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衝鋒的路上

信息技術從3到4的發展,口耳相傳的閑話也不斷提速傳播。我翹課幫學校修水管子的事並未得到讚許和表揚,反而在女浴室的那一幕以疾風閃電之勢傳遍校園。上午剛發生,下午就被傳開了。肯定是那個白癡似地尖叫的妹紙傳播開的!

我以前覺得女人的嘴是個篩子,告訴她什麽,她一定會漏出去一些。現在徹底改變了這種錯誤的想法,我要還女性朋友們一個公道:誰再說女人的嘴是篩子我跟誰急,篩子還能剩點呢,那是個活漏鬥啊!真不明白她把這些東西說出去有什麽好處?還有別的雞婆,是不是不說話就難以體現你們的存在價值呢?果真像魯迅先生說的一般,這些“無惡意的閑人”也隻能把這些事當作“飯後的談資”了。

人們總是愛傳播流言蜚語,仿佛生活裏沒了這些東西,就像咖啡裏沒了糖一樣,苦澀的難以下咽。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手機就沒電了,我回到宿舍充上電,開了機。沒三分鍾,短信鋪天蓋地而來,提示音響個不停,還有多個未接電話!我業務啥時候這麽繁忙了?平時我手機比手表還閑,手表還常被看,整點響一下,而揣著手機就像揣著塊石頭,沉甸甸的,卻跟沒有一樣。今天這太陽打西北邊兒出來了!我打開了短信:

“彧,你都看到什麽了?爽嗎?”

“哥們兒,拍了幾張沒?”

“兄弟啊,下次修水管子,可要叫上哥,哥跟你一起去!”

“小子,行啊你!聽說還在裏麵呆了半個多小時,說,都幹什麽了?”

……

要不是臉上有皮膚拽著,下巴一定掉下來砸腳麵上了。真的,看完這些我瞬間無奈了!終於知道什麽叫以訛傳訛了。誰說我呆了半個多小時?咋不說我跟她在裏麵過夜了呢?我的清白啊!我真想找人傾訴,“我真傻,真的。我是單知道不上課時有人到浴室洗澡來的,我不知道上課加沒水的時候也會有……我真傻,真的。”但祥林嫂一般的哭訴,現在顯然是沒用的。不行,我立馬回了群組短信:

“別信謠言,我什麽都沒看見,更什麽都沒做,別再胡扯了!”

隨後關機。這必然也是沒用的,他們都具有當代媒體的潛質,屁大點兒事兒都能炒的全國皆知。可時間極短,無非是那些主管人和看客閑的無聊時候做的,再加上上了大學更加空虛起來,也隻能在這些無聊的事上尋找些樂子了。時間能衝淡一切,過幾天也就好了。可蔣琳那邊卻不好交代了。

我去接蔣琳下課(都說接女友下課是義務,但我很少履行義務,隻有像現在贖罪時才會做做樣子。)她劈頭就問:

“嗬,我男朋友真厲害啊,連校花都被你看光了喔?好看嗎?”她用很怪的聲音問著,聽起來好諷刺。

我想故作鎮定以表示真的沒有什麽事情發生,於是淡淡地自以為很帥地說了句:“就那樣。”

“就那樣?看來你是沒看夠啊?要不要再去一次啊?”她好像有點生氣了。

“啊啊啊,不是啊,我不是說她就那樣,我是說……”為了不讓她生氣,我極力解釋,可越解釋越亂:“其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其實什麽都沒有,別聽流言,隻是看了一眼,一眼而已。”我苦笑著應付。

“一眼而已?不過癮是嗎?真的還想再看是嗎?”那氣勢真咄咄逼人。

“當然不是!”我意識到說錯話了,趕緊又說,“其實我想說的是,隻看了一眼又不會怎麽樣,對吧?都21世紀了,咱們都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了,誰還那麽封建啊?況且是無意,又不是去看脫衣或別的地方,比那些偽君子強多了,是不是?”最後我送上一個甜美的微笑,想作為分辯的結尾,誰知她更來勁。

“隻看了一眼是不是不夠啊?你是想摸摸呢還是想幹什麽?我早就看出你小子心懷不軌!”

“這又不妨礙我對你的愛!”瞧,多有分量的一句話!

“好了,”她明顯和顏悅色了一些,“要是她以身相許怎麽辦?”

我愕然……這丫頭真是不得理也不饒人啊,居然……沒關係,接著編:“那就更不可能了!就算可能那我也不要!長得比你漂亮又如何!我隻愛你一個!”說完我立馬發現瞎說了實話,急忙更正:“她不如你漂亮!”我怎麽覺得越說越違心?

