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不要再見薑誠

軍少老公悄悄愛 005 不要再見薑誠

林菀萬萬沒有想到,李彤會真的說出與她心裏完全相反的答案。

愛情、婚姻這種事,她一直以為,如果對方問起自己的意見,她總是要勸和不勸分的,而且,會再多加一句恭喜,絕不會說勸對方放棄。

可是,李彤卻說了。

林菀向來引以為這個單位最好朋友的李彤,沒有一句恭喜,反而泄了她的氣!

林菀有那麽一瞬地無從回神。

再想開一點,自我解釋道:或許,人家是實話實說,也是為了自己好。

可心裏再怎麽解釋,也敵不過衝動上腦,林菀沒忍住,多此一舉地問了句,“為什麽?”

李彤輕歎,“其實,你自己也該明白的,像你說那麽好條件的男人,肯定將來都是金磚鋪好的,不僅如此,結婚這種事,更是要講求門當戶對,沒錢沒權的,他們家人看不上,不讚成,這還是輕的,如果嫁過去,全家都給你臉色看的話……,小菀,你覺得,這種日子是你想要的嗎?婚姻,不是隻有兩廂情願就可以的,那是兩家人的群毆,再深厚的愛情,碰到了鋼鐵一樣的親情,也會被磨得消失殆盡。”

林菀一直覺得,李彤是個細心敏感的女人,今兒聽到她說這番話,更是深有感觸。

李彤所說的,也一直是她最在意的。

瞧著林菀沉默,李彤似乎過意不去了,幹笑了兩聲,“當然,問題也不一定是如我所說那麽嚴重,我也隻不過是建議你,我沒發言權的,因為,像我這樣的,就鐵定碰不到這種事,別聽我胡說,你喜歡他就好。”

喜歡?

可她又談不上是非常喜歡。

林菀彎唇,淡淡地笑了笑,同時悄悄地褪下了無名指上的那枚大鑽戒,塞回了衣兜裏。

……

李彤沒有說錯。

饒是林菀嘴裏逞強,可她的心確實是在一點點地沉入愛河了。

連她自己都有些心驚於自己的反應。

她會眼巴巴地渴望下班時間的到來。

下班後急衝衝地出了辦公室,卻又留連在洗手間裏,整理衣衫和儀容。

在往軍區大門口走去的路上,她會一路心跳如小鹿亂撞,緊張,卻期待。

而瞧見了門口等待的某人後,在有意識之前,嘴角已彎起,卻又被她後知後覺地強行壓下,故意本著一張小臉,慢吞吞地走過去。

薑某人不在意她是什麽樣的表情相迎,隻要她來了,那就是最大的愉悅。

在林菀走近的那一刻,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將她撈進懷裏,“呦,我們家小菀下班啦,累不累?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薑誠的聲音,在林菀的耳裏蒙蒙的,很不真實,因為自己的心跳完全蓋住了他聲音的頻率。

林菀不得不承認,自己完了。

在被前一任男友拋棄了不到一百天的時間裏,她可能喜歡上了另一個男人。

喜歡,隻是喜歡。

這是她所能容忍的極限。

她不想做一個對愛情太過隨意的女人。

“發什麽呆呢?不想一起吃飯的話,你可以拒絕的。”薑誠說得小心翼翼,也帶著那麽點失望。

林菀抬頭,回他一個微笑。“一起吃吧。”

薑誠瞳孔一縮,冷不防地縮緊雙臂,又把她緊困在懷裏。

那抹笑!

一如他初遇她時的那抹笑!

他懷念了六年,六年後的今天,她終於對著他,隻是他一個人,這麽笑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意味著……

薑誠沒能理出個所以然,林菀輕輕推搡他,“薑誠,這裏是單位,別太張揚,成麽?”

成,當然成!

奔著那笑容,薑誠也會言聽計從。

他鬆開她,替她開了車門。

林菀在即將邁進副駕駛座的那一刻,不期然地瞧見陽嫣和蘇文兩個人雙雙地從裏麵走了出來,二人正死盯著她呢。

前者眼裏有怨憤,後者眼裏有譏諷。

陽嫣看向薑誠,“薑誠哥,送我一程吧。”

薑誠冷著臉拒絕,“我有事,不方便,你去找喬嘉吧。”這種時候,朋友就是拿來利用的。(還在辦公室逗留的喬某人打了個噴嚏。)

而蘇文本人,是不敢得罪薑誠的,但有陽大千金在身邊,他升起了為美色打抱不平的錯誤決定,想著就算惹火薑誠了,陽嫣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倒黴吧,畢竟,他也是為了她出氣的。

而陽嫣的背景和薑誠,那是不相伯仲。

所以,自己得罪一個,守著一個,持平,沒什麽虧的。

於是,他摸了摸才拆了繃帶的頭,“哎呦,我這頭啊,就經不起刺激,看見讓人憤憤難平的事,就會疼,陽大千金,我先走了啊。”說著,又一臉鄙夷地看了林菀一眼。

就那一眼,果然讓薑誠火了,掄了拳頭就要過去。

林菀似乎有先知地抓住了他的手,怕是攔不住他似的,幹脆雙手挽住他的手臂。

她也不想跟蘇文較勁的,可今兒守著薑誠在一旁,大有狐假虎威的惡劣意味,難得林菀也會想要“仗勢欺人”一把,再加上蘇文那輕蔑一眼,也確實刺中了她心中的一個禁區,“蘇文,什麽事刺激你了?我和我未婚夫一起拉手、擁抱、坐車、吃飯什麽的,那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誰家要憤憤那真是吃飽了撐的。——親愛的,咱們上車吃飯去,別理他,這人的頭被砸過。”

這後半句話,自然是對薑誠說的。

言外之意,蘇某人的精神正常與否,還有待考證。

蘇文憋紅了臉,“噯,林菀,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

蘇某人的後半句話,在薑誠的冷眸一掃下,給吞回了肚子裏。

而陽嫣瞅著林、薑二人上車,恨恨地跺了跺腳,瞪了蘇文一眼,“都怪你,沒事惹火薑誠哥幹什麽?你惹得起他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現在他們兩個走了吧,真實的,你的頭被砸過,沒好的話,就在家繼續呆兩天,別跑單位來窮蹦躂。”

“你……”蘇文氣得咬牙切齒,“我他媽惹火薑誠,都是為了誰啊?……不識好歹的女人,早晚你會落在我手裏!”

