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章 中有執念
兩人十萬火急趕到事故現場，見董曉琪已經哭成了淚人。除了姚佳佳，劉弘軍居然也在。
姚佳佳仍在勸著：“琪琪，你想清楚了，你現在可是當媽的人了，大人你不想要了，小孩子怎麽辦？”
董曉琪道：“不怎辦，我們就孤兒寡母相依為命。”說著，似乎已經規劃好相依為命的一生，哭得更起勁。
姚佳佳說：“你拉倒吧，現在一家子人圍著你轉，你都累得不像樣子，你一個人帶這麽小個孩子，別的不說，你怎麽上班賺錢啊。”
董曉琪咬牙切齒：“那我以後再找一個。”
姚佳佳把劉弘軍一拉，說：“你以為誰都像我這麽好的命，一找就能找個這樣的嗎？”
劉弘軍說：“哪有像你這樣勸人的？”
姚佳佳揮揮手：“你別說話。”劉弘軍被喝斥，氣得翻翻白眼，見楊意含咧嘴在笑，說：“你敢嘲笑我！”
楊意含笑道：“看你什麽態度。現在你應該對我千恩萬謝才對呀。”
劉弘軍苦笑，悄悄說道：“千恩萬謝？你可知道我現在天天鬥智鬥勇呢，她比那些狡猾的犯罪分子難應付多了。”
楊意含感同身受：“是啊，胡擾蠻纏起來，什麽邏輯啊道理啊解釋啊，完全不管用。”
劉弘軍給自已打著氣說：“好在我這個人意誌比較堅強。”
兩人同病相憐，楊意含準備寬慰幾句，隻聽劉弘軍接過電話，起身又離去。
柳一一見姚佳佳眼中有依戀又有一絲隱憂，問到：“佳佳，你現在這種狀態，你能適應嗎？”
董曉琪也問：“是啊，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歡很穩定的工作和生活嗎？”
姚佳佳苦笑一下：“怎麽不能適應，人的適應能力真的是很強。我現在什麽都不想了，隻要每次他平平安安的，每隔幾天能見到他就好了。所以，”她又對董曉琪說：“琪琪，你們吵一吵就算了，兩個人每天在一起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董曉琪仍在哭哭啼啼：“家裏一堆爛事，她媽媽就是看我不順眼，故意找茬。”
柳一一勸慰：“怎麽會呢，一家人哪有會故意找茬的呢。不過是習慣觀點不一樣，她難道不希望他兒子好嗎？”
董曉琪說：“她兒子好個什麽？畢業這麽多年一事無成，也不想想至少為了這個家，為了兒子好好努力一下。”
柳一一說：“琪琪，你怎麽知道他沒努力，或許他在外麵吃的苦沒有跟你說。現在在這人社會上立腳，誰不都是在拚著呢。你看我那小公司，那麽點工資，我不也一樣當它是個寶？”
姚佳佳說：“是啊，我有個叔叔，就是努力奮鬥的好模範啊，隻可惜，現在連家都換了。你們家永明天天顧著家，多幸福呢。”
柳一一說：“是啊，雖然你一直覺得家裏會有一些不如意，但他不一直護著你嗎？你現在每天跟他在一起習慣了，如果他也每天處理應酬交際，你不也一樣操心嗎？你看你自己不會做飯，他就天天給你做，想想你們一起吃飯的時光，不覺得很浪漫嗎？”
董曉琪聽朋友們一番寬慰，有些悔意：“其實我也知道，他下班後也很疲憊，還是每天要絞盡腦汁親自給我做吃的。而且，他在家裏，家務都是搶著做的。唉，他也有他的不容易。”
姚佳佳說：“你看看，現在想著人家的好了吧。你想，總不能所有的好事都攤到你身上吧。”
柳一一羨慕的說：“我知道了，你不是來鬧情緒，是來秀恩愛的。你這不是在打擊我嗎，”她看看楊意含恨恨的說：“你們知道嗎，他什麽都不會做，跟他在一起，我就像個丫鬟似的。”
幾個女生哈哈笑著，董曉琪說：“丫鬟？楊意含，你就沒有想過讓她換個身份嗎。”
楊意含說：“確實沒有想過。”
姚佳佳說：“你心可真寬，就這樣還不怕一一跑啦！”
柳一一叫道：“照你這麽說，像是弘軍總給你做飯吃似的。”
姚佳佳神色黯然起來：“我哪有這個福氣啊，他忙得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董曉琪說：“你那麽粘人，現在這樣，你受得了嗎
？”
姚佳佳說：“習慣了就好了，所以我現在是真心明白了，有得必有失，你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取舍是否值得。現在隻要他每天平安我就挺開心的，他給我打個電話我心裏就踏實。”
