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十八 新婚夜(下)

忽然,花惜晚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囈語,範楚原如被雷擊,酒一時醒了一大半,全身如被潑了一桶冷水,從頭涼到腳,澆滅了他所有的熱情。在睡夢中,被溫柔的撫摸包裹著的花惜晚,喃喃地出聲的,正是一句曾經一度令範楚原無法釋懷的“然哥哥”。

“在我的床上,誰準你叫其他男人的名字的?”範楚原怒氣勃發,她到底有過幾個男人,劉錫明,周銘閱,還有那個什麽該死的“然哥哥”?為什麽他無論做什麽,都走不進她的心?嫉恨交加之中,酒意又重新捕捉了他,他醉醺醺的站起身來,又頹然無力地坐到在地。

壓在花惜晚身上的夢魘終於消失,她茫然地坐起來身來,看到地上的範楚原,知道他晚上喝了過多的酒,下床想扶他起來。她的手剛剛觸及到範楚原,範楚原粗暴地吼道:“走開!我不要你扶。”她把他當做是誰了?是那個什麽該死的“然哥哥”吧,就像剛剛一樣,自己的所有溫柔觸碰,熱切撫摸,她都是當做是另一個人的吧?她的熱切回應,也是給另一個人的吧?不然她會這麽溫柔地來扶自己嗎?

新婚夜,丈夫這樣的口吻,讓花惜晚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她含淚再次伸手,卻被他一把推開,“我說了:滾——開!”他不要她好心的憐憫。

結結實實的一推,讓花惜晚摔倒在地,腿上有傷的皮膚疼得鑽心。範楚原冷聲笑道:“在你心裏,我不及其他男人半分,是嗎?”

“你還在生我氣嗎?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花惜晚對事件的認知還停留在周銘閱吻她那一次上。

範楚原不答話,內心慘然,是,你不是故意的,你隻是心中裝了太多的人,卻獨獨沒有我;你隻是下意識地就會念起其他男人的名字,哪怕在新婚夜,在我身下也不例外我的心裏,既然這樣,我的心裏,從此也留不下你的任何位置。他自顧自打電話給方羅曦。嫉恨、酒意、藥效一齊湧來,衝得他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他隻想要激起眼前這個女人的妒意,想要發泄體內衝撞的欲、念,想要得到,更想毀滅……

方羅曦開車並未走遠,接到範楚原的電話,她興奮得難以自抑,立刻掉過頭來,幾乎是奔跑進範楚原的家裏。之於她,範楚原不僅是最大的金主,更難得的是長相俊朗,年輕大方,比那些皺紋滿麵,大腹便便的糟老頭要讓人愉快多了。哪怕是嫁不進範家,被當個金絲雀養著,也是一件大大的美事啊。

方羅曦好不容易找到範楚原所在的房間,敲門進去,入目的是跌坐在地上臉色發白的花惜晚,她幾乎是一絲不、掛,範楚原衣衫不整,麵色鐵青,沒等她看清更多,已經一把被範楚原拉進了懷裏。她嬌聲道:“別急嘛,原……”心下暗喜:“結婚了又怎麽樣?還不是被本小姐迷的七葷八素。看來自己隻要不求名分,想要個長遠的打算還是沒問題的。”其實但凡她有半點智商,也該

明白,這樣的場合下,誰才是多餘的那個人。

但是範楚原的動作給了她無限的希冀,他不顧一切地直接撕開她的裙子,抬起她的腿。配合著他的動作,她媚眼如絲,還不忘對花惜晚拋一個勝利的眼神。

花惜晚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那個曾經摟她在懷裏哄她入睡的人,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把她從劉錫明手中奪過來的人,她心心念念不忘的人,在新婚夜,居然當著她的麵,和其他女人肆意地糾纏在一起!

心沒來由地被緊緊揪住,疼得喘不過氣來,全身一點一點的發涼,冷得渾身戰栗。她摟住自己的雙肩,別過臉去,淚水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住滑落。

範楚原一顆心全在花惜晚身上,他所做的所有動作都是在藥效和妒意雙重壓力下的結果。他看到呆呆怔住的花惜晚,心莫名一疼。

耳邊是範楚原粗重的喘息,不知名女人熱切的叫聲,花惜晚想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想要哭喊,卻忽然感到目暈神眩,一切皆是虛幻,都是剛剛的夢境,自己一直沒有醒來。這樣想著,真如在夢境一般,她慢慢靠在床沿,陷入了昏睡。

