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 | 劍聖(上)
2012年11月,北京,東城。
不同級別的刀劍,危險度天差地遠。
受過訓練的獵人學徒就可以狩獵D級刀劍,普通的刀劍獵人,能與C級刀劍相匹敵,天賦異稟、戰法純熟的獵人,可以獨自麵對B級刀劍而不落下風。
但是A級刀劍是超越人類的存在,最強大的獵人也不可能戰勝A級刀劍。這一級別的刀劍持有者是成名的戰士,他們的事跡傳唱至今,某些誇大的、虛妄的部分會作為“傳奇”而具象化,成為他們的力量來源。
這也就意味著,我們要對戰的不是曆史人物,而是帶有傳奇力量的“半神”。
要狩獵A級刀劍,必須由多個刀劍獵人進行編組,在後續預案上,狩獵區域半徑可能達到跨城市級別。7年前,為狩獵編號A1065的名劍“黃之死亡”,至少有5名一流的刀劍獵人葬身地中海畔,著名的迦太基古城幾乎被摧毀。而且那時的“黃之死亡”隻是握在特洛伊英雄埃涅阿斯的手裏,而不是後來征服高盧的愷撒大帝!
A級刀劍如此危險,這次的編組狩獵卻隻安排了兩個人。
我知道這個數字的第一時間就崩潰了,差點越級向組織控訴:你們這麽信任我?你們是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菜雞?
然後我才發覺自己錯了——組織確實知道我有多菜雞。
是因為有哥哥在。
“考得怎麽樣?”去北京的火車上,哥哥問我。
“……這次月考?”我有點心虛。
“我692分,年段第14。”
哥哥敲敲桌子,帶點驕傲地微笑。
“喔。”我低下頭,不是很敢看他的眼睛。最近這陣子心緒有點亂,也不知道為什麽,考理綜那一場整整發了半小時的呆,分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好了,言歸正傳,這是你首次麵對A級刀劍。”哥哥嚴肅起來,窗外的夕陽正好照在他左眼上。時近黃昏,鐵軌隆隆地震動,遠處城市的燈火逐一亮起,車廂反倒變得昏暗起來。
“刀劍蘇醒的位置隨機性很大,可能是宿主的出生地、死亡地點,或者人生中某個成名戰場的遺址、某個帶有巨大執念的地方,刀劍的現存地點反而無關緊要。甚至在很多時候,刀劍在曆史上是否真實存在,也不重要。”
哥哥側過頭,他的睫毛一閃一閃的,被夕陽染得金黃。
“這次刀劍蘇醒的位置很奇怪,北京的人口密度相當大,我們要做好在鬧市區狩獵的準備。關於A級刀劍的資料很少,組織猜測是戰國末年的宗師級人物,那個時代正好趕上‘百家爭鳴’,可以說是英雄輩出。刀劍的持有者,一定帶有‘傳奇’的附加力量。”
哥哥的臉色很凝重:“‘傳奇’帶來的加成非常可怕,那是超邏輯的力量,不能以人類的想法去測度。無數獵人在這上麵吃過虧,所以,弟。”他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也呆呆地看著他,夕陽從他的左眼沉落下去。
……他剛剛說到哪裏?
“我剛剛說到哪裏?”哥哥果然問了。
“千萬要小心。”我下意識地說。
哥哥愣住了。他眨了幾下眼睛,看著我,重複了一遍:
“對……千萬要小心。”
午夜12點整,我們抵達北京站。
地鐵已經停運了,我們也沒有訂旅館,不過對於刀劍獵人來說,人流量越小,對刀劍氣息的感應也就越敏銳。我和哥哥對望一眼,選定了同一個方向,在北京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飛奔起來。
黑夜很寶貴,要珍惜這段時間。
“東北偏東,建國門方向,刀劍的氣息還很強烈。”哥哥在奔跑中開口,判斷路線,“絲毫沒有掩蓋自己的行蹤,氣息還這麽霸道,一定不是泛泛之輩。”
我歎服。哥哥的跑速相當快,但他的呼吸一點也沒有亂。
“日壇公園?”我提出了第一個猜想。
“差一點。”哥哥搖頭。
果然,在建外大街上,這股霸道的氣息變得微弱起來。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停下來,拔出一把刀劍,利用武器之間的共鳴判斷方位。A級刀劍對下級刀劍具有壓製效果,所有被壓製的武器都會發出恐懼的悲鳴。
“哥……我們這樣算什麽?行為藝術?”
