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_三十三 曖昧

那晚,花惜晚一直坐在客廳裏等範楚原回來,不知何時自己反而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在自己的床上,到底也不知道範楚原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早上早早醒來,花惜晚急忙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間,看見範楚原已經在餐桌邊吃早餐了。餐桌上有花惜晚最愛的煮玉米,她的中藥和一碗甜湯,範楚原臉色冷淡,麵無表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花惜晚覺得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碰了一下,霎時升起無限柔情。

範楚原就沒有這麽好的態度了,他冷冷地說:“範成奇昨天送來的車,我已經讓人處理了。”

“什麽處理了?”花惜晚不解地問。

“直白點說,就是扔了,直接送進垃圾處理廠了。”

“啊?!”花惜晚目瞪口呆。她實在不明白他們父子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範楚原這麽大動幹戈。

範楚原沒再看她,說:“我說過,我範楚原自己的女人,自己養得起,不需要別人插手。”

花惜晚不僅可惜那輛車,也很在乎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隻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化解,她沉默了一下,訥訥開口:“他好歹是你的父親……”

範楚原不由氣惱,好一個花惜晚,你心裏裝著其他男人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開始幫著範成奇說話了,生氣道:“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花惜晚悶悶地低頭吃早餐。範楚原隻顧地離開餐桌,開車去公司。

晚上,花惜晚照例打車去簡以若的水吧上班。

下班的時候,正好是八點鍾,電閃雷鳴,天下起了大雨,才幾分鍾的功夫,天空已經如罩了一層厚厚的幕布,隔了一米遠,就看不清對麵的人。花惜晚站在水吧門口,隔好久才能看到一輛出租車,她一直招手,卻沒有一輛出租車停下來。

她等了十幾分鍾,內心漸漸著急起來,範楚原最近都是晚上八點半左右準時回家,自己要是比他還回得晚,回去就沒辦法交代了,自己能告訴她為了還他的債,出來掙錢來了嗎?轉念一想,以他最近漠然無視自己的態度,也許他根本什麽都不會問呢。但是心裏還是不免焦急。

範楚原確實已經到家了,他下午的時候看天色不對,今天本來就比往常要提前離開公司,所以八點半還沒有到,他已經到家了,剛剛一到家,雨就猶如瓢潑一般傾倒下來。

對花惜晚,他的內心完全不如外表一樣漠然,一進屋,他就不經意地走過客廳、飯廳,想看到她安然的身影,但是,一樓打了個轉,今天,他沒有看到她人。

範楚原叫來李阿姨吩咐道:“讓少奶奶下樓來吃晚飯吧。”

“回少爺,少奶奶還沒有回家。”李阿姨如實回答。

範楚原有點詫異,問:“她去哪兒了?”

“少奶奶沒說,我們也沒好問。”

範楚原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也沒再問,內心莫名就煩躁起來。雨下得這麽大,花惜晚會去哪裏了呢?而且還閃電了,她會不會打不到車?這麽晚了,遇到壞人怎麽辦?以她的那個智商,被人騙一萬遍也是有可能的!

範楚原撥了她電話,由於雷雨天氣,也總是撥不通。想開車出去找,又怕她即刻出現,錯過了。一時之間,麵色如霜,內心卻比屋外的天氣還要莫測。

花惜晚此刻也是心急如焚,電話完全沒有信號,偏偏為了好打車,走了出來,現在所處的位置離水吧隔了兩條街,想向簡以若求助都沒有辦法。正在此時,一輛車輕輕地滑到她麵前,車內的人搖下了車窗,驚喜道:“花惜晚,真的是你。”

周銘閱一臉難掩的歡喜,大聲說:“雨這麽大,快上車吧。”

花惜晚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啊?”周銘閱問。

“逛街走到這呢,沒想到下起雨來,一直打不到車。幸好遇到了你,要不然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呢。”花惜晚是真的慶幸,眼看雨越下越大,要是沒有周銘閱,她真的會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當然,她也不能告訴周銘閱她是在這裏打工掙錢。

而周銘閱,腦子裏一直是花惜晚柔柔的那句“幸好遇到了你”。半響,他見花惜晚穿得單薄,頭發有點濕,拿了一條毛巾給她擦頭發。又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說:“天冷,先暫時穿一下吧。”

