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九章 怒火
“王嬸，你莫害我。”齊繡表情很是驚恐，“我什麽時候跟挽岫說過這話，你這樣說，我以後可怎麽見人！”
王嬸頓時整個人都懵了，看著齊繡那委屈和驚惶的表情也不像是作假。但是她更加信任林挽岫，這中間恐怕是出了什麽岔子。
“哎呀，我怕是聽岔了。”非常不好意思的掩了掩口，王嬸趕緊岔開了話題，又問了齊繡這幾天可有受了委屈什麽的，反正最後沒說兩句就慌忙離開了。
回去後，王嬸拉了林挽岫這麽一說，林挽岫就知道糟糕了。
“王嬸，恐怕我們倆都上當了。這條街的水不淺呐。”
又細細想了一遍，特別是當時齊繡跟她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林挽岫覺得有個模模糊糊的東西似乎被她給忽略了。到底是什麽？
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她整個白天都坐在屋裏，細細的從頭梳理這件事情的脈絡。
“哎呀，挽岫，挽岫你在家不？”院子門口響起一道尖銳的女子聲音，“挽岫，你家大郎跟人打起來了，你要在家，就趕緊去看看。”
林挽岫當時正在房間裏抄書，聽到這話，連罩衣都沒脫就衝了出去。
一看說話的人，是鎮角魏家的媳婦，才過門沒倆月。
王嬸本來也在後院忙活，聽到聲音跟著跑出來，顛顛的就要朝魏家媳婦說的地方跑過去。
走了幾步，林挽岫突然回頭朝王嬸說了句話。
“王嬸，我去看看大郎就好，你幫我把屋子裏的東西送到師爺那邊去吧，師爺聞起來，就說魏嫂子來說大郎打架了，我去看看。”
一旁的小媳婦兒聽了這話，臉色變了一下，急忙道：“哎呀，我也沒看到是不是大郎，是聽旁人說的，才趕了過來告訴你們一聲。”
說完這個小媳婦借口說還要去鎮頭買東西，指了地方讓林挽岫自己過去，一閃身就不見了。
王嬸還沒回過神來呢，就看到林挽岫麵色不虞的回轉，脫了罩衣，又回房去拿了一包東西出來，直接往鎮公所那邊走去。
王嬸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她知道這個樣子的林挽岫是生氣了，而且似乎氣得不輕。
等到林挽岫走了沒一會兒，吳奶奶在她大兒媳婦的陪同下，來到了王嬸家。
“吳奶奶，你們這是把我給整糊塗了。”
聽了吳奶奶的來意，王嬸的怒氣隱隱欲發。
“挽岫是我閨中好友的女兒，家裏也是讀書人出身，怎麽在你們口中，倒像是不怎麽好似的。”
“她嬸兒啊，老婆子的意思不是說挽岫這丫頭不好，但是她不該去跟官府說……”
“吳奶奶，這話我不愛聽。”王嬸可不怕她們，家裏兒子是秀才，明年說不定就能再進一步當個舉人老爺，“你們不能因為我家挽岫是外來的就欺負人。明明是師爺找到她問詢，你們偏偏紅口白牙說是她去找的人。要真這麽說，齊繡那丫頭恐怕比挽岫更可疑吧。”
“繡兒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她怎麽可能去害林家媳婦。”
吳奶奶的大兒媳婦忍不住插了
一句嘴。
“這就難說了。我家挽岫到這裏才多長時間？平日裏連門都不怎麽出，能跟林家攪上？如果不是齊繡給挽岫說的，恐怕誰都不知道大柱去了西京吧？還有，大柱救了齊繡這事兒，除了當時在場的和你們兩家隔壁鄰舍的，還有誰知道？如果不是挽岫跟我說，連我都不知道有這事兒。你們覺得一個外來的小姑娘能知道十年前發生的事情？”
這話一說，吳奶奶和她大兒媳婦也是眉頭一皺，互相看了一眼。這事兒她們沒聽齊繡娘說過啊。齊繡娘找到她們，也隻是哭訴林挽岫在師爺跟前說這事兒跟她家繡兒有關，怕害了繡兒，她們才來找到王嬸，想要讓王嬸警告一下林挽岫來著。
吳奶奶人老了，心裏也多少膈應這事兒，又覺得林挽岫是個外來的女子，拖著倆孩子，不知道人品到底如何，怕王嬸也被其蒙騙，這才急急忙忙的過來。這會兒聽了王嬸的話，心裏一突，直接穿鞋子回家，打算叫來齊繡娘好好問問再說。
“對了吳奶奶，剛才我家挽岫直接找師爺去了。”
冷眼看著吳家婆媳的動作，王嬸一句挽留的話都沒說，見她們要出門了，才慢悠悠的說了這麽一句。
“她找師爺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許你們綁了人家弟弟去威脅，難不成不許人家報官？”
吳奶奶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抓著大兒媳婦的手都有點發抖。
“走，回去齊家問個明白。”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衙役抱著昏迷的大郎往家來，後麵跟著臉色鐵青的林挽岫。她懷裏還抱著驚恐不安瑟瑟發抖的小丫。
