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_第一百五十二章
“等等。”
異口同聲。
靈溪怎麽也沒有想到二人之間還有這樣的默契,停在原地頗有幾分愕然。
她停住腳步,看著他們二人。
容旻眼裏閃過一抹掙紮,繼而道,“沒什麽,隻是想要你幫我拿些點心來。”
靈溪微微鬆了一口氣,接著她又看向容晟。而容晟卻是淺笑道,“拿了點心就過來一起吃吧。”
言語之中竟有幾分寵溺的味道。
靈溪的臉頓時紅了,她匆匆說了一聲“是”,而後便立刻退了出去。
書房之內終於隻剩下容晟與容旻二人,本來二人還像是兄弟一樣默契十足有話可說,可似乎因為剛剛的關係,此刻的他們被尷尬的情緒所籠罩,幾乎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來。
容晟想要打散這份尷尬,於是他試圖將話題帶到蘇奈的事情上,可是他竟驚然發覺,他竟然想不出有任何關於案子的話可以說。
也是,今日本來也就是容旻來找自己。思及此,容晟心裏已經有了主意,故而他便開口問道,“你來找本王可有什麽事?案子疑點不通麽?”
容旻的神色當即黯了下來,他的聲色忽然就冷了下來,“侄兒忽然想通了,就不打擾淮王叔了。”
說罷,直接起身離開。
看到容晟與靈溪那樣的關係,他實在無法繼續留在這裏。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根本給不了靈溪什麽。他的隱忍令他連任何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口,可是淮王叔卻可以。
他嫉妒淮王叔,自己卻無可奈何,故而隻能離開。
容晟也並未挽留,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沒過多久,靈溪終於將點心端了過來,她一入書房,當即就看到容旻已經不在此處了。
“太子殿下呢?”靈溪眨了眨眼。
容晟目光柔和地看她,“他突然不想吃了……”
靈溪皺了皺眉,容旻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怎麽會忽然如此?她想了想,頓覺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故而愕然他道,“要不……我去看看他?”
“也好,他的性子實在有些別扭了。”
靈溪點頭,留下一盤點心之後,又帶著另一盤點心去了。
到了容旻的房門口,她敲了敲門。
叩叩叩。
三下之後,她才試探性地說道,“太子殿下?”
容旻聽到她的聲音,心裏又是高興又是煩躁。容晟說得沒錯,他當真十分別扭,想要起身去看門,卻又怕見到她。明明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卻仍舊對容晟心存芥蒂。
也罷,他需要一些時日去調整。
靈溪喊了一聲,見裏頭毫無反應,倒也沒有急著走,“我給你把點心帶來了。”
容旻的選擇鬥爭並未做得太久,他不過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起身去開了門。靈溪端著一盆點心站在門外,那副姿態,像極了來慰問自己的姐姐。
這種姐姐的模樣令他心裏更是有些不適。
因為就連容旻也不得不承認,靈溪與容晟在外表看來竟是如此登對。
門一開,容旻便偏了身子。
靈溪見他如此,自然也就大方地走了進去。她將點心放在桌上,之後就站在一旁,“太子殿下可是有什麽心事?”
心事?他的心事太多,從來都沒有說出口過。
“沒什麽,不過是想到手裏還有一些事情並未處理完罷了。”容旻聲音微微一沉,卻也沒有再看向靈溪。
“你不是說想吃點心?”靈溪準備的點心也算是順應了二人的口味,容晟愛吃甜的,可容旻就喜歡吃鹹的。既然要做大家一起吃的點心,她不自覺得就做了兩份。如此,也好讓容旻在淮王府住的舒適一些。
容旻的視線終於落在了她準備的點心上。
“眼下想到蘇奈的事情,頓時少了幾分胃口。靈溪,你把它帶走吧。”
靈溪終於又端起了點心,“好,那你需要什麽隨時都可以和我說。”
“好。”
話落,靈溪便端著點心走了出去。容旻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心裏更是湧起一抹痛意。
如果,如果他不那麽隱忍,若是他願意挽留,那麽她會不會為了自己而留下來?
魏宮。
蘇奈的事情一直都沒有眉目,岑依依也不乏擔憂。她自然是信任自己兒子的辦事能力,可是她又有些擔心此事過於複雜。
早前她便與容沅商量過了這件事,而容沅的意思就是讓容旻自己解決,她即便是作為母親,最好也別那麽容易得參與其中。
幾日下來,南康一直陪在岑依依的身邊。其實先前去出殯蘇奈的時候,南康就已經忍不住回來“告狀”了。
畢竟這個蘇月實在太過分。
“母後,你是不知道那個蘇月,當真當真太過分了!她竟然暗地裏使絆子,差點害死靈溪姐姐。”
岑依依頗為無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這個蘇月到底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得讓你記恨那麽久。”
幾日南康過來請安,她就說了幾日。仿佛不說出來,就無法發泄她對蘇月的不滿。岑依依起初還有
一些相幫的意思,可是聽得多了就不以為然了。
怨念這麽深,南康應該自己早就整過她了吧。
事實上卻沒有,否則南康也不可能隻能在岑依依麵前說三道四,她軟磨兼施地拉著岑依依的手,撒嬌道,“母後,這事可不能就這麽算了,靈溪姐姐可是被推進河裏了。河哎!這要是出了人命可怎麽辦!”
