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如願
楊意含走在街上，隻覺身後有人襲來，反手抓住一擰，聽見一聲慘呼。鄭辰宇說：“你不用反應這麽大吧。”
楊意含說：“你鬼鬼祟祟在後麵幹嘛。”
鄭辰宇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說：“在你後麵就鬼鬼祟祟嗎？”又活動活動被抓疼的那隻手臂說：“我是想來問你，除了以身相許之外，你想讓我怎麽報答你啊？”
楊意含攬過他的肩說：“走，陪我看看車去。”
鄭辰宇說：“行啊，你要看什麽樣的？”
楊意含說：“看個物美價廉的，能代步就行了。”
兩人就這樣勾肩搭背的離去。
柳一一見旁邊開著車興奮不已的楊意含，笑道：“你看你，像發現新大陸似的。”
楊意含說：“是啊，多讓人驚奇呢。”
柳一一說：“看來你還是沒有徹底回歸地球人啊。”
楊意含說：“徹底徹底。地球人現在要補充能量了，帶你吃東西去。”
柳一一見他把車開到家裏小區門口，問：“你不是買了這個車之後就沒錢請我吃飯了吧？”
楊意含微笑不語，推著她進了房門：“你先坐著休息會，今天我來給你做吃的，免得你總說你像個丫鬟。”
柳一一滿意的笑著：“孺子可教。”她隨手整理著桌上的資料，看著一堆堆關於炸彈的書籍文獻，又見電腦中有關炸彈的搜索關鍵詞，以及網頁相關的瀏覽記錄，感歎道：“你學個駕照就把自己變成了專業維修員，看了一場電影，就要把自己變成恐怖分子嗎？”
楊意含的聲音傳來：“我怎麽會變恐怖分子呢，要變也隻會是炸彈專家啊。”
柳一一問道：“有什麽你不感興趣的嗎？”
楊意含想想：“沒有。沒辦法，什麽都好奇，什麽都想研究研究”
柳一一沒理他，靠在沙發上打開電視，享受著如此的待遇。楊意含從廚房探出頭，見她看著電視節目笑得前仰後合，一再確認著，此情此景並非夢境。
之前的菜都已洗淨切好，不一會兒功夫，楊意含居然做出了四菜一湯。
柳一一讚道：“這真的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楊意含說：“不是啊，你這不出了份精神力量嗎？”
柳一一笑著嚐了一口：“這下我總算心理平衡了一些，總不能你學什麽都又快又好吧，這個做菜呢，看來還得多多練習。”
楊意含也笑道：“是啊，這個確實還得多多練習，那就煩請你多多來給我練習的機會吧。”
雖然味道一般，兩人仍風卷殘雲吃了個精光。
楊意含說：“謝謝賞臉啊，都吃了。”
柳一一說：“當然，我不能打擊你的積極性啊。這職員啊，就得不斷的給打點雞血。”
楊意含笑道：“你就是這麽對你的手下的吧。”
柳一一說：“那當然，不然就我們那環境，都得跑光。領導可真不好當，以前自己一個人埋頭苦幹，現在拖著幾個人一起幹，反而有些束手束腳。”
楊意含安慰道：“適應就好了。你多能幹啊，還擔心這個？”
柳一一說：“看來你挺能活學活用啊，這麽快就開始給我打雞血了。這雞血也不是白打的，接下來兩周我可要全力以赴加班了，你就自己呆著吧。最近還要出差嗎？”
“沒有，近期都沒有這個安排。”
柳一一周末來到公司所在大廈，進了電梯。一人頭戴鴨舌帽壓低了帽沿看不見臉。柳一一轉身按下樓層按鈕，隻覺得身後有包遮擋著什麽，在這遮擋之下一尖銳的東西抵住自己，耳聽這人說：“不要動，不要喊，否則，這白刀子就變紅的了。”
楊意含接到柳一一電話：“意含，你大概什麽時候到？你下班後趕緊回家吧，你爸爸從外地來看你了。”
楊意含爸爸去世了。
柳一一的聲音接著說：“他說上次你做的茄子不錯還想吃呢。你最好做點準備。”
楊意含上次沒有做茄子，要準備的是什麽？
楊意含說：“一一，我被安排出差了，現在剛出發，可能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回來。你讓他在家等我可以嗎？”
楊意含並沒有出差安排，並沒有爸爸可以讓他等。柳一一微微鬆了口氣，要傳遞的信息至少他已經收到，抬頭看了看錢勇，錢勇刀不離柳
一一的脖子，點點頭。
