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七章 挽發

第二十七章 挽發

次日,白妙香睜開眼睛的時候著實愣了片刻,外麵天色已經大亮,連城逸竟然還在!他卯時不是就該去上朝的嗎?帶著滿腹的疑惑,她用手輕輕推了推身旁的人。

“喂,你怎麽還在這裏?這個時辰你不該去上朝的嗎?”白妙香有些嫌棄的樣子,這人這個時候還不走,難道是真的想等蘇晚清找到這來嗎?

連城逸沒有睜眼,唇角的笑卻有些邪肆,聲音中透著無奈和輕嘲:“本王這個樣子如何去上朝?若百官問起,本王難不成說是被自己的王妃給咬的?”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白妙香目光移了過去,昨夜她未曾在意以為隻是將他的唇咬破了,未曾想竟是這般嚴重,他纖薄的下唇處傷痕明顯,竟還泛著血紅之色。

連城逸睜眼看著白妙香微怔了片刻,然後便是暢快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王爺就說獸毒發作,自己咬的不就得了。”白妙香給他找了一個好借口。

連城逸冷哼一聲,早上他起來的時候本來是打算去上朝的,可是他看見鏡子中自己唇上的傷痕竟是這般明顯,他如何還能去?所以便讓沐風去告了假。

他唇上的傷隻怕沒有個三五日好不了,眼下他連出這個房間都是不願意了,他的一世英名,生生讓白妙香給毀了。

連城逸雖然氣惱,但也是無可奈何。

“你說的倒是輕巧,你以為那些百官都是榆木腦袋不成?”連城逸白她一眼,憤憤的下了床,這傷若是讓公子潯看到指不定還要如何笑話他呢。

白妙香嗤笑一聲,心情大好,對自己的傑作滿意不已。聽見白妙香如此舒暢的笑,連城逸狠狠的一個眼神瞪了過去,卻被白妙香輕巧的避過。

放佛有火花在兩人之間來回竄動,這詭異的氣氛被錦瑟推門的聲音霎時間打散,隻見錦瑟端著清水走了進來。

隻是待他看見房間裏連城逸也在的時候,足足怔了片刻,才猛的回神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知道王爺也在,請王爺恕罪。”她喏喏的說著,連城逸她是從心底的懼怕,但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家小姐反而敢處處與王爺為敵。

連城逸背過身去,麵色一寒斥道:“滾出去。”

白妙香忙攔著他道:“這是我的地方,你憑什麽讓她出去,要出去的人是你才對。她走了誰給我梳頭?”

她用慣了錦瑟,早已習以為常,雖然洗臉穿衣這樣的事情自己可以,但這古代的發髻真心難倒了她。

連城逸撇了她一眼,似是找到了她詬病之處輕笑的問她:“怎麽,你堂堂軒王妃竟不會自己梳頭?”

白妙香氣結,也忘了自己究竟是誰,立即反駁道:“你們古代人的發髻如此繁瑣,我不會自然正常。”

“嗯~”連城逸尾音一長審視的目光落了過來,他那雙諱莫如深的黑潭望著他,話語中帶著明顯的疑惑:“什麽叫我們古代人?”

白妙香雙眼一睜,暗自叫糟,自己怎麽就一時口快透了自己的老底呢?果然和連城逸相處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成,不然早晚有一天會栽倒他手上去。

“王爺你聽錯了吧?我說的是你們貴族人…意思就是說你們皇室貴族。”白

妙香自圓其說。

那跪在地上的錦瑟秀眉一皺,眨了眨眼,方才她分明聽小姐說的就是古代人啊,莫非自己聽錯了?

正詫異著,連城逸不屑的哼了一聲:“據我所知,你們國公府可與我們連氏皇族不相上下,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白妙香撇撇嘴,不在反駁,連城逸見錦瑟還不走,心下又怒道:“還跪著做什麽?還不給本王滾出去?”

錦瑟小眼求救似是的看著白妙香,白妙香輕歎一聲對著錦瑟道:“錦瑟,這不用你伺候了,先出去吧。”

錦瑟得了赦令,匆忙起身將臉盆放好,然後微微一福退了出去。連城逸臉色依然不甚好,憤恨道:“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隻聽你的話,一絲也不將本王放在眼裏。你的下人,果然隨你。”

他沒好氣的說著,就連白妙香的侍女都敢如此,他堂堂一府之主的威嚴何在?

白妙香秀眉輕挑,唇角微微翹起,錦瑟的確隻聽她的命令,這點她早就曉得,經過昨夜這事後,錦瑟可謂是真真正正成了她的心腹。

“過來。”連城逸站在梳鏡台前,這語氣有著不容反抗的意味。

白妙香回神,看了看連城逸,不知他要做什麽。但腳步還是不聽使喚的走了過去,連城逸拉著她的手讓她在梳鏡台前坐下,然後站在她的身後將她那已經雜亂的發髻解下。

“王爺要做什麽?”白妙香看著鏡中的連城逸神情極其的認真。

連城逸沒有抬頭,隻是將她的發髻散開,然後拿起台上的木梳輕輕的給她梳理的秀發隨意且慵懶的聲音說道:“你不是不會梳發髻嗎?本王幫你。”

