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章 回首往事如煙
柳一一想起此來的目的，說道：“你知不知道，那個廣告拍得可成功了。”
廣告經過精心的剪輯，保留了楊意含寫書法的全景，又經過精美的後期製作，整個作品畫麵、意境美輪美奐，看上去賞心悅目，居然在網上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人們發現這遊雲驚龍般的書法作品居然出自這位拍廣告的模特自己之手，便開始關注起來。而公司方麵則刻意引導著大家的認知，自己家的茶葉也是同樣的美貌與智慧並存，有顏值 ，有內涵，有底蘊，居然銷量大漲。
柳一一接著說：“真的，你就正式走上這條路，把我帶著，我以後就跟著你混吧。”
楊意含說：“一一，我說過，我不適合做這一行的，以後做也不可能做得好，還是算了吧。”
柳一一覺得不能輕易放棄這棵搖錢樹，說：“你就試試唄，反正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楊意含說：“一一，我已經有工作了。”並把自己的經曆說了一遍。
柳一一又是開心，又是傷感：“沒想到你剛幼兒園畢業就找到工作了，我這個大學畢業的現在還是無業遊民，太不公平了。”
楊意含笑著說：“我現在可不是幼兒園畢業哦。”看柳一一自怨自艾的，接著說：“你也不用擔心，總會有工作的。”
柳一一覺安慰對自己沒有什麽用，這種無助感並不是一個設身處地的詞就能解決的。楊意含拒絕了冬天節省用空調的建議，她也拒絕了楊意含的捥留，執意回家，諾大的街道四通八達，可自己要何去何從？
走在路上，她聽見有人喊：“一一，這麽巧，你也在這？”
柳一一見是姚佳佳和董曉琪，不由得開心起來：“這麽巧，你們倆出來怎麽不叫我，有什麽好事怕我知道了？”
三人說說笑笑，便相約一起吃飯。
姚佳佳說：“一一，上次去了醫院看了你之後就沒什麽消息了，出院也不通知我們去接一下。”
董曉琪說：“是啊，就這麽對我們？”
柳一一笑道：“哪裏，其實我上次又沒有什麽東西，東西都被媽提前拿回去了，挺方便的。”
董曉琪說：“你這次絕對是必有後福啊。”
柳一一說：“嗯，我也是這麽想的。以後，你們就跟著我享福吧。”
三人笑做一團。
董曉琪又問：“聽你說得都驚心動魄的，那個跟你一起掉下來的人呢？他好了沒？”
柳一一說：“好了。他傷得可比我嚴重多了，所以是有更大的後福啊。”她想起楊意含這麽快就已經有工作的事，心裏羨慕起來。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佳佳，琪琪，問你們一件事啊，你們說，在什麽情況下人會經常出現幻覺呢？”
姚佳佳問：“哪方麵的幻覺呢？”
柳一一說：“就是跟一個人在一起時，經常會有幻覺，仿佛有另外事情發生。”
她這麽隨口一問，沒想到姚佳佳卻篤定的說：“這個真的有誒。”
柳一一有些意外，忙問：“真的，你遇到過嗎？是什麽情況？”
姚佳佳說：“就是我上高中暗戀同桌的時候。”
董曉琪笑道：“快說來聽聽。”
姚佳佳鄙視的說：“看你們一臉八卦樣。就是當時暗戀他時，總是幻想有其他事情發生，有時是做別的，有時做的是同一件事，但仿佛換了一個時空。”說著，便一臉陶醉樣沉浸在初戀的美好中。突然，她眼睛看著柳一一，也八卦的笑道：“一一，你招了吧。”
柳一一愣了愣，說：“我？哪有？我是幫別人問的。”她這麽說著，不自覺的心裏驗證了一下，覺得自己認識楊意含並不久，接觸不多，應該不會有暗戀，又覺得姚佳佳的話也不可當真理，但看看兩閨蜜一副不信的樣子，急道：“真的，你們誰周圍有好的，記得給我介紹一下，別你們自己幸福了就撇下我。”
董曉琪說：“之前你還抱怨說你媽煩呢。你媽現在是專注給你找工作還是找男朋友啊？”
柳一一說：“她啊，什麽都瞎忙著找。”
董曉琪又問：“一一，你還沒找到工作嗎？”
柳一一覺得有些尷尬，說：“找到了，等入職通知呢。”
又兩日，柳一一覺得家裏壓抑得讓自己快要瘋了，決定改變一下當前的局麵，見媽媽正推門進來，剛準備說話，周淑萍說：“一一，你找到工作了?”
