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 兩世緣
聽見門鈴聲，楊意含從一堆資料堆中抬起頭，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誰。
楊意含打開房門說道：“你上周沒來，我還不習慣呢。”又把鄭辰宇讓進房間，扔給他一瓶飲料，說：“你自己先坐會吧，我還有一點就處理完了。”
鄭辰宇東張西望著，楊意含說：“她不在這裏。”
鄭辰宇說：“其實我不是來找她的。”
楊意含一邊在電腦上整理著文件一邊說：“哦。”
“我是來找你的。”
“嗯。”
“這麽久了，我都沒有當麵謝謝你。”
楊意含抬起頭：“什麽？”
鄭辰宇覺得有點尷尬，說：“上次，多虧你那一飛刀救了我一命啊。”
楊意含笑笑：“哦。”
鄭辰宇說：“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不是我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我從小就是太順了，讀書，留學，回來開公司，唉，現在總算知道什麽叫難。”
楊意含問：“怎麽突然這麽多感慨？”
鄭辰宇說：“是啊，突然就這樣了。你放心吧，我以後不會每周來騷擾你了。”
楊意含忽然覺得，這個人其實挺可愛的，這裏除了柳一一，並沒有其他人會主動上門來找自己說話，這幾個月居然已經習慣了他每周的到來，笑道：“我沒有覺得是騷擾啊。”
手機信息提示音響起，楊意含看了一看，說：“是一一，她公司的事忙完了。”關上電腦，對鄭辰宇說：“走，一起去吧。”
柳一一見鄭辰宇居然和楊意含在一起，不知道是福是禍，問道：“你們怎麽碰到一起的？”
鄭辰宇說：“你以為我們倆有多大的緣份，走在街上就碰到了？”
柳一一說：“那你們怎麽會一起來？”
楊意含說：“他每個星期都去我那報道，出勤率這麽好，我得請他吃個飯表彰一下啊。”
柳一一想起上次他去楊意含住處找自己，真有點生氣：“辰宇，你可別再鬧我了，我真要生氣啦。”
鄭辰宇說：“好啦好啦，我不鬧你們了。放心，我不會去騷擾他的。”
幾人坐定下來，柳一一與鄭辰宇又聊起了之前姚佳佳說的一些鎖事，鄭辰宇聽聞大家的遭遇，也是一陣唏噓：“這風水還果真是輪流轉啊，看來是禍躲不過啊。”
楊意含見他今天總是發些感慨，問道：“辰宇，你的車呢？”
“賣了。”
柳一一覺得意外，問道：“為什麽。”
鄭辰宇十分難受：“唉，一一，不瞞你說，我的公司可能做不下去了。看看是否要找個別的工作吧。”
柳一一更詫異：“為什麽。”
鄭辰宇垂頭喪氣的說著：“公司之前接到一個大單，訂了一批原產荷蘭的精油，海運，結果遇到颶風，因為天氣影響隻晚到貨了一天，客戶現在堅決不要了。”
楊意含問：“那對方到貨推遲需要承擔什麽責任嗎？”
鄭辰宇說：“唉，荷蘭那邊的合同上注明得清清楚楚，因自然環境不可抗力影響的行程不算違約，特別注明的就有海上颶風。現在他們那邊堅持自己是按合同章程，沒有任何違約。”
楊意含又問：“如果退貨會損失多少？
鄭辰宇歎口氣：“因為這批產品主打就是純天然，沒有添加防腐的東西，保質期不長，所以當時約定的就是沒有質量問題不接受退貨。唉，當時我隻想著到了馬上就轉手運出去，哪裏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柳一一問：“那你的車呢？”