白妙香感覺頭頂好像劈過一道驚雷,連城逸說幫他,這男人又在耍什麽心思?“王爺如此金貴的手,竟然也會給女子梳發髻?”白妙香甚是不信的樣子,透過鏡子看身後連城逸的反應。

連城逸隻是唇角輕揚,對白妙香的質疑置若罔聞,卻見他手指極其的零活的攏起白妙香的青絲,這熟稔的指法像是練就了多年,甚至比錦瑟還要嫻熟。

白妙香心底滿是疑惑,看著鏡中的連城逸竟有些失神,心底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蔓延,說不出也道不明。

“是兒時母後教我的,雖然過了十多年但一直不曾忘記。”他聲音清潤微涼,好似夾著淡淡的悲傷,直擊著白妙香的心底。

白妙香看著他的神情,他神情有些落寞,手上的動作依舊緩慢而有序,力道適中極其的溫柔。

“你母後為何教你梳女子的發髻?”白妙香輕聲凝問。

“母後說…”連城逸手上的動作一僵,往日的一些記憶湧了上來。

他神情有些錯愕,竟止了後麵的話,將她頭上的發髻盤好後,又選了一隻白玉簪子插上,看著自己的傑作他甚是滿意的笑道:“這是母後最喜歡的發髻,叫做同心,覺得可不錯?”

白妙香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這所謂的同心就是梳了兩個大小不一的發髻在頭頂處,用一隻玉簪穿在一起,頗有些像現代經典愛神之箭含義。

隻是白妙香卻在疑惑,連城逸欲言又止的話究竟是什麽?

“是不錯,沒想到王爺梳髻的手藝如此厲害。想來王爺

定是日日為蘇側妃挽發才會練就如此嫻熟的手藝吧?”白妙香半分誇讚半分調侃。

連城逸站在她身後默默不語,隻是透過那銅鏡目光沉沉的看著她。白妙香看著他的表情,臉上的笑意頓時斂去,竟有些惶恐不安。

“自從母後故去後,本王便不曾為誰挽過發。白妙香,你信也罷不信也罷,除了我母後,你是唯一的一個。”他放下了木梳,轉身便走了出去。

白妙香愣在原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腦海竟一片淩亂模糊,連城逸說她是除了他母後之外唯一一個他親手挽發的女子,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麽?

連城逸出了房門,站在台階上微微闔眸,腦海裏滿是她母後曾對她說過的話。他母後先皇後段氏,當今皇上的結發妻子,那個溫婉美麗的女人。

她說:“逸兒,你要記住。以後若尋得深愛的人定要親自為她挽發,且這一生隻為一人而挽。”

那個時候他還小,根本不懂母後口中深愛的人是何意,他有些稚嫩的聲音對著她的母後說道:“母後就是逸兒最深愛的人。”

她母後被他逗的樂了,那笑意如十裏陽光一般明媚照人,將他擁入懷中後她母後又語重心長的說:“逸兒以後還會遇見一個女人,她和母後不同,母後是愛逸兒的,但逸兒以後要去愛那個女人,用你的一生不離不棄的愛她。”

連城逸從回憶中醒來,他也不知為何今日竟會親自為她挽發,甚至想起當日母後說的那番話時,他竟有些心驚。

他心中愛的人分明是清兒,可為何每一次見到她,都會讓他忘記清兒的存在。但見到清兒,他卻也是每一次都會想起那個女人來?

不能這樣,他不能負了清兒,那個女人,他還是少見為妙吧。連城逸說服自己,腳步匆匆的出了他的沉香閣,竟像逃走一般。

白妙香換了衣衫,推門走了出去,錦瑟見她出來忙走了過來,入眼就看見白妙香頭上的發髻與眾不同不覺讚道:“小姐,你今日梳的這個發髻真漂亮。以前怎麽從未見小姐自己梳過?”

錦瑟滿臉的不解,白妙香被錦瑟的問題難住,笑了笑道:“是…我胡亂梳的。”天知道她從來不會梳這繁瑣的頭發,但如果說是連城逸為她梳的,以錦瑟那丫頭的智商肯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她隻能搶了連城逸的功勞。

錦瑟哦了一聲又道:“小姐有沒有覺得王爺怪怪的,方才我看見王爺從小姐房間出來站在這裏好久才離去,錦瑟又不敢貿然出來隻能在不遠處躲著。”

錦瑟有些抱怨的意思,每一次她一見到連城逸兩腿就發軟,可是她心中又期盼王爺能常常來看他們家小姐。

跟在白妙香身邊多年,她自然不希望白妙香受委屈,尤其是蘇晚清那個賤女人。錦瑟想起她心中就嫉恨,要知道小時候小姐對她非常好,可最後她竟然與小姐為敵,如何不讓她恨。

白妙香聽著錦瑟的話,微微失神,其實她也覺得連城逸有些怪,但她又說不出怪在哪裏,想來自己一定是多想了,連城逸不就為她挽了個發髻嗎,她可不能因為這點點的溫柔就折了腰。

她和連城逸,終須還是要對抗下去的,這一場較量究竟誰輸誰贏,都還是未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