“這是怎麽了？”
吳奶奶的聲音都抖了，看著一群人的樣子，跟見鬼似的。
“吳奶奶，煩請您回去跟那些個人說，此仇不報，我林挽岫誓不為人！”
“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大郎這是怎麽了？”
王嬸趕過去想要接過大郎，被衙役避開。
“王嬸子，大郎受了傷，已經著人去找焦大夫了，你讓開些，我把他放床上去。”
衙役輕輕的放下大郎，用了被子給他搭上。
站在門口的吳奶奶一眼看到大郎的樣子，倒抽了一口涼氣。
小小的孩子額頭上全是青紫的痕跡，臉頰也腫了大半，而且嘴角還有殘留的血跡。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不少地方，衣服遮掩下的身體有沒有受傷還不知道，但是看臉上的樣子，也能想到身上自然不可能完好。
小丫倒是沒受什麽傷害，但是臉上還是有清晰的巴掌印，而且整個人驚恐的厲害，一刻都不肯放開林挽岫。
林挽岫從來都不是肯忍耐的性子，不然也不會跑到這麽個地方來投奔王嬸。此刻沒有發作，不過是還在等焦大夫過來給大郎診病，如果診斷的結果超過她的底線，她會讓那些無法無天的潑皮知道什麽叫王法！
“岫兒別擔心，我這就去信讓你哥哥回來。我就不信了，這世上沒有王法！”
吳奶奶又是一抖，瞅了眼冰霜似的林挽岫，垂下眼挨著兒媳婦站到一邊不說話。
“王嬸子放心，師爺已經派人去捉拿那幾個潑皮無奈了，連同涉及到這事兒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這句話可不是他說的，而是師爺吩咐他一定要告知林家姑娘跟王嬸來著，也是正大光明的表示，林家姐弟是師爺照拂的人。
焦大夫來得很快。應該是路上已經有人跟他說了經過，到了就直接上手給大郎檢查，一句廢話都沒有。
還好，焦大夫檢查之後說大郎隻是受了寫皮外傷，骨頭沒有問題，但是身體酸疼幾天是免不掉的，讓他這幾日好好在床上休息，別急著亂跑。
出門之時，焦大夫沒忍住，還是回頭囑咐了幾句。
“林姑娘，老夫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天經地義之事。那些人做下如此下作的手段，你生氣也在所難免。隻是老夫希望姑娘能得饒人處且饒人，那些受人蒙騙的，還是放他們一次吧。”
“焦大夫指的是誰呢？”
林挽岫的眼神就沒這麽冷過，像是冰麵下壓抑的火焰，一旦破冰而出，便是無邊烈焰焚天毀地。
焦大夫站了一會兒，長長的歎了口氣，背著藥箱走了。他雖然有顆悲天憫人的慈悲心，但也知道，事不關己的時候說的話，對於受害者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他讓林挽岫放過那些人，可那些人會記得林挽岫的好？隻怕更加認為她可欺吧。連個幾歲的孩子都不放過的人，他替他們求什麽情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剛才抱著大郎回去的衙役靠近了焦大夫。
“焦大夫，我覺得你今天這事兒做得不好。你是不知道，這幸好林姑娘警醒，知道來找師爺求救，要真被他們給引過去，林姑娘這輩子就毀了。你知道嗎？那邊好幾個流.氓潑皮在等著，如果林姑娘過去了……”
焦大夫打了個寒顫，簡直不寒而栗。他完全不知道還有這麽回事兒，一想到剛才自己還想讓林挽岫放過那些人，就恨不得穿回去打自己兩嘴.巴。
王嬸已經燒了熱水來給大郎擦身體。她們現在是一點不敢假手他人了。吳奶奶雖老，但心眼兒敞亮，這個時候哪裏還看不出其中有貓膩在。
她們婆媳倆也沒留下來礙人眼。但是回去之後，吳奶奶就跟家裏幾個兒子媳婦說了，以後誰要敢去外麵傳林家姑娘的話，她回來非得好好收拾不可。
“奶奶，娘，這不是因為她私底下瞎編排齊繡，害得繡兒一直被關麽。”
吳奶奶家的大孫子有點不高興，覺得自家奶奶不去同情無辜受難的齊繡，反而對林挽岫諸多維護。
“你個混小子知道什麽？老人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是看到林家姑娘說齊繡壞話了，還是親耳聽到她跟人說啥了？”
“這不明擺著的麽，她去找了師爺，然後大柱哥就被抓回來了，齊繡到現在都沒被放出來！”
“哼，說你渾還真是沒白了這名頭。看著唄，過不了兩天，這事兒就得水落石出了。”
“官府找到凶手了？還是說……”
二兒媳婦好奇的追問了一句，吳奶奶橫了她一眼，揮揮手讓他們各自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