這話,蘇文已經是說的第二遍了,可行動呢?

沒有行動,也無從行動。

這男人和女人要想促成某種關係,往往少不了酒這種媒介,現在機會沒來,可再過一陣子的年會上,那便是他出手的時候了,幸運的話,或許可以一擊擒倆,也說不定。

……

薑誠開著車,一路回味之前林菀上車前的那段話,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噴笑了。

林菀瞅著他笑得前仰後合的,打心裏地是揪在一起,“噯,開車的時候,能專心點麽。”

不是她不放心他的技術,可是,他到底在想什麽,能樂成那樣?

薑誠聽了她的話,幹脆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撐在車窗邊,抵著頭在那低笑。

林菀那女人對著他喊親愛的,杵著他的麵向外人承認他是她的未婚夫,他能不高興麽?再加上這小女人伶牙俐齒罵人的那段話……

“其實,你也一身是刺啊。”

“什麽?”

“沒什麽,噯,小菀,上周你用花瓶砸傷的,是不是就剛剛那人的頭啊。”

“……是。”林菀心虛,這一不堪過往,該不會給自己留下什麽不良記錄了吧。

薑誠嘖嘖嘴,“你還真是挺不知道反悔的。”

“……”

林菀也不想的,她不輕易動怒,可現在有點奇怪的是,但凡有人瞧著她和薑誠走在一起不順眼的時候,她會比那個人更不順眼。

不就是不那麽門當戶對了。

可他就是纏上了她,而她也願意跟他走在一起了。

又能怎樣?

這就像是成了她心裏不可碰觸的一塊傷,時刻提醒著她是個單親孩子的事實,提醒著她曾被父親拋棄的事實。

門當戶對!

完全成了她心底裏一個新的忌諱。

薑誠是無從體會的,他支著頭回味了半響,又失笑出聲。

“不過,我怎麽就這麽喜歡這樣的你呢,真的很喜歡!”薑誠說著,換了個手把握方向盤,而右手則伸出,直奔林菀的後腦襲來,“小菀,喜歡地忍不住了,讓我親一下吧。”

“薑誠!”林菀紅著臉,打掉了他的手。

而就那一下,讓薑誠瞧見了她手上的大鑽戒。

她真戴著!

這一發現,讓薑誠心情大好,他順勢抓住她的左手,將戴著戒指的那根無名指,徑自扯到唇邊,輕輕啃噬。

林菀隻覺指尖的酥麻,像電流一般傳遍全身,想要抽回,卻撼動不了自己身側的男人,她低聲求著,“別……薑誠,小心開車。”

柔軟的聲線,讓薑誠心裏一顫,他直接將她的那根纖細的無名指放入口中,狠狠一咬,“小菀,別在車上勾引我,否則,我可能下一秒就在路邊停下來,至於停下來幹什麽,你懂的。”

“你……”

她……她哪有勾引他,是他在……

顛倒是非的男人!

薑誠終於把玩夠了,放開了她。

林菀急忙把手交疊身前,手指濕漉漉的,都是某人的口水,讓她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側眼看去,薑某人嘴角噙著笑,心情爽得很。

林菀怒了,抬手對著他的一身軍裝抹去了無名指上的濕潤,羞憤地低斥一句,“你還笑!”

薑誠是覺得,自己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能不樂麽。

“小菀,讓我不笑也可以,但是今晚,吃了飯送你回去後,那吻別是少不了的。”

“少來。”

“怎麽說,我也是你的‘未婚夫’,就親一下。”

“不行。”

“一下也不行?”

“……不行。”

“那我強吻。”

“你……你怎麽這麽厚臉皮啊。”

薑誠笑開了,要不是他厚臉皮,現在也不會讓她心甘情願地坐在他的身側,當他的未婚妻。

“好,你沒拒絕,就當你願意了,……嗯,強吻。”

林菀無語。

其實,哪次用強的時候,她能拒絕地了?

……

唇舌的釋放,讓薑誠心滿意足。

直到聽著懷裏的小女人低吟求饒,兩隻小手不停敲打他的後背,他才放開了她。

借著路燈一瞅,那小女人的嘴唇都被自己吸腫了。

薑誠想,自己果然挺暴力的,可僅僅一個吻,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食髓知味的他,每一次擁她在懷,都無可避免地想著那兩次的脫軌,什麽時候才能為所欲為?不再隻是看著、想著,卻吃不到。

“小菀。”他的唇,貼著她的耳畔,似有若無地碰觸,意猶未盡。

“嗯?”

“跟你媽媽說了嗎?”

林菀迷蒙的眼睛變得清明,“……還沒。”

薑誠有點失落,“我不管,後天一定要跟我去領結婚證。”

後天?真快。

林菀沒吭聲。

薑誠張口,直接咬住她的耳垂,“後天,聽清了麽?”

林菀吃痛,小聲地應了句,“……好。”

薑誠滿意了,親了下她細膩的臉頰,“乖,要不,再獎勵你一個吻吧。”

林菀一個激靈,後退兩步掩住了唇。

再親一次,她以後都別想吃飯、說話了!

薑誠沒再用強,目送著她進了家門。

在這場愛情的角逐裏,他始終是主動的一方,而她……

就像是個陀螺,需要他強迫地抽打幾次,她才會聽話地按他的意願旋轉。

始終隻是自己在努力,薑誠也會覺得累,可走到這一步,已是很大的成功,他不願功虧一簣,更不想得而複失。

他也相信,她總會有愛上他的一天,總會有的。

……

這晚,林菀還沒有開口,母親已經笑眯眯地說了她要說的話題。

“小菀,呦,這嘴是怎麽了?”

