一個凳子上坐著,“上啊,還有一個小時呢,這一個小時你不親親我?抱抱我?再鼓勵我?”

葉千子放下水晶球,她跟丟了訶若夢,倒不如早一點回家休息的好,也不想耽誤餘予上課,她雖然沒去過學校,沒有上過學,但是她知道“高三”對每個人都很重要。

至於是在哪裏知道的,應該是電視,這是她以前唯一和外界聯係的東西。

“啪啪——”餘予在空中擊掌,他露出一抹笑容,“葉小姐……”

突然用了尊稱,聽的耳朵很不習慣。

“嘩——”天空忽然飄著無數蒲公英,帶著淡淡的香味,就像是雪一樣,奇妙的是它們全部都圍繞著葉千子。

“這……”葉千子一瞬間被震驚了,她從未見過這麽多的蒲公英,她用手捧住,它們不像雪那麽冷,也沒用太陽的溫度,隻是有一種很溫柔的感覺,落在手心便會露出笑容。

“啪——”餘予又拍著自己的巴掌,他還是那樣的笑容,“你笑好美。”

聽餘予這麽一笑葉千子忽然不笑了,但下一秒她又忍不住了,是蒲公英全部都變成了彩色的氣球飛舞在空中,“怎麽去擁有一道彩虹……怎麽去擁抱一夏天的風……”耳朵裏又衝進了輕柔的歌聲和好聽的旋律,笑臉根本沒辦法隱藏。

“千子……”餘予解開自己的校服,裏麵套了一件成熟的黑色西裝,為了顯得更加成熟,他還帶了一個黑白條紋的領結,他麵帶著笑容,“千子……我……”

“砰——”話還沒有說完,氣球在空中爆炸,變成成朵的玫瑰花在空中一邊翻騰一邊落下,就像是看見了天空之中忽然下起了玫瑰雨一樣。

“我……”玫瑰花落下來之後,餘予撿起了地上的一朵,走近葉千子,用著極為溫柔的口氣,說:“我……喜歡你……”

玫瑰花的花瓣隨著聲音散開,又落下,天空之中又下起了一場花瓣雨。

餘予乘此機會摟住葉千子的腰,往自己的臉上湊著,他們的唇被一朵花瓣分隔,他一笑,把花瓣吞進嘴巴裏,最後自己的嘴唇觸碰到了她柔軟的唇上麵。

兩個人隻是靜靜地閉著眼睛,雙唇緊貼,他不敢有一點點的動作,因為她實在是太脆弱了,現在的她都還在發抖。

冷川在一旁看著,眼前偶爾劃過幾片花瓣,他突然想起自己吻葉千子的時候,也是像餘予這樣的小心翼翼,可那樣的“小心翼翼”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千子……”戈朔在路口的轉角也目睹了他們接吻的那一刻,她的唇是他都沒有觸碰過的,可現在被一個十八歲的小孩吻著,“嗬嗬……”

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餘予有戈朔沒有的敢愛敢恨,有冷川沒用的勇氣,他們都無話可說。

……

葉千子被吻著,可是心裏總覺得怪怪的,被餘予這樣的大帥哥吻著,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千子,你要小心了……”餘予鬆開葉千子,“外麵比醫院裏麵還要危險……我比任何都要危險……”

剛剛那一吻,葉千子已經知道了。

f公司。

“總裁,事情大概就是這樣,那幾個人已經在牢中死了,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和我們有關,不過剛剛葉千子和餘予在……接……接吻……”niki正在給梁峰報告著最近的事情,她說到後麵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梁峰,看見他手上握著的筆忽然停了,她也閉嘴了。

“嗯……”梁峰在最後一個文件上麵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後把筆放下,把桌子上多餘的東西全部丟在一邊。

那四個人本來是梁峰找來想殺了葉千子和餘予的,他既然得不到,那麽也不會讓別人得到,甚至不會讓他們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麵,可是終究是孤掌難鳴,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伴隨著不可能完成的可能,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戈朔和niki就沒有插手,所有的事情是讓他們四個人去做。