我看著哥哥,他盯著手裏顫抖的匕首。
“攜帶管製刀具,五日以下拘留。”
哥哥可能在講冷笑話吧。
但是毫無笑點啊……
刀劍狩獵,就如同字麵意思一樣,是獵人與獵物的周旋。
獵物會留下線索,獵人也同樣會暴露行蹤,隻要一個疏忽,獵與被獵的雙方立刻發生逆轉。在生死狩獵中,沒有展現寬容、隱藏實力的餘地,也不會有笑眯眯打著毛衣給你指路的老爺爺,一切全憑實力說話。
贏的人活下來,輸的人就死去。
刀劍的世界,和人類的世界,都一樣殘忍。
“朝陽北路?”
“不對,工體東路。”哥哥否決。
“東直門?”
“不對,三裏屯。”
哥哥眼神深邃,成竹在胸。
我和哥哥已經奔跑了很久,街道上空無一人,顯得黑暗、幽深。A級刀劍的氣息仿佛一根鏈條,無形地牽著我們向前。我有點想抓著哥哥的衣角,又不太好意思。
我已經做出了3次判斷,3次全部出錯。哥哥對刀劍氣息的感應簡直跟導航儀一樣靈敏,戰鬥還沒開始,我和他的狩獵技巧已經拉開了差距。
撲通、撲通,心髒在黑暗中清晰地跳。
很難想象,白天人如潮湧的北京城,在黑夜裏竟然這麽空曠,這麽寂靜無聲。
目標越來越近了。越靠近三裏屯,那種霸道的威壓就越濃烈,我很清楚,刀劍獵人的身體就是一個劍架,劍架上掛載的下級刀劍在A級刀劍麵前,無一例外地表現出恐懼和臣服。
這就是傳奇的刀劍,敵人也必定是傳奇的武者。
“酒吧街。”哥哥低聲說。
我張大了嘴:“三裏屯酒吧街?”
“等等!”我抓住哥哥的衣角,“你是說,一個佩帶A級刀劍的武者,下半夜,去三裏屯的酒吧……喝酒?”
“初回人間,喝口酒壓壓驚,很正常。”哥哥的語調紋絲不動,“大半夜的,也隻有這個地方還在正常營業了。”
2012年,我16歲,就被哥哥拖進了酒吧。
2012年,我16歲,第一次見到A級刀劍持有者。
燈紅酒綠,觥籌交錯。
曖昧的光斑在身上流轉,音樂有點嘈雜,我和哥哥穿過人群,繞開一臉警惕的服務生,一時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裏看。哥哥的臉被燈光打成粉紅色,臉上的絨毛近乎透明。
“弟
……”
哥哥似乎開始緊張了。
我咽了下口水,也覺得有點焦躁:“啊?”
“他就在旁邊。”
我虎軀一震:“你說啥?”
“仔細感覺,刀劍的氣息。”哥哥低聲說,眯起眼睛,“氣息暴烈起來了……他發現我們了。他就在我們身邊,但我看不見他。”
哐啷,哐啷,體內刀劍的鳴響愈發劇烈起來。
人流湧動,笑語喧嚷,碰杯和歡呼的聲音時時響起,我背靠著哥哥,站在人群中,心跳隨著音樂的鼓點而加快。一半是因為來到禁忌的場所,一半是因為終於要見到傳奇中的A級刀劍。
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像暴雨一樣連綿,攻城槌一樣猛烈!
“形勢不妙,他在狩獵我們。”哥哥把嘴湊到我耳朵邊上,“敵在暗,我們在明。這種級別的刀劍,一擊就可以把我們殺掉。”
“那怎麽辦?”我竭力壓製自己的心跳。
“閉上眼睛,用心感應。”
我們背靠著背,手也悄悄握在一起。極度默契的刀劍獵人之間能做到感官共享,擁擠的舞池裏,刀劍的氣息像一張錯綜複雜的網鋪展開來。
刀劍的持有者,就是盤踞在網上的蜘蛛。
左邊?右邊?