柳一一感慨：“所以，琪琪，你也別胡思亂想了，兩個人一起，磨擦難免，你們這麽年了多不容易。你想想，是不是還有很多恩愛可以給我們秀。”
董曉琪想了想，笑著點點頭。
姚佳佳忽然想起一堆八卦，說：“跟你們說真的，沒有人時時一帆風順的。你們知道嗎，我們班最勵害的，張懷濤，他倒是完全憑自己的本事，畢業不到三年就做到高管了，可以前段時間檢查出來，癌。”
其他幾人大驚失色，姚佳佳說：“他們有人組建一個捐款小組呢，看，把錢打到這裏。”
兩個女孩子和楊意含紛紛拿出手機轉著賬。
董曉琪說：“人生這道題，怎麽解都是難啊。”
姚佳佳說：“可不是，之前我們班小林，她一直在保險公司，之前大家都躲著她，現在出了這事，大家都忙著找他打聽保險的事，現在她可算我們中的大紅人了，真是世事無常啊。”
柳一一說：“佳佳，你真是我們的資料庫啊。”
姚佳佳說：“當然了，你們畢業後，一個忙著嫁人生孩子，一個忙著失業找工作，這包打聽的事還得我來。你們還知道嗎，之前我們班成績最好的那個班長，他一直沒找到工作，沒辦法，讀了研，還在找工作呢……”
楊意含聽著幾人閑扯著這個紅塵世間的瑣事，每個人都如同塵埃砂礫，平凡渺小，都得經曆著各自的悲喜，承擔著各自的使命，也體味著各自的心境，在歲月之河隨波逐流，流成各自蜿蜒平凡的人生。
柳一一與楊意含兩人看完一場有關特工電影，雷同的劇情，故弄玄虛的設計，讓柳一一暈暈欲睡，激烈的爆破場麵更是看得眼睛疲累，好不容易挨到散場，柳一一揉著眼睛，卻見楊意含神采奕奕，問道：“幹嘛，這部電影是你拍的嗎？得了獎了嗎？怎麽是這種反應？”
楊意含說：“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柳一一翻翻白眼：“是啊，刺激得我都要睡著了。”
楊意含說：“那些炸彈可真厲害。看得我都著迷了。”
柳一一覺再翻白眼就要把眼珠子翻掉了：“你不會準備又去研究這個了吧？”
楊意含笑道：“答對了。”
兩人散著步，繼續聊著
“你說琪琪真的想過要離婚嗎？”
“一時衝動吧，日子雖然平淡，但是平淡中她一定也感受到曆經歲月磨礪的深情。”
“她和永明是我們中最風平浪靜的一對，大學開始認識，一直到畢業那麽多的波折也沒有分開，我們一直以為她平時沒什麽可操心的，沒想到心裏積壓了這麽多的不滿，以至於大爆發啊。”
“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如果她沒有這麽衝動，怎麽會冷靜下來反思自己這幾年的時光呢。”
“你說他們以後還會弄這麽僵嗎？”
“他們以後一定還會麵對這種僵局，就看怎麽處理了。其實兩個人之間，哪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大事，不都是鎖碎的小事？經曆過一次，她應該也會明白自己內心最想要的是什麽。”
“可保不準什麽時候又衝動一把。”
“確實。”楊意含又想起前世她一衝動離府三天，回來時不成人形，又覺好笑又覺揪心，握緊她的手說：“一一，一衝動就想把另一個人扔下可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兩個人冷靜下來，哪有處理不好、解決不了的事呢？”
柳一一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像怕自己跑掉似的，有些感動，點點頭又問：“你說佳佳每天這樣盼著弘軍見個麵，可真是愁人啊。”
“你怎麽知道她每天都愁呢？你怎麽不看到她們見麵後的喜悅，一定能把所有的憂愁一掃而光的。”
“可是，她之前不是這樣的人。”
“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她就改變了。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已經知道如何取舍。”
柳一一又歎口氣：“沒想到幾年沒見，之前的同學都經曆著各自的遭遇
，每人都念著一本難念的經。”
楊意含笑道：“你現在看到難，說不定就成為了以後的某個契機。上次佳佳若不是分手鬧得那麽僵，怎麽會認識弘軍？你看到的容易，或許隱藏著危機，不然他叔叔為什麽人到中年還會拋棄家庭？”
