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93章 初展醫術

在外人眼中看來,這是一戶極其普通的人家,一個喪偶的老者帶著自己兒子和外甥女遷至此處,好在往日楊文也甚少以王爺的身份出現在人前,故而一時間也無人將之與昔日的文康王爺想到一處去。

後來,菁華才知曉,楊文在得知她,不,應該是楊菁華遇難之後,便尋進了宮去與楊延峰大吵了一架,出宮也未歸府,未幾日王府便被封了,而徐雨婷在楊菁豔的相助之下,回了娘家。

菁華問他為何不去尋楊菁豔,而是一人在外飄泊,他說自已已經連累了一個女兒了,不想再拖累另一個。

她是不知楊文對楊菁豔是怎樣的情感,往日看他們二人,總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紗,不像是父女,更像是主仆,而今,怕是他也不願再去打擾她平靜的生活吧。

也曾問拐彎抹角的問他鄭綱父子為何不曾援手,那時鄭修遠明明說過,他會照顧好楊文,可如今呢,他不止背棄了對她的承諾娶了妻子,更對楊文不曾照看,那個男子,是否一直是因著她活著,才對她好言相騙,聽她死了,轉身便不認人了?

楊文卻說,鄭綱自從因菁華一事之後便辭了官職,其子鄭修遠也曾派人找尋他,可他覺著自己沒有能力護住女兒,讓鄭家人同著自己一塊兒傷心,如今還有何臉麵讓他們相助。

聽了這話,菁華隻是訕笑道:“他鄭修遠如今都另娶了,叔父你還覺著他對你的女兒重情重義?”

那時,楊文雖沒有說什麽,然眼神還是暗沉了下去,那一刻她有些後悔,鄭修遠又不在跟前,說這話根本傷不到他分毫,反到惹得楊文傷心。

因著又多了兩人,菁華肩頭的擔子重了不少,而一直沒有商戶來詢問她前院的兩間門麵,她覺著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尋思著自己有些醫術,便寫了個旗子掛了出去。

初時,有人見她是個女的,都是將心將疑的,也沒人上門求醫,菁華有些急,再這麽下去可就真的是坐吃山空了。

既然沒有人上門求醫,菁華隻能自己出去找病人,想著自己能不能還有那麽的運氣,遇上像張成那樣家世的病人。

隻可惜,她沒聽到任何的疑難雜症,到是隨手又醫治了幾個小乞丐,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那些普通的藥材也是她去城外的西啟山挖的。

頭回去,她特意去了那個地方,卻發現那裏已被人用兩人高的牆圍了起來,裏頭不停的發出敲敲打打的聲音,她也沒有去細問,隻覺著他已經背叛了他的承諾,這裏變成什麽樣都已經無所謂了。

哼,說什麽百年之後同葬一穴,管他到時葬進去的是楊菁華還是柳菁華,反正她是決計不會跟一個水性楊花,不,是與負心的男子同處一穴的。

每天閑得在京都四處晃蕩,但她唯獨不曾再經過那個門口。

幾日之後,菁華的頭一個病號終於自己撞上了門來。

那日她正端了飯碗蹲在店門前就著小菜喝著白粥,一邊看著來往的行人,遠遠地便看著一個婦人抱著個孩子匆匆忙忙地跑來。

初時她也沒往那上頭想,待那女子跑了過去,才回神,好似她看到婦人懷中的孩子滿頭汗水,一臉潮紅,那不是風寒侵體的症狀嘛。

“噯,那位大嫂,大嫂。”她啪的將飯碗拍在一旁的櫃子上,拔腿就追了上去。

婦人正有些六神無主,恍恍惚惚間感覺像是有人在叫她,匆匆收步回過頭來,正好菁華已經追上來了。

“這位大嫂,孩子病了,你這是要帶他去哪裏啊?”菁華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查看著孩子的情況。

還好,情況不算糟糕,喝上幾劑藥也就好了。

“我,我帶他去看大夫。”婦發粗喘著氣說著,似乎喉頭有把火正燒著她,幹澀的有些痛疼。

“大夫不是在城東嗎,你往城西門跑幹什麽?”菁華皺眉。

想在京都開醫館,她自然是打聽清楚了的,哪裏的大夫名氣大,哪邊的大夫收的診費高,哪邊的大夫又不出診,她俱是打聽得清清楚楚,這樣日後才好製定她的標準。

說也奇怪,許是大夫對旁人而言真是門賺錢的行當,旦凡做大夫的都住在城東,那裏富人較多,治安又好,地兒也寬敝的多。

“城東的大夫我們哪瞧得起,我去城西的安廟求副仙丹就好了。”

菁華了然,看這對母子的衣著,確不是大富大貴之家,想來城東的大夫確實是請不起的,而窮人,一旦遇上了無法解決之事,總愛求神拜佛,如今連生病了,也妄想佛祖幫忙治不成,那佛祖非得忙昏頭不可婦人轉了步子就要走,卻被菁華給拉住了。

“大嫂,我覺過醫的,你的孩子是風邪入體,不過不打緊,喝幾劑藥就成,你跟我來,我替他仔細瞧瞧。”

