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步少 半步多（一）
莊乘風叫了壺茶,夏趕金這一路奔波確實是渴了,一連喝了三杯,接著說道:“尚書大人在殷捕頭臨行前告訴他,每隔三天匯報一次行蹤給我。開始幾天一切正常,可當他進入湘西地界,不知怎麽,就斷了聯係。”
百裏空心中“咯噔”一聲,暗道:“該不會也去了那家客棧吧。”
夏趕金又道:“他最後一次向我匯報行蹤是在一個小鎮上,說是一個叫半步多的客棧,從那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
“過去多長時間了?”莊乘風問。
夏趕金歎道:“已經足足十天了!”
百裏空不屑的道:“他可能是發現了什麽重要線索,來不及匯報,也可能是因為遇到什麽麻煩沒法匯報呢!”
夏趕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兩撇短眉擰到一塊,說道:“這些可能我也想過,尚書大人派了不少捕快去打探他的消息,始終一無所獲。”
“所以,你才想借助外力,可為什麽要來找我?”
夏趕金笑道:“老夫知道莊大俠聰明過人,而這些也不單是我的意思,也是尚書大人的意思,隻不過他太忙,因此差我前來請莊大俠相助。”
莊乘風輕輕搖著手中的茶杯,不置可否。百裏空還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街上人聲鼎沸,日頭更偏西了,已是未時。
夏趕金“嗬嗬”笑道:“隻要莊大俠肯施以援手,這些全當一點小小意思。”說著從袖中拿出五張一千兩的銀票。
這可不是小意思了。五千兩的銀票,加上刑部尚書的邀請,在旁人看來,這已經是給了城門大的臉,如果拒絕,豈不是太不識抬舉了?
可莊乘風還是說了一句不識抬舉的話:“我為什麽要幫你?”
難道這些還不夠?
夏趕金有些意外了,倒是他帶來的隨從,一臉怒容,一隻手緩緩移向刀柄。
夏趕金話鋒一轉,反問道:“莊大俠應該知道殷其雷是什麽人。”
這下輪到莊乘風不解了,道:“京城第一名捕,這誰不知道?”
夏趕金低笑道:“莊大俠莫非忘了,殷捕頭還是九思姑娘的表哥。”
莊乘風麵色微變,夏趕金知道事有轉機,緊接著道:“九思姑娘孤身一人在京城,無依無靠,舉目無親,隻有殷其雷這麽一個遠房表哥,殷其雷平常有空也會去看她。如今這位殷捕頭出事,九思姑娘可是心急如焚的。”
莊乘風撫摸著左手的扳指,問道:“是她的意思?”
夏趕金忙道:“正是。九思姑娘說,如果這世上還有一人能找出殷其雷,破獲此案,這個人一定是莊大俠您!”
莊乘風沉默片刻,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百裏空知道,一切已塵埃落定,這一趟“鬼霧林”,莊乘風是非去不可了,誰讓這是他的軟肋呢?
不過百裏空心中並不認同,他暗暗搖頭:“莊小辮啊莊小辮,你早晚會栽在女人手裏!”
“你們是要我找出殷其雷,還是要我抓捕俞清風?”
這無疑是給夏趕金吃了定心丸,喜出望外的道:“多謝莊大俠仗義相助。隻需找出殷其雷,至於抓捕俞清風的事,不敢煩勞莊大俠。”
莊乘風問道:“那麽,找到殷其雷,我怎麽通知你呢?”
夏趕金忙道:“隻要告訴他,他會趕回來通知我。”
他?
莊乘風看了看夏趕金的隨從,那人上前一步,說道:“我叫申戌,請多關照。”此人臉色蒼白,一對黑眼圈,說話聲音短促無力,怎麽看也不像是個高手。
“他和我一起去?”莊乘風問道。
夏趕金道:“是的,隻要發現殷其雷的行蹤,他馬上回來報告我,我們好做下一步安排。”
他見莊乘風麵無表情,忙道:“莊大俠不要小看他,他的刀法在六扇門中也是數得上的,莊大俠若有分身乏術的時候,盡可差遣他。”
百裏空忽然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另一個可能,殷其雷叛變了。”
夏趕金“嘶”的吸了口涼氣,皺眉道:“依老夫對他的了解,應該不是那種貪圖富貴的人……”
百裏空冷笑道:“人都是會變的。”
夏趕金沉吟道:“若他果真叛變,那老夫可得做兩手準備了。”
莊乘
風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夏趕金道:“事不宜遲,最好現在就走。”說罷起身告辭。
莊乘風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又在撫摸著左手的墨綠扳指。
申戌注意到他這個動作,從他進門到現在,莊乘風已經做了兩次這樣的動作。莊乘風許久都沒有說話,申戌忍不住問道:“我們可以啟程了?”
百裏空緊跟著問:“你真要去那地方?”
莊乘風苦笑道:“我也不想去,可是……”
“可是這是九思姑娘的意思,如果不是她,你是不會去的,我說的對嗎?”百裏空問。
莊乘風沉默。
很多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百裏空道:“那個地方很詭異,很危險。”
莊乘風道:“我知道,不是還有申戌兄嗎,他的刀法應該不會讓我失望。”
申戌把胸膛一挺,堅決的道:“我可以保證!”
百裏空看了看申戌,又看了看莊乘風,淡淡的道:“那麽說,沒我什麽事了。”
莊乘風道:“正因為那個地方危險,所以你不必去,再說這事跟你無關。申兄,我們出發吧。”
二人剛走到樓梯口,隻聽百裏空叫道:“且慢!”
他想了想,終於也歎了口氣,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比我更知道那個地方有多危險。”
“是的。”
“這件事與你無關。”
“是的。”
“可你還是要去?”
“是的。”
莊乘風不解的道:“為什麽?”
百裏空摸著下巴說道:“我可不想看你這麽早死,你要死了,我找誰比試輕功啊。”
莊乘風露出了一個難以察覺的笑。
這當然隻是百裏空的一個借口,莊乘風心中感到一陣溫暖,如果他們倆對換位置,莊乘風也會做出和百裏空一樣的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