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奪命書生

子夜,稀疏的星子點綴在漆黑的天幕,宣城的人們已進入夢鄉,除了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便隻餘更夫“哐哐”的敲鑼聲。屋頂掠過兩個黑影,如一陣風吹過,眨眼便消失在黑幕中。

此時,歸雲山莊的一片廢墟中卻燃著一抹昏黃的燈火,在如此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明亮。燈光從一處極破舊的屋子發出,屋子外圍被火燒得焦黑,屋外站著兩個持刀男人,隱約聽到屋內傳來對話。

“進展如何?”一個男人問道。

“沒找到,到處都不見他們的蹤影。”一個聲音回答,語氣十分恭敬。

“繼續找,區區兩個人,我就不信他們能飛到天上去。”

“是。”聲音微頓,欲言又止,隔了半晌才繼續道:“閣主,那歸雲玉佩真的存在嗎,這麽多年了,半點風都沒收到。”

“不用懷疑,歸雲玉佩的消息是我從老閣主那裏親耳證實的,你認為我會做毫無用處的事嗎?”

“是,屬下隻是覺得,雖然說近水樓台先得月,但我們在這廢墟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會不會先一步落入其他顯門了?畢竟,四大顯門都有守護權。”

“放心,我派去三大門派的人未曾傳來消息,說明他們也沒拿到,如今時間越來越緊,要加快…”

“啪”,枯木斷裂的聲音傳來,屋內二人瞬時警覺,一個立即出來,向兩名持刀大漢了解情況,而另一名從窗口跳出,仔細地尋覓著聲音的來源,不過,兩邊都未發現異常情況,隻得作罷,但是那兩人的密談也到此結束。

“蕭亦寒,你快點,給我把背後的蟲子拿走。”淩夕幾乎是吼出來的一句話。一邊說還一邊上躥下跳,仿佛那蟲子是比刀山火海還可怕的東西。方才二人蹲在屋外偷聽,她忽然覺得背後癢癢的,伸手去撓,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當即嚇得踩斷了腳下的枯枝,所以才引得屋內二人的警覺。

蕭亦寒慢慢吞吞,優雅地伸出手,拿起那條蟲子,在淩夕眼前晃了晃,嚇得淩夕慌忙跑向角落,“小蟲啊小蟲,看你這麽肥肥嫩嫩的,多可愛,可有人就是怕得要死,哎,你回家吧。”蕭亦寒邊說邊蹲下身子,緩緩將手中青嫩的蟲子放回草叢之中。

淩夕這才平靜下來,回想方才屋內兩人的對話,隨即問道:“蕭暮雨說的守護權是什麽?”

“我回答問題可是有代價的。”蕭亦寒笑著,十分期

待眼前這個丫頭會以什麽條件來換取他的答案。

誰知淩夕的回答卻讓他有些詫異,“你倆都姓蕭,以為你知曉什麽內情,隨口一問,你不想說就算了,我現在可沒有錢買你這昂貴的消息。”小丫頭雖然江湖經驗淺了些,卻出奇地敏銳,是啊,他姓蕭,這些江湖人時常忽略的細節卻被她發現了。

“算了,咱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這次賣你個人情。相傳歸雲山莊曾與現在的四大顯門關係頗深,外人隻道是幾家皆是武林名門,相互敬持,但事實卻是因一枚玉佩而聯係,四大顯門的祖訓便是保護歸雲山莊和歸雲玉佩,百年來一直恪守,直到十二年前,歸雲山莊滅門之際卻無一人相救,所謂的守護權,不過就是棄人護寶的借口。”

每每談及歸雲山莊之事,他似乎永遠無法克製自己的情緒,淩夕察覺了,也隱隱猜到他可能牽涉其中,但始終沒有多問。

她心中一個想法成形,四大顯門既然有守護權,顯然對玉佩有一定的了解,也許她可以從中知道玉佩究竟是怎樣到自己手中的,那樣她離找出真相又近了一步。

受好心情影響,她這一夜很快入睡,雖然是在義莊,也睡得格外香甜,以致於完全沒注意身邊之人的去向。

第二天清晨,睡醒的淩夕沒有看見蕭亦寒的蹤影,四處找了一遍,還是不見,想來是離開了,右手習慣性地摸向脖子掛著的玉佩,卻跟蕭亦寒一樣失去了蹤影,後知後覺的她這才想到,蕭亦寒拿著她的玉佩跑了。