柳一一吃吃的說：“哦，正準備跟您說這事呢。您哪裏知道的？”
周淑萍說：“我這不剛去個老朋友那嗎？路上遇到琪琪，她跟我說的。是個什麽工作呀。”
柳一一含糊其詞：“就是個小公司，隨便打個雜唄。”
周淑萍語重心長的說：“一一呀，不管是什麽工作，都要認真做。不要再挑三揀四的了。工作上哪有不操心的呢？你看我還不是操了一輩子的心？所有人都是這麽過來的。每件工作你都會發現有你忍受不了的地方，這跟你自己調整心態有關，跟換工作沒關的。聽媽的話，你再去換別的，都一樣的。”
柳一一應著：“哦，知道了。”
周淑萍仍不放心：“一一，你畢業兩年了 ，也該穩定下來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說道：“你總不願意也變成那樣拖到三十好幾都沒個正經事的人吧。”
柳一一覺得心煩意亂，隻好躲進房間。
次日，柳一一收拾好挎包，在媽媽無盡的叮囑中出了門。站在街道上，看著川流不息的車隊，看著路上忙著邊走邊打電話的人，覺得自己都快要被世界遺棄了。她找到一家網吧，繼續翻看著合適的招聘信息，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自己的錢所剩不多，每天再交些給網吧，估計很難撐到能找到工作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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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意含下班後，剛出公司大樓，看見柳一一正站在大門口，忙把她拉到一旁避風的地方，說：“這麽大的風，怎麽不進去等？”
柳一一搖搖頭，說：“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楊意含眼神詢問著。
柳一一說：“其實，今天我媽是以為我出來上班的。我現在都沒有臉呆在家裏了，就謊稱找到了工作。但是白天我是沒地方可去的，能不能借你那裏呆著？”
楊意含點頭。
柳一一沒想到這麽容易，高興的說：“那就這樣說定了，我白天在那借用你的電腦用一下。你放心，不會很久，我會盡快到份工作的。”
楊意含說：“不是盡快亂找，還是盡量找份適合的工作吧。走，拿鑰匙去。”
兩人一同上了公交，柳一一刷完公交卡，看著卡裏的餘額，又是一陣唉聲歎氣。
回到家中，楊意含拿出另外一套鑰匙和門禁卡遞給柳一一，問道：“一起吃飯吧？”
柳一一說：“不了，我媽還等我呢。”
楊意含又問道：“東西都拿齊了嗎？再清一下。”
柳一一找了一圈：“遭了，我的公交卡不見了。”
楊意含說：“先拿我這張用吧，我還有一張。”
柳一一說：“嗯，你放心，等我以後賺了錢，都會還給你的。”
於是，柳一一便在早上正常的上班時間來到楊意含家中，等到下班時間，再回去。楊意含早上趕公交出門時，柳一一還沒到；而下班回到家裏，她已經走了。
柳一一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他房裏淩亂，就總是忍不住要幫他整理好，仿佛這天經地義就是自己份內的事。
楊意含每日回到家中，見放亂的物品都已被歸置原處，擺放整齊有序，仿佛又重新置身於往昔她天天圍繞在自己身邊的歲月。往事如煙，兩人天天在同一間屋子裏，隻是時間交錯，一直都沒有碰麵。他一邊感歎著命運的無常，一邊又震驚於命運強大的輪回力量。
柳一一還發現他一個人的生活狀態並不好，垃圾桶裏除了方便麵的包裝，還是方便麵的包裝。一連三天，柳一一實在看不下去了，便買來兩個菜，等到快下班的時間做好，放在電爐上保著溫。
晚上，躺在床上，柳一一收到楊意含發的微信：“謝謝你。”柳一一回複：“好吃嗎?”好一會兒，那邊回過來兩個字：“我吃。”
第二天，柳一一發現桌上的一張卡，收到了微信，告知了卡密碼，楊意含說他自己不太會買東西，讓一一幫他去超市買菜的時候順便帶回來。一一知道他不願讓她花錢，便拿著購物清單出了門。
此後，兩個人合作默契。一個白天進來收拾整理，坐在電腦上看著各種資訊，也看到了他的視頻播放記錄，驚歎著他學東西又快又雜，然後再在海量的招聘信息中進行著篩選，偶爾下午還會在沙發上小睡一會，到了臨下班的時間，做點晚餐便自離開。另一個則是早出晚歸，回來就有幹淨整潔的房間和熱氣騰騰的飯菜——雖然不甚可口，但是一整天的疲乏卻在這簡易菜肴之間得以消解，晚間又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和學習中。柳一一很感激於目前的現狀，楊意含從來不催，不問，不打擾，能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空間來思考，雖然工作的事一直沒有著落，但心理上的壓抑感漸漸平緩，可以直麵目前困窘。她把自己的搜索範圍調整了一下，繼續著這艱苦的尋找。兩人的互動一直這樣無聲的持續著。
這天，柳一一如常來到楊
意含家，卻發現他沒走。楊意含見一一進來，問道：“一一，你們這兒哪裏還能查更多的資料？”
柳一一說：“圖書館啊。”
楊意含說：“帶我去吧。”
兩人來到圖書館，恢宏的建築，凝結著上下五千年的瑰寶。楊意含不禁心中驚歎又感慨。於是，兩人接下來幾天時間都耗在了圖書館裏。楊意含把全部時間都用來閱讀、記錄重要的資料，查找這件耗時費力的事便如以往一樣交給了柳一一：“一一，幫我找本書吧。”柳一一覺得異樣，仿佛這件事自己曾做過無數次，這才是自己最應該做的事。
這天，兩人在浩如煙海的書中忙活了一上午，終於告一段落，正往回走著，路過一輛停在路邊的車，車主正準備開門，突然喊：“柳一一？是你!”
