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_第一百五十五章

若是如此,倒也算不上喜歡。岑依依懸起的一顆心突然落了下來,像是鬆了一口氣般,“這哪能算得上喜歡?”

“母後不信兒臣的話?”南康頓時有些急了,“若是不喜歡的話,靈溪姐姐為何要請命出宮?而且從小到大,兒臣全都看在眼裏的!靈溪姐姐對太子哥哥怎麽樣,對淮王叔又是怎麽樣,蓉兒真的分得清楚的。”

“那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起先淮王叔還在常寧宮中的時候,靈溪姐姐就時常偷偷跑去看他。如今更是要跟隨淮王叔出宮,而太子哥哥對靈溪姐姐也極其照顧,但是靈溪姐姐對太子哥哥很是客氣,像對我一樣。而且淮王叔從小就要喝補藥,蓉兒好幾次都看到……這些補藥全是靈溪姐姐親手熬得。”

熬藥本就是十分費力的事情,幾次幫著宮女的忙倒也就罷了,可她所做的一切幾乎全是十年如一日。若如此還不能證明段靈溪喜歡容晟的話,那南康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岑依依聽著,心裏終於又懸了起來。

“你說得可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兒臣怎麽會欺騙母後呢?”

南康從來也不是危言聳聽的人,這一點岑依依可以確定。故而她所說的話的確有著十分的可信度,如此看來,那段靈溪喜歡容晟必然無疑了。

“此事母後知道了,你若是沒什麽事的話,就先退下好了。”

“母後?你是不是故意套兒臣的話,套完了就趕兒臣走?哼,母後太壞了,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兒臣了!”

南康佯裝生氣,在看到岑依依無比寵溺的神色之後,仍是退了出去。

然而在她離開之後,岑依依適才收起了寵溺的神色,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擔憂。

靈溪,喜歡容晟……

此事終究困擾了岑依依一些時日。

三日之後,蘇府之內。

蘇月在房門之中來回踱步,心裏一直焦躁無比。她自是比較焦躁,畢竟黑衣人所說的提議,她倒如今都無法確定。

已經過了三日,他還未來,也不知這個所謂的合作是否能夠名正言順地繼續下去。他萬一改變了主意呢?亦或是他想到了新的法子?每每思及此,蘇月便寢食難安。

她其實應該毫不猶豫地答應的。

可是答應下來,她又顧慮太多。

如今夜色已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來。她走了兩步,回頭之時又忍不住看向窗外,儼然一副等人的姿態。

這幾日她都並未去蘇岩那邊請安,此事時常縈繞心頭,她心裏總有些心虛。

然而等了一個時辰,就在她準備入睡之時,黑衣人終於到了。

他依舊神出鬼沒,不知何時就出現在了她的房中。蘇月已經躺在床上,卻忽然聽到桌邊傳來一陣動靜,她當即起身,點燈之後果然瞧見了他。

隔著麵具,她竟也有幾分緊張。

“考慮地如何了?”黑衣人早已在她的房中坐下,倒了一杯茶,繼而手指敲了敲桌麵。

蘇月當即低下了頭,“蘇月願意合作。”

黑衣人似乎對她的答案並不意外,沉聲道,“既然如此,那你也該有所準備。”

“準備?準備何事?”

“讓你的丫鬟明日在盛京之中散步謠言,就說是淮王府的侍女段靈溪害死了蘇家大小姐。”黑衣人倒是不甚耐煩。

蘇月聽著疑惑,“如此,當真有用?”

“起先盛京之中便有人提到過段靈溪,你這謠言一發,會有人開始調查她,到時候我再動些手腳,此事便塵埃落定。”

他說得極其自信,明明隻是一套虛無的計劃,可仿佛事實就會按照他所想的發展一般。

尤其他並非口氣猖狂,而是他的確有這樣的自信。

蘇月也不由地開始信任他。

“好,我明日就去辦。”

翌日天色還未大亮,蘇月便早早地起了身。此事她實是不敢假手於人,畢竟她如今所要做的是栽贓陷害。在不知段靈溪身份之時,她自然可以為所欲為,可如今知道了,她卻無法再如此猖狂地陷害。

