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世

回到楊府,一一心花怒放。錢來得容易,花起來就不心疼。她把自己的工錢又拿出去,好好采購了一把,把東西分給大家,弄得府裏一眾人跟過年似的。

那兩錠金子可讓她著實費了腦筯,放著怕不安全,埋著又不方便,操了一晚上的心。

次日下午,一一正走在院裏小徑間,隻聽一人高喊:“一一,一一!”

一一定睛一看,見是王晟軒拖著穆桓昕一起走過來,於是笑道:“王公子,穆公子,你們來找老爺吧,我去叫他。”

王晟軒說:“我們可不是來找他的,是來找你的。”

隻聽楊意含的聲音傳來:“不是找我的,那我就送客了。”

王晟軒趕緊說:“別別別,楊大哥,我們都找。”大家說笑著,進了房間。

深秋季節,因楊意含體弱,房裏已生起了一個小火盆,眾人圍坐,郝天仍在旁邊陪著。

王晟軒對穆桓昕說:“你得先謝謝我,如果不是我再三央求,爹肯定不會讓你出來,你估計都要憋出毛病了吧。”

楊意含問道:“為何丞相將你看管起來?”

穆桓昕說:“哼,有天晚上出去喝酒,回來被訓了一頓,義父說再不好好管教我就對不起我死去的父親啦。”

楊意含說:“那應該也是好意,你倒可借此機會好好學點東西。”

穆桓昕伸個懶腰,說:“我也知道義父是為我好,可實在是看管太嚴了,這回真知道了什麽叫做插翅難飛。連去茅房我都懷疑被盯著。”

王晟軒說:“你就別飛了,安心呆著,平時多賄賂賄賂我,我心情好呢就幫你求個情,帶你出來放放風。”

眾人都覺得好笑。

一一輪流給四人添了茶水,王晟軒說:“一一,你知道嗎,昨天朝堂上的事傳遍了,你真讓人吃驚。”

一一說:“我嗎?居然出名了?”

王晟軒說:“是啊。我發現你語出驚人呢。之前我有朋友遊曆過西蜀,說邊境那裏之前荒蕪人煙,近期又去過,發現已有不少人安居在那附近了。你真是認為他們一直在韜光養晦嗎?”

一一訕訕笑道:“我哪知道什麽,我就是想起個差不多的故事,隨口這麽一說。”

王晟軒說:“你的故事可是稀奇又古怪,再說一個來聽聽唄。”

一一看著這個好奇寶寶,說:“我一肚子故事,不知道你要聽哪種?”

王晟軒來了精神,說:“要聽很驚人的。”

一一想了想說:“好吧,不說故事,有件事我想破頭都沒想明白,正好你們幫我想想。”說完,去取了一張紙,又將碳火盆裏的木碳挑出一根細短的,在紙上畫了一條線,線上打了一個點,說:“你們先假想一個叫做一維空間的地方,就隻有一條線,沒有平麵。這個點是線上的一隻小蟲,小蟲沒有寬度,它從這一頭到那一頭,隻能沿著這條線走,既不能往左,又不能往右。有一天,有一個二維空間的小蟲從旁邊爬了過來,”一一在線外又畫了一個點,畫著它的路線,繼續說:“這條小蟲它有寬度,但是沒有厚度。它可以在這張紙表麵移動,但不能上下移動。於是那條線上的一維小蟲會特別驚訝,這條二維小蟲是怎麽出現

的呢?接下來又有一個三維空間的小蟲也就是我們正常見到的小蟲,它從空中飛到這張紙上,二維空間的小蟲也會覺得不可思議,它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對三維空間的小蟲來講,這隻是很正常的移動。”說完,看著三人看有沒有被繞暈。

王晟軒問:“然後呢?”

一一說:“然後呢,我們其實是這三維空間的小蟲,我們生活在有長寬高的空間,但是呢,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第四維甚至第五維存在,或者我們自己就有第四維第五維,隻是我們陷在這三維時空不知道而已。”說著凝神看著他們:“你們有沒有知道的,或聽說過的,可以通過某種特別的方式,來到這裏,或去到那裏的軼事?傳說?”

王晟軒抓耳撓腮,半天不說話,穆桓昕說道:“你這麽一說,倒是不少奇聞有類似的情況,比如遁地術,就是可以從一個不可思議的地點突然出現,還有穿牆呀,也是通過不可能的方式去到另一地點的。”

一一覺得著他不隻是長得好看,而且腦子也好使,讚道:“穆公子,你想象力真豐富啊。不過,這些法術從來都是傳聞,畢竟沒人真見過。難不成要找個什麽嶗山道士之類的問問?”

穆桓昕問道:“你找這種人問什麽?”

一一說:“求解呀。”

穆桓昕說:“這類軼事不一定可信。每個人都是聽聞,從沒有誰親自見過,反正我周圍沒有。”

王晟軒道:“我也從來沒聽說過哪個真人會這些法術的。”又問郝天:“天哥,你之前應該是遊遍天下,有遇到過嗎?”