鄭辰宇說：“這批貨資金量太大了，我現把賬上所有的錢都打了過去，還是不夠，隻好拖著，車也賣了，先把員工的工資付了一些，但是這也是撐不下去的。這批貨不知道虧本能不能處理得完。唉，你不知道，這半個月來，我覺得我老了十歲都不止，頭發都要急白了。
柳一一仔細看了看：“已經白了。”
鄭辰宇說：“我如果不申請破產，這錢都壓上去了，又沒有其他的資金可以供我周轉，根本不可能再去進貨做其他的銷售。”
柳一一問：“你銀行去問過沒？”
鄭辰宇說：“怎麽沒有呢？可現在賬務都這樣了，哪個銀行敢貸款呀。現在總算體會到，什麽叫走投無路啊。””
楊意含忽然發話：“公司現在又沒有倒閉，怎麽叫走投無路呢？”
鄭辰宇說：“你不知道，這每天的滯納金堆起來，絕對承受不起啊。”
楊意含說：“那還是應該把滯納金付掉。”語氣堅定。
鄭辰宇說：“你說得輕鬆，相比申請破產有限的損失，這剩下的尾款，加上每天堆積的滯納金更恐怖。誰願意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創辦的公司說沒就沒有了呢，如果不是麵臨著絕境，我也不會做這個決定。”
楊意含說：“未必。你以為現在是山窮水盡，再堅持一下，說不定就柳暗花明呢？誰做生意沒被挖過大坑？沒遇到過幾次瀕臨失敗的危機？”
鄭辰宇說：“說得像你做過似的。”
楊意含問了個另外的問題：“你的員工呢？”
鄭辰宇說：“這一風吹草動，都走了，現在隻剩兩個了。所以我這一大堆貨，一萬多件，就是想再去找買家，哪來得急呀。”
楊意含明白為什麽這次看見他，才隔一周，一個嘻嘻哈哈而又衝滿幹勁的年青人就變成這麽的情緒低落沮喪，說道：“你就像你自己說的，之前太順了，現在遇突發事件覺得壓力太大，以為自己抗不起來。辰宇，即便這情緒影響了你之前的判斷，但也不能讓它影響你最終的決定。你現在必需抓緊時間行動起來，把損失減到最小。”
鄭辰宇似乎有些被說動：“可是，我現在幾乎孤掌難鳴，這麽大批貨，能處理完嗎？”
楊意含說：“既然周邊城市之前有一家客戶需要這麽大量的貨源，證明一定是有需求的。你讓那兩個員工趕緊挨家挨戶的開始找客戶，不管有沒有談成，客戶的資料都留下來。明天我陪你去周邊城市一起再去看看。你計算一個最低的底價出來，我們談客戶時專門爭取現款結賬。”
柳一一又在一旁躍躍欲試：“我也去吧。”
楊意含說：“你別去了，你把周邊城市所有相關的市場信息查一下，能找多少找多少，先把這個整理出來。”
次日清早，楊意含與鄭辰宇租了一輛車帶上樣品和幾箱貨品，去往了一個臨近行程在三小時的城市。兩人馬不停蹄的奔走於各商業中心、步行街道、小區外的店鋪。因為此商品質檢、貨運等資料完備，且之前市麵上並無此款商品，有個精品護膚店店主希望能與本市周邊產品進行差異化競爭，居然當天就有訂單產生。下午，他們又去到一家護膚品店中，老板剛好在店內，幾人拿著樣品談著買賣，不知不覺中吸引了店內幾名顧客。數名女孩子圍著楊意含和鄭辰宇：“兩位帥哥，這精油真的這麽好嗎？”鄭辰宇一邊耍著帥一邊強力推薦著：“美女，你眼光這麽好，你來看看，”他拿出發貨憑據：“荷蘭原廠出品，海運剛到貨，純天然產品，專門為像你這麽時尚又美麗的女孩子量身訂製的。”幾個女孩子笑著嘰嘰喳喳道：“你這話說出來我們可不信。不過，產品應該也
