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八十章:鋪路

“可是,他們的父母家人在我手上,而且他們都很忠心,應該不會……”

許蕪笛打斷容修的話,“殿下,你心底真的確定?或許你也沒那麽堅定罷,或許他不怕死,但是刑部不是讓他死,是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覺得再這樣的狀況之下他們能堅持多久,一周?一個月?還是一年?”

“這……。”容修皺了皺眉,許蕪笛說的有道理。

“人都是自私的,在真正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們隻想顧著自己,並且殿下,你讓他們來當這隻羊任人宰割開始,就已經表示拋棄了他們,他們是棄子,既然已經是棄子,那麽,忠心這些毫無保障的東西殿下覺得還會存在嗎?”

容修已經在心底承認許蕪笛說的是是正確的,但還是心有疑慮:“但是現在,他們在進京的途中,如果被人暗殺,那我剛擺脫的嫌疑豈不是又會讓父皇惦記上?”

許蕪笛端起茶杯摩挲杯沿,纖細的指尖和杯子就能組成一幅畫,“那,如果他們是畏罪自殺呢?”

“畏罪自殺,怎麽可能?”容修直覺反駁,隨即反應過來許蕪笛所說的,“畏罪自殺……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許蕪笛說的對,隻有死人不會開口不會泄露秘密,即便這兩個人的確是他的心腹,但是是在成為棄子之前,他都已經背棄了那兩人,那那兩人也是有可能背棄他的,萬一他們反過來指證他,如此想著,更加堅定兩人,不能留……既然他們自己不會畏罪自殺,那麽,他隻有助他們一把,讓他們自殺了。

“那還有那些難民……如果由我來出資安置這些難民如何?”容修想到了難民,既不能殺,那隻能安置,那麽,由誰來安置。

“最好不過,此事本就是殿下在負責,由你出麵安置天經地義,由你出資雖是看起來虧了些,但是如此做這場風波也就不會掀起太大的浪來了,隻是,不知殿下想要如何安置難民?”

“那依蕪迪看來,如何安置才是最好?”容修又把問題拋回給許蕪迪。

“盛京西郊外可以有大片空地搭建房屋,解決他們的住,殿下可以雇傭有力氣的幫忙搭建,婦女弱小的負責煮飯夥食日常縫補,並給與一定的補貼俸祿,等到有了固定的居所穩定下來,給他們劃點地耕種,過了今年,明年就不需要救濟了,可以自力更生了。”解決根本才是最有用的,豐衣足食便會安定了。

“而且,這樣做是會費些錢財,但是在陛下和難民看來,殿下是原本是無辜的隻是被牽連的,這樣做既可以平息他們的憤怒,也可以讓他們記住殿下的恩德。”容修點頭,說的有理。

調查結果結束後,啟王先行回京複旨,留下部分人押送兩名官員回京候審,在啟王回京後,才發現盛京裏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太子負荊請罪,比如太子自掏腰包安置災民,聽聞後啟王不置可否,隻是去看了難民,難民的房屋已經搭建的差不多,現在這種情況,太子不會再對災民下手,這讓啟王放心不少。

“晉州那邊有消息傳來沒有”突然想起什麽,啟王隨口問道。

“晉州,殿下是指的郕王殿下?暫時並無消息。”容邑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在江北趕往盛京的路上,一隊人馬不緊不慢的在趕路,往日路上來往的商隊也不少,但這支隊伍卻不是商隊,而是穿著官差服飾的打扮,總共隻有十來個人,中間馬車拉著兩輛囚車,囚車上各關了一個蓬頭垢麵的人。

“老大,前麵就是驛站了,這天色就要黑了,我們是不是在這裏歇息一晚?這邊天氣寒冷,連夜趕路怕是吃不住。”領頭人看看天色,的確快接近天黑,這個天氣趕路太辛苦,他們隻是負責押送的官差,加急也不會漲俸祿,隨即點頭同意。

