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墮落的天使

第四十一章 墮落的天使

這輩子最難忘的事情,就是九歲那年夏天,遇到一個小天使,她從兜裏拿出一塊糖說:小哥哥,最後一塊送給你吃!然後眯起眼睛微笑。陽光之下萬物炫目。

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以後的十一年,我可以守住我的小天使,陪著她一起成長,一起快樂或憂傷,保護著她,不讓她純潔的羽翼沾染到這個世界的昏暗。

——駱顏曦一個禮拜後顏曦拖著疲憊的身體從上海回來,上海對於顏曦來說,更像是傷害的發音,即便他不知dào 在這件事情上,受傷更大的是他還是她。

顏曦是沒有辦法在回家了,他不知dào 要怎麽麵對佳藝,就像他知dào 佳藝不知dào 怎麽麵對他一樣。

他太了解佳藝了,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消失於安靜,不然會讓佳藝很煩心,她會不懂的處理,會難受,會迷茫。

因為不想帶給她困惑,顏曦寧願選擇看不見她的痛苦。

從小就是這樣,她不懂選擇的,他來做主,無論怎樣,都是為了她著想。

這份苦心,你可知dào ?

打電話的時候,舅舅問他。

“為什麽不回來住了?”

顏曦的在電話那頭,握緊拳頭,強忍住淚水。

“我有二十年不知dào 自己的父親是誰,雖然有些恨他,但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他希望我回到他身邊,我也覺的我應該讓他彌補我這缺失了二十年的父愛。”

“那也對,他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可是也不用連回來看看都不行吧,就是回來吃個飯也沒有時間麽?吃個飯,看看舅舅舅媽和妹妹的時間也會影響你們父子團聚麽?”

舅舅很少和顏曦發脾氣,這個他一直以來視為自出的外甥,在找到了父親之後連回來看一眼的時間也沒有了?自己和妻子雖然不是他的爸爸媽媽,但是這十一年來,自己何嚐不是把他當兒子一樣養?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待這個呆了十一年的家?

陳國豪不知dào 的是,在電話的另一頭,有一個青年早已經泣不成聲,為了不讓舅舅聽出自己的抽泣,草草掛了電話,然後跌坐在電話旁,無聲的哭泣。

顏曦何嚐不想回家,那裏才是他的家,從他第一次見到舅舅舅媽,見到佳藝,他們就是他的親人了。

從他第一次到了這個家,這個家就是他一輩子的港灣了。

他比誰都需yào 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小窩,一家人圍在桌邊吃飯,說著無關痛癢的事情,搶頻道看電視,道晚安然後睡覺,早上在廁所門口不斷敲門,詢問好了沒。

這些看來普通而又平常無聊的事情就是駱顏曦生活的中心,都是他覺得無比幸福的事情。

如果能回去,皇宮他也不願意住。

如果能回去,他才不願意去爸爸那裏,那個爸爸,不是他自己選擇的,是突然來到他生命裏的闖入者,沒經過他允許,不在他控zhì 範圍。

可惜他不能回去,連最起碼的解釋都不能,隻能讓舅舅傷心,讓舅舅誤解自己,從而感情破裂。

這個家,這個感情還能回到從前麽?舅舅會原諒自己麽?佳藝從此以後還會不會理自己?以後看到她怎麽辦?不在她身邊的時光,她會怎麽過,遇到困難誰替她解決。不在她身邊的時光,自己又要怎麽過。

這許多的問題像是一張網,越織越大,把顏曦罩在裏麵,越捆越緊,就要窒息。

顏曦就這樣坐在地上,將頭埋在兩膝之間,一副野獸受了傷的樣子。

這個姿勢是從佳藝那裏學來的,受了委屈的佳藝會抱著自己的雙膝,坐在床上哭泣,這個時候,顏曦總會想各種方法逗她笑,讓她開心。

佳藝的淚顏曦都看在眼裏,顏曦的苦佳藝卻從來不知dào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你愛一個人就注定成為她(他)的奴隸,並且心甘情願。

子琪站在門口,安靜的看著他,看著自己從小長到大的朋友,哥們,死黨;看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看著自己從小長到大又突然變成自己同父異母哥哥的朋友,他所能做的,隻有安靜,陪伴,然後安靜,陪伴。

顏曦開始有一種寄居感,這裏不是他的家,爸爸總是不在家,雖然愛他遠勝過愛子琪,但是外麵應酬太多,很難抽出時間來陪他。

這樣更好,如果他對自己太好,自己會覺得更加愧疚,有一種搶了子琪爸爸的感覺,即便他知dào 這本來就是他的爸爸。

子琪的媽媽會盡量避免和他見麵,偶爾見了麵,簡單的一句,住的還習慣麽,更讓他感覺到自己不是這個家裏的人,如果是自己的家,就不需yào 用時間適應,需yào 用時間來適應的東西,都不是自己的。

因為這樣的關係,弄得他也很少見子琪,他覺得自己先是在精神上搶了子琪的爸爸,現在又跑來和他們搶寄居的地方。

而且他現在本來就不喜歡見熟悉的人,到時陌生人更讓他有一種安全感,因為不用負責任,不用掏心掏肺,也就沒有做錯事後的愧疚。

放縱,就是慢慢的自我墮落。

子琪會默默的跟著他,跟在他的摩托車後麵上學。

跟他並排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桌。

跟他一起到吃飯的地方。

跟他一起放學後不回家,到酒吧,到夜店,不喝酒坐在角落看著顏曦,然後在把喝醉酒的顏曦扶到車上,先把他送回家,再打車來把摩托車騎回去。

顏曦不是每次都喝醉,卻每次都裝作喝醉,喝醉後可以不說話,不睜眼,不理會子琪對他的好。

很多時候,他想伸出手握住子琪的手,或者拍拍他的肩膀,輕輕蹦起來撞一下他的肩膀,說一句“臭小子”,就像從前一樣。

可是有些沉重讓他沒有辦法那麽輕鬆。

很多時候,他想說一句,子琪謝謝你,謝謝命運讓我認識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無論世事怎樣變換,我們永遠是兄弟。

可是有些尊嚴讓他沒有辦法那麽矯情。

子琪對他的好,像是一個包袱,對他越好,行囊越重,最終壓得他闖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