至不顧後麵答應他們,殺死一個人一千萬,讓葉千子答應占卜和讓餘予答應提供情報,這個必須兩個都完成,十億。

他們四個人貪心,自然會想要那十億,想要那十億就必須讓他們兩個人都答應,用十億換取他們兩個人梁峰也是願意的,這也是他最想要看見的。

但是他們都不是簡單的人,葉千子、餘予、餘心、訶若夢、冷川,他們現在都已經從毛毛蟲蛻變成了可以飛舞的蝴蝶,而他在時間的年輪中慢慢老去,漸漸覺得自己半個身子都快要進入棺材裏麵了。

“現在我們怎麽辦?”niki覺得有困了,這麽幾天她一直在忙著處理媒體的事情,她必須在暗中幫忙,讓梁峰變成社會中的絕對好男人。

對於一個商人和龐大的公司來說,表麵戲比潛力更加值錢,比如一副普通的畫,它寫上是“畢加索”畫的,那麽它便可以成為價值連城的寶物。

船到橋頭自然直,辦法總是會有的。

“niki,你覺得人類最害怕的是什麽?”梁峰摸著自己的胡渣,用手機當鏡子照著,“嗯?”

niki一直在思考,她沒有一個準確答案,因為人類害怕的有很多,“最害怕”的應該是因人而異,怎麽會有統一的答案?

“是‘死亡’嗎?”niki小心地回答著,她還是不敢確定,因為也有人從不畏懼死亡,就比如梁峰他本人。(

這個公司是值得感慨的,是梁峰用自己的血澆灌長大的,不得不說他也擁有很好的經商頭腦,曾經他為了拿到一份國外的合同,偷渡進了外國,差點被國際刑警通緝,那次讓他的胸口多了一顆子彈印,也閑些讓他丟失了自己的生命,但是慶幸的是合同成立了,而他現在正活的好好的。

有一次去國外開會的時候,偶然提起這件事情,國外公司的經理問梁峰“你那時害怕過嗎?”,在臨走的時候,梁峰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從他淡然的表情裏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沒有恐懼死亡。

niki沉思了很久,她自己否決了自己的看法,“我不知道……”

梁峰嗬嗬一笑,他對於人性的弱點很了解,如果除掉那些雜亂的會議,他剩下來的時間足夠寫一本《人性的弱點》,銷售量一定會超過原著。

“是寂寞。”梁峰拉開自己的抽屜,拿出裏麵一張已經蒙上了灰塵的照片,上麵印著一個女人的笑容,她因為生病而把頭發全部剪掉了,帶著白色的羽絨帽,臉色雖然蒼白但是掩蓋不了她好看的笑容。

照片上的這個女人niki從來沒有看見過她的真人,可是看她穿著病服,很有可能現在還在醫院裏,或者已經……死了……

“人類是群居動物,沒有辦法一個人生活下去,他們最害怕的都是寂寞,真正有成就的人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梁峰一副政治麵容,他看著照片,又露出了一臉憂鬱的笑容,“我可以得到如此龐大的公司,也是因為我耐得住寂寞。”

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的今天,十月三號的時候,梁峰也是這樣憂鬱的表情,不僅僅是去年,前麵也是,從niki認識他開始,每年的今天他都是如此,她從來都不敢問他的私事,因為他很注重自己的**。

“傷心的人那麽多,快樂的能有幾個……”niki突然想起了林誌炫的一首老歌,她知道今天梁峰又要脫掉他一成不變的西裝,換上白色的襯衫和牛仔褲,他不會拿走車的鑰匙和銀行卡還有錢包,他隻會帶幾枚硬幣和幾張皺巴巴的紙幣,隨後她會在公司對麵的公車站看見他站在那裏,那時的他和任何一個人都一樣。

隻是從來不知道梁峰去了那裏,又是為什麽要這樣做。

“寂寞……嗎?”niki真的有這樣的感覺,梁峰走了以後她總覺得整個公司都寂寞的。

……

梁峰就如niki所了解的那樣,他正在擁擠的公車上尋找自己可以站下的縫隙,如果他現在說自己是總裁的話,恐怕沒有任何人會相信他,也會有好心人幫他撥通精神病醫院的電話。