林菀掩飾了下,“呃,我吃了紅辣椒。”

林母偷笑,“你這孩子,送你回來的,是薑誠吧?你倆在路燈旁幹了什麽,剛剛我通過窗戶,都看見啦。”

都看見了?

“咳咳……”林菀佯裝換上居家服,“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什麽不知道?我的女兒,可不是隨便被男孩子碰的,他親了你,就要負責任!——不過,我覺得,薑誠應該是巴不得對你負責的吧。”同樣,林母也巴不得薑某人把自己的女兒給娶走,她對薑某人印象可是好得很。

既然話題說到這裏,林菀順水推舟,“嗯,媽,他……向我求婚了。”說著,林菀伸出左手,晃了晃。

那明顯的一鑽戒,林母自然是瞧見了,喜上眉梢,“求婚了,哎呦呦,好!安排一下,過幾天見見雙方家長吧。”

又是見家長。

林菀害怕走這個流程。

“那個,薑誠說,想要後天先把證領了。”

“證?”

“結婚證。”

黃吟秋詫異地“啊”了聲,“這麽著急啊。”

林菀也覺得,薑誠是著急地過火了,難道是因為那方麵的需求積壓太久,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壓下,行流氓之事?

林菀甩甩頭,拋開這些少兒不宜的思想,“媽,你怎麽看?”

黃吟秋有時也是隨性而至,她一拍桌子,竟然許了,“行,先把證領了也好,像薑誠這麽好的孩子,趕緊套牢了,安心。”

林菀嘴角抽搐,這真是一場互相栓套的遊戲,薑誠巴不得趕緊圈住她,而母親則又巴巴地要銬住薑誠……

隻不過,“媽,你都不知道,其實薑誠他是……”他是薑恒雷的兒子!

黃吟秋已經從手機裏翻閱黃曆了,心不在焉地敷衍女兒,“是什麽?他挺好的,人又長得好,對你更是好得沒話說,你還有什麽不樂意的?別再惦記什麽莫逸,還有那個薑家的少爺了,啊。”

林菀沉默了。

由著母親自言自語地說著,哪天是辦喜事的好日子,哪裏地段的房子教育好,哪個區的學校更利於下一代的培養……

總之,母親越扯越遠,而林菀的心則一點點變涼。

她沒說出薑誠的身份。

因為她存有私心地,和薑誠有了共同的打算。——先斬後奏。

關於這一點,她也不甚理解。

或許,有了雛鳥情節那一層,自己當真就已經喜歡他到這個地步了,也說不定。

也或許,她隻是像母親一樣,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再也找不到像薑誠那樣對自己這麽好的男人了……

林菀由著母親去了。

她回到房間,悄悄給薑誠發了條短信。——“我已經說了。”

要是以往,薑誠早興奮地回她短信了。

可是此時,薑誠顧不上,甚至都沒要瞧見手機上那忽閃忽閃的信息。

因為……

因為,薑爺爺來了。

在他哼著小調,邁進家門後,就發覺氛圍不對勁。

薑家爺爺坐在沙發上,握著她的龍頭拐杖,當了一輩子的兵,年過七十,還是坐在哪裏都挺直著腰板。

薑恒雷坐在父親的對麵,同樣一臉沉重。

屋裏沒有別人,聽傭人們說,母親和小雅外出逛街,還沒回。

當然,這也可能是薑家爺爺誠心支走閑雜人,就等著薑誠的回歸。

瞅著薑誠進了門,薑爺爺隻斜掃一眼,便站起身,隻說了一句話,便上樓回了自己的臥房。

而那一句話,足以讓薑誠全身僵硬,怒不可歇。

——“你自己跟那女娃子了斷,別讓我出手!”

薑誠不會跟爺爺正麵地衝突,可等著薑家爺爺上了樓,他便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憑什麽?他憑什麽?”

薑恒雷捏了捏鼻梁,“你也別激動,有話慢慢說,這個事,是你不對,你自己連我都不告知一聲,就跟林菀求了婚?那麽聲勢浩大的,跟閱兵儀式似的,部隊裏的戰友一個個地來問我是怎麽回事……,哎呦,阿誠,你可真是出息了,才上任,就動用私權,隻是為了討好一個女人?說出去,不覺得丟人?”

薑誠眉尖都沒挑一下,“她值得。”

三個字,也讓薑恒雷噎了一下。

“好,好,她值得,真不知道你這份癡情勁是遺傳了誰。”薑恒雷耐著性子,試圖在兒子和老子間平衡,“阿誠啊,你聽我跟你說,現在,你爺爺知道了,他自然也知道那女孩是什麽來頭,你可得給我穩住了,別亂來。”

薑誠輕哼一聲,“爸,什麽叫亂來?”

“呃,就是不經過我的允許,就偷偷領結婚證什麽的。”

薑誠沒吭氣,想著老爹還真是一語中的。

薑恒雷看了眼兒子,知道自己猜中了八九不離十,也是,自己生的兒子,自己還不清楚他的性情?

於是,又一臉嚴肅地重複一句,“你可別亂來,惹惱了你爺爺,那什麽都別想成了!那個林菀……,嗯,這陣子,你就別見她了,我這也是為她好。”

說到這,薑誠憋不住了,也不想瞞著了,“爸,直說了吧,我要跟她結婚、領證,而且,就是近期的事兒。”

“嗐,我說你這孩子,讓你悠著點,緩幾天,你這麽急著幹什麽?十幾年都忍住了,還忍不住這幾天?”

薑誠擰眉,哭笑不得看著父親,父親到底在說什麽?以為他急切地要結婚,就是為了……為了宣泄勝利需求?

“爸,我等不了,我愛她,而且,能夠走到這一步,你根本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我不想夜長夢多,我很怕第二天醒來,她就要跟我悔婚。——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你不會懂的。”

薑恒雷恨不能一巴掌抽過去:臭小子,他不懂誰懂?

