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你要相信,我可以給你想要的安穩_235 奴婢琸玉
“其次,臣在破碎的瓷器上,發現了一些可疑的東西,還有那塊從惠儀宮裏出來的雲錦上,也同樣沾染了那些東西,可見,那些東西是在錦盒被人掉包之後,才擦到瓷器上的。那些東西,就是瓷器碎裂的元凶!也就是宮廷裏匯合了滑石粉後的特殊藥粉!”
“這種藥粉,宮外根本沒有,左家也接觸不到,左家小姐自然也沒有,但惠儀宮裏,卻有。”
言下之意就是,那東西和那塊雲錦一樣,也出自惠儀宮。
說了這些,禦史中丞似乎還不滿意,又朗聲說到:“最關鍵的是,臣在儀琪殿的橫梁上,發現了一些鋼絲繩勒出來的痕跡,那痕跡的位置,有一條正好在左家擺放貢品的地方。至於痕跡消失的地方,則在儀琪殿的密室裏。”
“那間秘室,除了聖上和宮裏的幾位娘娘外,其他人怕是都不知情!即便左小姐意外得知了,也沒有打開的鑰匙,自然,也就不可能是她將東西轉移到裏麵去的。換而言之,左家上貢的瓷器,的確是獨一無二的佳品,可惜,卻被有心人給破壞了。”
祁陽帝不高興了。
“你怎麽就知道不是左家故意這麽做來掩人耳目的?況且,就算貢品的事情跟他們沒有關係,可以原諒,那偷盜國寶一事又該怎麽算?”
他從一開始就不覺得一件貢品就能拿捏住左家,但他要的,卻是左家!
禦史中丞表情複雜的盯著祁陽帝,似乎不想再說下去,可祁陽帝的態度,讓他除了不理解外,就是不理解。
那些本不想說的,也還是得說。
“既然聖上提起國寶,那咱們就說說這國寶吧。”
他轉過身,正好瞧見小太監帶著儀琪殿裏的宮女們過來了,對著左安安點點頭。
“左小姐,還得先請你仔細的認一認,看看那些宮女中,那些是你認識的。”
左安安回頭看了點,低低的應了聲:“嗯。”
祁陽帝再次甩手:“讓人進來!”
對於祁陽帝的配合,禦史中丞淺淺的笑了笑,靜靜的站在一旁,讓左安安仔細辨認。
左安安仔細看了許久,始終沒有認出一個眼熟的來,看到第二排時,注意到一個宮女一直微微低著頭,一副怕被認出來的樣子。
定睛一看,果然是眼熟的。
她抬手纖手,對著那小宮女,遙遙一指。
那小宮女頓時嚇得跌跪在地上。
“奴婢,奴婢……”小宮女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奴婢兩個字後,沒有說出任何東西來。
她越是慌張,其他人越是明白她跟這件事有關係,而且,關係還不小。
但是,具體是什麽,其他人說不清楚,左安安也不是很確定,可有些人卻很明白,就比如,禦史中丞!
禦史中丞定定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宮女,一臉的嚴肅,儼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你叫什麽名字?抬起頭來回話。”他冷聲問。
小宮女顫顫巍巍的抬起頭,瑟縮著脖頸,悄悄
的看了眼禦史中丞,又害怕的低下頭。
“奴婢,奴婢琸玉。”
聽到小宮女回答,禦史中丞似乎挺滿意她的反應的,沉吟的點了點頭,表情有些晦澀,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但是坐在高位之上的祁陽帝,心裏卻忍不住擔憂起來。
他事先已經暗中將儀琪殿裏的人都處理了,這個叫琸玉的,卻是他忽略掉的。
如今左安安非但沒有被遮瞞過去,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將琸玉給認出來了。
他隻恨昨天晚上的暗殺沒有成功,反而還給了楊展和左安安回旋的餘地!
“琸玉是吧,本官問你,中秋宮宴那天晚上,你在哪裏?在做什麽?宮宴之前,你在哪裏?跟什麽人在一起?在做什麽?你是什麽時候到儀琪殿裏當差的?”
