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走
一一醒來，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發現幾人已散去，房內安靜無比，難怪睡得那麽香。起身後，看見身上多了一件楊意含的鬥篷，忙走到楊柳池邊，見楊意含獨自坐在池邊的石凳上。涼風吹來，寒意甚濃，一一趕緊過去將鬥篷為其披好，想起自己又是一番糊言亂語，楊意含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從不追究，覺得必需要給他解釋點什麽，於是蹲在他膝前。
楊意含看著她，猜她有話要說。
一一張嘴剛說了“老爺”兩個字，又開始躊躇起來。
楊意含低頭見她欲言又止，隻好說：“你起來吧，地上涼。”
一一覺得自己傻乎乎的又站了起來。這時，郝天過來，把楊意含又喊走，留下她一個人還是呆呆的站著，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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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西蜀孟王爺來訪。楊意含見過禮，引入客房入座。一一趕緊端了茶水送去，見賓主相談甚歡，退身離開。兩人聊著孟王爺的行程，此次進京，他想借此機會領略京城中風土人情與城外風光美景，王丞相將其接入相府，現在暫時居住著，一切都非常方便。
“不過，”楊意含說：“孟王爺此番前來，可還有其他事？”
孟千壑有些遲疑，說：“確實還有一事想求。”
楊意含說：“不敢，孟王爺但說無妨，隻要在下能幫得上的，定然相助。”
孟千壑說：“昨日朝堂之上，見大人府中小婢女，雖是女流，但才智見識卓越，談吐更是語驚四座。此等奇女子，小王心儀，鬥膽想請大人同意讓其隨我一同回西蜀，所需條件盡請直言。”
楊意含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的要求，說：“孟王爺好意。隻是她的思慮與尋常女子不一般，此事還需她自己決定。”
孟千壑點點頭。
一一過來添茶水，楊意含眼神幽幽，說：“一一，孟王爺是來找你有事的。”
一一失聲道：“又是找我的？”心想，自己怎麽突然變成一個香餑餑了。
孟千壑對一一說：“一一，小王謝過昨日在朝堂上為我仗義執言。”
一一擺擺手嘻嘻笑著說：“不用，其實我也是隨口這麽一說。”
孟千壑接著說：“一一，你才識俱佳，並非池中之物，現在楊府身份並不適合你，你可願意隨我回西蜀？”
一一沒反應過來，問：“回西蜀？你挖我跳槽？做你的丫鬟？”心中猜測，也不知道是這西蜀王宮的機構大，還是這富可敵國的全國TOP10機構更大更穩妥。不過她知道，不管誰的機構大，她也不想跳槽。
還沒想明白，卻見孟千壑站到自己麵前，情深意重的說：“怎麽會，我是想讓你做我的妃子。”
一一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這種模式倒也不陌生，難不成今後就升級打怪，一路上奔正宮之位而去？不過，她神誌馬上就清醒過來，覺得有點無稽，笑得斬釘截鐵，說：“那不可能。”
孟千壑見她如此輕描淡寫就拒絕，微微有點意外，至少這個條件對大多數作為丫鬟的女孩子來說，還是十分有價值的。
孟千壑問道：“為什麽？”
一一說：“我，不了解你。”又說：“你有很多妃子吧？嗯？還有
王後？”
孟千壑說：“目前後宮三人。”
一一心道，原來連小三都當不了，去了就排老四了，開玩笑道：“唉呀，可羨慕死多少人啊。”
孟千壑沒想到是這種反應，不覺又失落，說：“一一，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覺得你應該有更好的環境。我西蜀雖然偏遠，府中確已有幾名後妃，但我，但我必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一一知道必須快刀斬亂麻，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現在在這裏覺得很好，我既不會做你的王妃，也不會跟任何一個女人共享一個丈夫的。”
孟千壑歎口氣，道：“你心高氣傲原也在我意料之中。你，可否陪我走走。”
一一望向楊意含，楊意含點點頭。
兩人緩緩在園裏散著步，孟千壑說：“之前朝堂上所有人都輕視我，你為什麽會為我說話？”
一一笑道：“我們倆當時，那可是難兄難弟啊。其實你也不用介意，有些人就是認為這樣對你才覺得能顯出他們高大，隻要你自己堅持不懈，總會做出成績來的。”
孟千壑笑著說：“沒想到我們居然是患難與共的兄弟。”
一一忽然覺得有些慚愧，說：“我這身份，哪配做你兄弟呀。”
孟千壑說：“一一，你該不會是這種以身份高低貴賤來識人的吧。即便你不願隨我回去，但是我們意氣相投，坦誠相交，隻要問心無愧，又有何妨成為朋友？”
一一點點頭說：“嗯，所以別人對你的評價可能會有失偏頗，就像你自己所說，隻要問心無愧就好。相信你會有所作為的。”
