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拱手辭別赴京都

時逢亂世,邊關這種地方,向來遵循的便是:誰的拳頭更硬,誰就更有道理!

殺死一個有鬧事嫌疑的異族猥瑣男並算不上什麽嚴重的事情,更不可能因此而給帝國帶來關於邦交的麻煩,但是猥瑣男倭國皇室成員身份卻讓易天心裏有些不安。

除此之外,恐怕傻子也能看得出來,猥瑣男故意鬧事不過是一次很愚蠢的試探,一次關於情報是否準確的試探,這是比殺死一名倭國皇室成員更為棘手的麻煩。

易天自認為忠誠於帝國,但還沒有忠誠到要卷進一場足夠讓自己灰飛煙滅的宮廷內鬥中去。

雖然在世人口中,當今陛下是愛民如子、寬宏大度的一代賢君,可在易天的記憶中,前世看過的那史書裏,千古帝王無數,隻有假裝寬宏與不願假裝寬宏的區別,並不存在真的寬宏。

無論多麽賢明的君主,在真正的利益麵前,終究還是無情的,當利益牽扯到宮裏那些貴人身上的時候,隻怕在陛下知曉真相之前,自己這個邊疆小卒早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基於這些考慮,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盡快趕到學宮,然後成為那裏的一員。

盡管玉門關的風雪依然肆虐如故,盡管土城的空氣依然冰冷如舊,但易天啟程的雪橇旁還是幾乎聚集了土城所有的人。

厚厚的積雪被人們硬生生開出一條寬闊的路,漸行漸遠漸行漸高,像一個緩坡,在遠遠的城門外與厚實的積雪連成一體。

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太冷說話真的有些不便,還是易天確實給土城的軍民帶來了太多的驚喜,眾人確實有些舍不得。

送行的人群中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於是易天與人群,隻好呆呆地兩看相不厭,時間久了,難免會覺得尷尬,更糟糕的是:如果繼續發呆下去,好容易才開出的雪路,隻怕又要被紛紛揚揚的雪花重新掩埋。

這時,與易天相熟的的一名老兵拱了拱手,道:“小子,不說別的了,要是在京城混得不好,你再回來,有老哥們吃的,就有你吃的!”

旁邊的候校尉知曉一些內情,聞言踹了這老兵一腳,吼道:“回來個屁!這小子啥時候吃過虧!”言罷卻沒了下文,易天知道他的意思:回來便是死路,京城之行,隻許成功,不能失敗!

想到這裏,易天心頭微暖,衝候校尉認真地拱了拱手,點頭表示明白。

既然有人開了頭,眾人的話便多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漸漸忘記了時間,直至張屠戶家那高大肥壯婆娘也走上前來,才止住了這確實有些拖遝的送行。

肥胖的婦人她拉著易天的袖口,一邊抹著淚一邊埋怨道:“易天你這沒良心的玩意兒,我家翠花哪裏不好,你死活不肯答應這門親事,如今居然狠下心來要走!可憐我那癡情的閨女!”

想到翠花那比起她老娘來更加高大肥壯的身軀,易天原本尚有幾分感激與悲戚的表情驟然一僵,逃命一般掙脫了對方拉住自己袖子的手,翻身躍上雪橇,一抖厚實的皮帶,豪氣幹雲地道:“老少爺們,我易天,此去京都,若不入學宮,就再不回來了!”

說完雙手一震,大喝一聲:“出發!”,話音剛落,四隻毛色烏黑油亮的巨型獒犬頗通人性地奮力一掙,將沉重的

雪橇緩緩拉動,穩定地奔向土城那有些寒磣的城門。

人與狗,加上雪橇,很快在眾人的視野裏化作漫天雪花中的一個黑點,然後緩緩地消失不見。

從土城去京都,路途遙遠且危險,先不必說潛入人類地盤的零星魔族具有極強的攻擊性,單是那些隱匿在窮山惡水間得山賊匪盜,就足以讓易天的赴京之途困難重重,凶險異常。

隻是易天並不知道,他所要麵對的麻煩,實在是比這些要麻煩得多。

幾頭獒犬身強力壯,拉著雪橇的速度極快,不過半日,已經跑出極遠的一段距離,雲層漸淡,風雪漸稀。

沿著長長的雪道向前望去,是一片極為狹窄的山穀,山穀最前方的出口處,便是赫赫有名的“一夫關”,如此俗氣的名字之可以為這天下第一雄關命名,完全是因為千年前發生於此地的一場真實戰役。

當時,魔族大軍七日之內以破竹之勢連克人族近百城池,十幾個小國幾乎遭遇滅頂之災,戰火席卷至紫芝帝國境內,一名修為達至從聖境界的軍方大將以一人之力據守此處,不知經曆了幾番極其慘烈的浴血殺戮,大將豁出性命硬生生把入侵的魔族大軍阻擋了五日五夜,直到帝國援軍到來,化解了危機。

那場驚世駭俗的大戰不但從某個方麵證明了世間修行者的強大,同時也說明了此處不僅是雄關,亦是險關。

大戰之後,紫芝帝國的書坊市井之間便有了一個霸氣的新成語,喚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夫關”的名字正是由此而來。