可是,麵對倔強的兒子,隻能緩了語氣,以柔克剛地來,“行,你說的那些,咱們暫且放在一邊,你該知道你爺爺的,他要真是狠了心地拆散你們,你根本無能無力,其實,你也該理解一下他老人家的想法,畢竟,林菀的父母離異,她現在是單親家庭的孩子……”

話未說完,薑誠冷笑,“父母離異?其實,骨子裏,我和她又有什麽區別?如果不是爸你對我的親生母親存有一絲愧疚,而選擇把我留在身邊的話,現在的我,其實就和林菀是同一個身份!”

薑恒雷聞言大怒,“你放肆!聽聽你自己都說的什麽鬼話!”

“難道不是嗎?”薑誠輕哼了聲,自己的身世,他從來不曾提起,可現在,為了自己所愛的那個女人,他也豁出去了,“好,我們不說我,不說爸你,就說你和媽給我找的相親對象,——喬桑。其實,那女孩和林菀在身份上又有什麽本質區別?不過就是林菀的父親拋棄了她,而喬叔叔則收留那個私生女,如果我和喬桑結婚,而你則可以順勢利用喬叔叔的權勢,可是林菀卻沒有後台,真要跟我結婚了,你也得不到什麽好處,是不是?”

“啪!”

薑恒雷暴怒,忍無可忍地打了薑誠一巴掌。“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薑誠抿緊唇,“我自幼沒了母親,隻有你是最親的人,可如今,我這個最親的人,卻要我放棄我最愛的女人!爸,我也想尊重你,可是,你也要做出讓我尊重的事來才行!”

“反了、反了!”薑恒雷劇烈喘息,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他在客廳裏來來回回地走,終於,停在了薑誠的麵前,指著兒子的鼻尖,“好,好!我知道,瞞下去隻會讓你誤會更深,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什麽都告訴你!不然,你根本無法體會我和你爺爺的苦心!——你知不知道,你母親去了哪裏?她跟別的男人跑了!而拐跑她的人,就是林菀的親舅舅!這個事,你爺爺和我瞞了所有的人,沒人知道,她不是病了、不是死了,而是跟別的男人私奔了!你又知不知道,你母親留給你的那筆錢,其實是我當初留給她的私房錢,以及……以及林菀的親舅舅給我的分手費!——那筆錢,如果是我,我自然不要,可是,你母親就跪著求我,說當做留給你的最後一點母愛。作為男人,我不能要,可作為父親,不可能為了自己的顏麵,就剝奪了你應該擁有的東西,所以,我才留下了那筆錢,為了讓你拿的理所當然,我說,這是你母親遺留下來的,可其實,那筆錢的每一分一毛,都在嘲笑著我的無能!”

薑誠怔住了。

自己的母親,原來……

這麽說,她還活著,而且,還是林菀的舅母!?

知道父親現在正在揭自己的傷疤,薑誠終於可以體會到父親的難處,“爸……”

薑恒雷喘了口氣,似乎平複了點情緒,“你要娶林菀是嗎,可以,先把我的腿給我治好了,先把你爺爺的腿給還原了!別一個不小心,將來你也落得跟我們一樣,二級殘廢!——不明白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們薑家和林菀的母親黃家,那是兩代世仇,你怎麽平息,你自己說,你怎麽平息?”

薑誠聽得有些糊塗,父親太過激動,以至於很多細節一語帶過,可即便如此,已經讓薑誠大為震撼。

兩代世仇?

到底,又是怎樣的仇恨?

絕不會僅僅是自己的母親跟林菀的舅舅私奔一事,這麽簡單。

薑恒雷一屁股坐回沙發,掏出雪茄來點上,可因為激動和氣惱,拿起打火機的手都有些顫抖。

薑誠蹙眉,接過他手裏的打火機,替他點上。

薑恒雷眯起眼眸,狠狠地吸了一口,才將往事緩緩道來。

原來,薑家爺爺和黃吟秋的父親是戰友,可在某次戰役裏,因為陷入混戰中,黃父不小心地射偏了子彈,子彈正中在前麵衝鋒的薑家爺爺的右膝蓋骨。

薑家爺爺的右腿廢了,別看他現在扶著拐杖走得也很精神,其實,那是假肢。

事情並沒有因此而結束,當時的醫療條件差,西藥什麽的根本就是天價藥品,不可能隨便地給還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士兵使用,看著薑家爺爺那麽痛苦,醫生當機立斷要截肢,可是當時薑家爺爺的未婚妻卻讓醫生等等,說是願意再跑跑關係,或許可以搞來特效西藥抗生素之類的東西。

那未婚妻,也是薑家爺爺的初戀,為了給他找腿傷的藥,半夜大雨天的到處求人,因為著急,路黑地滑地,不小心被車撞死了。

薑家爺爺認為這些悲劇都是給他一槍的黃吟秋父親的過錯。從此,二人便勢如水火,無亂黃父怎麽來賠禮,薑家爺爺都拒之門外,時間久了,黃父也惱了,幹脆老死不相往來。

不想,二十多年後,薑恒雷竟然和黃父的獨女黃吟秋相愛,但是很快,像是曆史重演一般,在一次軍事演習上,薑恒雷的右腿膝蓋,也被黃吟秋大哥的流彈誤傷。

毫無疑問,薑恒雷和黃吟秋的戀情告吹,又過了兩年,薑恒雷的第一個老婆,也就是薑誠的親生母親,竟和黃吟秋的二哥私奔……

為了避開薑家,黃二舅拐帶薑恒雷的前妻,去了很遠的d市生活至今。

總之,薑黃兩家的恩怨,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都說右腿膝蓋骨的壽命有限,這是薑家一代代的宿命,薑家爺爺不信邪的,可是想不到,到了薑誠這一代,竟然又跟黃吟秋的女兒扯在一起。

薑家爺爺也怕了。

命運這東西,有時似乎不是人力所不能抗拒,可饒是如此,也要奮力一搏,總不可能讓薑誠重蹈他父親的覆車。

“現在,你明白你爺爺為什麽那麽堅決地要反對了吧,你也該知道,如果你繼續你的堅持,將會麵對什麽。你該慶幸,這一切恩怨,你的幾個姑姑並不是知道地很清楚各種細節,可是不知道,不代表這一切不存在!”薑恒雷瞅著默不作聲的兒子,“你還有什麽話說?”

