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96章 誰打傷了你?
他這話一問出口,賴明也好似被噎了一下,半響說不出話來,這時一直躲在賴明身後又被提起來的賴程倒是開了口,“爹,孩兒要定那個女人了。”
賴明聽了他的話,臉上一僵,抬起頭就要打下去,可是終歸是最疼的兒子,手舉的都開始發酸也沒有狠下心來打下來。
“爹,孩兒不是無理取鬧,也知道那女人的武功厲害,可孩兒是認真的。”賴程抬著臉看著自家老爹陰的能掐出水來的臉色,眼神中的決然讓賴明看的不禁眯了眯眼,這還是第一次見兒子竟然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想來他是真的認真了。
“這麽說你相出對付那個女人的辦法來了。”自己的兒子自己又怎麽會不了解,賴明扯了扯嘴角看著自家兒子認真的臉問道。
“是的,爹。”賴程給了他一個了然的笑,再次說道:“爹,那個女人雖然不好對付,可是她要救的建安村全村可都得了瘟疫,城中這兩日感染得了瘟疫的也越來越多,再不上報朝廷恐怕爹也瞞不住了,不如我們將計就計將那些人全都送到建安村,到時候那女人不是還要來求我們嗎?”
他這主意出的歹毒,賴明聽了卻是眼中掩不住的讚賞,拍著兒子的肩好似自家兒子突然中了舉人一樣欣慰,而那胖醫官聽到此處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在賴明看過來時,臉上立刻綻放了一個笑容來。
盛月嬌自然是不知在小小的醫官館裏,父子兩人正在設計自己,她隻是一路看似閑逛,實則一家一家店鋪想要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隻可惜這裏是古代,沒有太多的漏洞可抓,想要的東西根本沒有找到一樣,好看的遠山眉微微皺了起來,又看了看天色,還是決定先回去。
再回到醫官館的時候,就見門外停了兩輛馬車,是那種載貨物的馬車,一輛車上是草藥,另一輛車上則是鹽、糖,賴明還有那臉腫成了豬頭的醫官就在馬車旁恭候著他們。
檢查了一下那袋子中裝的東西,盛月嬌不再去看那兩人,讓孫、楊二人一人牽著一輛馬車朝城外建安村走去。
出城後走了不過幾裏後,就迎麵見了村長帶著四五個漢子前來相迎,孫、楊二人應了盛月嬌的話沒有將她的事說給村長聽,而村長見了那兩大車的藥草和鹽、糖,哪裏還顧得問孫、楊兩人的話,喜滋滋的讓前來的四五個漢子一路推拉的將馬車往回趕。
一路之上,不管那推拉馬車的人有多快,在一旁踽踽獨行的盛月嬌也同樣多快,她那悠閑的身影同那一路上出汗的莊稼漢子相比,更顯其脫凡出塵。
視線落在村口處的大石上時,盛月嬌一眼就看到了麵上覆著紗巾、一身白衣勝雪的雲梔雪站在一旁,腳下一點,風帶動了她衣裳飄帶,瞬間滑去數百米,嚇的身後一陣人仰馬翻,可她絲毫不在意。
“回來了。”雲梔雪溫溫潤潤的眼眸打量著她,待看到她被削落
的發絲和染血的衣角時,溫和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誰打傷了你?”
“無礙,雪兒放心吧。”平淡且中氣十足的聲音昭示了主人當真沒有什麽大礙,雲梔雪卻依舊放心不下來,抓著她的手給她號了脈搏,除了內息有些潰散外,沒有外傷,也沒有內傷,雲梔雪終於放心了下來,手上一鬆卻又突的被抓緊。
當映入眼簾那一身白衣勝雪的男子時,盛月嬌一直躁動的心便慢慢的平靜了下來,雲梔雪的手很溫暖,像他給人的感覺,平和而溫潤。
下意識的在他想要放手的時候突然抓住了那雙手,雲梔雪隻是看了她一眼隨即釋然,可盛月嬌分明看到他那眼中帶著寵溺的笑。溫和的掌心不止撫平了她不斷躁動的心,也將她身上一直刻意壓製的殺意撫平。
是的,她想殺人,尤其是那人是一個同她旗鼓相當的對手時,那種渴望戰勝且殺了對手的感覺就支配了她的身體和意識。直到在最後的關頭,雲梔雪的眼神悄然侵入她的心神時,她才清醒過來,隻用自己左手的匕首將那個凶煞之人釘在地上,而沒有殺了他。
玲瓏匕首無雙刃,出鞘必帶血見回。這血並不隻是讓對手流血,而是匕首一旦出鞘,就要收回對手的命。這是殺手的鐵則,不是你死,就是他亡,盛月嬌一直不曾忘,可是如今……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裕古城倒是個臥虎藏龍之地啊!”雲梔雪的步子緩慢的猶如夕陽下散步的老公公,可他神態優雅肆意,麵容溫潤,這般好似放慢了的動作卻意外的同他相稱。