“有到冽陵的乘客請下車……”

這還是白天,所以公車會停這一站,如果是換做晚上的話,大部分的司機都會急馳而過,他們害怕看見不幹淨的東西。

梁峰下車的時候除了司機誰也不知道,他們都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機,現在這個社會,已經變成了電子社會,有時像是電子在主宰著人類,而不是人類擁有了它。

出門的時候梁峰連手機都沒有帶出來,所以他才有幸發現了這一幕,和看見了那麽好看的沿路的風景,可惜他不能停下。

“我終於脫離了世界的喧囂,來到了你身邊。”梁峰在冰涼的墓碑前停了下來,灰色的墓碑上有兩張照片,一張便是他抽屜裏的那個女生,另一張是他年輕時的模樣,那時正是風華正茂之時,也是風靡一時的“校草”。

後來她死了,他墮落了,最後身材走樣,胖了,自然也不如以前那麽好看了。

“如果別人知道一個總裁在二十歲的時候就給自己做好了墓碑,會不會覺得現在的我其實隻是個靈魂。”梁峰在墓前坐下,他用手擦著墓碑上的灰塵,“安然,好久不見,你還是一點都沒有便,真是狡猾……隻有我在變老……”

從來都不落淚的梁峰,他一閉眼,眼淚隨後便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梁峰注重**主要是礙於他的身份,他和他的弟弟都是孤兒,在美國的福利院長大,安然也是孤兒,整個福利院最美的孤兒,跟著院長學了一年的唱歌,雖然隻有一年,可唱歌技巧掌握的非常好。

安然十八歲那年,梁峰二十歲,她因為患有遺傳性疾病,治療失敗,最後死了。梁峰去借高利貸為她舉辦了一場最豪華的葬禮,隨後自己用多餘的錢頹廢了一年,被高利貸追了一年,二十一歲那年他假死,為自己立了一塊墓碑在這裏。

從那天開始梁峰便一直在努力著,每年的今天他都回來墓碑看安然,以一個最平凡的人的樣子,沒有一點點裝飾,因為這是認識安然時候的模樣,也是她最喜歡的樣子。

“安然,如果你知道我殺過人,我陷害過別人,我變得神經兮兮……”梁峰插去自己臉上的眼淚,親吻著墓碑上的照片,“你會討厭我嗎?我變了。”

梁峰頭靠著墓碑,盡管感覺到的是冰冷的溫度,看見的是一張死氣沉沉的照片,可是這樣他也就滿足了,比每天困在那個公司裏好多了。

其實從來都沒有任何人知道梁峰為什麽不結婚,他不過是迫於社會的壓力,也沒有辦法接受別人,所以才一直一個人,所以才會收養了戈朔,所以才會讓niki寸步不離地在自己身邊,這一切這都是因為他自己也害怕寂寞。

“安然,今天我就在你這裏過夜了,請別介意。”

梁峰閉上眼睛沉睡下去,明明來之前心裏還有那麽多的感慨和想要說的話,但來到了這裏之後便隻是想要睡一會,覺得心裏很平靜,想著:“以前我去找柳下的時候,她的對她的女兒說她就是終點,而我的終點……就在這裏……”

兩個心意想通的人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語言,隻要在身邊。

……

梁峰正在他一個人的溫柔鄉裏,戈朔回到公司,又引來了一群人的目光,他們自從上次知道戈朔已經結婚了以後,便紛紛對葉千子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還加恨,不過他們照照鏡子就會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如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人傻不能怪父母沒有給一個好腦子,隻能怪自己沒有認真學習,人醜也不能怪父母沒有給好臉蛋,隻能怪自己懶。

在總裁辦公室門口戈朔又看見了niki坐在旁邊的小房間裏,左手拿著保濕水,右手拿著一麵鏡子,電腦前擺了兩盆仙人掌。

她能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意外,她足夠勤快,可還是沒有達到驚豔動人的程度。

“梁峰呢?”戈朔問著,伸手已經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裏麵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niki在公司還是必須給足戈朔麵子,她站起來一本正經地說:“總裁今天出去了,明早才會回來。”