薑誠抿抿唇,半響,才低聲道,“或許我這麽說,是我不孝,可是,我很想公平地說一句,你們身上遭遇的一切,和當時還未出生的我,還有林菀,和我們有什麽關係?憑什麽因為你們的恩怨,就讓我們也一並跟著不幸福?——我不會妥協的!”

說完,薑誠轉身離開了。

薑恒雷看著兒子慢慢走上樓梯的背影,輕歎:這小子,怎麽和當年他為了黃吟秋而說的話,一模一樣?難道,這就是命?

……

林菀是第二天一早,才看到了薑誠的回信。

她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事,以至於到了半夜之後,才給她回複,而那時,她已等到雙眼發澀地入了睡。

不過,一大早就收到那樣一條短信,卻讓林菀的心情更好。

——“好,明天上午十點,你請好假,不見不散。——你不來,我就去軍區後勤抓你去民政局,聽清了麽?”

林菀喜歡薑誠的這句新的口頭禪。

聽清了麽?

再配上他特有的清冷語氣,有些霸道,帶著強勢,不過,對於缺乏安全感而需要保護的女人來說,很受用。

一早的心情,影響一天。

林菀覺得所有事看起來都順極了。

愉悅難耐時,她甚至想要哼唱兩聲。

李彤也瞧出了她的高昂情緒,“林菀,今兒怎麽……容光煥發的?”

林菀彎唇笑笑,喜事是可以跟朋友分享的,雖然,晚上她已經約了馨子和安敏聊這事,可是現在,也不介意再多告知一個。

“李彤,我答應他了。”

“啊,他?”

林菀下意識地摸了摸兜裏的大鑽戒,“跟我求婚的那個人。”

“是嗎。”李彤想要揚起笑,可是笑容太過僵硬,她幹脆把笑容給收攏了,垂了眼眸,“小菀,你真的想好了?”

林菀點頭。

“你愛上他了?”

“……現在還沒有。”可也隻是現在。

林菀知道,自己對薑誠是有好感的,而好感總有一天會變成愛,不管是愛情的愛,還是親情的愛。

她更知道,自己已沒有什麽資格再辜負那個人。

李彤聽出了林菀的言外之意,頓了頓,又問了聲,“那他們家人,都不反對?”

“我不知道,也沒想這麽多。”這是實話,“我和他約了明天去領證,至於以後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你很衝動!”李彤脫口而出,眉宇間,隱有慮色。

林菀承認,“如果是我,我不會這麽著急,可是,這是他想要的。”

算是她欠薑誠的情,隻要是他想要的,她會盡力配合,反正……早晚也會走這一步,早走晚走,又有什麽區別?

形式而已。

李彤無話可說了,深深地看了林菀一眼,竟然直接奪門而去。

臨走時,林菀詫異地發現,李彤的眼裏,似乎有些濕潤……

……

下班後,林菀背著挎包,同時給馨子和安敏去了電,告知了大概到達的時間。

電話掛斷時,也是快到軍區後勤大門的時候。

林菀一抬眼,就瞅見門口停了兩輛黑色奧迪。而等她快要經過的時候,一輛奧迪的後座車門打開了,接著,便是一根拐杖從車裏伸出,對著林菀的方向指了指,卻沒瞧見下來什麽人。

在那根拐杖重新又收回車裏的同時,之前在車旁守著的兩個西裝革履保鏢似的人便奔著林菀直走過來。

林菀心裏一個咯噔,這輩子還真沒碰過這種事,情急之下地摁了手機,撥通了快捷鍵“1”——薑誠的手機號碼。

“林小姐,麻煩請上車,我們長官要見你。”

林菀也不知手機撥通了沒有,雖然覺得和平年代沒什麽綁架的事,可麵前這些家夥顯然來意不善,還是防患於未然地好。

她揚高了聲音,“你們長官是誰,我不認識,對不起!”

說著,她就要錯開身體,卻被一個黑衣男人直接抓住手臂。“林小姐,你還是配合點好,這個事,跟薑誠少爺有關。”

薑誠?

林菀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就懂了即將發生的什麽事。

而在她明白的那一刻,她毅然掛斷了電話,依稀能聽得到,掛斷前薑誠穿透話筒傳來的焦急喚聲,“小菀,小菀——”

沒有時間去解釋,或許,也不需要跟薑誠多做解釋。

曾經某個午夜夢醒時,林菀偶爾也會迷糊地想,如果薑家人瞧不上她的身份呢?

看來,現在就是給她答案的時候了。

……

林菀被帶到了一個雅致的茶室。

她沒心思喝茶,隻是端坐著,偶爾抬起眸子,掃一眼坐在自己對麵那個年過七十卻神采奕奕的老人。

老人則悠閑地品著茶,兩杯過後,方開了口,“你叫林菀。”

“是。”如果她說不是,他們會不會直接放人?

笑話。

“你是黃吟秋的女兒?”

林菀蹙了蹙眉,“……嗯。”

薑家爺爺放下茶杯,一雙滿是皺紋的老眼直射向林菀,“明兒你是不是要跟我孫子……也就是薑誠,去領結婚證?”

林菀硬著頭皮,“對。”

“嗬嗬……”老頭子突然笑了,似乎聽開心,“薑誠,這小子的口風真緊,真打算玩先斬後奏!”

林菀聽出門道了,“他沒有跟家裏說?”

薑家爺爺輕哼了聲,“隻字未提。”

“那……”

“那我為什麽會知道?是不是?”

林菀自嘲,“以您的身份,沒有什麽能瞞住您的。”

薑家爺爺眯起眼眸,“這全虧了你身邊有個能套出點話的人。”

什麽……意思?