“好了好了,母後一定會為你做主,想個辦法治治她的,如何?”
南康抬眸看她,“不是為我做主,是為靈溪姐姐做主。”
南康自小與靈溪一起長大,尊她為姐姐不止,同時還關係特別親厚。如此感情倒是令岑依依都生了幾分羨慕,“好好好,為了你的靈溪姐姐,不過現在不行。”
“為什麽?”一聽到這裏,南康頓時就有些失落了。
“因為如今事情正在風尖浪口之上,若是針對了的話,蘇家就又有把柄可以借題發揮了,這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還特別不喜歡看別人氣焰囂張的樣子。既然如此,母後又豈能現在下手?”
岑依依雖然口中這麽說,可事實上她是暫時還沒有想到一個好法子去處理。蘇奈死在淮王府,對外又大方地宣稱蘇奈還不算是淮王妃,光是這個舉動就令岑依依難以下手。
南康也略微斂了斂眸,“哼,母後不想辦法,我就去讓太子哥哥想辦法去!”
岑依依微微一怔,繼而道,“你去說好了,看你的太子哥哥幫不幫忙。”對於容旻,岑依依還是有些自信的。容旻自小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與責任,故而行事幾乎不可能如南康這般意氣用事。
故而她一說到所謂的“太子哥哥”,岑依依心裏也就鬆了下來。
哪裏知道南康卻是一副篤定的樣子。
“母後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太子哥哥喜歡靈溪姐姐,所以他一定會幫靈溪姐姐出頭的!”
岑依依微微一怔。
“這怎麽可能?”她有些不敢相信,倒不是說靈溪有什麽不好,而是他作為儲君,向來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
既然如此,那他又怎麽可能在明知毫無結果的情況下飛蛾撲火一般地去喜歡靈溪?岑依依想著,眉頭越發緊鎖。如容旻這般隱忍內斂的人,若是一直如此將感情深藏在心裏的話,隻怕會憋出什麽事情來。
對於容晟,岑依依不由地開始擔心起來。
南康當即揚著下巴說道,“怎麽不可能了!太子哥哥和靈溪姐姐從小一起長大,時間久了會產生情愫很正常。其實……說起來的話,太子哥哥身邊的女人也就靈溪姐姐和我了,他不喜歡靈溪姐姐,難道還要喜歡我啊?”
“胡說八道。”
其實岑依依並非是不相信南康所說的話,說到底,她是不敢相信。若南康所說的事情是真的,那麽容旻的感情也實在太複雜了。
她感到意外也是實屬平常,畢竟她從小看容旻長大,他一直以來都是個讓人感覺省心的孩子,她甚至都沒有看出來容旻對靈溪有任何異常的情愫。
難道真的是自己看走了眼,還是容旻實在隱忍地太深了?
岑依依心裏並不確定,故而隻能從南康這裏繼續聽下去。
南康見岑依依不相信自己,越發的不服氣,“母後你是不知道,小時候咱們四個一起玩的時候,每次靈溪姐姐有任何事情,太子哥哥都會幫她出頭,而我有了事情,太子哥哥就事不關己的樣子。”
她說著,腦海裏頓時閃過容旻嫌棄自己的那種眼神。
她才是他的親妹妹好嗎?
不過說起來的話,容旻對南康也是特別的,隻是這種特別比尋常人要好一些。但南康不敢否認的是,容旻對靈溪的好更是誇張。
“之前咱們四個一起玩遊戲,若是說不出真心話的話就得跳進荷花池裏。靈溪姐姐跳了,太子哥哥馬上自己也跟著跳進去救人的!但是蓉兒心裏也知道,若是蓉兒掉進了荷花池裏,太子哥哥隻會馬上喊人來救。”
岑依依頗有些無奈,“你又沒掉進荷花池裏,你怎麽知道旻兒不會救你?”
“我就是知道!”南康脾氣上來,自是堅定無比。
岑依依聽了之後,頓覺心裏有數,“好了,你先回去吧。”
“嗯……那那個蘇月的事情……”
“母後自然會有所安排的。”
南康適才安心地離去,她看蘇月不順眼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若是能有岑依依撐腰的話,她早該有辦法去好好地整整那個喜歡演戲的蘇月。
南康走了之後,岑依依心裏越發不安,她就怕容旻的感情會令他做出什麽事來。
於是她去見了容沅,並將今日南康所說的事情一五一十統統告訴了容沅。
容沅微微抬眸,“這既然是旻兒自己的事情,那就該讓他自己解決。”
岑依依畢竟是母親,對自家兒子有過分關心也是實屬平常。容沅作為父親,很清楚男人心裏的想法。他相信容旻——他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可是萬一沒人教他,他以後因為這種感情而犯了錯怎麽辦?”岑依依最擔心的還是這一點,就好比
容旻知道自己不能與靈溪在一起,這萬一以後帶著靈溪私奔?亦或是為了這段感情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岑依依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容沅不置可否地挑眉,“我相信旻兒,他一定有自己的主意。”
岑依依終於沒有再在此事糾結下去,仔細想來,容旻也的確可以將自己的事情處理得很好。若是自己如此偏管的話,說不定反而還得適得其反。於是岑依依見容沅如此,倒也沒有再在此事上糾結下去。
與此同時,蘇府內。
“蘇大人,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經查好了。”黑衣人站在蘇岩的麵前,臉上帶著一個極其詭異的麵具,夜色燭火之中輪廓更是不夠分明。
事到如今,蘇岩也沒有見過此人的長相。
“哦?那麽快?”蘇岩微微有些驚訝於眼前之人的辦事效率。
“這本來也不是什麽秘密。這個段靈溪,她是段王與岑落落的女兒,是被當今皇後收養在宮裏的。”黑衣人說著,聲音又沉了幾分,“你讓我查她做什麽?”
