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選擇
王愛軍微笑了起來，這正是他欣賞馬磊的原因之一，背景深厚並且心狠手辣睚眥必報，他們倆是同一類人，所以他們相互提防，卻又相互扶持。
王直的身體輕微地顫抖了起來，但僅僅是片刻之後，他便大聲地說道：“如果我答應了你的條件，那我和你有什麽分別？”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要用這種方式來說服自己，給予自己勇氣。“我不相信你能隻手遮天，也不相信所有人都像你們這樣卑鄙無恥！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渴望公平和正義，我也相信法律和道德！”
他蒼白的臉上湧起一陣紅暈，繼而高傲地抬起了自己的頭。
郝所長驚訝地看著他，而馬磊終於惱羞成怒了起來。
他把王愛軍拉到邊上低聲了說了些什麽，兩人不時地往這邊看著，過了一會兒，他們把郝所長也叫了過去。
王直驕傲地挺直了胸膛站在原地等待著，他感覺胸口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著，看到他們的醜態，他感到一陣陣的快意。
公義必須得到伸張，這就是他學習法律的唯一理由。
他為自己之前一瞬間的遲疑和動搖而感到羞愧，但他更為自己的堅持而感到驕傲。
那邊的談話終於結束了，郝所長走了過來，低聲地說道：“受害人同意和解，但打人者必須當眾道歉。”
“道歉沒問題，那也是應該的。”王直答道。
“我去寫調解協議書。”郝所長看了王直一眼，心情複雜地走了出去。
王直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對麵那四個人當他不存在一樣，自顧自地低聲談論著，他感到有些不自在，於是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想了想，走到了徐暢所在的房間裏。
“王哥！”徐暢提心吊膽地等了很久，一直都沒有人來告訴他事情的進展，這讓他感到萬分的焦急。“怎麽樣了？”
“沒事了。”王直故作輕鬆地說道。“王傅城要求你當眾道歉，你知道應該怎麽做吧？”
“那沒問題！那沒問題！”徐暢連聲地說著。
更壞的結果他都已經想過了，隻要能不被開除，就算是讓他給王傅城磕頭他也不是完全不能考慮，更何況隻是道歉？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幾分鍾後郝所長拿著打印出來的民事調解協議書過來，王直小心地逐字逐句看過那些條款，確認沒有什麽漏洞之後，對著徐暢點了點頭，讓他在上麵簽字按手印。
“值得嗎？”郝所長忍不住低聲地問道。
雖然自己也被牽連進去，但堅持正義的人永遠都不會真正惹人討厭，他用同情的目光看著王直，因為馬磊已經宣判了他前途的死亡。馬磊的孩子也正是這個年紀，這讓他多多少少有些於心不忍。
王直抬起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低頭簽字的徐暢，低聲地答道：“公義永遠都沒有值不值，隻有做沒做。”
這樣的回答讓郝所長無話可說，他點點頭，把調解協議書拿出去給王傅城簽字。
徐暢在大廳裏當著所有人的麵給王傅城道了歉，態度誠惶誠恐，但王傅城一方卻絲毫也不能感到消氣。
“高業，這件事還沒完。”王愛軍說道。
而王傅城則目光陰沉地看著肖樂。
但對於籃球隊的年輕人們來說，徐暢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受到更多的處罰就是了不起的勝利，他們把徐暢和王直圍在了中間，七嘴八舌地問起裏麵的情形。
“都是肖樂悄悄錄下來的那段話起了作用。”王直絲毫也沒有表功的意思，他把手機還給肖樂，低聲說道：“這段錄音最好多留幾個拷貝，說不定還有用。”
肖樂點點頭，把手機收了起來。
這時候鄧駿華等人突然悄悄地跑了過來，把他們兩個抓了起來，重重地向天空拋去！
“萬歲！”他們歡快地叫著。
肖樂和王直在半空中身不由己地飛著，一邊笨拙地試圖保持身體的平衡，一邊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萬歲！”那些無憂無慮的籃球隊員們興奮地叫著，而肖樂和王直卻分別想到了王愛軍和馬磊未來將會給出的報複，心中的陰霾怎麽也無法散去。
大家都提心吊膽地熬了半宿，這時候又累又渴又餓，肖樂請大家到學校後門通宵營業的燒烤攤去隨便吃了點東西，大家便散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高業同意大家暫停訓練一天，幾個沒心沒肺的家夥便又高興了起來。
肖樂送孫瀾回宿舍去，兩人並排走在空無一人的林蔭道上，聊著之前發生的事情，但話題不知為什麽突然斷了，沉默了一會之後，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肖樂心裏很忐忑，他感覺到孫瀾對於自己的觀感有了些細微的變化，但發生了李子欣的事情之後，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孫瀾。