林菀想了想,恍然,“李彤?”

薑家爺爺冷笑,“動用了我薑家的人力資源,總要為我們辦點事的,這叫做等價交換,當然,也可以當做是報恩!”

林菀想,指不準有什麽特別的威脅在裏麵,她不相信李彤會是那種背叛朋友的人,不說別的,就看在李彤今兒離開時的眼角的那抹濕潤。

想起之前李彤的話,林菀明白了,原來,那個丫頭早就想暗示她了,暗示她,自己要走的,這可能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艱苦路程……林菀不怪李彤,一個無權無錢的小姑娘在這個圈子裏混,肯定和她一樣,身不由己。

薑家爺爺看了看林菀,眼裏閃過讚許,“看來,你已經知道是誰了。”

林菀默認。

薑家爺爺忽而敲了下桌麵,身後有個保鏢便奉上一個信封,薄薄的,可林菀就是能想象地出,那裏麵應該是支票之類的東西。

“拿著這個,以後,別再見我們家薑誠了。”

林菀怒了。

以為她年輕,就沒自尊麽?

還是說,在這些有代溝的長輩們的眼裏,年輕人自己的感情和選擇,就不值一文?

林菀痛恨。

這老頭子怎麽不給她一疊現金?

那樣的話,她或許可以瀟灑地拿出那疊錢,再甩在他的老臉上!

可現在……

對著那信封,林菀一動未動。

對著那信封,林菀一動未動。

薑家爺爺顯然誤會了,冷笑了聲,“怎麽,嫌少?”

林菀悄悄握緊了拳,倏地抬眸,鼓起勇氣瞪向對麵的老頭子,“在您眼裏,錢是不是萬能的?您可以用錢買來一切,甚至包括愛情、尊嚴、親情?”

薑家爺爺眯著眼睛看她,半響,來了一句,“你這小姑娘,動起火來,不怒而威的樣子,倒是挺像我年輕時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你惹了我們家的薑誠,或許我會對你有幾分疼惜也說不定,隻可惜……,別說這麽多,拿了錢,走吧。當然,你要是非強著脾氣不拿,也行,可結果一樣,別再見薑誠!”

林菀抿緊唇,僵持總不是結果,她不願就此放棄,因為那樣不僅不尊重她自己,也不尊重薑誠,她總要跟另一個受害人商量一下的。

才想著,門口傳來了騷亂聲。

“少爺,少爺,你不能進去!”

林菀心裏一個咯噔:薑誠?!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門口果然響起薑某人的聲音,“小菀,小菀你在不在裏麵?”

沒來由的,林菀心裏一直懸著的那顆大石放下了,她下意識地想要站起,可再看一眼麵前冷著臉的老頭,又坐回原處,淡淡地彎唇笑道,“如果,是薑誠他親手把那個信封塞給我,那麽,我就如你所願,再也不見他!”

話音剛落,薑誠破門而入,氣喘籲籲。

薑家爺爺擰緊了白眉,“你來得可真快啊。”

林菀則順著門口看去,一條通道上呲牙咧嘴地躺著、坐著好幾個保鏢。

欣慰之餘,林菀腹誹:這場麵挺血腥,薑誠當初沒去混黑社會,可惜了。

再說薑誠一進門,便撲到林菀的麵前,抓著她的兩隻手,“你怎樣?沒事吧。”

林菀微笑。

薑家爺爺一臉威嚴,“怎麽,你覺得我老人家還會對一個女娃娃動粗?在你眼裏,就這麽看我這個爺爺?”

薑誠確認林菀毫發無損,才拉著她的一隻手,將她拉起,拽到身邊,同時扭了頭,掃了眼桌麵上的信封,才看向薑家爺爺,“就衝著您今天的行為,我已經要重新看待您了。還有,爺爺,您硬把她帶到她不願去的地方,那是侵犯人權,是犯法!而且,您沒資格要求小菀做任何事,因為,您根本就不是她的什麽人,沒有權利去左右她的人生!”

說完,他拉著林菀離開。

門口的保鏢們排成一排擋著,卻被薑家爺爺揮了揮拐杖,讓開了。

薑老頭眯著老眼看向那漸行漸遠的一對年輕男女,忽而輕聲冷笑,“小子,一語點醒夢中人啊。好,我沒資格,可總有個人是有資格的!”

……

薑誠一路拉著林菀走得很快,好似身後有豺狼虎豹似的。

林菀幾乎跟不上他的腳步,小跑地跟著,差點踉蹌,“薑誠,慢點,慢一點。”

薑誠臉上的表情可怕地很,不知道是在跟誰較勁,一直把林菀拉到軍用車裏,給她係好了安全帶後,便定定地看著她,良久。

看得林菀有些發毛,“薑……”

才冒出一個字,薑誠便猛地伸出雙臂,將她抱進懷裏,很緊,緊得林菀近乎窒息。

“薑……薑誠,太緊了。”

薑誠沒有放鬆力氣,下巴抵在她的肩頭,時不時地側臉輕啄她的耳際、臉頰,“是我不好,你別生氣,更別動搖,好不好?”

“我……”

不待林菀說完,薑誠便再次截斷她的話,“不,別說話,你什麽都不要說,更別理會剛剛那個老頭子,咱們原計劃進行,嗯?明天上午十點,你不許不來,一切都有我呢,嗯?——千萬別動搖,千萬別……”

林菀啞然失笑。

他……真的就這麽緊張她啊。

這種感覺,挺好。

林菀伸出手,安撫似的拍拍他堅硬的後背,“薑誠。”

“嗯?”

“我突然覺得,剛剛沒拿那信封,有點後悔了。”

薑誠一怔,慢慢放開了她的身體,謹慎地瞅著她的小臉,“……你什麽意思?”

林菀微笑,“意思就是,我應該看看那支票上寫了多少錢的。”

“然後呢?”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然後?”林菀歪頭沉思,“然後,就知道我在你爺爺的心裏,值多少錢啊。”

“再然後呢?”