想象著身下的女人就是自己所愛,範楚原湊上去就要攫取她的紅唇。以前,雖然有多次肌膚之親,但範楚原從來不吻方羅曦,也不準她吻他。見他現在意亂情迷,居然來吻自己,方羅曦更是顯出百般柔情,萬種嬌媚,嬌笑著主動來應,她特有的香水味讓範楚原一震,才看清楚來人,厭惡地別過頭去,摟她的手滯了滯,終於從藥效中醒過來,放開她。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拿出一張支票,唰唰幾下填好,疲憊地說:“一千萬,拿去。”

方羅曦驚喜不已,一把接過去,笑道:“原,人家就知道你最好了,還是舍不得人家。但是陪你是應該的嘛,給錢就太見外了……”

“拿走,然後馬上離開。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冷得滲人的聲音。

“範楚原你……哼!”方羅曦一跺腳,看了看範楚原的臉色,知道再說什麽也沒有用,轉身氣衝衝地離開了。

範楚原看向花惜晚,以為會看到一張因妒恨或生氣而扭曲的臉,心裏充滿了對自己的惱意,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走過去,才發現她臉上還兀自掛著淚滴,居然睡著了。

她居然睡著了!她對自己是要默然到何種程度,才會眼爭爭地看著自己和其他女人相互糾纏,無動於衷安然入睡?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她看來都不過是一場笑話罷?範楚原恨得咬破了唇,恨不能立刻搖醒她,親口問問她到底在想什麽。一時又覺得心灰意冷,一切不過爾爾,轉身欲走。

走不出三步,長歎一聲,轉身回來,抱起她放在床上,仔細為她蓋好被子,這才走進浴室,洗去剛剛難堪的味道,在沙發上躺下來。

花惜晚醒來的時候,窗戶外太陽

高高升起,陽光透過玻璃灑在被子上,空調開著,溫度很適宜。趕緊伸手摸了摸身上,疼痛的感覺減輕了,好像也不是那麽腫了。

一切都和初次遇到他時一模一樣。花惜晚露出淺淺的笑容,下意識地望向沙發,沙發上範楚原睡得正香。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勾勒出細膩光滑的線條,整個人好看得不可思議。花惜晚隨手裹上薄被,想走上前去,看得更多更仔細一點,募地,她的眼光落在沙發下的蕾絲內褲上,這不是她的。昨晚的一切電影一樣迅速閃過腦海,原來那不是做夢,隻是自己催眠自己而已,花惜晚一怔,頹然地坐回到床上。

範楚原被驚醒,眼裏是發絲散亂、雙頰通紅的花惜晚,早晨的本能刺、激得他大大咽了口口水,忍不住伸出手去,探在她腰間。

“你別碰我!”花惜晚如被電擊,尖聲叫道。

範楚原楞了楞,縮回手去,若無其事地說:“嶽父母大人昨天說了,今天我們要回去拜見二位,你如果睡醒了,就趕緊收拾下吧。”

花惜晚沒有說話,順著她的目光,範楚原看到地上昨夜留下的痕跡,他走過去撿起,在花惜晚耳邊輕輕的說:“原來你是在意的?”

“我隻是覺得,你要帶女人回家可以,但是別弄髒了我好好的房間。”平靜如水的聲音。

這樣的回答讓範楚原動怒。不知道為什麽,在其他人麵前他可以保持始終如一的態度,獨獨在花惜晚麵前,他做不到,以前,是她的欺騙,後來,是她的滿不在乎,總是輕易地碰觸到他的底線。“花惜晚,你和以前真是判若兩人,變化大得我都完全不認識了。”

“你難道不是麽?”她針鋒相對。

“你就從來沒有對我動過半分真心?”

她以前在他麵前的楚楚可憐,撒嬌時的媚態,都是裝出來的?

“對不起了,亂花叢中過,新婚夜都不忘帶女人回家的範總裁,我高攀不起。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花惜晚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過話,一時之間,範楚原又要抓狂。好歹平靜下來,說:“洗澡,敷藥,吃藥,吃早餐,回你家,這是你今天的安排,順序你自己選。”說完,出門下樓。

說是順序自己選,但是花惜晚明白沒得選擇,隻好拿起衣服,先去洗澡。洗好後敷了藥下樓,範楚原已經坐在餐桌前了。他推了個碗過來,示意花惜晚喝下裏麵的東西。那東西黑乎乎的,散發著濃重的藥味,見花惜晚皺眉,範楚原漫不經心地解釋道:“是陳醫生給你開的中藥,比西藥藥效慢,但藥性要好很多。”

花惜晚這才端起碗來,皺著眉頭喝了一大口,卻再也喝不下去了。範楚原推給她另一個碗,湯汁粘稠,玫紅色的湯水上還飄著幾粒葡萄幹,是一碗小火熬製的銀耳湯,想到那甜甜的冰糖味道,花惜晚伸手欲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