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河豚
“大佬……”陳永和眼尖，早就看到了笑容可掬和兩個鬼佬勾肩搭背的肖樂，但他不敢直接用手指他們，因為他認識其中一個鬼佬，那是葡埠治安警察廳反黑處的處長。
雖然他們明年就要滾蛋了，但理論上，現在葡埠還是他們說了算。
“我看到了。”勝樂和大佬之一的火哥不高興地說道。“看來這個小北佬不是什麽好東西！”
肖樂送走了迪亞戈和拉米雷斯，這才慢慢地向他們走了過來。
“肖少，你這是什麽意思？”陳永和生怕自己收黑錢的事情暴露出來，搶上來大聲責問道。“找兩隻貓來嚇唬我們？”
“你說那兩個鬼佬？”肖樂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大佬聽說我在這裏遇到了點小麻煩，特意讓他們來找我看要不要幫忙。兩個家夥都不是什麽好貨色，一心隻想撈錢，怎麽趕都不走，這我也沒辦法。怠慢你們了，不好意思。這位就是火哥？”
這樣的說法當然沒有人全信，但遠遠地看到他和保安司的兩位高級官員相談甚歡，這多多少少讓火哥有了一點顧忌。
於是他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要不我們找個包房聊聊？”肖樂於是說道。
正巧這時候佩德羅從旁邊經過，於是肖樂走過去和他說了幾句，佩德羅看了看他們，讓一名侍者給他們安排房間。
“那是葡京娛樂場的經理……”一名經常在這裏出入的混混小聲地說道。
葡萄牙人在他們這樣的混混麵前總是有一種奇怪的優越感，很少搭理他們，而他們也自覺低人一等，在這些白人麵前抬不起頭來。也許正是這種心理上的反差，讓他們欺壓馬賽羅時特別起勁。
“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白人嗎？老子也是大富貴娛樂場的經理！”火哥馬上說道，但在葡京的場子裏他也不敢真的把這話說得很大聲。
一班人在包房裏坐定，火哥那邊除了陳永和外還有兩個兄弟，而肖樂則孤身一人。
看在剛才肖樂又悄悄給他塞了一個兩萬元的籌碼的份上，佩德羅親自送酒水進來，並且問道：“肖少，要不要……？”
“不用了。”肖樂微笑著答道。“多謝了，都是朋友，沒什麽的。”
看到肖樂同一班葡萄牙鬼佬關係密切，火哥一方的氣焰不知不覺弱了很多。
“肖少是什麽意思？”等到佩德羅出去，火哥馬上問道。
“大家相識就是緣分，先喝一杯！”肖樂倒了滿滿一杯酒，單手遞給火哥，自己則拿起了另外一杯。
兩人都是一口幹掉，小弟們識趣地喝了一聲彩。
“肖少，之前你說的那個？”陳永和抓住空隙問道。
肖樂斜著眼睛看了看其他兩個人，火哥很豪氣地說道：“都是我最信得過的兄弟！”
“那我就明說了。”肖樂於是說道。“火哥想跟我搭夥賺錢，這不是不行，但其中的風險你們得先想好了。”
“什麽風險？”火哥問道。
“我承認我是有內部消息。”肖樂笑著說道。“但球場上的事情有時候不好控製，即便是那些人也不能保證每個隊員、每個裁判都老實聽話。凡事都有意外，我這麽說火哥你應該明白吧？”
火哥猶豫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第二點，這件事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肖樂說道。“內部消息之所以有價值，就是因為它隻能讓少數人賺錢。說句不好聽的，我可不願意看到葡埠滿大街的人都知道內幕比分。我們幾個從裏麵撈一點沒人關注，但資金量一大，歐洲那邊肯定會發現問題。我和我大佬到時候肯定是死路一條，但火哥你們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這話讓對麵的人都點了點頭。
“即便是勝樂和其他的大佬最好也不要讓他們知道。”肖樂說道。“火哥你也不想看到自己冒著風險，錢卻被