柳一一說：“好的，你出差完了就快回家吧。”
電話掛斷，錢勇說：“那就讓你再多活兩天，正好，也讓你嚐嚐每天陷入在死亡恐懼中的滋味。”
柳一一害怕到極致，說：“這件事跟他沒關係，東西是我交給警察的。”
錢勇說：“哼，沒關係？要不是那小子幾次三番從中攪和，怎麽會有後來的事情！這麽長的時間，我活得就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肮髒不堪，每時每刻都麵臨著恐懼，所有的風吹草動都讓我像死過一次，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我就是要讓你親眼看著他是怎麽死的，就是要讓你知道你是怎麽把他害死的。就算你要死，也不能死得太容易了。”
柳一一被極度恐懼和絕望籠罩。
劉弘軍接到楊意含電話，迅速與其匯合，楊意含急不可耐：“怎麽辦，現在一一在他們手上。”
劉弘軍說：“得先進去知道裏麵情況，再看如何施救。你爭取了幾天時間？”
“兩天。”
劉弘軍點點頭：“時間不多，走，我們趕緊過去，你不能露麵，我先進去看看能不能多弄到點信息。”
楊意含說：“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嗯。”
錢勇和葛岩聽見門鈴聲響起，示意柳一一開門，錢勇晃晃手中搖控器，說：“你要是敢亂說話，知道會怎麽樣吧。”
柳一一背對錢勇，打開門，問：“你是誰啊。”微微掀開衣襟，露出綁在身上的炸彈。
劉弘軍暗吸一口冷氣，把一個竊聽器悄悄塞到柳一一手中：“約好了今天上門檢修燃氣的，戶主呢，在不在？”說著就進到房裏。
葛岩說：“在，在，廚房在這邊。”
柳一一迅速藏好竊聽器，關上房門。
葛岩跟在劉弘軍身後進了廚房，劉弘軍隻好裝模作樣的在燃氣表和管道周圍測試著，說：“你們家這兒，這兒，都有點泄露了，可能要換管子了，還有這連接燃氣灶的管，都用了多少年了？安全起見，都得換掉。”然後裝模作樣的量著尺寸：“我把尺寸量好，明天家裏有人吧？”
葛岩看看錢勇，錢勇說：“最近幾天家裏沒有人，先不用來，等我們要換的時候再聯係你們吧。”
劉弘軍說：“那你們盡快啊，最近幾天不用就把這總閥先關上。”說著關上總閥門轉身離去。
葛岩說：“勇哥，這裏不安全吧，再說，那小子真的來了，以他的身手，怕出什麽岔子啊。我們換個地方。”
錢勇問：“你小子想到什麽好辦法了？”
葛岩說：“勇哥，我留下炸彈，在燃氣上做點手腳，等他進來後引爆，指不定當成燃氣事故處理呢。”
錢勇奸笑：“真沒看錯你，你這頭腦就是好使，比小川那幾個強多了。”
葛岩說：“勇哥，這方麵可不是我吹，這麽多年不是白學的。”
楊意含在監聽器中聽見他們的對話，見劉弘軍出來，問道：“裏麵怎麽樣？”
劉弘軍搖搖頭：“她身上有炸彈，裏麵還有兩人。”
楊意含知道事態嚴重，一時想不出個妥善的方法，又埋怨道：“你說檢修水電什麽的不好嗎，偏說檢修燃氣，結果他們現在想偽造燃氣事故炸死我呢。”
劉弘軍不以為然：“我就算是檢修水電，他們也一樣可以讓你淹死電死啊。看來，這次無論如何，你都得死啊。”
楊意含看著他，麵無表情：“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柳一一的聲音傳出來：“你們在做什麽？”
錢勇說：“放個監控啊，不然你怎麽能親眼見到他是怎麽死的呢？等我們看他進來以後，就用你的手指，親自幫他按下這個鈕……哈哈哈！”
“你們是要去哪？”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萬一他出差行程有變，沒有按時回家呢？”
“他要是兩天後不出現，我就宰了你。”
“他出現了，你不是一樣的要宰了我嗎？”
“哼哼，要是你親自送他上路了，我就給你一個痛快。你看，這裏定個二十分鍾，讓你死前再好好回味一下親手送他上路的畫麵，不知道夠不夠你回味的。這二十分鍾也夠我走遠了，哈哈哈。要是他跑了，哼哼，我就要在你身上加倍找