後麵?哪個方向?
“我感應到了。”哥哥輕聲說,“在我的左前方。”
“距離2米5。”我點點頭,“現在是2米。”
“1米。”
“他在加速。”
傳奇的刀劍攜帶者正在接近,一步、兩步,他分開人群,凶厲的氣息舞動,刀劍的鋒刃嗚咽著,向天揮起——
落下!
酒吧的屋頂爆破!
吊燈、碎石稀裏嘩啦地往下掉,紅男綠女尖叫著,爭先恐後逃出酒吧。哥哥和我站在三裏屯路中央,撣幹淨身上的灰土,看著對麵那個一身麻布衣裳、麵容冷峻的男人。
“終於出現了。”哥哥吐氣。
“要開打了?”
我平舉雙手,手中是镔鐵製的長柄大劍。
B6631,西漢斷馬劍。
哥哥活動肩膀,一杆古日本長槍憑空出現。這杆槍的槍刃與槍杆幾乎等長,說是長槍,不如說是改變形製的巨劍。
在日本,槍刃達到一尺以上,就已經有“大身槍”之名。而這杆槍長七尺,槍刃竟長到四尺六寸。
B0685,天下三槍·禦手杵。
我們壓低重心,長劍和長槍交錯起來,形成緊密的戰鬥姿勢。雖然隻有兩個人,卻壁壘森嚴,像一座牢不可破的城池。
警笛大作,人們尖叫著從身邊跑過,我和哥哥站在人流中央,像兩塊逆著海浪的礁石。
男人也看著我們,眼神冰冷,分毫不退。
“刀劍獵人。”哥哥自報家門。
冬夜寒風驟起,肅殺的空氣激蕩。
“劍聖。”
男人拔劍,劍身清亮如秋水。
“蓋聶。”
第五章 | 劍聖(下)
2012年11月,北京,朝陽。
成名的刀劍通常有兩種:人以劍名,劍以人名。
有的刀劍,打從鑄造成形就是名器,例如日本的S級妖刀“村正”,它輾轉到哪一任宿主手中,都有國破境絕的妖力。
也有的刀劍本身默默無聞,隻是資質上乘的好鐵,算不上神兵利器。可是它的使用者武功蓋世,挾之以橫行天下,刀劍本身也成了可畏的存在。
這兩者同樣危險,也都有機會成為上級刀劍。
2012年11月,我們要狩獵的這柄劍看起來平平無奇,隻是一把無名的鐵劍。可是將它握在手裏的人,卻有一個震絕當世的名字。
劍聖,蓋聶。
屋頂一個接一個炸破,爆散的碎石就像煙花,刀劍在黑夜裏閃爍著,空氣中簡直能聞到硝磺的味道。
我仰躺在一個屋頂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蓋聶用15招就擊敗了我,他的劍法太刁鑽了,在A級刀劍的攻勢下,斷馬劍很快崩缺了無數個口子。他的最後一擊徹底折斷了劍身,我像一枚流星砸到附近一幢居民樓的屋頂上,感覺全身骨頭都要碎了。
地麵上警燈閃爍,拉滿了封鎖線,像是蛛網。
哥哥和蓋聶的戰鬥已經到達了高空。巨大的燈牌“三裏屯SOHO”閃爍了幾下,隨即啞啞地熄滅,然後新的光芒亮起。
那是刀劍的閃光。
A座寫字樓頂,哥哥也在喘息。
在獵獲了足夠多的刀劍之後,獵人也會被刀劍的靈魂所濡染,外在表現就是身體素質的加強。傳說有些古代的獵人,和刀劍高度共鳴之後,身體能達到金屬般的堅韌。
憑借著向刀劍借取的力量,哥哥幾乎是一路攀在寫字樓的玻璃外牆上,用一杆七尺長的大身槍作戰。槍刃和劍碰撞濺出火花,像一道煙花扶搖而起,沿著外牆向上。
在短時間內,他們的攻防頻率根本難以想象!
我艱難地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衝進A座寫字樓,雙手提著一把墨洛溫製式戰斧,C29976。這把重戰斧被我當作消防斧來使用,一路劈開安全門和路障,找到向上的樓梯。電梯停運了,這是我唯一能快速趕到哥哥身邊的辦法。
他的體力一向比我好,對刀劍的共鳴也更強。但是我要幫他。
他可是在跟“半神”作戰!