其他人賺了吧？”
“這沒問題！”火哥*痛快地說道。“誰敢出去亂說，我親手幹了他！”
“還有一個人知道我的事。”肖樂提醒道。
“什麽人？”
“這我不清楚，你們是從葡京的什麽人那裏知道了我的事情？”肖樂問道。
陳永和為難地看了看火哥：“這個人絕對可靠。”
“可不可靠我不知道，但他能告訴你們，會不會也告訴別人？”肖樂要把所有不安定因素都消除。“我沒有別的意思，還有四場比賽，如果資金量夠，也許能贏幾千萬，我不想在關鍵的時候又有人來搗亂，打亂我的陣腳。”
“是誰？”火哥問道。
“是小周。”陳永和說道。
肖樂回憶了一下，應該是投注站一個不太愛說話的年輕男子。
“既然是勝樂和的兄弟，那也不用為難他。給他一筆錢讓他請假回家，等世界杯過了再讓他出來。”肖樂說道。
火哥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去了。“利潤怎麽算？”他隻是急切地問道。
“我的利潤算我自己的，但你們的利潤我要分五成。”肖樂不動聲色地說道。
火哥一下子站了起來。
“火哥，消消氣，消消氣！”陳永和打著圓場。“大家都是兄弟，好商量嘛。”
“肖少，你是不是太貪了一點？”火哥大聲說道。
“我太貪了？”肖樂冷笑了起來。“我自己安安穩穩地賺錢不好嗎？非要拉上你們？不要忘了，沒有我的消息你們什麽都撈不著。這五成相當於從我這裏搶的，你們還嫌不夠？”
“那也不可能占五成！誰知道你的消息準不準？這麽大的風險誰來承擔？”
“我一開始就說過風險的事情。”肖樂說道。“火哥，你也是在道上混的，怕風險的話回家養老好了，何必出來拚死拚活？”
火哥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想給他點顏色看看，但肖樂早有準備，他馬上把含在嘴裏的拔山散吞了下去，隻是一瞬間，他就把勝樂和最能打的火哥擰得慘叫了起來。
“真當我是雛？”肖樂冷笑了起來。“老子隻是不想動粗！和我動手？”
火哥還在慘叫，陳永和等人驚得目瞪口呆，他們身上的武器都在進來前被搜走了，眼下手無寸鐵，明顯不是肖樂的對手。
肖樂終於放了手。
“最多給你們六成，想幹就幹，不想幹就給我滾蛋！”他氣勢洶洶地說道。“但別讓我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不然今晚在這裏的人一個也別想活！”
“馬賽羅在我們手上！”火哥氣急敗壞地說道，他拿起自己的大哥大。“我一個電話過去他就死定了！”
“幹掉他好了，正好我也不想浪費那份錢了。”肖樂無所謂地說道。“與其花錢買他的命，不如買你們的命！火哥，你是有身份的人，自己掂量好後果。”
“次奧！”火哥直接罵了出來，但肖樂突然表現出來的凶惡和背景讓他有些猶豫不決，不敢輕舉妄動。
“肖少，之前你不是這麽說的……”陳永和皺著眉頭說道。
“我大佬之前不知道這件事。”肖樂答道。“但是現在他知道了，他的脾氣可沒有多好。火哥，趁著大家都還有利可圖，見好就收吧！”
火哥等人最終灰溜溜地走了，等他們全部消失在視野裏，肖樂把門關上，一個人坐在包房裏，冷汗突然湧了一身。
前世今生的他都不是什麽見過大世麵的人，剛才他所做的一切完全都來源於他之前看過的小說和電影，借迪亞戈和拉米雷斯的身份來鎮住火哥等人，又用搭夥賺錢來穩住他們，以便讓迪亞戈有足夠的時間來營救馬賽羅。而另一個方麵，他又假扮內地富二代，用未來的合作的厚利來吸引迪亞戈和拉米雷斯，幫他把馬賽羅的事情處理妥當。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毫無根底。
如果他真的是某個大集團的二代，到什麽地方自然有人跟隨，也就不怕火哥等人對自己動歪腦筋。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其實裏麵自相矛盾的東西很多，而且有很大的破綻。