“蕭亦寒,你混蛋,別讓我找到你,否則將你扒皮抽筋,然後拿去喂野狗。”狠狠地罵了一通,又覺得欠妥,自己要拿回玉佩,還真得找到他。

“姑娘,咱們又見麵了。”義莊的門口忽然出現一個人,來人正是蕭暮雨,他似乎又做回了與淩夕飲茶時的書生,臉上的笑正是作為普通書生的他的招牌笑容,不過這一次,淩夕不會被他這個笑所迷惑。

“你簡直陰魂不散,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何一開始就設計我?

“事實證明我的設計是正確的,你是蕭亦寒派來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他指派的?”蕭亦寒拿走她的玉佩已經讓她生出怒意,現在又聽到蕭暮雨如此說,不禁大吼道:“本姑娘獨來獨往、堂堂正正,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用誰指派,更輪不到你來限製我的自由。”

話畢,拔出寶劍,

衝向蕭暮雨,蕭暮雨早有防備,一根黃金的毛筆出現在手中,輕鬆撥開淩夕刺來的一劍,卻沒躲開她忽然襲來的一記猛踢,整個人向後退了幾步。

這麽一番發泄,淩夕總算平靜了些,不過被打的蕭暮雨卻不平靜了,他要讓她知道,惹怒他的下場。

金色的筆如閃電般襲向淩夕,身體向後退去,不過空間有限,在快要撞到牆時一個鷂子翻身,避開了一擊,身後的牆卻沒那麽幸運,已經被強勁的筆力化為碎石。

這應該算是淩夕第一次與高手對招,一時被這樣的氣勢給震驚了,而且她接觸的都是使刀劍的,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筆做武器,心下不免慌神,不知道以何種招式對敵。

蕭暮雨緊接著刺向她左肩、心口、大腿、後背,淩夕皆是在被動防禦,光是要接下那每一筆的強勁功力,都已讓她有些吃力,這是內力上的差距。

所以,淩夕明白,想要勝過他,現在的自己不可能做到,隻有依靠敏捷的身法趁機逃走。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要在一個強大的對手下逃走,必須借助外力。

淩夕四處打量,忽然眼前一亮,心中已有計較。恰巧此時蕭暮雨又攻了過來,手中的筆化作一條蛇,追著淩夕的身影,淩夕快速竄進義莊內,金蛇一下子失去目標。

忽然,左邊房梁一動,蕭暮雨覺察到淩夕的氣息,手中的筆飛出,在他內力操縱下徑直攻向淩夕頭部,淩夕運起輕功,在房梁上竄來跳去,一不留神,左臂被筆尖傷到,她聽到了骨裂的聲音,痛得輕呼一聲,卻沒停下動作。

就在蕭暮雨暗喜時,義莊的屋頂忽然全塌下來,饒是他速度再快還是被埋在了瓦礫之下。

淩夕在斬斷最後一根橫梁時飛快地逃離,趁蕭暮雨被埋之機火速離開現場,惹著手臂的劇痛一直逃出了宣城很遠,才稍稍放下心,停下來休息。

淩夕倚著一塊巨石,抱著左臂氣喘籲籲,長時間的飛奔加上骨裂的疼痛,全身衣襟已全部濕透,一陣山風吹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身上傳來陣陣寒意,眼皮不受控製地打架,索性閉上了眼,想想自己還真是倒黴,離開雲城時中毒,離開宣城時被人打得骨裂,她真懷疑是不是每去一個地方都要經曆一次重傷。

意識漸漸模糊,倚在石頭上的人慢慢滑下,順著山坡滾了下去,撲通一聲,落入溪水中,被湍急的水流衝刷,不知飄向何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