“好了好了,真能貧!再說就成趙本山小品了。我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隻是人家都這麽說,我心裏挺別扭的。”

“別別扭了,真的什麽都沒有!別想了,咱們吃美國大爺去!”我以為考驗已經過去,正慶幸時,又聽到詐屍般的一聲,“我怎麽越想越覺得不信呢?”

我徹底陣亡!至於嗎?被抓到看片子也不過如此吧!

“信吧,真的。別想了,多傷身啊!走,不想吃肯德基就先去玩兒會,遊樂場怎麽樣?摩天輪還是過山車?哦,你恐高……那咱去低一點的地方,地下水族館,好不好?”我的親老天爺!累死累活地陪她玩了一天才把她的嘴堵上,好辛苦啊!這把老骨頭都快散了!不過看到她笑的樣子,那麽可愛,值了!原來與生氣時相比,開心時的女生才是最好看的!我喜歡看女生笑!

回過頭來我又想起那個修水管的老師傅!您沒事回什麽家呀!害苦我了您知道嗎?我這麽一個社會主義四有好青年祖國嬌嫩的花骨朵就被這樣推入萬丈深淵了!我隻是不小心看到了女生的**而已,又不是犯罪強X,怎麽要受這麽大的罪啊?還不如學寢室那幫禽獸做蒼老師虔誠的信徒,起碼也是默默無聞不為人知的地下工作者呀。

我又成了校園裏的名人。這並不稀奇,大學校園裏名人多的是,幾天換一個,比換衣服還勤!然後那些名人就不“名”了,甚至被人遺忘。而我這個名人卻名的持久,學校貼吧裏都有冷嘲熱諷我的帖子幾十篇,跟帖更有幾百篇。甚至有一篇題為“好色男浴室偷看校花,好運氣著實令人羨慕”的陷害文,居然被置頂,點擊量破萬!我的天哪!就差沒上學校主教學樓的屏了!我頂著巨大的壓力每天出入校園,也沒少聽到後麵的指指點點,有些男的說:“這小子運氣真好哎!”,而有些女的則說:“淫賊,衣冠禽獸,離他遠點!”我到現在都還在想我究竟錯在什麽地方了?

空閑的時候我偶爾也會想想,那被我看光了的校花,應該也不好過。況且被汙名譽的是她,心理陰影一定很大。最近幾天也沒見過她,不會因為這件事的關係而不上課了吧?不過這念頭往往一閃而過,我都泥菩薩過江了,還管她做什麽?

正巧我最近在為入黨的事忙活,這不是中國大學生的主要事業之一嗎,突然有一天說院黨委李書記要“召見”我。我想沒準有什麽好事,就屁顛兒屁顛兒地去了。剛一進門口,李書記笑嗬嗬地對我問好:

“你是李彧吧?”

“對,李書記,您找我?”

“嗬嗬,過來坐,”李書記人很好,待人和善,沒有官架子,在校內口碑不錯,對我這麽客氣讓我如何受用呢?況且入黨的事親自找我談,一定沒什麽問題了。“這個,黨委這裏呢,已經看過你的申請了,很不錯,挺符合要求。而且你的成績各方麵呢,也都還算可以,又有老師的親自推薦,我們原計劃呢,也是想批準了你的申請,這樣你就預備了。”聽著這話我難以掩飾地笑出來。

李書記也苦笑一下,說:“但是……”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我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凝固,新提到了嗓子眼兒。

“但是呢,”他接著說,“我們了解到一些情況,反映了你生活作風有點問題,當然隻是一點點,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麽。所以啊,你如果能改掉這毛病,黨委一定批準你入黨,好不好?”他站起來預備送我出去,“孩子,不要灰心,有什麽困難盡管來找我。挺好的孩子,我看過你寫的文章,挺有思想,就是白璧微瑕……”

我被客氣地請出了院黨委辦公室。我知道當然李書記口中的生活作風問題指什麽。這破事兒還真夠難纏的!我那麽好的條件,不說根正苗紅也是一片忠誠啊,就為這點破事兒就把我撅了?我在路上邊走邊自我安慰道:“黨員有什麽好的?我才不稀罕呢!不讓我入黨拉倒,我還省倆黨費錢兒呢!”

說完我飛起一腳踢飛了腳下的一顆石子,隻見那顆石子如流星劃過長空一般漂亮地朝一個人的胸口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