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_第二章 過去與苦果

父親與她的徹夜長談,讓代硯懸心中的僥幸一點點消失。她什麽都不知道,代氏的情況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如此糟糕,趙繼係聯合她父親信任的下屬,裏應外合,偷取了代氏一部分的財務資料。

事實上一般大型的公司都會在賬單上做一些小的手腳,多多少少的吃一些回扣或者從中牟取更多的利潤,也有可能是謊報收益,從而減小稅務的金額,這是大型公司幾乎默認的事情,可大可小,畢竟大家都在做,誰也不幹淨,也不是什麽能夠上綱上線的大事,但是如果有心人往裏延伸一下,當然也能夠找出一些致人死地的東西。

很不幸,代氏的這個死點被趙繼係得到了。

父親的語氣小心翼翼,有著商量的意思。代硯懸能夠想象到父親的糾結。趙繼係是個人渣,不折不扣的那種,經商有天分但是手腳不幹淨,經常暗地裏做一些喪失人倫的事情。他私生活極其混亂,年齡不到三十,據說私生子女已經有了不少,隻是礙著趙老爺子的臉麵,現在還沒有往家裏帶而已。

代硯懸如果因為聯姻嫁過去,無疑是毀了她的一輩子,這種聯姻往往貌合神離,讓人掙脫不能,身上聯係的家族企業的命運,即使是夫妻不和也絕對不能輕易離婚。圈子裏因為聯姻毀掉的女孩子不在少數,但是聯姻帶來的巨大利益蒙蔽了大多數人的眼睛。

代硯懸的母親因為一些事情沒有在她身邊陪伴她長大,但是代硯懸的父親從小到大便對她寵愛之極,她曾經以為——父親也是那樣保證,代硯懸的婚姻絕對不會被用來當成工具,但是現實往往就是這麽殘忍,在她十九歲,這麽一個憧憬著美好的正常的戀愛生活的年紀,給她來了當頭一棒,甚至連讓她哭泣的時間都沒有留下。

代硯懸在那次談話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躺在床上,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

她一直在想一些事情,像是走馬觀花一樣把小時候到現在的所有事情過了一遍,她想生而為人,世人所羨慕的——容貌,金錢,權利,地位,她天生都有,可能就是因為一報還一報,她用了十九年過度幸福的生活去換後半生注定痛苦的日子。

她的房間在二樓,首都的別墅價錢高的令人瞠目結舌,但是在代氏看來不過是眾多資產中微不足道的一筆,他們的家富貴而祥和,她的房間是個套件。

代硯懸躺在床上沒有聽見開門聲,或許她從父親的書房走出來精神恍惚根本就忘記了關上最外間的門,臥室的門也大大咧咧的開著。

但是代硯懸知道,她很清楚,臥室門口有兩個小小的人兒扒著門框擔心的看著她。代言畫跟代言琪是龍鳳胎,年齡隻有八歲,但是生在富貴人家,自然是從小就明白許多。兩個半大的小人兒在她房門口,圓潤的臉上幾乎可以捏出水來。

代硯懸想了很久。門外的人也看了很久。

她幾乎要妥協了。

但是妥協的方向並不像是趙繼係所想

的那樣。

因為那天晚上收在她門口的,不僅僅是代言琪和代言畫。在這對龍鳳胎被管家抱走之後,一個女人踩著妖嬈的步伐走了進啦,接近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襯得她雙腿修長,她坐在代硯懸的床邊上,手指輕輕地在她頭發上滑動,“小懸,我給你條路吧。”

這個女人是她的繼母,從未輕舉妄動,一般的小把戲對於這種聽著‘每句話中都有別的意思’的富家小姐來說都是無聊的把戲,她像是潛藏在暗地的毒蛇,隻能夠給出一擊,那麽她要的,一定是有劇毒的那一口,能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不幸的是,代硯懸就是她的目標。

第二天代硯懸起得很早,然後找了一位合格的律師,起草了一份協議。她沒有告訴父親,這時候父親以為她還在考慮與趙繼係的婚事,整夜操勞幾乎沒有時間去管她的去向,或者說父親已經注意到了她的離去。

他以為她是想要逃開或者是去散心,他潛意識中對於這個寵愛了許多年的女兒還是愧疚的,總之代硯懸的父親沒有阻攔她。

而那兩個孩子,在門口守了一夜後被管家抱回來臥室,她收拾好行李,想要去最後一次吻吻他們的臉,最後卻像是他們在門口守了她一夜卻沒有勇氣進去安慰她一樣,代硯懸也在門口站了很久,最終卻沒有進去,去看他們最後一眼。