不錯的。既然這麽帥的兩位帥哥推薦，我們也可以試試。”楊意含擺脫幾位女孩子的圍堵，趁鄭辰宇口吐蓮花高談闊論時，把老板叫到店內小倉庫裏，認真的談起合同來。
雖然第一天收獲並不太大，但鄭辰宇已經徹底從瀕臨絕境的情緒中抬起了頭。
接下來兩周，兩名員工也漸漸打開了銷路，雖然進貨量隻能是杯水車薪，但鄭辰宇仍不失時機的對他們進行著鼓勵。
又到周末，柳一一說：“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楊意含說：“一一，你別去了。萬一這裏有什麽需要，你還可以幫個忙。你先在家打電話吧，把所有之前沒有進貨的客戶全部回訪，把已經進貨的客戶銷量數據都準備好，可以引導一下。怎麽說？慢慢的你就知道怎麽說了。”
柳一一問：“我真的可以嗎？”
鄭辰宇開著車飛奔在高速公路上，楊意含歪著頭睡著，鄭辰宇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做生意的，你以前做過嗎？”
楊意含已經迷迷糊糊了，有些口齒不清：“別說話了啊。這周本來要加班的，昨天我快忙了一晚上才忙完，現在你就讓我睡會吧。”
柳一一不知道每天打出去了幾百個電話，之前不肯進貨的客戶，居然真的有被她打動的：“嗯，是啊張老板，您看看您斜對麵那家，他們上周賣得可好了，昨天才剛下了新的訂單呢。嗯，您不試試怎麽知道呢？現在我周圍都有朋友人專門去找這款買呢，不過，她們去了之後可不會隻買這個哦。嗯，好，你可以先訂兩件，看看銷量如何。不用擔心缺貨，隻要您一個電話，我們兩小時之內就可以把貨送到。嗯，贈品絕對給您的最多。好。謝謝張老板。”
鄭辰宇和楊意含每個周六幾乎都在異地酒店渡過。鄭辰宇看著累癱在床上的楊意含，說：“這些時真辛苦你了。”
楊意含說：“你們這裏有個好處，就是累完之後可以隨時洗個舒服的熱水澡，真的可以解乏啊，讓人覺得很享受。”
鄭辰宇問：“我們這裏？你那不能洗嗎？”
楊意含笑笑，不理他，徑直去了洗手間。
晚上，兩人各自靠著，楊意含翻看著手機，鄭辰宇說：“楊意含，你說我一路上對你千恩萬謝，真情流露，還對你百依百順，照顧有加，你有沒有覺得很感動啊。”
楊意含放下手機，說：“沒有。我覺得很恐怖。”
鄭辰宇對這反應感到奇怪：“為什麽？”
楊意含說：“我怕你要以身相許。”
鄭辰宇飛起一個枕頭徑直砸去。
沉重的輪子終於被推動了，經過最初最艱難轉動得最慢的階段，後麵等它有了自己的動能，推起來就輕鬆得多。往後的銷量幾何倍增長著，並且，他們居然找到了兩個大客戶，瞬間把剩下來的貨吃得幹幹淨淨。
鄭辰宇雖然虧掉不少違約金，元氣大傷，但公司總算保留了下來。因為此次對本市和周邊城市進行的地毯式的客戶調查，突然讓公司客戶的資料倍增，帶動著其他商品的銷量也成倍增長起來。
這期間，柳一一身兼銷售、售後、庫管、物流等數職，也幾乎癱倒。柳一一忽然覺得自己功不可沒：“意含你看，我雖然沒有在前方跟你們一起，但是留在這裏把家看得不錯吧。”
楊意含思緒飛回當初自己被抓往天牢而留她在府中照顧眾人的時候，因為這一決定讓她徹底成為了王思然的眼中釘，最終遭至殺身之禍。命運的眷顧讓他還能看著她每天這樣笑語嫣然，一時間，楊意含心痛伴著敬重、欣賞、濃濃的愛意一湧而上，把她擁入懷中，告訴她：“當然，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