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九章 套話
“為什麽不一定？”王烈文很狐疑的看了林挽岫一眼，“事情不是很明白麽，那個人不可能是憑空上去的，所以肯定有一方說了謊。”
林挽岫沒吭聲，她有點猶豫要不要提出去看看死者屍體這個很可能被王烈文一口否決掉的主意。
“寺廟有那麽大，誰知道他會不會是混跡在香客之中躲藏在寺廟裏的呢？再說，山腳下的村子雖然有一條上山的必經之路，但是村子旁邊的水潭那裏也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往山上。”
“你怎麽知道那邊有小路的？”
王烈文看了林挽岫一眼，隻覺得很奇怪，倒是沒有多想。
林挽岫正準備回答她，就聽到有人在敲門。大郎打開門一看，竟然是顏如琚跟常平主仆倆。
“我就估摸著林姑娘在你家。”顏如琚在王家從來不端架子，解了披風丟給常平，自發的就坐到王烈文旁邊，倒了杯菊花茶潤口，“剛才從縣衙回來，有些問題想要跟烈文兄探討一下。”
林挽岫很知趣的起身，打算去幫王嬸做飯，卻沒想顏如琚將她攔了下來。
“聽師爺說林姑娘曾經幫著他破過一樁案子，不妨請姑娘也幫幫忙，參詳一下。”
林挽岫看了王烈文一眼，默不作聲的坐回原處。
“此人已查明，並非本縣之人，而官府也沒接到說有人失蹤的報案。因此，這人極有可能是路過此處的外鄉人。”
顏如琚一邊想一邊說，還讓常平拿了衙門仵作的勘驗給他們看。
“仵作說這人死於昨夜子時左右，是因為頭部受到重擊而亡。屍體頭部也的確是有個血洞，在右側額角處。除此之外，身體並無任何外傷痕跡。若據此推斷，此人應是走夜路不慎摔倒，撞擊到地上的石頭，而造成了死亡。”
顏如琚漂亮的劍眉微微蹙起，“但是我總有種感覺，真相不會是這重重巧合而成的結果。畢竟這人的身份，到後山到底幹嘛，這些事情都沒有一個解釋。另外，那位修閉口禪的大師我們也詢問了，他依然不肯說話，倒是個真固執。”
林挽岫端起茶喝了一口，目光掃過若有所思的王烈文跟神情疲憊的顏如琚，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實話實說，顏如琚本也沒有想從林挽岫這裏得到這麽線索，畢竟在他看來，就算林挽岫聰明過人，那也是閨中女子，這些刑案就不是她能接觸到的。之前那個案子她可以提供線索，不過是因為她本就知道一些藥材的禁.忌罷了。
在三人沉默的時候，常平已經幫著王嬸把飯菜端上了桌。
在這個小院子裏，沒有大家族那麽重的規矩，什麽男女不同桌啥的根本不可能發生。若是顏如琚不在這裏，王嬸就坐主位，現在顏公子是縣丞大人了，自然他坐到了主位上。
陪坐的是王烈文和大郎，跟著才是王嬸林挽岫和常平。小丫被常平抱到大郎旁邊，跪坐在長凳上，乖巧的自己吃飯。
飯間，顏如琚得知王嬸居然跟山民所在的那個村子裏的一位大娘相熟。
“那徐娘子的男人本是山間獵戶，去年不小心滾下山傷了腿，大夫說他的腿估計是好不了了，家裏的生計全靠徐娘子一個人支撐。她時常會上山挖山貨，正巧岫兒也喜歡吃那些東西，所以一般她要來縣裏賣山貨，都會先找我看看。”
“那王嬸可有辦法讓她來家裏一趟，我有事兒想要私下裏問問她。”
“那行啊，算起來明兒她就該來了，到時候我領她去府上？”
“無需如此麻煩，我明日該在縣衙，到時候讓大郎來尋我，我自會想辦法找個地方見麵。”
“那不如還是我替公子問問她好了。這樣也不會驚動他人。”
顏如琚看了眼林挽岫，沉思片刻點頭應下。該問什麽他自然事先就跟林挽岫透了底，隻等明日徐娘子過來，照本宣科便是。
等到顏如琚主仆二人離開，王烈文才不悅的看了林挽岫一眼。
“你何苦把這些事情攬到身上。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又得編排你是非。”
“可是若我不出麵，到時候徐娘子自怕心裏會記恨王嬸哄她。”林挽岫朝王烈文笑笑，安撫他微顯焦躁的情緒，“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到時候我就說是自己好奇便是，保證不會露出端倪。”
王烈文不置可否，放下碗筷，叫了大郎進書房檢查功課。