代硯懸簽的協議就是將自己作為一件貨物賣出去。

圈子中買賣人口並不少見,貧窮而豔麗的女人或者男人總是很多的,但是像是代硯懸這種身份氣質,已經作為富家小姐生養了十幾年的女孩子去作為貨物卻是全所未有。

原本按照規矩,這個拍賣會不會有提前的商品展來,但是暗地中不知道是誰推了一把,在拍賣開始的前幾天,華國富家圈子中身份地位足夠的人,都知道代家小姐代硯懸,即將作為一件商品被拍賣。

背德的快感幾乎能夠將人逼瘋。

這是她繼母給她的一條路。能夠救所有人的路。

代硯懸被蒙著眼睛帶到了台上,她作為最後一件貨物被拍賣,這次拍賣會的背後人用盡了手段的將她的身份宣之於天下。代硯懸羞恥,憤怒,但是無可奈何,甚至在最後接受了這個現實。這次動蕩代氏受害慘重,幾乎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原本的地位。

她的願望原本就不是講代氏恢複如初,而是希望父親也好小琪小畫也好,甚至包括這那些碌碌無為的普通人,都能夠被她的獻身拯救。

她的身份,是拍出更高價錢的前提。拍賣會的背後人用了兩個絕色的女郎來襯托她——襯托她的不凡與氣質,甚至是更勝人間絕色的容貌,再加上她不問世事的天真性格以及之前傲人的家世,足以讓這次拍賣登上巔峰。

代硯懸垂下眼睛,忽然下定了決心一樣,緩慢的抬起了頭,對著台下露出了一個燦爛的、不染塵土的微笑。

這不是聖母,隻是代硯懸在象牙塔中

生活的十九年溫潤出來的善良。

即使身處黑暗,也要相信光明能夠出現。

她的一個微笑仿佛炸彈,把台下的人炸的熱血沸騰,這時候沒有人再偽裝了,人骨子裏的猥瑣與欲望暴漏的淋漓盡致,很多人不斷高舉著手中的拍賣牌子,一次又一次的加著價錢,甚至有人手中的牌子根本就沒有放下來。

代硯懸歪著頭看著台下醜陋的臉,絕望中又有一點希望,而這種幹淨的笑容這是貪婪與欲望所獲取的。沒有人不想得到她,或許在拍賣之後會後悔,用一筆讓人給瞠目結舌的價錢去買了一個女孩子,但是在這一刻,沒有人不想要得到她。

這時候場地裏的氣氛已經不需要紅色皮衣女郎去調動了,白色魚尾服的女郎收腹淡淡的站在旁邊。她們很清楚今天的主角是誰,能夠被拿出來拍賣的女人,必須是已經懂得了這個地下場所規則與黑暗的人。

“我出三千萬!”

“三千一百萬!”

“加價!三千五百萬!”

價錢在不斷的上升,很多人看著代硯懸的眼神像是要將她拆皮剝骨吞吃入腹,但是高昂的價格也讓更多的人清醒了過來,出價的人逐漸減少,但是這時候的拍賣價已經到了五千萬——事實上這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在圈子裏大多數人看來,漂亮的女人跟之前的珠寶是等價的,甚至一個活生生的人還不如一套同價的珠寶,因為珠寶能保存,能升值,能一成不變的流傳下去,而女人不一樣,她們是依附於男人的妖精,有著惑人的身姿與嘶啞性感的聲音,但是沒有妖精的長生不老,再美也不過七八年,老了就是廢了,廢了之後當然需要去尋找更好。

代硯懸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還是高估了自己,這個價錢用來買人絕對堪稱天價,但是要挽回一座龐大的商業帝國,還差了不少。

到了最後,已經隻剩下了兩個人。

代硯懸在台上歪著腦袋看著兩個男人為她競價。

台上打著燈光,用來給客人展現更好的貨物光澤,但是台下一片黑暗,隻能隱約看清人的體型相貌,連成片的真皮座椅舒適但是緊挨,並沒有一般高檔拍賣場的防護措施,即使是露著半張臉的麵具,也沒有什麽遮擋性。

代硯懸的眼睛從小就有人專業護理,她的眼型堪稱完美,需要護理的是她的視力,效果自然拔群——她從來沒有帶過眼鏡,視力範圍與清晰度遠超常人。所以她眯著眼睛仔細打量那兩個男人的時候,看到的要比她身邊的兩個女人更清晰。

這兩個男人一個在最左邊的頂端,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另一個則在靠近台子的右下端,上半身穿著一件銀灰色的襯衫,打了一條暗紫色的領帶。

這種打扮大體的可以看出性格,在這種拍賣會上,因為是完全隱姓埋名,很多人都把這裏當作一個可以放鬆的場所,一般都是身著比較輕鬆但是價錢絕對不低的定製休閑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