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_三十二 心疼

有了這個目標,花惜晚的生活就充實起來,朝著這個目標大步的邁進,也不再無滋無味,甚至,也不用時時刻刻再去揣摩範楚原的想法,把自己搞得那麽累。看到她日漸紅潤的臉色,範楚原心裏百般不是滋味,難道沒有自己的打擾,她可以活得如此開心快樂?自己在做的,到底是為了什麽?沉默,到底是懲罰了她,還是懲罰了自己?

不,他的本意不是如此。

花惜晚早上接到範成奇的電話,還是不無驚訝的,就算她再笨,通過這麽多事情,也知道了他們父子之間不和睦的關係,所以她不知道範成奇為什麽會給自己打電話。範成奇聽到她的疑慮,倒是絲毫不介意,朗聲道:“晚兒,你不記得上次我送你的那輛車了嗎?”

花惜晚這才想起,範成奇確實送過自己一輛車,不過當時拿到手裏的是提貨單,她也很少單獨自己開車,所以幾乎快把這件事情忘了。

“昨天車行就通知我貨到了,我想你和原兒今天要是有空,我們一起去提了車,你自己開倒也方便。正好我們也有段時間沒有見麵了,我們一家人,也該好好聚一聚了。”

花惜晚不由赧然,想想自己結婚後常常陪自己的父母,倒把範楚原的父親忘得一幹二淨了,歉意道:“爸爸,都是我們不好,這段時間也沒來看您。可是楚原這幾天都在忙公司裏的事情,今天也是一早就走了,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吧,您稍微等等。”

“算了,既然他去公司了,那我們去拿也是一樣的。”

“那好吧。”花惜晚不好堅持,隻得應了。

單獨見到範成奇,花惜晚稍微有點局促不安,但是範成奇朗聲談笑,很快就消除了她的緊張感。

車子很漂亮,流水型的車身,漂亮的紅色,很適合花惜晚。花惜晚一見之下,喜歡得不得了,範成奇看她開心,也是發出會心的微笑。

可是車行在三環外的郊區,道路雖然平順,但是拐彎處多,花惜晚根本不敢開,隻開了不到十五分鍾,就緊張得手心上全是汗,腿都是軟的,隻得換了範成奇來開。

“原兒最近怎麽樣?我看他瘦了,是不是工作忙的?你們結了婚,了卻一件大事,我就放心了,也得多虧你照顧他了。”範成奇說。

花惜晚有點感動,她見過幾次範楚原對自己父親的不友善態度,但是範成奇對兒子還是一片關懷之情。她回答道:“爸爸您放心,他挺好的,我也會盡好本分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知道你們都是乖孩子,不會讓我操心。對了,最近,他有提到過我嗎?”範成奇小心翼翼地問,口氣裏帶了幾許期許。

“額……這個,那個,他跟我說您是個很好的爸爸,對我們都好……我們要好好孝順您……”花惜晚有點語塞,和範楚原認識這麽久,她從來沒有聽到過範楚原在私下裏、公眾場合提到過範成奇,而且,周銘閱提到範成奇的時候,他還不

無動怒。但是花惜晚又不想明言打擊範成奇,所以編了個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

花惜晚看到範成奇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聽他說道:“傻孩子,您有心了。我知道他不想提到我,沒關係的,我也不會怪他,唉。”

花惜晚趕緊安慰道:“爸爸,您別多心,楚原他外冷內熱,什麽感情都放在心裏,不表達出來,其實,他內心裏還是很在乎您的。”

又想到範楚原對自己的態度,不也正好是這句話的最好注解嗎?他要是告訴自己他在為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肯定也不會做臉色給他看,傷他至此吧?

想及此,自己也是一陣黯然神傷。

“也不怪他,原兒那孩子是我對不起他。”

花惜晚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感情過往,這次隻好默默不語。

車子拐彎,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範成奇沉聲道:“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車子在一處墓地停下來,花惜晚不知何意,範成奇大步走向其中一座墓碑,花惜晚也隻好跟了上去。她仔細地看上麵的字,上書“愛妻楚涼意之墓”,花惜晚一震,難道,這是範楚原從來沒有提到過的母親?

“這是原兒他母親的墓碑。”範成奇道。解答了花惜晚的疑慮。

“原兒帶你來過嗎?”範成奇問。

“沒有。”連提都沒有提到過。沒有提到父母,也沒有提到他的任何事,對範楚原,花惜晚的了解,少到甚至不如家裏打掃的阿姨。花惜晚有點難過,身為他的妻子,是自己做的太不夠太不好嗎?