“別過來。”哥哥在腦海裏指揮我。
“我不聽。”我傲嬌地拒絕,斧刃破開下一扇門。
在爬樓的間隙,我恰好有時間整理一下思緒:A級刀劍,不出意料,果然是強到可怕的水準……蓋聶是嗎?無愧於戰國劍聖之名。
但這整件事情裏,似乎總有一些地方不對勁。
——首先,“傳奇”的加成力量太大了。蓋聶此人,留在曆史正文中的部分不過寥寥幾十字,連生卒年月和出生地都沒有,更沒有對他兵器的記錄。後世對他的假想,隻有當代的一些動漫和小說,這顯然不足以支撐他的兵器成為A級刀劍。
頭頂傳來刀劍撞擊的聲音,戰鬥還在繼續!
我正在接近他們!
——其次,在麵對刀劍獵人的追獵時,一代劍聖竟然選擇了匿蹤和偷襲。這是有失宗師風度的舉動,作為戰國末年的成名劍客,蓋聶應當恥於,也不擅長使用這種戰術。
那麽問題來了,誰最擅長這種戰術?
為什麽蓋聶要使用這種戰術?
等等?好像有一種解釋?
除非……
我揮斧砸開天台的樓門,恰好看到蓋聶高高躍起,衣擺如鷹羽,長劍如飛星,哥哥壓低身體要擋下這一劍,但蓋聶的懷中,還隱隱露
出一截詭異的冷光!
這個人……不是蓋聶!
“他不是蓋聶!”我發出近乎淒厲的尖叫聲。
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他使用的長劍根本不是獵物,那真的隻是一截凡鐵而已。我們真正要狩獵的刀劍,隱藏在他的懷中!
編號A1036,徐夫人匕首!
持有者:千古第一刺客——
荊軻!
千年前,秦王宮殿。
黑色的地麵上汩汩地流著血,幾乎匯成了一道溪流。荊軻坐倒在地上,耳邊一片喧嘩擾攘,身上的劍傷疼痛欲裂。他疲倦地笑了笑,想說些什麽,留在後代的史書上。
可是他終究沒有說,一個字也沒有。
他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匕首插在銅柱裏,嗚咽而顫抖,像是哭泣。刺秦的偉業就此功敗垂成,隻留下回蕩在整個宮殿上空、巨大的殘恨。
這股殘恨綿延至今,刀劍不死,英靈仍在!
長劍與“禦手杵”狠狠碰撞在一起,兩件兵器同時折斷,荊軻終於反手抽出懷中的冷光,A1036,徐夫人所藏的匕首,天下奇毒,隻要擦破一丁點皮膚,就能夠製人死命!
他偽裝成蓋聶,使用長劍作戰,就是為了隱藏A級刀劍的真實信息!
荊軻閃電般撲入哥哥的懷中,那衝擊力如同一隻獵豹,匕首沒入兩人身影交接的暗處。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刺殺失敗了,他不能再失敗第二次!
可是他殺不死哥哥!
哥哥伸出了左手,護住心髒要害,匕首正刺在他左手握著的盾牌上,火花在劍盾交界上噴湧。B40056,Buckler小圓盾,歐洲中世紀誕生的格鬥盾牌,使用時間甚至超出正統的騎士鳶盾。
A級刀劍輕易就破開了這麵盾牌,可是荊軻的舍身一擊也被彈開,哥哥的右手早就召喚出了下一把刀劍,是一支刻滿了銘文的鐵槍!
哥哥單手握住槍刃末尾,攻擊範圍覆蓋了荊軻全身。B0587,天下三槍·蜻蜓切,這是日本一代猛將本多忠勝所持的名槍,據說以槍刃之鋒利,甚至能切斷飛行中的蜻蜓!
荊軻失敗了!等他調整姿態、發動下次攻擊,“蜻蜓切”早已將他的心髒絞碎!
哥哥完成了對A級刀劍的狩獵!
他戰勝了“半神”!