齊人之福這樣的事情他不敢去想，李子欣那邊沒問題，她本來就是個沒什麽主見的女孩，也許她會鬧小性子，但最終她必然會聽肖樂的。
但孫瀾這樣的女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容許自己的男朋友三心兩意腳踏兩條船。
我失去愛她的資格了嗎？
他悄悄地看著那個小巧，但卻又倔強的俏麗側影，心裏突然有些微微的痛楚。
“不用再送過去了。”孫瀾突然停了下來。
肖樂的胡思亂想終於被打斷了，他看著孫瀾，心裏依舊是一團亂麻。
“今天謝謝你了，孫老師。”他低聲地說道。
“我幫忙是應該的。”孫瀾答道。
兩人麵對麵地站著，昏暗的路燈下，孫瀾臉上秀美的輪廓讓肖樂心動不已，他不由自主地慢慢靠了過去。
孫瀾意識到他想幹什麽，她的心猛地跳動起來，這時候應該要給他一個耳光才對，但心裏不知怎麽，她突然糊塗了，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頰，下意識地往後退去，但身後是一團樹叢，她已經避無可避了。
怎麽辦？怎麽辦？
孫瀾的心越跳越快，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像個沒有依靠束手無策的少女。
她突然自暴自棄地閉上了眼睛，這讓肖樂的呼吸粗重了起來，他心一橫，不管不顧地向她的唇吻了過去。
“誰在那兒？”突然有人問道。
孫瀾猛地向側麵避開，肖樂收不住腳差一點撲到樹叢裏去。
孫瀾忍不住暗笑了起來，她心裏感到一陣陣的後怕，好險好險！
我這是怎麽了？
“你走吧。”她低聲對肖樂
說道，隨後慌慌張張地向單身教師宿舍那邊跑了過去。
“是你啊孫老師？怎麽這麽晚？”之前的那個聲音問道，肖樂認出她是單身教師宿舍的宿管員大媽。
“在實驗室寫論文，沒注意時間。”孫瀾的聲音傳來。
“孫老師，女孩子要注意睡眠啊！”大媽語重心長地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孫瀾心不在焉地答應著，和她一起往宿舍走去。
肖樂站在樹叢背後，右手輕輕地摸著樹枝和樹葉，苦笑著搖了搖頭。
距離天亮隻有幾個小時，他幹脆也不睡了，而是吃了一份精氣散，然後回到賓館開始寫一份計劃書。
他不知道王愛軍和王傅城父子接下來會用什麽樣的辦法來進行報複，但王傅城的手段已經如此激烈，加上了他的父親之後，問題隻會更加嚴重。
無論是為了自保還是要擊敗王傅城，肖樂都必須把劉啟泰拉進這件事裏來，否則他根本毫無勝算。
他相信劉啟泰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在兩人相識以來，劉啟泰給予了他很多的支持和幫助，也讓他學到了不少東西。當然他也給出了足夠的回報，但這並不足以讓劉啟泰把這個德泰工貿拉進來作為肖樂的助力。
為了說服劉啟泰，也為了讓他有足夠的理由說服德泰工貿的其他股東，他必須讓這件事成為一樁生意，一樁有利可圖的事情，並且把自己和劉啟泰綁上同一輛戰車。
短短幾個小時，而且隻有自己一個人，當然不可能寫出如同南鬥花卉交易中心商業計劃書那樣洋洋萬言兼具各方各麵的東西，肖樂此時所寫的東西更像是一個提綱，一個描繪了美好前景，但卻隱匿了重要步驟的計劃。
這也是劉啟泰教他的東西，他現在的任務是說服劉啟泰加入自己的計劃，而不是作為他的下屬請他審批一個項目。側重點不同，所采取的策略和方法也決然不同。
他在機場遇到了劉啟泰的妻子和女兒，能認出她們是因為他看到了那個照片上的漂亮女孩劉曉雯，並且從她們倆的親昵中猜出了她們關係。劉曉雯已經完全恢複了健康，不過她之前接受化療時簡短的頭發一時還沒有複原，於是戴著一頂帽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很清秀的男孩子。
旁邊還站著幾個人，大概是德泰工貿的職員。
但他們並不認識肖樂，於是肖樂懷著複雜的心情看著她們，聽她們在一旁低聲細語著。
“安安姐也跟爸爸一起回來了嗎？”劉曉雯興奮地問道。“她說給我買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小象！”
“自己家就是做玩具的，還去外麵買？那個人的東西有什麽好的？”她的母親臉上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不快，這讓肖樂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左助理應該是留在拓東市了，不過她的禮物應該會提前帶過來。”一名職員在旁邊討好地說道，肖樂分明地看到，劉曉雯的母親不滿地白了他一眼。
“來了來了！”劉曉雯突然大叫了起來。
果然，在前麵到達出口的方向，一頭足有劉曉雯那麽大的藍灰色絨毛小象被人抱著，正往這邊走來。
看那個人的身形，應該是劉啟泰。
“爸爸！”劉曉雯興奮地大聲叫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