禦史中丞站在那裏,一個接一個問題的拋出來,跪在地上的琸玉渾身顫抖著,身子抖動得像個鵪鶉一樣。
左安安兩人呆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心裏越發的覺得好笑了。
一個宮女而已,能做得了什麽事?能在高手如雲,戒備森嚴的皇宮裏,將被人嚴密看管的國寶偷出來陷害她?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懂到底問題出在了哪裏。
不僅左安安看出來了,在場的人,誰能看不明白,隻不過有些人身處其中,不想暴露自己,有些人遊離在外,不想惹禍上身,還有的人,則是持觀望的態度。
琸玉不敢回答禦史中丞的問題,但她也知道,這些問題她今天必須回答。
可如果她真的說了……
琸玉無法想象自己接下來的結局,她驚慌的抬頭看向高位上的祁陽帝,卻見對方冷眼盯著自己,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
她微低下頭艱難的吞咽了下,喉頭哽住了般,怎麽也無法開否說話,急得眼淚刷刷的落。
禦史中丞不僅鐵麵無私,他的耐性似乎也很不錯,等了許久也沒有再開口,就那麽定定的看著琸玉。
一雙清澈眼睛透著銳利的目光,緊緊的鎖在她身上,像是僅憑著那道目光,就能把人給看透似的。
良久後,就連高位之上的人都坐不住了,禦史中丞才對著祁陽帝拱了拱手,朗朗的開口說了起來。
“既然這小宮女不知道該怎麽說,那還是微臣來說吧。”
說著,他走到琸玉身邊,看著琸玉。
“這個叫琸玉的宮女,在宮宴當天,正巧就在儀琪殿裏伺候,而且,還是能進內殿接觸左小姐一行人的宮女,當然,她就能接觸到左家進貢的那批貢品,在左家進入儀琪殿之前,這個宮女就進了儀琪殿。”
“說完宮宴的事,接下來就說說跟宮宴無關的事吧。”禦史中丞走到楊展麵前,笑著對他和左安安點點頭。
“其實吧,微臣覺得,左小姐昨晚身受重傷,大清早又來麵聖,這般跪著,對左小姐的確不公平,聖上若是能體諒,不妨給左小姐賜個座,咱們慢慢的審吧,畢竟,這事兒還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
禦史中丞如此大膽的一番話後,轉身笑盈盈的看著祁陽帝,跟先前的那副嚴肅表情,完全是兩種模樣。
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個和藹的長輩。
當然,這是左安安和楊展兩個人的感覺。祁陽帝看到他的那副笑容,隻覺得刺眼,覺得脊背一陣發涼。
僅僅一個眼神,祁陽帝就明白了禦史中丞的意思。
祁陽帝冷冷的想著:他這是已經知道,一切都是朕安排的了?是想讓朕息事寧人嗎?
想著,祁陽帝冷眼看了看楊展那張處變不驚的臉,還有左安安那風淡雲輕的模樣,再想到自己現在的為難,頓時又是一通氣悶。
“哼!她一個偷盜國之致寶的疑犯,還涉嫌逃獄,真沒有追究她的責任,將她杖大三十大板就不錯了,你讓朕給她賜座?朕看你還是趕緊審你的案吧,她跪多久,取決於你審案的速度!”
話音落下,楊展和左安安都微微眯了眯眼睛,就連禦史中丞,都不悅的抿起了唇。
祁陽帝的意思,三人都明白。
這是不到真相大白那一刻,祁陽帝都不會讓左安安洗脫嫌疑,也不會承認這件事跟左家沒有關係。
左安安忽然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
她笑顏如花的抬頭看向禦史中丞,很堅定的道:“中丞大人的好意,民女心領了,不過,正如聖上所說,在案件查清楚之前,我都還是戴罪之身,這跪著,自然是應該的。不過,我也相信,大人既然敢在這大殿之上審案,定然是已經查清楚一切了的。那麽,距離真相大白,也不過是短短的時間了,這些時間,我還是撐得住的!”
她那堅定的目光,淡然的表情,還有她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那種不容置喙的堅決,讓禦史中丞一怔。
就連楊展,他心疼得要命,自己跪著也就算了,原本他也沒辦法立場要求祁陽帝免了左安安的跪,可禦史中丞提了建議後,楊展心裏是明白的。
但祁陽帝的拒絕,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禦史中丞抿著唇,也懶得再問什麽,直接從袖中拿出一份奏折交給祁陽帝,再也不拐外抹角了。
“據臣查到的證據顯示,這個琸玉,原本並不是宮裏的宮女,而是中秋宮宴那天早上,由玉嫻公主,也就是太師府的嫡孫小姐帶進宮裏來的。此女進宮後,被玉嫻公主帶到了張貴妃的惠儀宮,後來,就留在了惠儀宮裏的伺候。”
“到了傍晚時分,玉嫻公主稱她想去禦花園走走,張貴妃便著人領著她去了,同行的還有此女。就是那麽湊巧的,玉嫻公主進了儀琪殿休息,就在左家存放貢品的那間內殿,此女更是從玉嫻公主的貼身侍女,變成了儀琪殿裏的宮人,還能夠接近貢品,這樣大逆轉的一個轉折,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的!”
“何況,她還能在儀琪殿裏端茶倒水!更讓臣驚訝的是,她不但有這番本事,還能靠近國庫,盜取國寶!”
冷冷的一番話,擲地有聲,既是在道明真相,也是在表達禦史中丞心裏的不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