說話間,她拉著女子的手,不由分說的往回走。

後來,菁華替那孩子開了藥方,看著女子一臉狐疑的神色,她一咬牙,甚是大方的未向她收取一文的診費。

再後來,她幹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還分文不取的送了他們藥材,反正那都是她自己采的,不費錢。

隻是打從那以後,她到真是偶爾能接著幾個病人瞧瞧了,想來定是那婦人向著自己的左鄰右舍說的吧。

因著她收取的診費不高,城西又隻有她一個算得上正正當當的大夫,漸漸的來她這人看病的人多了起來,她想了想,又趁機將自己從山上采到的幾味草藥便宜的賣了,若有不足的再讓人去其他藥材店補足。

不過,她到是尋思著自己是不是該連藥材都一起賣才好,隻是那必須有人進出貨,那就費精力了,而她身旁派得上用場的,也就楊文一人,安平直接被她扔到書院去了。

吃穿用度漸漸不必她再發愁,她的醫館在城西也算是小有名氣了,於是,菁華便定了規矩,上午看醫,下午關門,而她趁著下門的空檔,就會上山采采草藥,或是突發奇想的將之采回來種到自己後院的空地上,看能不能給她種出一朵花來。

生活看似恬淡無趣,卻總算是安定了下來,告別了往昔她還在做楊菁華時的大起大落,如今想想,到像是她曾追求的安逸日子了,隻可惜原本應該在身旁的人卻已隔了她十萬八千裏路般的遙遠。

輕笑了笑,她搖搖頭,撇開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拿了塊抹布抹著桌子,順手將小枕收入了楊文替她製的醫箱內,準備關門去後頭吃中飯。

“大夫,大夫。”

她正收著東西,突然聽到有人大呼小叫的闖了進來,她聞聲回頭,頓時僵住了。

安柏辰,他怎麽會來,難道是知道她回來,所以找上門

來了。

不,不會的,她如今的臉跟以前全然不一樣了,他認不出她來的,要鎮定,鎮定。

菁華按捺下燥動不安的心,轉而看向他身後被抬進來的人,那人正躺在單架上痛得嗷嗷直叫喚,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上前。

“他這是怎麽了?”

雖說她一眼還是能看出幾分病因,但問清楚了她才能查看得更快,自然能更好更準的對症下藥。

“他被人打折了腿,大夫你快給他瞧瞧,他是個當兵的,這腿可殘不得。”安柏辰也忘了男女有別,拖著她來到男子跟前。

她揮了揮手,掙脫了他的大掌,安柏辰回神,略有些窘迫的抓了抓頭,不再發話,隻是站在一旁看著她查看傷口。

男子的兩條腿上都布滿了血跡,微微一動他就痛得渾身直打顫。

菁華無處下手,匆匆進了後院取了把剪子來,將他的兩條褲管剪開,這才看清了傷勢。

這可是她這幾日來看到的最為疾手的問題了,男子的腿骨不止被打斷,右腿的小腿骨還有一截戳了出來,將皮肉都戳得血肉模糊,連一旁抬人來的兩個男子都不忍直視的轉開了頭去。

可她卻不動聲色到一帝的木架子上取行頭,一邊囑咐將人抬到旁側靠窗的榻上,關了店門,又命一人去後頭燒開水,將三個大男人驅使的團團轉。

也不知安柏辰是從何處聽到這裏有大夫,竟然將人送來了這裏,也不怕她拒收,這樣的傷患,便是城東的那些大夫怕是也不敢輕易收下吧,便是治好了,日後行走起來也總是有些不便的,就如她一樣。

實則,他與一年前的她極為相似,不過是她傷得更重些,而白川卻救活了她,還讓她可以如常人般的走動,而今她遇到了相似的病例,卻沒有把握做到師傅那般的好。

如今,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她本想從懷中掏出匕首,但一看到正緊盯著她一舉一動的安柏辰,才探入懷中的手又縮了回來,轉而對他道:“可帶了匕首,借來一用。”

安柏辰望了她一眼,也不問緣由,從靴中取了匕首交到她手中。

她接過,用開水洗淨,又放在烈酒之中,取了幹淨的帕子拭幹,又放於火苗之中烘烤,一邊做著,一邊問他。

“為何將人送來我這裏,城東那裏有的是名醫,你不怕我不但治不好他,還延誤他救治的時間?”

“是名醫,卻都不敢收。”安柏辰垂著頭望著榻上已疼的有些神智不清的男子,濃眉深皺。

果然如她所料,那些庸醫,他們現如今也就敢治治風寒,且還要將之說得如絕症一般嚴重,這樣才能多收銀子多賺錢。

她嗤鼻一笑,斜眼看了她一眼。

“他們也就隻能滿口天花亂墜的胡言,他這傷勢,沒有幾人敢斷言能治好他。”她拎起一旁的烈酒遞給身旁的男子,讓他灌給傷者喝。

“他,得罪的是吏部尚書之子,便是能治好,他們也不敢收他的。”安柏辰歎了口氣,一臉肅然無奈。

她挑眉,側頭望了他一眼,久得他都覺怪異,不由回視。

她甩著手中的匕首,微斂起眉頭:“他們都不敢收,你為何還將人送來我這裏,你覺著我一個弱女子,若真有人上門尋麻煩,我能對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