“是啊,這件事情,一直埋在他心裏,從不為人道。”

範成奇站立在墓前,他高大挺拔,範楚原繼承了他身材的全部優點,但是麵目隻和他有三分想象。

花惜晚看墓碑上楚涼意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五官清秀,相貌很美,尤其是一雙眼睛,雖然是照片,但是頗有點是站在你對麵的真人一樣,安然的注視著你。照片有點泛黃,但難掩照片中人的風采。

花惜晚覺得她有點麵熟,稍稍一想,是了,範楚原隻有三分像範成奇,剩下七分,和照片上的女子像了個十足十,隻是,融合了範成奇的俊朗,範楚原身上一掃楚涼意的潤和之氣,多

了英氣和慷慨。範楚原是個幸運兒,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點。

花惜晚又忽然想起周銘閱,他和範成奇倒有七分想象,而且,他現在和範成奇住在一起,叫範成奇為“爸爸”,叫範楚原“哥哥”,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嗎?明眼人都能看出周銘閱是範成奇的兒子,為什麽他反而姓周呢?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滿腦子的疑問,隻是不好問出口來。

“原兒的母親在他七歲那年去世,是我對不起他。”範成奇忽然開口,嚇了花惜晚一跳。原來範楚原七歲就失去了母親,他小時候是怎麽過的呢,沒有母親的陪伴,一定是難言的傷痛吧。她心中對範

楚原升出無限的柔情。

也難怪,他的脾氣總是時好時壞,自己要是沒有母親的陪伴長大,還不一定能做到他那麽好呢。

而且她知道,現在範成奇和周銘閱的母親住在一起,是合法夫妻,那麽這又是怎麽回事呢?想到範楚原和周銘閱之間的劍拔弩張的關係,難道範楚原從小連父愛都沒有得到的嗎?

來不及多想,見範成奇滿臉悲痛之色,她出口安慰範成奇,柔聲道:“世事無常,媽媽早逝,也是大家所不願見到的。這麽多年過去了,爸爸您也不必多介懷。”

“原兒跟你說過嗎?”範成奇回過身來,看著花惜晚,一字一句的說:“他媽媽是自殺的,而且是我害的。”

“啊?”花惜晚張大了口。她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事情,一時震驚不已。

“所以不管他怎麽恨我,都是應該的。是我讓他小小年紀,失去了母親,也沒有享受過完整的父愛。”

花惜晚乍一聽到這些,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好一會兒才平複心情,她靜待著範成奇繼續講下去,沒想到範成奇長歎一聲,說:“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見他無談性,花惜晚一肚子的話也隻好憋在心裏。一路回來,範成奇都沒再說話,直到離開,他才語重心長地對花惜晚說:“我看得出原兒那孩子對你的感情,你是個好孩子,好好待了他,安然過日子吧。”

花惜晚目送著範成奇離開,心情糾結複雜,一時理不出頭緒。

但是心裏對範楚原,懷了百倍的柔情,心想等他回來,不管他是什麽態度,自己都盡量忍了他,好好和他說話。

晚上範楚原回家,花惜晚剛想說話,範楚原就開口道:“車庫裏的瑪莎拉蒂是怎麽回事?”

“那是爸爸以前送的,你知道的,今天到貨了,所以……”花惜晚柔聲說。

“你是說範成奇?”

花惜晚柔和的語氣本來讓他心情大好,但牽扯到範成奇,他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是的。爸爸他還很關心你,讓我轉告你……”花惜晚依然是帶了柔柔的口吻。

“你和他見麵了?誰讓你和他見麵的?”範楚原大怒,伸手抬了花惜晚的下巴。

花惜晚直視著他的眼睛,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帶足了他媽媽眼神中的光彩,隻是憤怒讓這眼神變得有點可怕,她輕聲說:“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範楚原冷笑道:“父親,是嗎?父親,真好笑,他也許是父親,也許有一百個兒子,但是他不是我的父親,我範楚原,也決不承認他這個父親。”

花惜晚還待再說,警告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見範成奇,不許要他的任何東西,你是我範楚原的老婆,你要什麽,找我,明白嗎?”

不等花惜晚回答,已經扭頭出了門,花惜晚跟在他身後喊:“楚原……楚原……”回應她的,隻有汽車的發動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