花惜晚道了謝,接了毛巾,擦幹自己的頭發,拿了他的外套,卻沒穿,隻是用手拿著。

這樣疏離的動作,讓周銘閱泛著淡淡的失望。他沒說什麽,調了一下車內的溫度,稍稍調高了一點。

雨比剛剛更大了,花惜晚看車窗外的行人,雨水已經漫過他們的膝蓋了,不要說行人,連汽車也是舉步維艱,雨刷不停地刷著,還是難以看清前麵的路,而且這場雨剛好把下班的人都堵在路上,公交車、出租車、私家車,一輛接一輛,密密當當,喇叭聲此起彼伏,汽車是行三步停五步,半個小時,也走不出一公裏路。周銘閱沒有辦法,隻得且行且停。

周銘閱本來想提議找個地方歇歇,吃點東西等雨小點再走,但他深知花惜晚不肯答應,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看見她倦倦的,提議道:“你累了先睡一下吧,到了我叫你。”

花惜晚依言閉上了眼睛,身子卻向車窗處靠著,周銘閱在心裏苦笑,我就那麽惹你討厭嗎?過了好大一會兒,聽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還是整理了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自己小心看了路,步步緩行。

雨大路堵,很多開車的司機不免不耐煩,都開始了比賽似的罵娘,問候了老天爺的女性家屬,又開始問候交、通、局的女性家屬,後來,連環wei局、市zheng局的女性家屬都沒有幸免,因為下水

道完全無法承擔這樣的雨量,雨水越積越多,路麵越來越堵。

要在平時,周銘閱也會煩躁得無以言表,但是今天,有花惜晚在身側,他恨不能開車的速度再慢一點,路再長一點,可以讓他有更多的時間來駕駛這輛車,來走這遙遠而甜蜜的路程。

花惜晚睡得很熟,她本來很餓,可是不好意思說,潛意識裏,要是是範楚原在身邊,她早就告訴他了。周銘閱提議她睡一下,花惜晚想著睡著了就不知道了餓了,她幹脆閉上眼甜甜地睡起來。

她沉睡的輪廓在昏黃的車內燈的映照下,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舒適柔和,在停在不知道是第幾十個紅燈處的時候,周銘閱看到身邊人,這個自己日思夜想,卻因為命運作弄而讓自己晚了很久才認識的可人兒,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去,輕輕地碰在她的唇上。

睡熟的花惜晚沒有任何動作,周銘閱貪戀她唇上香甜的味道,舍不得移開。

身下的人輕輕動了一下,輕聲喚道:“楚原……”

他大驚,趕忙移開了頭,大口呼吸調整自己急速跳動的心,車後喇叭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他一看,才發現早已經是綠燈了。

他急忙啟動汽車,向既定的方向趕去。

約莫到了十點,在範楚原急得快要發瘋的時候,周銘閱的車終於停在了範家的圍牆處,花惜晚堅持要自己走進去,一直對周銘閱道歉:“對不起,麻煩你這麽大老遠的開車回來,也不能讓你進家裏歇會兒,你知道你哥哥那脾氣……雨這麽大,不如你在外麵的街口處歇會兒再走……”

一是怕範楚原誤會,二是怕周銘閱進去,範楚原的態度反而讓周銘閱尷尬,大家又有一場氣生,不如不給機會讓他們倆相見。

周銘閱何嚐不知花惜晚的顧慮,給她找了把傘,目送著她淌著水一步步向範家大門走去,要是有可能,他恨不能替她行了這水路,但是她是範楚原的妻子,是他最不能碰觸的人,他長歎一聲,打轉了方向盤。

電話百打不通,範楚原焦慮得無以自處,一直注視著門外的動靜,終於,一個柔弱的身影,撐著雨傘出現在大門口,積水沒到她的膝蓋,正是花惜晚,小心翼翼地淌了水走進來。

該死的!範楚原大步衝進雨裏,幾步跑到她跟前,沒等花惜晚反應過來,一隻胳膊夾了她的腰,扛到肩膀上,他比花惜晚高了足足二十公分,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就沒有半點難度,扛了她,幾步就回到了客廳。

李阿姨等眾人都看著他們倆,花惜晚不好意思,臉上一陣陣發燙,掙紮著說:“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範楚原才不理會她,大步上樓,進了她的房間,浴缸裏有他剛剛放的熱水——這麽大雨,她如果回家,是肯定要泡個熱水澡的——他“撲通”一聲把花惜晚丟了進去。

花惜晚嗆水,大聲咳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