晚上斜月當空，一一推開窗看著天空皓月，思緒不定。想著朝堂上是決定好了一言不發，結果與一眾大臣唇槍舌劍；本來很享受默默無聞的環境，卻沒想到被人關注，也不知是福是禍，更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楊意含。一一心中祈禱著，隻唯願這裏一切平安如舊，自己能長久的默默無聞下去。
楊意含也是輾轉難眠，推開窗，明月當空，夜涼如水。一一往後會何去何從，他不是沒有想過，但這是一個沒有結果的疑問，平時也不敢多想。今日孟千壑前來，又憶起此念，是否真的需要認真考慮此事呢？是否需要一個妥善的計劃，合適的安排？一一是否會接受呢？楊意含一時間思緒難平，胸口似隱隱作痛。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就這樣靜靜的各自在窗前凝望。天上的月光淡淡的照著，似乎照著世間每一顆晶瑩剔透心，閃爍著微光，照著滿腹的憂思，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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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一一來到楊意含房間，見他梳洗已畢，立在窗前，正準備再去書房打掃，楊意含說：“一一，我有件事想問你。”
一一見他說得鄭重，心想，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如果真的對自己刨根問底，自已應該招些什麽，保留些什麽呢？心裏盤算了半天，卻見楊意含凝視著自己長時間未開口。
一一見他目光深邃，隱隱透出優傷，問道：“老爺？”
楊意含說：“一一，你可曾想過你的將來？”
一一說：“將來？一開始想過，後來就沒想了。”
楊意含說：“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你會離開楊府，過自己的生活？”
一一鼻子發酸，說：“你，趕我走？”
楊意含說：“當然不是，但是你總有一天會有自己的生活的對嗎？昨天孟王爺到訪，他所說的你可曾認真考慮過？”
一一眼淚都流了出來，問道：“你覺得我應該去做她眾多妃子其中的一個？”
楊意含說：“你誤解了。我隻是說，他所說的方式，或許是別人。你是否想過，也許將來能有一個人願意一直照顧你？”
一一很想大聲說：我不需要“別人”照顧。但是她並沒有說出口，突然覺得氣忿難當，哭道：“我知道我來曆不明，你們一直想趕我走的。在你們這裏，像我這樣身份的人，沒有任何人權沒有話語權，還不是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楊意含一直覺得她思路清晰，言之有理，卻沒想到卻如此蠻橫，說道：“你怎麽無理取鬧起來？”
一一繼續哭道：“你不就是剛好看到有個機會，可以把我名正言順的送走。而且還可以借此跟西蜀攀上交情，搞好關係！發展的你的業務！打開西蜀的市場！”
一一越說越氣，楊意含實在是佩服她的想象力，中傷的話語不假思索接二連三，又氣又急，叱道：“胡鬧！”
兩人正僵持著，郝天跨步進來說：“你們倆怎麽回事，還吵起來了？”
一一手指著楊意含，泣不成聲，說：“他要把我送去和親。”
郝天說：“你又不是公主，又不是中選的美人，再怎麽和親也輪不到你呀。”說完著歪頭打量著一一，接著說：“不過，你如果有此打算的話，要不我找個機會送你去選著試試？”
一一氣苦，撞開郝天，哭著跑了出去。
回到房裏，一一越想越傷心，但情緒平靜後，卻真的開始想起自己的將來。
剛開始的時候，自己做過各種幻想，後來溶入到這裏的生活，“未來”這件事居然漸漸淡忘了。現在，一一重新思考著這一生究竟會如何渡過。這裏條件好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自已雖然流落至此，但是原則性的問題不能丟，因此不能考慮。條件不好的一起努力奮鬥，共創美好的未來倒也是一條路，隻是不知道這裏大部分文盲半文盲的情況下，他們會不會與自己有共同的語言。還有一條路，就是完全靠自己，拚博出一片天地，五湖四海任遨遊。
一一覺得自己畢竟讀了十幾年書，生存的技能應該還是有的，隻是這些時在楊府這棵大樹下溫水煮青蛙，放棄了理想放棄了奮鬥，導致失去了變革的勇氣。不破不立，一但回到社會獨立生存，一定會激發自己的潛能和努力拚博的優良傳統。更讓一一堅定的是，她已經挖到第一桶金了，她有兩錠那麽大的金子。都說第一桶金最難賺，往後就好賺了。一一馬不停蹄做了離去的計劃，她仿佛看到京城馬上就要冉冉升起一顆商業新星，馳騁商場，所向披靡。她幻想著自己有一天成為一個獨擋一麵的女強人，不再是人們眼中的小丫環，希望能與楊意含在一起時，不再想著他是自己的老板，不再有諸多顧慮。
衝動是魔鬼。次日，一一滿懷著淩雲壯誌，踏上了奮鬥的征程。
於是，人們發現一一失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