故而她便喬裝了一番,直

接出門。

她將自己扮成了淮王府的丫鬟,殊不知,自她出了蘇府之後一直便有人緊隨其後。

蘇月找了幾個小攤販,當即就開始演戲。

她的演技在南康看來虛假無比,可在這些市井之輩眼中卻不盡然,本來坊間也就是人雲亦雲,故而她隨口說了幾句,又打發了點銀子給乞丐,讓乞丐同她一起說。

不出一個時辰,盛京之中全是這種傳聞——殺了蘇家大小姐的凶手是一名女子,而且還是淮王府之中的侍女段靈溪。

本來蘇奈之死便是懸案,她被人一刀斃命,死狀卻極其淒慘可怖。如今有了凶手的謠言,自然是越傳越盛。

不出半日,謠言都幾乎傳到了宮中。

岑依依懷有身孕,午後小憩。她做了極其詭異的夢,夢中段靈溪殺了人,她的手裏拿著一把匕首,笑容陰狠,手中的匕首還淋著血。細細看來,眉目之間與當年的岑落落竟有八分相似。

頓時,岑依依從夢中驚醒。

醒來之時已是一身冷汗。

“娘娘沒事吧?可要奴婢去請太醫?”隨侍宮女見狀,當即問道。

岑依依擺了擺手,“不必了,隻是小小夢魘。”自懷有身孕之後,她時常夜半做夢,並且時常做的都不是什麽好夢。隻是夢到岑落落,今日的確是頭一回。

她揉了揉發昏的腦袋,身子疲重不堪。

沉默片刻之後,她又多了幾分憂愁。故而當即便頷首衝著身旁的宮女吩咐道,“去替本宮將皇上請來。”

“是,奴婢遵命。”

容沅早知岑依依懷有身孕,本該時常陪在她的身邊,奈何如今朝中的確有一件極其麻煩的事情。並不難處理,卻隻是需要時間耽擱罷了。

容沅聽了宮女的話,自然急急趕到岑依依的身邊。一開門,頓見臉色蒼白的她,他心裏湧起一陣愧疚之意,“你受苦了。”

岑依依搖了搖頭,“容沅,我有話和你說。”

“怎麽?”

容沅眉頭皺起,手不自覺地撫著岑依依的柔夷,這一撫上,他頓時感覺到手心一片濡濕,看著岑依依的雙眸之中登時多了幾分柔情。

這段時間,的確是他冷落了她。

岑依依搖了搖頭,“靈溪都這麽大了,你有沒有想過她未來的婚事?”

容沅皺了皺眉。

這段時日,岑依依幾乎一直都在替幾個的事情操心。可在容沅眼裏,這些事情根本毫無必要。

他搖了搖頭,“她的婚事,自然可以由她自己做主。”

岑依依的手攀上了他的衣襟,“不是的,你有沒有想過……靈溪會喜歡晟兒?”

“怎麽可能?是你想多了吧。”

“怎麽不可能?我的這些猜測統統都是聽蓉兒說的。”

容沅還是有幾分不信,或者說,他對此事並不上心。

“蓉兒還小,你如今懷有身孕就不要多想了。”

岑依依的手微微鬆了開來,“什麽我多想?分明就是真的啊……你不知道,其實我現在倒不是擔心靈溪的兒女情長,而是總覺得……總覺得蘇奈的死興許與靈溪有什麽關係呢?”

容沅微微一怔,繼而道,“你這還不是多想?靈溪的為人難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岑依依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的確,她很清楚靈溪的為人,她從小性子就頗有幾分內向自卑,況且她能做到替容晟煎藥,還能保持十年如一日。如此意誌並非常人所能做到的。光是這一點,就令岑依依異常不安,更何況她先前做的那個夢……

總之,她心裏總覺得有太多不妥。

容沅看著她憂愁的模樣,心裏也多了幾分擔憂,“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順其自然,旻兒不是在查這件事嗎?”

岑依依的眉角已經開始抽搐了,“先前我不是同你說過,旻兒喜歡靈溪嗎?”

而容旻這段時間之內對此案毫無音訊與進展,說不定……

也正是為了包庇段靈溪呢?