聽完以後戈朔直接走了進去,公司裏人多niki也不能對他發火,她隻能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自我安慰著:“裏麵好像沒什麽重要的東西,應該沒關係。”

辦公室裏麵所有的擺設的都已灰色調,簡單為主,一樣看過去除了一種安靜看不出什麽。

“難得你不在,讓我參觀一下這裏吧。”戈朔把門反鎖住,他大膽地坐在總裁專位上,按下開機鍵後隨手翻閱著桌上的文件,“哇,利潤好高。”

“鈴——”電腦被打開,和預想的一樣開機需要密碼,憑著試一試的心態輸入了三次密碼,三次都是錯誤,三次之後提示五個小時後輸入。

“沒意思。”戈朔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打開著各種的抽屜,發現也都是千篇一律的文件,可當在後麵,好奇心漸漸被降低了。

可是當戈朔忽然發現梁峰的錢包還有手機以及車鑰匙和卡都在抽屜裏的時候,他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來了。

為什麽出去了連這些東西都沒有帶走?到底是去哪裏了?這些東西不需要嗎?

最後戈朔打開了最下麵的那個抽屜,裏麵塞滿了照片,其中隻有一張用相框表起來了,那上麵隻有一個穿著病服的人,咋一看像個剛成年的帥氣男生,因為她沒有頭發胸前也很平,但仔細一看便會發現她是個女生,因為她沒有喉結。

看著照片上的女人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明明好像沒有見過她,從她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可以看出來她有多疲憊,蒼白的臉也可以看出來她有多虛弱,還有她從容的笑麵上看得出她的堅強,不過不管怎麽看,這應該隻是個剛成年的“大孩子”吧。

她是怎麽了?病了?又是什麽病居然把頭發都剃光了?為什麽從來沒有聽梁峰提起這件事情?

腦子裏滿滿都是這些疑問,最讓戈朔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他看見這張照片上的女生,他在落淚……

抹去眼淚以後戈朔把頭仰起,他望望周圍,發現並沒有人發現,他像是做賊偷了東西沒有被警察發現那樣竊喜著。

“冷川,千子在你那裏是不是?你們在哪裏?我去找你們。”戈朔說完從抽屜裏隨手拿了一張照片,“快去。”他拉開辦公室的門,一個劍步從niki麵前消失。

“好,我去找你們,在那裏等。”

走到公司樓下,戈朔連車都不願意從停車場開出來,直接攔了輛的士坐上去。

……

在葉千子麵前冷川接電話一直會開著擴音,她自然聽見了戈朔要來自己的消息,她照著鏡子看自己有沒有那裏不正常被他發現了,還是說剛剛那個吻……

“別緊張。”冷川拍著葉千子的肩膀,“不會有事的,你做的很好,他不會發現什麽的。”

冷川是出於好心,但是葉千字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逃犯一樣,一直在不停地逃著,害怕被別人發現。

為了做好戈朔突如其來的降臨,葉千子不停地在做著深呼吸,他們現在依舊還在“摩卡茶飲”。

“千子!”

戈朔從遠處便在喊著葉千子的名字,她剛吸了一大口氣,被這一喊差點斷氣。

“戈……戈……”葉千子緊拽著自己的衣角,她的眼睛四處看著,偶爾偷瞄一眼戈朔,又立馬閃到另一處,“戈……”

三分鍾過去葉千子還是沒能喊出戈朔的名字,她心中就像住進一隻小鹿,不停亂撞。

“看起來氣色挺好的。”戈朔嘻嘻笑著,隻是他身為男生並不知道這是女孩子害羞的模樣。

“啪——”戈朔忽然拿出一張照片擺在桌上,葉千字隻看見一張幹淨的臉,直覺告訴她照片上是個女人。

可為什麽戈朔有女人的照片?移情別戀?要離婚了?葉千子一頭暈。

戈朔靠近葉千子的耳朵,聲音小到不能再小,“幫我占卜,這個人是誰。”