郝天說:“都是傳聞,哪裏有真的。”

一一癱倒,說:“唉,看來還是無解啊。”

王晟軒問:“一一,你研究這個幹什麽?”

一一斜眼看看楊意含,見他仍思考著,趕緊含糊帶過,說:“沒什麽,你不是要一個驚人的言論嗎,這個夠不夠驚人?”

王晟軒點點頭:“確實驚人。不過這個應該不會有結果的吧。”

一一說:“現在當然不會有結果,不過,以後人們總會研究出個結果來的。”

王晟軒問:“以後?”

一一懶懶的說:“是啊,很久很久以後。朝代更替,萬物發展。你總不會以為曆史的車輪會停止不前吧。”

王晟軒感歎說:“楊大哥,你這小丫頭也太奇怪了吧。”又問:“你都是哪裏看到這些亂七八槽的東西的?”

一一含糊應著:“唉,自從失憶後,整天胡思亂想,又喜歡看些怪誕的書,就是突發奇想唄。”

王晟軒感慨:“難怪。對了,上次我說起父親的那本《博聞異誌》,那你們也可以看看。”

楊意含說:“嗯。”

一一不想他一直盯著自己問,又說:“別總是討論我了,我們換個話題吧。”

王晟軒說:“聊什麽呢?”

一一想了想說:“要不聊聊穆公子,你是怎麽做了丞相的義子的?”

穆桓昕說:“我有什麽好聊的,我的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啊。”

一一說:“我不才剛來不久嘛,說來聽聽。”

王晟軒說起自己的往事,眼眶濕潤。

十五年

前,當時的戶部尚書穆懷遠政績、口碑都是俱佳,結果不知怎地,被懷疑有巨額的貪汙,甚至勾結外敵。如果罪名坐實,則是誅九族的大罪。但因為證據暫不充分,皇上又一直對他頗為信任,因此,隻令其在府中停職暫歇,待調查結果真相大白。沒想到在調查期間,穆尚書府上突然被血洗,差點滅門。

尚書大人有子女四人,大公子據說天賦異秉,才智過人,三歲能文,五歲能武,任何所學無不青出於藍,到十三歲那年,已無人能教,老父希望他不斷磨練,尋到一高人帶著出他出去遊曆,希望見識更多家學淵源之人。本約定三年後回來,結果三年後,突遇穆府慘遭不測,這位公子也不知所蹤。

二公子當時才八歲,也極具其兄長當年風采,後來人們在一口水缸中找到了嘴含蘆管的他。而五歲的三公子和未滿三歲的四小姐均遭不測。

這位王丞相,當時還是戶部王侍郎,正義凜然向皇上進言,穆尚書的大罪證據並不充足,本身案件仍在調查中,現遭此大難,實在令人唏噓。隻希望皇上看在尚書大人之前勞苦功高的份上讓他好生料理後事。

皇上也是心懷悲痛,欣然應允。旁人都讚王侍郎仁義忠勇,皇上也覺得此人可以托負重任,便命接任戶部尚書一職。穆大人的事件,大多數人認為是他在為官中得罪過不少惡勢力被買凶報複,但由於當事人已亡故,並經王大人後續艱苦卓絕的數番調查,都沒有頭緒,成為一樁懸案,卻也被漸漸淡忘。

這位王思然也是人中龍鳳,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幾年後,老丞相告老還鄉,他便接任。而穆大人的二公子之前被他收為義子,一直視如已出,撫養長大。

一一聽得心驚,問道:“既然都知道你在丞相那,你大哥一直沒來找過你嗎?”

穆桓昕滿心傷感:“沒有。”

一一又問:“你們有沒有去找過他呢?”

穆桓昕無奈的說:“他當時還是小孩子,見過他的人本就不多,外出遊曆時十三歲,我才五歲。義父當年調任我爹手下時,他剛好離去,都沒有見過麵,之前與父親關係好的老臣,都已還鄉的還鄉,離世的離世。這樣一來,便沒有人能再認得他。”他歎口氣,極度傷心:“別說我不記得他長什麽樣子,就算是還有人見過當年的他,現在過了十八年,估計也認不出來了。讓我去哪裏找他?”

一一有個非常不好的推測:“這麽長時間沒有消息,他會不會遇到什麽不測?”

穆桓昕掩不住的傷心:“我一直都不敢往這方麵去想。”

一一聽他說得心中無限悲傷,歎口氣道:“對不起,惹你傷心了。不過,你大哥不來找你或許有特別的苦衷,隻要他還活著,你們一定會見麵的。”

楊意含目光閃動,千言萬語沒有說出口。

眾人繼續你一句我一句聊著,柳一一閉眼趴在矮幾上,仍沉浸在穆桓昕悲慘的遭遇裏,周身被爐火熏得暖洋洋又懶洋洋,地上墊大毯舒適又溫暖,不覺困意上來,一會兒功夫,竟迷迷糊糊睡起來。

楊含見她睡著,說:“現在太陽還未下山,走,我們去園子裏逛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