柳一一回頭一看，笑道：“鄭辰宇？！怎麽是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鄭辰宇笑道：“我都回來一年多啦。”
柳一一埋怨著：“你怎麽不來找我們呀。”
鄭辰宇說：“那開始的一年簡直不讓人活，待會給你詳細說吧。這位是？”
柳一一看看楊意含：“哦，這是我的一個朋友。”
鄭辰宇問道：“男朋友？”
柳一一趕忙解釋：“不是，一個普通朋友，來圖書館找點資料。”
鄭辰宇滿意的說：“嗯，我們一起吃飯吧，再跟你細聊。”
楊意含看看時間，說：“我就不去了，我還要趕回公司呢。”
三人分開後，鄭辰宇扯著柳一一，滔滔不絕的說了自己的情況。出國留學回來後，一直忙著創辦著公司，方方麵麵的事情讓自己忙得焦頭爛額，到現在也隻能算剛剛起步。柳一一歎道：“剛剛起步怕什麽，至少已經是個小老板了。我這每天失魂落魄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鄭辰宇說：“一一，要不你來我這吧，反正我也缺人。”
柳一一想了想，說：“還是不要了，我覺得好尷尬。”
鄭辰宇說：“那好吧，不過我可以幫你問下我的朋友。”
柳一一想著他做生意認識的人會比較多，終於看到了找工作的希望，心情大好。
鄭辰宇送柳一一回家時，發現兩人居然在同一個小區，吃驚不小。柳一一說：“不會吧，居然一直沒有碰到你？”
鄭辰宇說：“我們家搬過來沒兩個月呢，現在好了，以後就方便了。”
柳一一說：“方便什麽？”
鄭辰宇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說：“方便看著你啊。”
雙方的父母，發現分開了七八年的老鄰居，現在居然又成了鄰居，都高興得不得了，聊個沒完。聊著聊著，話題自然也聊到孩子們身上。
“要說咱們兩家還真是有緣啊。”
“可不，你看走在大街上孩子們都能碰到，這倆孩子才是有緣呢。”
“是的是的，你們家孩子多有出息，現在也算事業有成了。”
“成什麽呀，就一小破公司。要我說，還是你女兒好，還是和以前一樣乖巧懂事。”
“這女兒可把我操心壞了，這麽大年紀了都沒好好交個男朋友。”
“不急不急，一一這麽好的姑娘，找他的人可都要排隊呢。”
柳一一看著兩位母親笑得意味深長，心中發毛，扯著鄭辰宇要出門。
“你們去吧，年青人就是要一起多聊聊。”
“去吧去吧，我這兒沒什麽準備，你們晚上自己吃吧。”
柳一一覺得像逃似的才逃出小區，說：“可算逃出來了，我怎麽就覺得這麽別扭呢。”
鄭辰宇說：“別扭個什麽，不就是說你沒男朋友嗎？馬上給你變一個。”
柳一一瞟眼看著他：“誰？你呀，別逗我了。”
鄭辰宇說：“一一，這沒幾年你不會忘了吧。”
柳一一擺擺手：“小時候開玩笑的事你還記著啊。”
鄭辰宇說：“不光小時候哦，高中也說過。”
柳一一繼續抗議著：“高中的玩笑你還記得啊？”
鄭辰宇說：“當然記得，我不是開玩笑的。其實你往前追溯下，從幼兒園開始我們就在一起玩了，我們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啊。”
柳一一白他一眼：“別鬧了，我最近心情不好。”
鄭辰宇說：“行，反正我們這麽有緣，我也不怕你跑了。”
柳一一叮囑道：“別的事情你鬧鬧就算了，我現在的情況，你可千萬不要跟我媽說，不然她會念經念得我頭爆炸的。小心跟你絕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