“再?”林菀快要忍俊不禁,“再然後,就把那支票撕個粉碎,甩在他的臉上。”是啊,誰說隻有現金才可以甩的?

“……”

薑誠眨眨眼,表情挺傻,也挺可愛。

林菀推開了他,笑道,“送我去見馨子她們吧,遲到了這麽久,該等急了。”

薑誠慢半拍地退回到駕駛座上,啟動引擎,眼睛無聚焦地看了看窗外,而後又落回林菀的臉上。

“小菀。”

“嗯?”

“……你變壞了。”

……

呃,好吧,她變壞了。

林菀搖晃著麵前的玻璃杯,想著薑誠那似貶非貶的話,偷笑。

或許,她骨子裏就不是什麽好女人呢,不然,也不會跟馨子和安敏這兩貨走得這麽近。

都說女人不壞,男人不愛,還是變壞點的好。

安敏咬著玻璃酒杯的杯口,桀桀地笑,“小菀,昨兒做什麽壞事了?”

林菀回神,“哪有,不知道你說什麽。”

安敏挑挑眉,“瞧著你的臉上,寫滿奸情,跟妹夫睡了?”

一句妹夫,讓發呆的馨子驟然回神,“什麽?小敏你剛剛說,那老男人跟誰睡了?”

林菀無語。

安敏翻翻白眼,“你的思想是不是被嘉嘉吃了?我在說小菀,問她昨夜是不是跟薑誠行苟且之事了。”

馨子對對手指,“可是,你明明提到‘妹夫’……”

“那薑誠要是娶了小菀,不就是我的‘妹夫’了麽?”

“那薑弈那老男人呢?”

“也是‘妹夫’!”

“……”

馨子啞口無言。

林菀同樣崩潰。

還真是錯亂的關係啊。

半響,二人異口同聲,“拜托,你換個詞不成麽?”

安敏擺擺她的手指頭,“不成,我就喜歡‘妹夫’這個詞。”

“……”

林菀決定不跟安敏繼續這種沒營養的話題,轉而看向馨子,“我明天要去領結婚證,這麽大的事,怎麽看你沒什麽反應?”

馨子懶懶地掀了下眼皮,“能有多大,那不就是意料之中的事麽,早晚的問題。”

“呃……,沒有半點驚喜?”

“沒有。”

林菀覺得自己遭到藐視了。

這個決定,可是她打破了心裏的種種心魔,排除萬難才下的,可在對麵這倆女人眼裏,怎麽就變得這麽平淡了?

安敏適時說了句看似很哲理,其實挺廢屁的一句話,“領證沒什麽了不起,等到舉辦盛世婚禮,那才是驚喜。”

盛世婚禮?

林菀不期待。

就衝著今天薑家爺爺拿錢打發她,隻要不發生“盛世戰役”,她就千謝萬謝了。

礙於怕影響薑誠本人的形象,林菀沒有說起薑家爺爺找茬這件事,在她看來,這事已成過眼雲煙,擺平了。

倒是馨子,今天看起來無精打采。“小菀,再講一講那天侄子求婚的過程吧,我現在需要點幸福泡泡來維係生命!”

林菀抽搐嘴角,那個過程……

已經被她講了好幾次了,她還聽不厭啊。

求婚四部曲,鑽戒,接送,燭光晚餐,和遊樂場包場遊。

有了前兩樣的衝擊,林菀覺得,再將遊樂城包場的話,太過破費,反正,她已經在坦克的“淫威”下,妥協了,便臨時讓薑誠取消了遊樂城的包場。

那晚隻隨隨便便地吃了頓燭光晚餐,便回了家。

“馨子,真的沒什麽好講的,大不了,我把鑽戒給你瞅兩眼,讓你冒兩泡,成不?”

說著,林菀的手探入衣兜。

安敏及時阻止了,“停!你低調點,這人多口雜的,別被人給搶了去,不少銀子呢。”說完,又看向馨子,看著那丫要死不活的樣,安敏早忍不住了,“我說馨子,你也是,是不是養胎呢?瞧你那樣,昏昏欲睡的。”

馨子擺擺手,“別給我提‘胎’這個字!我痛恨他!”

“咋啦?”

馨子無語望天,“那個老男人十幾年前種下的胎,現在就在我家裏!”

安敏恍然,“原來,是前妻的兒子。”

林菀想了想,很冷場地問了句,“那……那個‘胎’是叫你媽,還是阿姨,還是……嗯?”

“嗯你個頭!”馨子怒了,火氣狂飆,“那小子叫我‘沈馨’!一口一個,娘的,他老爹都沒這麽叫過我幾次!——我要離婚!”

又離?

林菀趕緊阻止,“別!千萬別說這話!馨子,為你好,妹夫其實挺忌諱‘離婚’這詞的,你悠著點。”

馨子一拍桌子,“悠不了!你們知道今天那小子幹了什麽缺德事麽?他居然拿頭孢膠囊裏的藥粉,攪合了可樂給我養的倉鼠吃!”

“呦,這有營養啊。”安敏舉著拇指,“有才!”

“屁!”馨子暴喝。

林菀按下馨子舉起的拳頭,“咱們文明人,不說髒話。”

馨子扭頭對著林菀噴口水,“我那倉鼠一命嗚呼啦!死時四腳朝天的,多冤呐。”

林菀、安敏一同附和,“冤、冤,比竇娥都冤!”

馨子磨牙,“前兩天,他將我的內褲做成紅旗,我硬是沒搭理,可今天……,忍無可忍!”

林菀與安敏對視一眼,後者神情自若,前者則深感崩潰:正常人,都會覺得內褲改紅旗一事,更讓人忍無可忍吧。

馨子說到激憤處,撈起安敏麵前的酒杯就要喝,安敏及時按住,指著門口說道,“鎮定、鎮定!禁你酒的那家夥來了!”

馨子拍開她的手,“少扯,他來了我也要喝!”

“你敢喝!”