手心被挪移開,葉千子看著照片上的人,故事耳朵疼痛著,隨後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我的孩子……”

“可是我必須把你割舍,難得你沒有遺傳到我的病,所以遠離我生活吧。”

“你要記得你叫‘戈朔’,你是單獨的,獨一無二的,你是從我身上割舍下來的心頭肉……”

……

僅僅隻有三句話,葉千子的表情立馬變了,她從未見過這個女人,她穿著病服,感覺著照片的樣子,她應該已經死了才對,而且已經死很久了,為什麽那麽久之前她就認識戈朔?

戈朔一直在等葉千子的答複,但是她隻是睜著自己的眼睛,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等得著急,“知道她是誰嗎?這很有可能是我可以打敗梁峰的重點,快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麽?”

打敗?是利用嗎?

葉千子搖頭,她不知道這張照片是那裏來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可從剛剛聽見的那三句話,她就可以斷定他們的關係肯定不一般,如果他利用了照片上的人,那麽到最後他肯定會後悔莫及。

“占卜不出來,她自己死了,我不能對死者不敬。”葉千子不知道這算不算說謊,她根本就沒有去占卜,隻是隨口一說,想著:“就當一個玩笑話敷衍過去吧,而且要我去占卜一個死人,神不會放過我的……”

“千子,連你也不知道嗎?”戈朔從葉千字的眼睛裏可以看出來,她肯定是知道什麽,可是她剛剛親口說了“占卜不出來”,她不會說謊的。

在自己和葉千子之間,戈朔還是選擇了相信她,他收回照片放進口袋裏,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

“安然,我快隻撐不下去了。”

葉千子又聽見了另一種聲音,這是梁峰的,還模糊地看見了他靠在什麽東西上麵,上麵貼著的那張照片和戈朔手中的那張一模一樣。

照片中的是誰?第一次聽見的那個聲音是不是照片中的人?照片中那個人和梁峰嘴裏念的“安然”是不是同一個人?

……

葉千子一直在魔卡茶飲坐到了晚上,這時候餘予剛剛下晚自習。

“你怎麽還在這裏?”餘予從校門口穿越馬路跑過來,他脫下外套忙披在葉千子身上,“你不知道秋天了嗎?很冷的。”

葉千子根本不知道天黑了,她握著水晶球已經很久了,她總覺得這是一件很龐大的事情,如果開始著手的話,很有可能真的會發現梁峰的弱點,隻怕還有戈朔的痛處。

“冽陵。”

葉千子的瞳孔忽然擴散,口中冒出這兩個字之後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美瞳已經掉了下來,她的眼睛中流出血,看起來就像是哭了一樣。

冷川和餘予看見葉千子這樣一個撥通了120,一個在靠著出租車,可都被她阻止下來了。

“這是天譴,沒用的。”葉千子閉著眼睛,血頑固地粘在她的臉上,緊接著她真實的眼淚把血痕衝刷掉了一半,冷川擁抱住她,把紅色的痕跡擦幹淨。

“川,我要去冽陵。”葉千子的聲音很小,因為她不想讓餘予聽見,她不想讓他參與進這件事情裏,他還隻是個十八歲的孩子而已。

冷川什麽都不問,他就是太了解葉千子,她都肯為戈朔說謊了,就算麵上不說,私底下也會去幫他查清楚,就像那次梁峰陷害戈朔殺了人一樣。

“好,去吧。”冷川擦擦葉千子的眼睛,她睜開眼白色的眼睛在晚上那麽好看,可是又那麽慎人,想起剛才她流淚的樣子,心中還心有餘悸。

葉千子對餘予笑笑,她看見餘心來接他的車已經停在了旁邊。

“走吧。”葉千子說著從餘心的身邊走過,禮貌性地笑了笑,沒有多說話。

冷川跟在葉千子的後麵,他們一路步行,因為已經很晚了,不會有的士會跑到墓地去,而且並沒有多遠,二十分鍾便走到了。

這麽晚墓地的門肯定是緊縮的,葉千子身子嬌小,可以從縫隙裏鑽進去,冷川身手矯健,不用費多少力氣便爬了進去。

葉千子抱著水晶球走在墓地的小路上,她完全不像城市裏的女生會害怕,她表現的比任何人都自然,冷川心中的安全感也是來源於她走在前麵,這麽說有些沒出息,可是他是真的有些頭皮發麻,這裏到處都陰森森的,一陣風可以刺進骨子裏,吐出來的氣都是斷斷續續的。