柳一一說：“你說的我明白，道理都懂，還是過不好這一生，這就是大多數人麵臨的問題。”
楊意含笑說：“你呀，就是那台電腦太忙了，總是操一堆心。人們麵對的問題，進行選擇，都是基於當時自己的認知，對當時局麵做出過分析，然後選擇的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從而導致著命運的延續。我們看問題總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的一個局部，什麽是好，什麽不好，也隻有他們自己最清楚。也許有些人把自己的感受看得最重，有人把家庭看得最重，有些人把責任看得最重，這樣麵臨同樣的局麵，會有不同的選擇，會走出不同的人生。可誰又會知道，再往後，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你呢？你因為現在的身份，被迫麵對了許多困難和尷尬，有沒有想過，如果換個身份重生，可能更順利呢？”
楊意含搖搖頭：“沒有，如果沒有之前的他，哪來現在的我。一切因果必然是環環相扣，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再去追悔或抱怨什麽，我要負責的是現在和未來。”
“你總是想得這麽開呢。”
“因為，現在我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對我的恩賜。我何曾想過還會有機會再與你一起重聚，還有什麽好抱怨的？我不知道命運會不會給每個人奇跡，但我知道，我們隻需要做好眼下該做的。”
柳一一笑笑，說：“命運有沒有給別人奇跡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它給我了一個奇跡。”
楊意含笑問道：“你是指什麽？”
柳一一望進他深深的眼眸：“你！你在這裏就是我的奇跡。”
柳一一對以往的事並沒有過多追問，她也希望自己去體會的是自己的故事而不是聽一個別人的故事。楊意含也沒有多講，擔心觸碰到回憶又引發頭痛，她的疼痛越來越嚴重了。兩人都一頭紮進各自的天地，埋頭苦幹起來。
周六早上，柳一一急急忙忙準備出門，媽媽已經準備好早餐：“一一，周末公司也這麽忙啊。”
“嗯，媽你不知道，我現在手底下可管著幾個人呢，你放心，我絕對有把握把他們帶好。”
“當然，你們老板可有福氣了，能有你這麽得力的幹將。”
“那當然。我下個月就要漲工資了，雖然不多，但是也是老板對我的認可呀。”
“之前你在那可不天天愁眉苦臉的。”
“媽，我想清楚了，既然所有人都有各自的難處，做什麽都會遇到不如意，那不如一條心做好自己能鑽得進去的事。我現在一頭紮到工作裏麵去，已經沒有多的心思去苦惱了。”
周淑萍微笑著：“看來，他還是挺讓我放心的啊。”
柳一一愣愣：“媽，誰讓你放心？”
周淑萍說：“一一，之前，媽跟你說，那個楊意含三十多歲的人還一事無成，也是為著你們好。不過，現在我看到你這幾個月的轉變，我的女兒現在變得自信又開朗，幹勁衝天，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一定是有所受益的。兩個人隻要能同心協力，有什麽困難怕克服不了呢？”
柳一一沒想到媽媽居然會說起這件事，隻說了句：“媽。”就說不出話來。
周淑萍接著說：“你可別忘了，老媽我可不是一般的大媽，我們這群可都是與時俱進的時尚大媽呢。不要以為我們到了這個年齡思想就落伍了，我知道，能讓我的女兒變得信心百倍，絕對是良師益友。”
柳一一覺得自己感動得都快哭了：“媽。”
周淑萍笑著：“好了，我的女兒也不傻，怎麽會沒有自己的判斷呢？看著你現在幹勁十足，做什麽都那麽積極，也不叫苦叫累，要不是你心裏充滿了喜悅和能量，怎麽會天天這麽容光煥發？”
柳一一抱住媽媽，不知道該說什麽。媽媽催促：“快點吧，還說要帶好你的幾個手下呢。”
柳一一點點頭，抓起包衝出去，就如同媽媽說的，她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滿滿的能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