岑依依心中複雜淩亂,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尤其這些天來因為懷有身孕,她夜半驚夢,更是多了幾分精神恍惚

若非南康來陪伴她,隻怕她會更加不對勁。

容沅見岑依依憂慮過甚,這樣下去她的身子會越來越不好,隻得安慰道,“你所說的根本無需顧慮,靈溪就算再喜歡晟兒,也絕無可能做出這樣的事。而旻兒再喜歡靈溪,也毫無可能徇私枉法。”

自己的兒子,自己怎麽可能不知?

岑依依低頭,聲音卻多了幾分虛弱,“但願如此吧……”

與此同時,南康又大駕淮王府了。她今日在宮中聽了些謠言,當即就讓自己的貼身宮女安排出宮——她想要盡快將此事告訴他們。

一到淮王府內,南康便急急地往裏衝。

“太子哥哥,你快些出來!”

人還未到,聲已先到。

南康跑了半天,卻是撞見了祁幽,她當即抓著祁幽的肩膀問道,“祁幽,太子哥哥呢?”

“太子殿下……他在新房之中。”

南康有片刻的怔楞,卻很快朝著所謂的新房奔了過去。她冒冒失失地推門而入,闖入之後果真看到容旻趴在床上,似是在尋找線索的樣子。

“太子哥哥大事不好了!”南康急急衝到容旻的麵前,當即問道,“你最近有沒有聽到外麵有些什麽流言蜚語?”

容旻幾日以來都在這房間之內調查線索,哪裏聽過什麽流言蜚語?

也就南康向來喜歡鬼鬼祟祟地偷聽宮女說話,誓要搜集一切八卦。

“沒有。”不過容旻心裏總有些預感,南康今日前來,隻怕是有大事發生。否則她豈會如此急切?

“果然,太子哥哥你真的笨死了,我跟你說哦,這些時日無論如何都不要讓靈溪姐姐出府,否則的話……”

“否則會怎麽樣?”容旻的聲音之中竟帶出了一絲緊張。

“你相信我就對了,我保證,這次絕對不是我胡亂臆測。今日我在宮中聽幾名宮女在說了,大家都說是靈溪姐姐害死了蘇姐姐,而且這謠言在民間還傳的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便那些人手上沒有證據,可是聽多了總會有人跟風鬧事,所以太子哥哥,你千萬別讓靈溪姐姐出淮王府!”

容旻一聽,很快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眉頭皺得極其地緊,“可是怎麽辦,她已經出府了。”

“出府了?那還不快些追?追回來就好了啊。”

容旻卻搖了搖頭,“淮王叔陪她一起出去的。”

而此時的靈溪,正與容晟並肩走在盛京的大街上。她幾乎毫無察覺到身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隻是走在容晟的身邊,至始至終都低著頭。

倒是容晟,似是察覺到周圍的行人目光之中對於靈溪多了幾分探索和不懷好意,頓時湧起幾分不安。

他將靈溪帶到一邊,兩人走在小路上。

先前淮王府的許多東西都是靈溪親自出府購置,故而市井之中還是有些人認得她的。

靈溪微微偏頭,似是感覺到容晟的手心搭在了她的手臂上。

竟隱隱有幾分保護之意。

她雖然表麵依舊隱忍,可到底還是莞爾一笑。

這畫麵恰巧落在了蘇月的眼裏,她咬了咬唇,隻覺得心裏湧起一陣極其不痛快之感。

她是蘇岩的親生女兒,有著名正言順的至親血緣,可段靈溪她算哪根蔥?她明明不過是皇後娘娘的養女罷了,就連宮裏都沒有人承認她是公主,可她憑什麽卻一直享受著公主的待遇?

旁人不認識容晟,自然無法確定段靈溪的身份。可蘇月不同,她隻要一眼,就已經從人群之中找到了容晟。

皺了皺眉後,蘇月便隨手招來幾個乞丐,打發了點銀子來讓他們幫自己辦事。

“這裏是五兩銀子,你們一會過去,見了那姑娘就說她是淮王府段靈溪,是個殺人犯。”蘇月晃了晃手中的碎銀,其實根本沒多少,但她讓乞丐辦的本就是小事,況且她也是從鄉下來的,身上錢財畢竟也不多,“事成之後,我的這對翡翠耳環就歸你們了。”

幾個坐在地上的乞丐頓時雙眼發亮,接了銀子之後就立刻起身恭敬道,“是是是!小的辦事姑娘放心。”

蘇月雙手環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