荊軻咬牙,匕首脫手飛擲。
千年前,這同樣是他孤注一擲的絕招,秦王繞柱而行,該死的命運帶偏了這一擊,讓遺憾永遠留在秦王宮的銅柱上……千載之下,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詠唱這段故事,無數的傳奇疊加起來,終於將這把匕首煉化成了危險的A級刀劍。
“身雖死,無憾悔!”荊軻終於發出了咆哮!
這一擊沒能殺死嬴政,至少要殺死你!
哥哥錯愕,槍刃停在半空中。匕首飛行的軌跡仿佛凝滯了。
這一擊的目標……不是他!
是我!
我的瞳孔放大,匕首的寒氣已經迫在眉睫。這一擊幾乎穿越了時間,荊軻抬手、匕首飛出、劍鋒來到眼前,這中間沒有任何過渡,好像他一出手,就注定要完成這次刺殺!
圖窮匕見,功敗垂成……
千年前的殘恨,到今天,總該圓滿!
時間靜止在那一刻,匕首距離我的眉心還有五寸。黑夜無邊,北京城匍匐在腳下,匕首發出幽藍的光芒,淬毒是淡淡的檀香,刀刃未到,寒氣已經貫穿了大腦。
“哥。”
我很平靜,我還能開口說話。
“嗯?”哥哥很驚異。
“我快要死了,很抱歉。”我笑了笑,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麽有種,“跟你第一次合作狩獵就拖你後腿了……我太弱了,真的不好意思。”
“別亂說話,我救得了你。”哥哥很冷靜,但他的聲音已經顫抖了。他距離我至少有20米遠,匕首離我隻有五寸,在這個兄弟默契形成的靜止時空裏,我們隻能對話,卻無法做出任何幹涉現實世界的舉動。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我死去,死於A級刀劍的最後一擊。
“……對不起。”
“沒什麽。”我很大度,“本來我就是個菜雞,倒是你,17歲就能跟A級刀劍單打獨鬥,以後豈不是要成為狩獵S級刀劍的大神?”
“弟。”
“別說了。”我用意念揮揮手,“就說是意外事故,我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你也都清楚。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就行了。”
“……”哥哥沒有說話。
我清清嗓子。其實我想問的問題還蠻多的,自從升入高中、分在不同的班級,哥哥對我雖然沒有疏離,但他藏著的秘密越來越多,仿佛被一團雲霧包裹著,有點遙遠。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哥哥沉默。
“經常跟你一起走路那個人,那個陪你過生日的女生,還有……初三的時候,火車上和你用手機聊天的人……是你女朋友吧?你一直沒有告訴我?”
還是沉默。
“哎呀我就隨便問問啦,好奇而已……”我用意念拚命地揮手,“你不說我也猜出來了,我哥那麽帥,談戀愛這種事情……”
“弟。”
哥哥終於開口:“等你真的喜歡一個人,你就會懂了。”
這次換我沉默了。真的喜歡一個人……嗎?
“好啦好啦明白了。”
我閉上眼睛:“最後送你一個祝福吧,你的心願我也還記得。”
“一定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刀劍獵人。”
讀秒結束,計時重啟。
匕首繼續向前推進,五寸的距離,都不用一個眨眼,我的眉心就會被劍鋒貫穿。劇毒迅速擴散,沒有多少痛苦,算是很仁慈的死法了。
我歎了口氣,還是蠻遺憾的呢……
沒能幫上哥哥的忙,真是……有點內疚……
哥哥在呼喊,哥哥在向我奔來,“蜻蜓切”插在荊軻的胸膛中央。真是厲害,年紀輕輕就能狩獵A級刀劍,假以時日,他真的可以成為超一流的刀劍獵人吧?
我側過頭去,向他微笑。
死亡距離我還剩兩寸。
劍刃破空!
下一個瞬間,凜冽的寒氣猛然消散,檀香氣也被隔絕!
我猛然睜大雙眼,一柄巨大的蘇格蘭斬劍橫亙在我身前,硬生生把匕首的飛行軌跡砍偏。匕首擦著耳朵掠過,斬劍上,厚重霸道的氣息迎麵撲來。
風壓撲麵,我看不出這把武器的來曆和評級!
“你欠我一條命!”
爽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是個女生?
我和哥哥同時抬頭,一襲梅紅色裙裝從天而降,像盛開的焰火!
“盜獵者集團,‘血霧紅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