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 勇闖商務會(2)

第五章 勇闖商務會(2)

“本來是總監去,總監請假,就把邀請函交給我了。”馬滔滔說著說著才反應過來,“你怎麽,也要去?”

“好巧好巧。我計劃在活動上逮住你們高總做采訪。”金惜早一指敞開的小房間門,她的禮服蒙著黑色塑料紙,仿佛一坨巨大的垃圾,又好像什麽僵屍、異形處於休眠狀態。

“這種地方精英雲集,有錢人一抓一把,你可以去淘淘看。”馬滔滔順口囑咐金惜早,其實誰都知道她在想什麽,她正在鬥誌滿格的狀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問金惜早,“你有高跟鞋麽?應該沒有吧?我可以借給你。”買了新鞋子,舊鞋子可以拿來做人情。

至於為什麽要殷勤地多次一問,自然又是她的優越感在作祟了。人們對於絕對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的人總是格外寬容大度的,人們總是同情弱者,幫助弱者。

“應該沒有關係吧?藏在裙子裏,誰知道你底下穿的是高跟鞋還是平底鞋?我就打算穿人字拖去了。”金惜早說。

“不穿高跟鞋,你會成為全場的負海拔!”馬滔滔痛心疾首,“所有男人的視線會直接略過你投到別人身上。你不願意高總再次無視你吧?”

“沒關係,我可以別個閃閃發光的頭飾攔截目光。”

“沒用的,你的頭飾能閃過別人的火油鑽?”

“火油鑽也閃不過電燈泡。我可以戴一個電子發光飾品。”

“你不是說真的吧?”馬滔滔驚恐道,“這種東西現在連小孩子都不屑戴了。”

到了正日子,馬滔滔是下午就開始準備的。她先去辦了會員卡的美容會館做全身皮膚護理,臨時抱佛腳。她還打電話給今昔早,問需不需要搭車。那時候金昔早正趴在辦公桌上磨洋工,還未從午睡的迷蒙中醒來,抓抓頭發,一邊臉頰上還清晰得印著被臨時當作枕頭的牛仔筆袋表麵的紋路。

“不用了,我還要回家換衣服。”金惜早看了看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一不小心睡過頭了。她忙收拾桌子,對同事交代自己出去采訪,著急慌忙往家趕。

化妝師果然已等在家中客廳的沙發上,桑仲夏陪著聊天。她整日宅在家中,心態像個老年人,來個快遞員也會多說幾句話。忽然有陌生人造訪,像是打開窗子,吹進一股清風。

化妝師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比桑仲夏和金惜早都年輕,細眉淡眼不化妝,很有親和感。細問之下知道她是在一家婚慶公司上班,日常工作是化那種貼兩層假睫毛的新娘妝。不禁又在心中好笑。

她們在客廳裏擺開陣仗。金惜早洗了把臉,換了化纖禮裙回來,端坐在沙發上。

“高先生說要給你化淡一些。”化妝師打開化妝箱,拉開小抽屜,玲琅滿目擺了一茶幾。她先找出幾片對付劉海的黏性塑料片,在金惜早的額頭貼了一圈。

金惜早完全一副踏進蹩腳理發店任人宰割的樣子。桑仲夏則給化妝師的杯子添水,坐在邊上饒有興趣地看,像個羨慕的伴娘。雖然要求清淡,整個過程也不比化新娘妝簡短,該有的步驟一樣不少,隻是選了清新的顏色,薄薄地勻勻地抹開,似有若無,更考驗手藝的細致。新娘妝嘛,一上來就會用黑色眼線把眼睛放大一倍,煙熏眼影伺候,一層層假睫毛貼上去,小眼睛新娘尚可經受得住,本來眼睛就大的新娘,臉上就像掛了兩隻田螺,絕對驚悚。金惜早對化妝師隻有一個要求:多往頭上別幾個鑲水鑽的卡子。

化完妝,不到五點。離活動開始還早。桑仲夏去廚房煮掛麵請化妝師吃了再走。金惜早伸手要吃的,被拒絕了,吃了會碰壞唇彩。

金惜早提著裙子下擺往廚房裏衝:“我不管,餓死了,吃了再化吧,又不複雜、”