在走夜路的時候千萬不能回頭,也不能四處張望,要一直走到地,並且不能心虛,不然很容易引鬼上身。

冷川別說四處張望了,他看著葉千子的背影都覺得一陣寒顫,如果她再轉身,露出她白色的眼睛,不小心又和剛剛那樣留出血的話,也許他落荒而逃。

“太沒出息了吧……”冷川在心底暗暗說著,覺得瞬間變得弱了許多,“不過千子要去那裏?她在這裏幹什麽?在找什麽嗎?”

葉千子突然停住,她低頭看著水晶球,又抬起頭,邁了兩步,轉身蹲在墓碑後麵,冷川則蹲在了她旁邊的後麵,他一轉身,看見一張布滿了皺紋的側臉正笑著,眼睛預是看著他一般,差一點點他就叫出來了,不過還好那隻是一張照片而已,如果是真的話,那這則新聞又要在世界鬧出轟動。

“安然,要天亮了,我要走了。”

冷川起初還不知道為什麽葉千子要躲起來,聽見這聲音他忽然明白了,原來是梁峰。

“來年,我們再一起吧。”

看樣子梁峰是要走了,不過第一次聽見他如此深情的聲音,如果不是他的聲音辨析度太高,那麽冷川都不敢相信說話的就是梁峰。

隨著腳步聲的走遠了,葉千子探出自己的頭,她的麵前其實幾乎都是黑色的,發現有人完全是憑著空氣中有一股酒氣,並且起初並不知道是是誰在哪裏,後來是聽見了聲音才認出來那原來是梁峰。

葉千子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己占卜著不能說的事情,又調查的一清二楚,在每次睡醒都必須接受也許自己某天就因為遭了天譴永遠睜不開眼了。

“安……安然?”

走到墓前的時候,葉千子和冷川都感覺到了一陣很不舒服的感覺,並不是恐懼這裏的原因,而是墓碑上麵正寫著“安然”這兩個字,上麵還有一張照片,和戈朔手上拿著的一模一樣,也和浮出在她腦海裏梁峰對著的那張照片一模一樣,那麽就是這個人了,不會有錯了……

隻是這旁邊還有另一塊墓碑,那上麵隻有一張男人的照片,他濃眉大眼,笑得眼光,頭上帶著一頂和安然一樣的白色帽子。情侶帽?

按照墓碑上年的時間,女人才二十歲不到,男人才二十出頭,這麽年輕就死了?為什麽?梁峰和他們又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會這麽晚跑來這裏,而且戈朔居然有安然的照片……

這件事情問題越多,那麽久代表這件事情越複雜,葉千子有些不敢繼續查下去,她害怕挖出許多的事情,如果是關於戈朔的……

讓他難過了那可怎麽辦?

“安然……”葉千子伸出手觸摸著安然的墓,另一隻手摸著水晶球,把自己的眼睛閉上,耳朵裏聽見了一陣模糊的聲音——

“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是我所有的希望,也是我的生命,我存在的證明,是我的全部。”

“戈朔,我不想走,真的不想離開你,我想在你身邊。”

“怎麽辦……我瞞不住了……”

“朔,媽媽走了……”

……

媽……媽媽?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果在加上之前聽見的話,那麽安然就一定是戈朔的母親,可是又為什麽會二十歲不到就死了?這還沒有到法定結婚年齡,是偷生的嗎?父親是這個男人,那麽他又是誰?梁峰為什麽這麽晚要來這裏?他們三個認識嗎?他知道戈朔是安然的兒子了?戈朔又是怎麽有的安然的照片?