別的不說，無論是迪亞戈還是火哥，隻要和佩德羅一接觸，就能知道他所說的大多是假話。
而佩德羅如果突然對他產生了興趣，隻要一查他的入住記錄和幾次賭球的記錄，馬上就能知道他其實什麽人也不是。
迪亞戈也一樣，如果他有辦法聯係內地，馬上就會明白所謂“博城集團”的少東家根本就不叫肖樂，而是叫王傅城。
但他不能示弱，他很清楚，自己一旦示弱，馬上就會被這些餓狼蜂擁上來，吃得骨頭都不剩。
他隻能像河豚一樣，拚命把自己變成一個巨人，把那些虎視眈眈的敵人全部嚇跑，並且賭他們會被眼前和未來的巨大利益所吸引，忘了去追溯事件背後的真實性。否則的話，他不過是一個懷抱金磚走在鬧市的嬰兒，任何人都會想要來奪走他所擁有的東西。
在葡埠這種地方，沒有什麽人是可以信任的。
剩下的比賽他已經不想再參與了，現在他唯一關注的問題，就是如何把馬賽羅弄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後設法帶著李子欣離開。
正是因為如此，他要表現得很強勢，讓火哥他們不想到其他方麵去。
如果順利的話，最快今晚，最遲明天馬賽羅就能獲救，然後他就能離開了。
他在包間裏靜了一會兒，把可能遇到的問題和情況又想了一遍，終於恢複了信心，打開門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李子欣一直六神無主地在房間裏等著他，一聽到門響就馬上跑了過來。
“怎麽樣了？”她急切地問道。就算馬賽羅再怎麽壞，他始終是她的父親，這是無法泯滅的天性。
“我找到了一個警察廳的高官幫忙，明天以內應該會有消息。”他對李子欣說道。“我會留下來等待結果，你想辦法今天晚上就離開。”
“為什麽？不！我要和你一起！”李子欣驚訝地叫道。
“乖啦。”肖樂說道。“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什麽危險，但為了以防萬一，你最好還是提前離開。”
“我不要！”李子欣卻拚命地搖著頭。“既然沒有危險，為什麽要讓我離開？我不要在這種時候離開你！”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你留下來沒有任何作用，反倒讓我更不安全你知道嗎？”肖樂換了一種說法試圖說服她，但她卻怎麽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最後肖樂終於發火了。
“你懂事一點行不行！你以為這是好玩嗎？如果你能留下我會非要你離開嗎？”他低聲地嗬斥道。“我是華夏公民，隻要能混到口岸或者是到周邊的任何一個島就能脫身。最壞的情況，我甚至可以故意弄出點事情，隻要能通過官麵上的手續被遣返回去就行！但你呢？隻要有人動一下手腳你就沒辦法通關了！到時候怎麽辦？把你一個人留在葡埠？我一個人脫身很容易，但我們倆一起就很難脫身。你明白嗎？”
李子欣哭了起來，也不說話，肖樂完全不知道她是聽懂了還是沒有聽懂。
他第一次感覺和沒什麽生活經曆的女孩在一起也許並不是理智的選擇，她還習慣於用感性去思考問題。這在普通的時候當然沒什麽問題，甚至會讓她們更讓人憐愛，但麵對現在這種要命的情況，這種狀態就很糟糕了。
他站在原地強壓著自己不高興，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說道：“今天晚上你無論如何也必須離開葡埠，你有回鄉證嗎？”
“有的，但我被房東趕出來的時候，所有證件都被他扣下了。”李子欣一邊哭一邊說道。
肖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什麽地方？帶我過去找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