“我想知道她和淮王到底是什麽關係?何以淮王與太子如此幫襯著她。”
麵具下的鳳眸閃過一絲詫異,“哦?太子與淮王很幫她?”
蘇岩點了點頭。
“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相幫也是應該的。”黑衣人的聲音越發沉著下來,“不過你何以見得他們很幫這個段靈溪?”
蘇岩微微一頓,想起了蘇月在容旻手中的把柄,這個把柄他自然說不出口,臉色漲紅卻又猶豫。
如此一來,黑衣人已經失了興趣。
“罷了,你若是不想提的話,不說也罷。”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蘇岩的神色變得分外凝重,“小奈這一離開,咱們蘇家的指望可全都沒了。”
“那是當然,若是不能嫁入皇室,你們蘇家在朝中稱其量也不過是個中奉大夫,日後若是無人繼承,朝中的這麽一條線索也就斷了,更何況,你在外頭那些事……”
蘇岩臉色一變,頓時難堪至極。
他在外頭那些事情直接影響到了自己在朝中的威信,如此被人提起,自然心中有些不快。可是這些事情也恰巧成為了眼前之人的把柄,他給宮中之人的施壓,其實也等同於聽命於眼前之人的吩咐。
當然,這一切的選擇都在蘇奈離世之後。
蘇岩年紀不大,可生了蘇奈與蘇月之後竟無法生育,他沒有兒子來繼承家族,在朝中站穩腳跟,故而隻能以女兒的婚姻大事來大做文章。日後血脈相承,到底也是皇親國戚。
可是蘇奈死了,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蘇月再怎麽說也不過是個私生女,以他在外麵的口碑,他總不能在蘇奈屍骨未寒之時就將自己的私生女往淮王府塞。這一切都實在說不太通,為今之計也不過就是讓皇室中人對他心懷愧疚。
可蘇岩對於此事的把握終究不知分寸,一開始倒也還好,時日一久便暴露了貪婪本性,如今他兩麵尷尬,故而隻能求助眼前之人。
即便他都不知道眼前黑衣人的身份,甚至連他真實的樣子都未曾見過。其實連蘇岩自己都略有幾分驚覺——他竟然如此信任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人。
“行了,我的事情自有分寸。”
“希望如此。”
黑衣人離開之後,蘇月才敢敲門而入。她早在門外等候多時,然而她心裏很清楚,蘇岩麵見這個黑衣人的時候,她是不能進去打擾的。就衝著這一點,蘇月也對這個黑衣人多了幾分尊敬。
故而她守在門口,遲遲不敢入內。
待黑衣人離開之後,她才微微欠身,進了蘇岩的書房。
“爹爹。”旁邊無人之時,蘇月便如此稱呼。若是一旁有人,自然還得稱其叔父。
其實蘇月心裏也很清楚,蘇岩並不喜歡“爹爹”這個稱呼,可她若不這麽開口的話,她在蘇家就永無抬頭之日了。她就是要以這個稱呼來告誡蘇岩她的身份,並以此時時提醒他,她在蘇家的位置和作用。
蘇岩眉頭微微一皺,繼而道,“何事?”
他雖然剛剛得知了段靈溪的身世,可此時,他卻似乎不太願意將此事告訴蘇月。
對於這一點,蘇月心中有數,而今日一行,她便是來問他的。
“爹爹,你可知那個女子的身份?”蘇月開門見山地問道。
蘇岩本來打算將此事壓著的,可如今蘇月既然問起,他自然也是不得不說。思及此,他便將先前黑衣男子同他所說的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蘇月。
蘇月聽了之後,神情有片刻的凝滯。
隨即也算是想通了。
難怪……
其實其中也有幾分道理,若不是因為如此的話,南康公主又豈會喊她姐姐?可是她卻從未聽說過宮中除了南康還有其它公主。這一切細細想來都是有跡可循,蘇月自然也不會在心頭纏繞太久。
不過她有些欣慰的是,這個段靈溪到底不是岑依依的親生女兒,況且如今段王也已經死了,這其中的身份有多尷尬,她心裏大概也能了解一些。
可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