坐在飛馳雪橇上易天自然也知道這個著名的戰例以及典故,但此刻他卻沒有心情去欣賞“一夫關”險峻雄奇。

摸著胸口那封馮德挺親手封好的信簡,想起未知的神秘的學宮,他眉頭微微皺起,臉色有些凝重。

自從接受了穿越的現實,易天便發現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實在太過落後,原本以為,憑借自己前世所掌握的知識,完全可以在新的世界裏混得風生水起,但卻沒有想到,在沒有科技的世界裏,有一部分人用另一種方式獲得了極為強大的力量,這群人被稱為“修行者”。

修行並不是個別人的特權,但同時又是個別人的特權。

修行的入門書籍《元炁感應》幾乎在任何一家書局裏都有出售,價格也不是很貴,內容更是淺顯,任何一個有誌於修行一途的人都可以自行學習和參悟。

然而,可以學習並不代表一定會學有所成,世間的修行者極為稀少,而大多數的人,縱有再多的羨慕和嫉妒,也隻能無奈地認命。

易天不能修行,所以他很想去學宮,作為三大修行聖地之一的學宮,從來都是一個創造奇跡的地方。

正想得入神,不妨一隻飛奔的獒犬跑得興奮,後爪刨起殘雪無數,濺了易天一臉,感受到落入口中的碎雪產生的微微涼意,易天回過神來,忍不住啐了一口,惱怒罵道:“我就知道你這老東西不會白白給我這麽大的好處!什麽叫順便跑跑腿?護送賀禮穿過賊窩能叫跑腿嗎?”

土城的一座營房裏,紅泥小火爐燒得正旺,一股醇厚的酒香氤氳在爐火與烤肉之間,美美地飲酒吃肉的馮德挺將軍突然打了個噴嚏,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將軍,您真的確定易天能得到那位老先生指點?”同桌陪著吃酒的師爺見狀給馮德挺斟滿一杯酒,略有些懷疑地問道。

馮德挺端著酒杯沉思了片刻,神色間透出些猶豫,但複又想起少年帶給土城的種種不可思議,緩緩說道:“世上的事情,不過一個緣字。那小子身上恐怕還有很多秘密,如今乃多事之秋,上百人的一支車隊護送賀禮入京,如此紮眼,路上想不遇襲都難,”

說到這裏,馮德挺頓了頓,似乎是想起往事,眼睛複又亮了起來,接著道:“易天自來到這土城營中,不論剿匪還是對抗零星的魔族襲擊,無論戰勢多麽凶險,從未見他吃過虧。所以,這一路上他想不立功都難,若有功勞,再加上他那張極擅諂媚的嘴……”馮德挺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極灑脫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

剛剛到達鹽城的易天當然不知道馮德挺的一番苦心,隻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

去軍驛交還雪橇及獒犬之後,猶自憤憤不平,但無奈自己尚未脫去軍籍,所以軍令自然是要聽的,於是便在軍驛小卒的帶領下來到一隻約麽百人的車隊麵前。

由於正值寒冬,負責運載賀禮的馬車被厚實的犛牛氈子蓋得嚴嚴實實,外麵的人自然無法看到片車廂裏麵裝的何物、載的何人,但卻能夠看到護衛在車廂周圍的兵衛個個神色警惕、手按刀柄!

如此架勢足以表明車內物品的貴重,隻是不知道會不會愈發勾起那些強人的興趣?

很快易天便拋棄了自己有些不靠譜的幻想,因為他已經發現這支隻有百餘人的小隊居然軍紀異常嚴明,對他這個陌生軍卒的到來視若無睹,除了訓練有素的帝國精銳士兵,這個世上似乎還不會存在另外一隻這樣的隊伍。

動用軍隊護送賀禮,隻怕這賀禮,絕非凡物吧。

易天正納悶間,隻聽背後有人問道:“土城守軍,易天?”

易天豁然轉身,發現問話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軍官,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臉上盡管神情溫和,沒有敵意,但卻透出掩飾不住的殺氣,很顯然這是一名在前線經曆過無數次生死搏殺的軍人。

易天行了個軍禮,道:“是!”

核對完馮德挺的推薦信函和軍籍,確認無誤之後,軍官身上的殺氣明顯淡了很多,指著一支小隊道:“你是最後一個來的,去和他們一隊。”

易天尋聲望去,有些無語,這支小隊很顯然和那些神情肅殺的軍士不同,不但服裝不一、神情各異,甚至連兵器都不相同,看上去與其說是一直護衛隊,倒更像是一群被打散了的殘兵,這大概就是從附近兵營裏召集來的各路高手,隻是不知道這隻小隊要做些什麽。

“眾將士聽令,”易天正在暗自忖度,不想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隻見那位青年軍官緩緩地看了眾人一眼,道:“既然已經集合完畢,我們便不再等待,北路軍本部人馬就地待命。其餘各處來此的兄弟,請隨我來!”

所謂“其餘各處的兄弟”,其實便是易天所在的這支小隊,眾人俱是軍中高手,自然不會嘈雜紛亂,隻是不知道青年軍官此舉何意,包括易天在內的眾人便俱有些疑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