葉千子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發現了一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這件事情的問題越多,那麽就代表這件事情越複雜,複雜的事情必定會牽扯到很多人,而且戈朔一定參與其中。

既然是安然是戈朔的母親,那麽這件事情對他多少肯定會有影響,如果查到最後,事情的結果是會讓他難過的怎麽辦?

“到現在,你還在想著戈朔?你不放心你今天睡下去又醒來會變成什麽樣子嗎?”冷川就差捶凶了,他現在一肚子的火氣,“千子,差不多了,我們走吧,沒用的,快走吧,等會梁峰回來了就不好了,走吧。”

一句話裏麵帶了三個“走”,可見冷川是有多麽的不想待在這裏。

葉千子也不想,可是她必須要待在這裏,她要弄明白,最起碼不能白來一趟,這麽想著,她又摸上了男人的墓碑,另一隻手同樣是摸著水晶球,緊閉著眼睛。

“唦——唦唦——”

這次忽然什麽也聽不見了,那麽這就表示墓碑裏麵是空的,裏麵什麽都沒有,這就證明這個人很有可能還活著。

問題又出現了,既然活著什麽要有墓碑?梁峰知道他沒有死嗎?

這件事情的盲點越來越多,不明白的地方也越來越多,葉千子可以感覺到緊緊是這兩次,她的心髒就已經在流淌著鮮紅的血液。

葉千子對著兩塊墓碑鞠躬,當作這麽晚還打擾他們的賠禮,隨後轉過身,說:“我們走吧。”

“嗯。”冷川也鞠了一躬,他轉身時突然愣住了,“千子,你看。”

太陽從山的後麵慢慢升起,帶著它與生俱來的溫暖好光明,現在是略帶著一點昏黃的,不久之後它便會變成明亮的白色,而後又變成了血一樣的紅色,最後月亮代替它懸掛在天空之中。

“走吧。”

本來好好的在欣賞著,葉千子卻一句冷不丁地話打破了氣氛。

她的眉頭凹下去的地方都黑了一塊,讓人想起“印堂發黑”,其實這也許並不是什麽厄運的征兆,也許隻是和葉千子一樣,皺多了眉頭,凹進去的地方擠滿了灰塵而已。

走回別墅的話又一定會路過魔卡茶飲,再過去一點就是餘予上課的地方,如果又被他碰見,有可能他學校都不會去,為了避免這個狀況發生,葉千子故意把腳步減慢了許多,她表麵雖然是平靜的,但是內心卻是很緊張,她害怕再看見他。

那個用蒲公英和氣球還有玫瑰花作為鋪墊突如其來的吻,已經讓葉千子知道了餘予有多恐怖,她對“初吻”沒有任何感覺和看法,也不覺得它是總有意義的,因為她的第一個吻在自己的母親那裏。

……

走到轉角,葉千子停下來了,她必須保證外麵沒有餘予的身影才可以走出去。

另一個轉角出戈朔正剛剛想轉彎,但他看見葉千子在不遠處又沒有再繼續走,他臉上不自覺揚起笑容。

好像沒有什麽很值得開心的事情,可戈朔隻要看見葉千子便會覺得什麽事都是開心的事情,他的笑容也就這樣幹晾在了臉上。

“嘿,你怎麽在這裏,想我了是嗎?”餘予從學校門口跑了出來,直直地站在葉千子的麵前,雙手放進口袋裏,“啊,我知道了,你是在為昨天的時道歉對不對?你一個人丟下我走了。”

聽這聲音看起來餘予像是受了偌大的委屈一樣,可昨天那件事情的確是葉千子把他丟下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看見這一幕的戈朔站在遠處不說話,他想著,“這麽早千子就是故意來找他的?關係有要好到這種程度嗎?還是說真的在往情侶那一方麵發展了?我看錯你了嗎?千子……”