很快隊伍就到達了驛站,一行人下馬進入驛站,隻留下兩輛囚車和一個

看守。

“各位爺,這邊晚上極冷,您看要不這人還是都叫進來,不然怕是明天就都凍死了。”小二看外麵還有三個人,不由得提醒道。

“還能凍死人?”首領有些不信。

“回這位爺,那是您不了解小的們這裏的氣候,這氣候溫度差異極大,這個時節,別說什麽,隻要在外麵站上一個時辰,人都走不了路了,更何況一晚上……。”

“去帶進來吧。”就如那小二所說,到了天黑以後,氣溫飛速下降,出去出個恭回來手腳都凍麻了,如果真的在外待上一晚,人指不定就凍死了,這樣想著對於多花了一間房錢安置囚犯也不算冤枉。

“各位爺,飯菜好了 ,下來吃飯吧!這邊生了炭火,還為各位爺溫了點酒,讓各位爺暖暖身子。”

“不錯,賞你的!”眾人一起圍著火爐坐下,首領隨手拋了一錠銀子給小二,樂的小二眉開眼笑的。

“老大,要不把小五一起叫下來趁熱吃點,這鬼天氣,出去肯定凍死,而且那兩人都是帶了手鐐腳銬的,應該跑不了。”也有道理,首領想了想說到:“順便把那兩人帶下來,放我們眼皮子底下放心些。”

因為天氣寒冷,小二溫了很多酒,幾個官差也喝了不少,最後慢慢的靠著桌子就睡著了。

首領倒是撐到了最後,迷迷糊糊間,首領似乎見到有人從兩個囚犯麵前一閃而過,再一看又什麽都沒了,兩個囚犯正垂著頭睡的正香,暖洋洋的炭火加上喝了酒,困意來襲,首領順勢跟著一幫兄弟就倒下睡了。

再說兩個替罪的官員,明知此次進京必是有去無回,但是他們不得不去,畢竟一家老小都在太子手裏,他們也隻是希望,他們認罪伏法之後,太子能履行諾言善待他們的家人。

他們被一起叫下來,但是隻是看著那群官差圍著火爐大吃大喝,他們隻能在一旁咽口水,他們也餓了,饑腸轆轆,但是他們沒資格開口,因為他們是囚犯的身份。

“兩位餓了吧,我這裏還有些吃的,先給你們吃點吧?”小二看兩人可憐,端了些吃食過來。

“小兄弟真是善心。”兩人並未推辭,端起碗狼吞虎咽起來。

“竟然還有肉!小兄弟你是大善人呐!”小二看了眼已經全部趴下的官差,慢條斯理說道:“我並不是善人,隻是太子殿下說主仆一場,讓你們走前吃一頓飽飯。”

“走去哪裏……?”本是無意問出這句話,但是隨即一個激靈,再看一眼已經全部倒下的官差,兩人心頭一涼,這是有預謀的……

太子殿下即使扣押了他們的家人,還是對他們不放心啊,兩人頓時覺得有些悲哀,當初為什麽會選了太子殿下的陣營……,他們不是善人,雖不是主謀,但是也為太子殿下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必然是會有報應的,隻是這報應來得這麽快,眼下手鐐腳銬禁錮著他們的自由,麵前的人既是打定主意來殺他們的,又怎麽會輕易罷休,注定今夜要死在這裏了……。

“老臣,隻求小兄弟轉告太子殿下,求殿下善待我們的家人”偽裝成小二的殺手點頭。

天色微亮,首領搖搖沉重的頭從桌上爬起來,一眼就看到兩個囚犯互相用手上的鐵鏈勒住對方,姿勢已經僵硬,首領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迅速搖醒了其他同伴,大家即便宿醉,也知道這時候這種狀態不對,其中一人大著膽子上前檢查了一下,隨即搖搖頭,已經氣絕多時了。

兩個罪臣在半路自殺的消息很快傳到魏皇耳裏,與此同時太子自掏腰包安置難民的事情魏皇也知道了。魏皇直覺的兩件事情有什麽關聯,奇怪這罪臣已經供認不諱,為什麽還會在半路自殺,最後魏皇隻能想怕是覺得到京以後也是一死,早死晚死都一樣還不如自己了結,遂以也認同了自殺這個說法,隻是心裏,開始覺得太子