大郎進屋的時候，偏頭跟姐姐做了個鬼臉，吃牙咧嘴的樣子讓小丫嗬嗬笑個不停。
“大郎！還不趕緊過來，先把這篇文章默一遍。”
聽到王烈文的聲音帶上了些許不悅，大郎趕緊三兩步進屋，不再作怪耍寶。
“你烈文哥也是擔心你。”王嬸怕林挽岫心裏不舒服，趁著洗碗的空檔，給兒子說了幾句好話，“其實我也不太願意你插手進來，你想想，這事兒可不比得以前那個鎮上，這裏的人彪悍凶狠得多，你若是出了什麽事兒，以後讓我怎麽去見你娘親？”
“王嬸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也不能看著你們涉險啊，不管顏公子怎麽小心安排，他詢問徐娘子的事情終究會泄露出去，但若是我出麵就不一樣了，女孩子之間的八卦，便是人家知道了，也不過以為我是好奇罷了。”
林挽岫沒說的是，她套話的功夫也還是很不錯的，隻要她有心去做，徐娘子就騙不了她。
第二天大早，王烈文帶著大郎去了他們幾個同窗相聚的書會，林挽岫也領著小丫提著布籃子去了王嬸家。
“岫兒你這是幹嘛呢？”
“天氣有點涼了，我得給大郎和小丫做幾件衣裳，想請王嬸幫忙裁一下呢。哦對了，昨晚王嬸說山下那邊的徐娘子要過來賣山貨，說可能有兔皮啥的，五嬸要不要去選幾塊皮子給小郎做身夾襖？”
徐娘子家的男人是獵戶，自有一手硝製皮毛的好本事，那些兔子是他讓他家大兒子帶著弟弟在山間挖的陷阱獵下的，皮毛很是完整。
“那感情好，等會徐娘子來了，麻煩岫兒你過來叫我一聲。”
“好咧。”林挽岫領
著小丫進了王家的院子。
過了沒多久，小丫蹭蹭蹭的跑到五嬸家門口拍門。
“五嬸，徐娘子來了，我姐姐讓我過來叫你過去選皮子。”
等到五嬸抱著小丫進了院子，就看到院裏石桌邊上坐著一身材健碩的娘子。
這人長得比較粗獷，若非女性特征明顯，看她的身高和樣貌，說她是個漢子都不為過。
她不但挑著一挑山貨過來，還背了一個大包袱，裏麵全是硝製好的毛皮。
林挽岫已經選了一些放在一邊。她打算給大郎和小丫都做一身毛皮的坎肩和毛皮靴子，她自己則不喜歡穿這些東西。倒是王烈文那裏，她也跟王嬸提前說了，讓她也給王烈文做兩身稍微薄一點的，另外找幾塊大一點的皮毛做床小褥子，到底明年鄉試能用上。
給兒子花錢，王嬸從來不心疼，她聽了林挽岫的話，都恨不能把徐娘子這裏的毛皮給包下。還是林挽岫阻止了她。
“煩請徐娘子回去之後給留意一下，若是能找到狐狸皮是最好不過的。咱們不論顏色，盡量完整的最佳。”
徐娘子也是知道王烈文要去鄉試，都聽人說過，鄉試要在考場過夜，若是不提前準備好，還沒考完恐怕就能倒下幾個。
“那成，我家老大老二也開始上山了，我讓他們倆盡量多打些狐狸皮給你們送來。”
王嬸和林挽岫買東西都很幹脆，不是那起子錙銖必較的，而且她家男人能恢複到現在這樣，林挽岫也幫了些忙。
趁著五嬸跟王嬸在選皮子的時候，林挽岫拉了徐娘子到邊上，問起大慈寺後山那起命案的事兒來。
“林姑娘你問這個是？”徐娘子有些警惕的看了她一眼。
“徐娘子你是不知，我家大郎在書院不太好，我想著讓他回家算了，等烈文哥考完，以後他就跟著烈文哥學習便是。但是現在他成天在家裏呆著，雖然說也在讀書，但家裏有小孩子，他本身又不大，讀不了多久就想著跟妹妹玩。我就打算把他送到大慈寺那邊去讀書。”
“為何要送過去？”徐娘子不解，“那山上的日子可不像家裏。”
“我聽人說，過了年就會有人到大慈寺寄住，等待秋闈。到那時大郎也有十歲了，跟那些秀才們住一起，多少能沾染點文氣不是？但想得好好的吧，卻偏偏出了那事兒，我聽人說，那人是從你們那兒上的山，想要偷寺裏的東西，結果不知怎的就死了。我這不擔心萬一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大郎一個小孩子……”
“哪個王八羔子說的是從我們那兒上的山？”
徐娘子氣憤不已：“那家夥不過就是偶爾路過我們村子，叫賣些零碎的東西罷了。以前我家的東西都賣給他來著，後來我家老大偶然得知他給的價格才是縣裏的三分之二，所以從前年起，我們村子就不賣東西給他了。”
“那他這次該不是打算去你們村子收貨吧？不過為啥要晚上去收啊？”
林挽岫撐著小吧，一臉的不解，卻並不追問其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