距離戈朔有一個轉角的距離的也是不說話,她麵對的是餘予,很多話都不合適跟他說,比如冷漠的話,還有溫柔的話,或者凶一點的話……這些話都不可以,因為他是餘心的兒子。

餘予彎著腰額頭靠在葉千子小小的鼻子上,柔聲說:“在想什麽呢?一直看著我幹嘛?想我嗎?我就在你麵前啊……”

“我……”葉千子想要反駁,但是自己已經反駁不了了,因為鼻子裏充斥的都是餘予懷中的古龍水味。

葉千子被餘予緊摟著的一幕被冷川和戈朔看見。

冷川視而不見,戈朔輕笑了一聲。

“嘩——”一輛車極馳而過,把視線暫擋住,葉千子覺得自己好像有一瞬間看見了戈朔,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因為剛剛看見的他看起來很難過。

“我被擁抱,他怎麽可能會難過。”葉千子閉上眼睛,她的眼睛已經很累了,白天一直帶著美瞳,昨晚眼睛又流血,剛剛還被太陽那種刺激了,再好的眼睛都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

“鈴——”學校裏麵上課鈴在這時候響了。

餘予聽見上課鈴響了,他擁抱得更緊了,因為就快要鬆手了。

“不是已經要上課了嗎?快去吧。”葉千子恢複平靜的心,她走出餘予的懷抱,“去吧,我看著你進去。”

餘予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他轉過身,剛走出一步,又停住了,“千子,你相信我喜歡你嗎?你會喜歡我嗎?你相信我嗎?”

等了三秒鍾,餘予沒得到葉千子的回應,他搖搖頭,要緊嘴唇踏出自己的腳步,他連轉身都不敢,他害怕轉身的時候會發現身後什麽都沒有,那樣不是太沒麵子了?

所以還是頭也不回地走吧。

……

葉千子在心中回答了無數個“對不起”和“我不知道”,她過馬路的時候是紅燈,緊緊是幾十秒等得她心急如焚,“川,你去幫我查查看有沒有安然的資料,還有那個男人的,我你就不必擔心了。”

“嗯。”

冷川的心涼了一大截,他先是看見葉千子被擁抱,後被她故意支開,他知道她也看見了戈朔,那的確是他,並不是她眼花了,而她要去的地方,也是他的身邊。

這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遠離著冷川,他曾答應過會寸步不離地保護著她,可她在長大,他的保護網對她來說,已經變成了束縛。

“不可以讓任何東西束縛了千子。”

這是柳下葉慧對冷川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任何”也包括了冷川,他也不可以速度葉千子……

……

穿過馬路,這周圍都是陌生的店鋪,葉千子隻能憑借著直覺一直走著,她直到現在都不敢確定自己看見的是不是戈朔。

慢慢店鋪越來越少了,聞見了一股惡臭味,周圍隻有許多蒼蠅之類的生物,一個人都沒有,葉千子開始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不然怎麽可能會走到垃圾場來?

“戈朔——”葉千子捏住自己的大喊著,突然缺氧,大口吸了口空氣,頓時間胃裏在翻滾著,有一種想吐的感覺由然而生。

“嗡嗡——”蒼蠅叫個不停,還有白色的生物在堆積成山的垃圾裏趴著,天空中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煙霧,空氣越來越難聞,可以呼吸的氧氣接近為“零”。

倘這裏到了晚上,絕對是比墓地更恐怖的地方,尤其是到了夏天的時候。

“活該。”戈朔知道葉千子在跟著自己,所以才會故意到這裏來,讓她嚐嚐苦頭。

不過這是在吃醋嗎?

“戈朔——”葉千子又大吼了一句,忍不住這種惡心的感覺,頭有些暈,身體向後傾斜。

後麵可是汙水溝……

戈朔再不戲弄葉千子了,他摟住她的腰,把她抗在肩膀上一路小跑,到一處綠地把她放下來。

“千子,最近跟餘予吃了什麽東西?好像胖了,我都抱不動你了。”戈朔一點都沒有抱不動的樣子,他連喘氣都沒有,“剛剛跟餘予挺親密的,他知道我抱了你,會不會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