要不是金惜早身著綠色裙子,還真像個小門小戶的作孽新娘,長裙曳地站在水鬥邊上呼嚕呼嚕吸溜麵條,誇讚鹹菜肉絲澆頭好吃。

天黑下來後,奔馳到了樓下,欽了兩下喇叭,在舊小區裏趾高氣揚。南瓜馬車到了,老鼠車夫來了。金惜早已不認識車夫的臉,也還認識車牌,遂放心上車,夜色中臉還沒有被瞧清楚,一隻穿著係帶帆布鞋的腳邁進車裏。

“我沒有看錯吧?你是不是忘記換鞋了?”高照被震住了。

金惜早坐好後,拽拽裙擺,遮住帆布鞋,“這雙鞋鞋底厚,也有增高效果。你放心吧。”

他怎麽能放心帶著一個穿晚禮服搭配球鞋的女人去晚會。他就少操心了一雙鞋,紕漏就來了

“你能看出來?”金惜早動動腳。那是,她唯一需要擔心的隻是踩到自己的裙子。

接著他發現自己還少考慮了一些東西。“你的手包呢?”

“如果你不介意我背個大帆布挎包去的話,我這就叫室友幫我扔下來。”

“算了……可是你不是要采訪嗎?不帶上相機和采訪簿了嗎?”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我自有方法。”金惜早拍拍胸,墊了兩層隱形矽膠文胸,拍起來聲音就是與眾不同。

“我現在能後悔麽?我忽然覺得還是自己一個人去比較好。”高照沮喪地說,他又有了個新發現,金惜早戴了綴滿玻璃珠的發網,在弱光裏滿頭璀璨,像一個新品種的夜光水母,他就喪失了把車開到亮出檢查她的妝容的勇氣了。

“你敢!”金惜早往後一靠,“把我帶

進去,給我指出你們高總,就完成任務了。也不會太麻煩。”

高照認輸,探手從後座上取過一個盒子:“那我隻有一個要求,能把發網摘了麽?項鏈的上的寶石也很亮。”

金惜早說:“我能不戴麽?萬一我不小心丟了,我就得像莫泊桑小說裏的苦逼女主人公一樣,用自己的整個青春給一次風光買單。”

高照把盒子塞到金惜早手裏,“不用怕,隨便戴戴,喜歡的話送給你也行。”

“要不要這麽大方啊?這是什麽橋段?開始演韓劇了?”金惜早打開盒子,被一鴿子蛋大的祖母綠晃了一下,滿眼小星星。雖然平日裏對貴重珠寶也沒特別感冒,可澄澈的綠光折射到眼睛裏,誰能不發出些滿足的感歎。

“假的。精仿的。”高照說,“珠寶嘛就是戴個心態。你相信它是真的,你就容光煥發,變成全場女王,你如果相信它是塊垃圾,就灰頭土臉,沒人願意看。”

好吧,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的童話沒那麽容易發生,即便是個不靠譜的富二代,也不願意把錢浪費在沒必要的投資上。

“哎,你晚點告訴我不行麽?讓我多陶醉一會兒都不行。”金惜早抱怨,摘了發網,把項鏈繞在手指上欣賞。得知是假貨後,就沒那麽重的思想負擔了,盡可近觀褻玩。

“我早該知道會是這樣,隻希望你不要引起太多注意就萬事大吉了。”高照哭喪個臉說,“一會兒下車,請把鞋子藏在裙擺裏。”

抵達會展中心後,金惜早自己打開車門,先撒漁網一般撒出裙角,才小心翼翼地出腳。裙子沒想象中的長,遮不住鞋子,好在沒人注意到。高照繞過來,彎起一條胳膊,金惜早壓根沒注意到他的動作,直直往裏頭走,像個大大咧咧的男生跟夥伴到小區附近的場地打籃球,雙手空空,連把鑰匙都不帶。

“慢著,你要挽住我一起走。”高照已經預備好今晚吐血三升了。

金惜早更覺得別扭,一條手臂在男人的腰眼上捅來捅去,怎麽都擺不舒服。

走到亮處,開始有人向他們兩人望過來,一路走一路被行注目禮,都是那種看著臉熟,卻怎麽也想不起名字的,都是笑笑,點點頭,盲目地寒暄。貴人也有臉盲症,貴人多忘事。

高照開始沉不住氣。如果你穿了一件很沒有自信的衣服,一路低頭不敢引起別人注意,偷偷打量別人的反應,卻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那麽你一定會想找一麵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沒有想象中的醜。於是他扭過臉,看金惜早,意外地說:“居然還不錯。”

金惜早是那種很適合化妝的女孩。世上有適合化妝的,也有不需要化妝的兩種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