低沉的一句嗬斥,讓三女同時抬頭。

林菀幹笑:這一次,安敏還真沒撒謊。

薑家妹夫奪過馨子手裏的酒杯,“很晚了,回家!”說完,對著林菀和安敏略帶歉意地點頭一笑。

安敏趕緊把馨子給揪起來,“對,封山育林不容易,快回家去。”

林菀扶額:特別場合,安敏倒是挺把自己當長輩。

馨子不依,難得頂撞當家的一次,指著薑弈的鼻子,“回家可以,你賠我的倉鼠,還我的內褲!”

薑弈老臉一紅,竟然直接撈起馨子的腰,把她扛在肩頭,對著林菀和安敏再抱歉一笑,“先走。”

安敏擺手,“不送。”

瞅著馨子那兩隻小蹄子踢踏踢踏的,林菀同情,被扛著的滋味不好受,這薑家男人是不是都有這特殊癖好?

直到薑家妹夫扛著馨子消失在酒吧門口,安敏才笑說,“別看妹夫一把年紀的,還挺浪漫。”

林菀沉默,後來一想,自己怎麽說,即將是薑家媳婦,那麽也該為未來二叔說句公道話,“其實,妹夫……妹夫也不是很老,乍一看,挺像三十剛出頭的。”

安敏收了笑,一本正經地,“小菀,這你就錯了!”

“呃,哪錯了?”

“你不該叫‘妹夫’,而是叫‘二叔’!”

“……”

好吧,林菀承認,她真的錯了!

這時,酒吧裏的小酒保,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二位小姐,這是你們的酒。”說著,在安敏麵前放了一杯奶白色的雞尾酒,——“白色佳人”;又在林菀麵前放了一杯藍色的雞尾酒,——“藍色妖姬”。

“是那邊的一位先生請二位小姐的。”

林、安二人望去,看見坐在吧台邊正向她們舉杯的,原來是喬嘉。

安敏看了看那兩杯酒,“是不是放錯位置了?要不要我和她的調換一下?”

林菀讚同。

小酒吧說,“沒錯,是那位先生特別指定的。”

安敏挑挑眉,“這孩子的眼光……還真是挺有意思,行,謝謝啊。”

小酒吧退開了。

安敏則抬頭,對著吧台邊的某男人招招手。

下一秒,喬嘉那廝便跟安敏養的貴婦似的,屁顛屁顛地過來了。

在將喬嘉的身影和嘉嘉狗重疊的那一刹,林菀噴了,噴完之後,自己都覺得很不厚道,挺過意不去的,怎麽說,喬某人在軍區後勤也很照顧她。喬嘉很紳士。

言談舉止,連笑容都分寸得宜,他慢步走來,舉著酒杯,神情愜意。

安敏隨著他的走近,慢慢眯了眼睛,對著林菀小聲地說了句,“我們家嘉嘉在吃飽喝足的時候,就會露出這種表情。”

“噗——”林菀又噴了。

喬嘉恰好走來,似笑非笑地瞅著林菀,“小菀,似乎對於我的出現,不是很高興。”

林菀趕緊用紙巾輕拭嘴角,“哪有,坐啊。”

喬嘉不客氣地落座,看了眼麵前兩杯酒,“你們怎麽不喝?沒有多少酒精濃度的。”

安敏也掃了眼那兩杯酒,突如其來地問了句,“為什麽?”

沒頭沒腦,連林菀都搞不清楚她在問什麽。

喬嘉卻笑笑,“感覺,而且,我的感覺很準。”

二人的交談太過懸乎,林菀不解深意。

就看安敏微微一笑,笑眯了眼睛,推了推她的黑框眼鏡,端起“白色佳人”,“我喜歡。”

林菀也舉起“藍色妖姬”,輕抿一口。

喬嘉湊近她的小臉,笑著問了句,“口感如何?”

林菀下意識地後仰了下身子,才點點頭,“清爽。”

坐在對麵的安敏諱莫如深地淺淺一笑,“你們聊,我去下洗手間。”

林菀看著她離席,有時候,這個好友的心思,她根本無從猜透。

安敏很神秘,本人已經神秘,偏偏她還愛裝神秘,所以,更顯得她神秘。

喬嘉同樣目送安敏的背影,清淺笑道,“你的這個朋友,不懷好意。”

“對誰?”

“你。”

林菀一笑置之,“是嗎,那也是她的惡作劇而已。”

喬嘉讚同,“確實,她似乎很愛惡作劇。”

難得的,林菀八卦一次,“你喜歡這樣的女人嗎?”

喬嘉挑挑眉,“我更喜歡你這樣的。”但是,卻會為安敏那樣的迷惑不已。

林菀擺明不信,權當是他開的無傷大雅的一個玩笑,“我也喜歡你……這樣的朋友。”

喬嘉失笑,“對了,是不是明天要跟薑誠領結婚證?”

林菀點頭。

“很好啊。”喬嘉伸出大手,“恭喜。”

林菀猶豫了下,還是伸出手,與他虛晃地交握一下。

“不過,沒到明天,一切都還有變數。”喬嘉裝深沉,發現林菀求教似的看著他,才繼續說道,“今兒上午,薑爺爺找了我,罵了我一頓。”

“他先罵了你?”

林菀的這句反問,已經暗示了薑爺爺找過她的事實。

喬嘉一點不吃驚,“嗯哼,他對我勒令說,不許再管你和薑誠的事。我也確實沒打算管了,大家各安天命。不過,小菀。”

“嗯?”

“別動搖,一切跟著薑誠走吧,完全地相信他,不然,他會很辛苦。”喬嘉說這話的時候,很由衷,也很男人。

林菀笑了笑,不置可否,“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回頭,你跟安敏說一聲。”

喬嘉看著她拿起挎包,意味不明地眯起眼眸,“哦?”

林菀已經站起離席。

因為,她恰好掃見剛剛從洗手間裏出來的安敏。

誰說隻有安敏不懷好意?

她亦然。

隻不過,她的“不懷好意”,不是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