回來，讓你生不如死！”
柳一一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恐懼，不敢去想未來會怎麽樣：“反正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我，那他就不要回來了。”
“哼哼，可惜他不會知道的，你以為你有機會再跟他說話嗎？哈哈哈。”
柳一一覺得除了掉眼淚，真的什麽也做不了，但是她相信，楊意含已經知道，那個家，他是萬萬不能回去了。
楊意含與劉弘軍看著柳一一被兩人挾持著上了車，一路跟蹤，到了一處偏僻廢棄的倉庫。
兩人不敢跟太近，遠遠停了車。
劉弘軍調來兩人監守，另有一輛通訊車停在附近
劉弘軍說：“他們跟一一太近了，我們一出現肯定有危險。一定要讓他們離開一一後才能施救。可是怎麽他們才會走呢。”
楊意含說：“我死了，他們就走了。”
劉弘軍驚愕：“你……”
楊意含說：“他自己說的。我死後，他們會啟動一一的定時.炸彈，他們會利用這二十分鍾的時間離開，既是逃走，又可以造個不在場的證據。所以，”他凝視住劉弘軍：“一定要讓他們親眼看到我的死。”
楊意含情緒有些激動：“你到底有沒有安排好！”
劉弘軍說：“安排好了，是我們市裏技術最好的，”
“能侵到他的電腦裏嗎？”
“絕對沒問題。快走吧。”
負責技術的電腦專家成功侵入到葛岩的電腦，截取一禎畫麵定格在當下，通知劉弘軍已準備完成。劉弘軍與楊意含回到家中，忙不迭的拆掉監控和炸彈，他突然發現楊意含在研究引爆的引線，驚道：“住手，這個你也能隨便動嗎？”
楊意含說：“你那幾本書我可不是白看的，還研究過好多資料呢。”
劉弘軍堅決不同意：“不行，拆彈專家都到了。”
楊意含也不堅持：“好吧。”
劉弘軍又說：“但是這替換的畫麵可得你自已好好拍。”
“放心，我是專業人員，我拍過廣告的。”
“喲，看不出來啊。怎麽轉行了。”
“唉，那條路更難走啊。”
劉弘軍錄好楊意含進門後的場景，因為不知道葛岩會在多久後按下引爆裝置，特地多錄了一段時間。
楊意含問道：“怎麽樣？”
劉弘軍調侃著：“不錯，表演自然，可以得獎了。”
楊意含又問：“後期爆炸的特效今天能出來嗎？”
劉弘軍說：“明天一定能出來。”
楊意含盯著劉弘軍說：“這次兩人如果還抓不到，就不是他們繼續潛逃，就要換我們倆亡命天涯了。”
劉弘軍給自已打著氣：“放心，這次一定抓到。”
柳一一看見楊意含不可思議的出現在監控畫麵中，恐懼、緊張、絕望、悲痛的各種情緒一湧而上，為什麽？他明明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要去？難道隻因為錢勇那一句“如果不去就讓你生不如死”嗎？他怎麽可以這麽傻呢？耳邊似乎聽見他久遠的訴說“可是我卻那麽傻”，又仿佛感覺到他擁抱著自己輕語“我還是那麽傻”。不！他不可以那麽傻！柳一一不管不顧的跑上去搶著錢勇手中的電話，錢勇一掌把柳一一打翻，她的腦袋重重撞到了椅子一角，翻倒下來的椅子繼續砸中她的頭。錐心刺骨的疼痛讓柳一一全身都**起來，腦中卻在短暫的空白之後，鋪天蓋地的閃過一幕幕往事，她看見自己在柳池邊初見他緩緩回過頭，又緊張的一遍遍猜測他有沒有對自己起疑，她看見他微笑著說“是的，我從未懷疑過你”，然後他們一起談天說地，一起麵對重重危機。她看見她對他形影不離的照顧，更看到他們相互照顧著彼此心意的點點滴滴，她看到他在險境裏用身體護住她的瞬間，又看到風雪洞裏他說要許給她三個願望，她也看到自己思考著自己如何一步步從謹慎猜疑到最後的飛蛾撲火，更看到了生命最後時光，兩人心中波瀾不驚，每日的相依相偎。最後，她看到了自己的歸宿，就是在他的懷裏。柳一一撕心裂肺的叫出一聲“意含——”又被錢勇一掌打倒在地，腦袋繼續被撞得疼痛入骨幾乎暈厥，脖子上的飾物從衣服領口滑露出來，卻是那枚戴上後再也沒有取下來的最後一個願望，最後一枚承諾，他說，“願望會實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