不似以前表現出來的那樣人畜無害,上次容沅中毒的事件,包括這次的難民暴亂,都讓他又有這種感覺卻又尋不到跡象。

因為魏皇的默認,於是江北難民暴動事件隨著兩個罪臣的死不了了之。

“真是可惜了,隻是讓他出了點血,原本以為這次計劃該有更大的收獲才是。”行館內,穆安一臉的憤憤不平,這次的暴民事件,是郕王調查太子時無意間調查到的,原本郕王和穆安協議安排把這件事揭發出來給太子一個重擊,但是算起來,太子最後隻損失了兩個官員。

吉達揉揉她的頭,像在哄一個小孩子“不用急,這次我們將啟王用計牽扯進來,原本依照啟王的性子和能力,應該可以將太子卷入這件事情翻個大跟頭,卻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圍剿的消息我們隱瞞了太子的眼線,啟王進宮以後都未透漏給太子,如果不是知道啟王不可能是太子的人,都會覺得太過巧合了些,次次的危機他都能化解,如果真是他隨機應變還能想這麽快給出應對方法,的確是有能力的,但是就憑他賑災導致江北屍橫遍野,那人品卻是不行的,沒關係,我們盡力就好,我想郕王殿下或許也不會指望光這一次的行動就把太子拖下台,我有預感,郕王殿下應該是另有安排。”

“可是……!”穆安心有不甘,又有些擔心,這次計劃的成效有,但是不至於讓太子“受重傷”這個結果穆安一點都不滿意,而且,她和郕王殿下的協議……

“穆安,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要氣餒,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我相信郕王殿下不是那樣的人,他值得我們信任不是嗎,即便某些事情上來說我和他還是敵對麵,但是就他的人品這一點卻是太子比不了的。”

“恩,希望如此”穆安望向晉州的方向“也不知道郕王殿下和依依這次的晉州之行如何了,希望他們能查到想得到的東西並平安歸來。”

正如穆安和吉達猜測的,容沅的確是有第二手安排,穆安和吉達計劃的這件事並沒有太大成效,不是因為其他,隻是因為太子有一個許蕪迪,容沅要的遠遠不是重傷容修這麽簡單,他會埋下引線,等到合適的時間在點燃這根引線,不爆發則已,一爆發,必要容修粉身碎骨、再無翻身的可能性。

這廂容修去安置難民的地方巡視了一圈,回來特地去買了許蕪迪最愛吃的果子,現在他對於許蕪迪是毫不懷疑的信任。

許蕪迪正在花園裏看書,容修雙手背在背後大步流星的走過來,臉上掛著久違的笑,看到他這樣許蕪迪就知道事情很順利,已經解決了。

“殿下今日怎麽如此高興?”許蕪迪故作不知。

“你明知故問,小滑頭。”容修笑著在許蕪迪旁邊坐下。

“蕪迪可是真的不知道,那蕪迪猜一猜,莫不是事情都解決了,所以殿下這般高興?”

“說你聰明吧,你果真是足智多謀,這次的危機全靠你我才能走出去,蕪迪……”容修拉起許蕪迪的手,深情到:“蕪迪,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後,你也會是與我並肩的人,我會給你最高的地位。”這也相當於變相告白了,最高的地位,皇後?許蕪迪在心裏冷笑一聲,有些東西,不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你覺得是寶貝,在別人眼裏什麽都不是。

“殿下……”許蕪迪也報以深情的嗔聲。

“啊,對了!”容修從袖子裏拿出果子遞到許蕪迪麵前,許蕪迪果然驚喜了一把:“殿下……你特地去買的嗎?”容修點頭,許蕪迪眼光裏充滿了感動,看的容修一陣滿足。

轉身的瞬間,許蕪迪的臉色上斂去笑容,清冷的眼光裏看不到任何情緒,就仿佛剛剛的人不是她一樣,太子自以為許蕪迪是在幫他,殊不知這是用這件事給他埋了更大的雷,不製造些信任,許蕪迪微微一笑,怎麽帶著太子走向為他而鋪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