“嗯。”見他問起,盛月嬌也覺得有必要同雲梔雪說一說,賴程的老爹,也就是裕古城當朝父母官,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滿肚子壞水,三人離開時,他臉上半是擔憂半是恭敬的表情,假的讓盛月嬌連客氣話都懶的說,當然就算是真的,盛月嬌也會當做沒有看到。
當盛月嬌將事情的經過簡略的說個大概後,兩人已經來到了村口,村口處原本安置中了瘟疫村民搭建的臨時住處已經拆除。村長按照盛月嬌的意思,在村子左側靠近山林的地方挖了一個大坑,將村中各家各戶得了瘟疫之人用過的東西全都燒掉,那些挖出來的土一半用來填埋,一半就用來夯實村口的土地。
此時還留在村子裏的男人們正把車上的藥草卸下,全都放置在村子不大的祠堂裏,祠堂是村子裏盛月嬌唯一滿意的一個地方,現在的情形即便村長不願,也不得不將這村子裏眾人視若珍寶的祠堂暫時當成了儲藏室。
“聽月嬌的話,那個賴明想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雲梔雪低垂了眸子看著盛月嬌低垂的頭頂,那柔順的發絲讓他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摸一摸,手指微動,這才察覺盛月嬌並未放手。
“那又如何,想他不過是個一城之主,想要留下我們根本不可能!”淡然的語氣中是不容置疑的自信,那是源於對自身實
力的絕對自信,“隻是,我怕……”
“嗯?”麵上依舊含笑,聽她語氣之中略有遲疑,雲梔雪看著那微微攢起的遠山眉,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撫平了她的眉。
將你憂愁之事全都落我心,由我來擔當,將你悲切之心加注予我,由我來承擔。
“雪兒,若有一日我拋卻了天下,你可……”話鯁在喉間不曾吐出,就被雲梔雪一把抓住了手腕擁在了懷裏。
盛月嬌緊貼著那溫暖的胸膛,隔著絹紗、綢布的心跳之聲急躁的鼓動著耳膜,一絲一絲將那沉睡的心跳喚醒。
村子裏健壯的秀才這兩日全成了跑腿的,此時陳東健剛大汗淋淋的趕了過來,一眼就看著遠處相擁的兩人,那天邊逐漸淡去了的明亮光線,如今變成了橘紅之色鋪撒在兩人身上,心心相依,頸項相交,契合的一如金鑲玉鑽一般,灼眼異常。
“雪兒,我怕的是他們會拿村民來要挾。”激越的心跳終於止在原點,盛月嬌抬起頭來看著晚霞映照在臉龐的淡笑男子,心情也似乎開朗了許多。
溫潤的眼眸之中光芒閃動,雲梔雪垂了頭看了盛月嬌一眼,也明白了她的顧慮,抬手撫上了她柔軟的發絲道:“別擔心,有我在。”
“兩位恩人……”陳東健發誓絕不是他故意前來打擾,感受到盛月嬌瞬間冷下來的氣息和雲梔雪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那高大的身軀忍不住的縮了縮,好似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挖個洞,把自己給埋進去。
“何事?”還是雲梔雪保持了謙謙君子之風,很是和氣的給了他一個台階。
陳東健抬起頭快速的給了雲梔雪一個感激的眼神,臉上再也藏不住的焦躁了起來,“兩位恩公,古寺傳來消息,說老鄭家的媳婦快不行了,您……你們二位快去看一看吧。”
聽了他的話,盛月嬌微微眯了眯眼睛,而雲梔雪的臉色也突然沉了下來,他是看著眾人的情況稍微穩定了才離開的,哪裏會想到如今竟然會出事。
三人趕回古寺的時候,盛月嬌攔著眾人的麻繩外跪著一個哭的如同孩子一樣的男人,盛月嬌略微的掃了男人一眼,知道他就是陳東健說的老鄭。聽了身後傳來的輕響,老鄭哭紅的雙眼在看到兩個救星的時候,那眼睛裏的死寂立刻變成了熱切。
“雲公子……盛姑娘,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老鄭一把撲過來,跪在了兩人麵前,扯著雲梔雪的衣袍下擺不斷的磕著頭。
“先起來,我們進去看一看發生了什麽事。”雲梔雪扶了兩把,卻怎麽也扶不起那如同軟柿子一樣跌跪在地上的人,於是隻好放棄,隨手將衣袍下擺斬斷,撩起攔人的麻繩就要走進去。
“又著急忘記了。”麵前送來一方白色帕子,帕子一角繡著一朵寒梅一個盛字,雲梔雪同站在身旁的人對視了一眼,隨即拿起她手裏的帕子覆在麵上,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