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7章 逗弄他

“在殺了你之前,我不做點什麽,總覺得有些吃虧。”

一貫以來都是深沉、亦或者說少年老成的華頓時無語了去,額角青筋都爆了起來:“所以呢?”

“我要看回來!”她說。

華:“……”她這是什麽鬼邏輯?

她上上下下掃視著他,仿佛要將他的衣服看穿了似的。

華忍無可忍,終於忍不住一掌將她給拍開,縱身躍下了房梁。他的傷勢本來就未好,這一走得急了,拉扯到了後背上的傷口不說,本來就有些裂開的骨頭頓時一陣劇痛侵襲。

他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

海芋跟在他後麵從房梁上跳了下來,見他如此,有些幸災樂禍地抱起了雙臂,說道:“這可不怪我,你自己瞎折騰!”

她一邊說一邊圍著他轉悠,問道:“你跑到房梁上做什麽?難不成那裏還有床榻舒服?”

他沉默不語,見她走到身邊,嫌惡地皺了皺眉頭,邁步走去外間了,完全把她給無視了過去。

“沒聽到?”海芋不是個會善罷甘休的人,尤其是在這種是後,她追了上去:“華,你也就十六七歲,怎麽養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

華走到軟榻上,太手去解衣服上的扣子,解了兩顆後,才想起她還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手上不由一僵。

其實第一次換藥的時候,他就是半裸的,當時她也看到了,所以再被看一次也沒什麽。可不知道怎麽的,她說出那種不知羞恥的話來後,他突然就不自在起來了。

海芋欣賞著他的窘迫,饒有興趣地問道:“怎麽不脫了?脫啊。”

華轉過身去,背對著她,繼續脫衣服。

跟上一次一樣,衣服也黏在了血肉之上,撕下來的時候,他又遭了一回罪,臉上更白了幾分。

見著他血肉模糊的後背,她臉上的笑意漸漸緩了下來,默了會兒,她突然說道:“華,你可以對自己好一些。”

他動作一頓,淡淡道:“這不幹你的事。”

他滿臉的冷漠和排斥,仿佛是一隻蓄勢待發的黑豹,就算傷得再重,看起來再脆弱得奄奄一息,爆發起來那也是撕碎一切的力量。

“當然,如果關我的事,我肯定盡心盡力幫你治傷。”海芋扯了扯唇角,譏諷道:“可惜如你所說,不幹我的事……所以我隻是隨口說說,以後你若有什麽遺留症狀,我最多就同情你一下。”

傷人的話,誰不會啊?

隻是她也分不清,她是真心要說這樣的話,還是隻是受不了他的態度而刻意說出來的了。

“對了,等你落到那步天地的時候,我要殺你的話,就更方便了。”

華沒什麽反應,給背後上好了藥之後,就端端正正坐在榻上,拿起布巾擦起了自己的銀槍還有弓箭。

上麵明明沒有沾上一點灰塵,他卻也擦得仔仔細細的,專注溫柔。

前些時候她還想不明白,為什麽他視人命為草芥,卻對一個死物這麽溫柔?後來想了想,大概是因為這些死物不僅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還能幫助他禦敵,並且永遠也不會背叛。

從某些角度上來說,這些沒有生命的兵器比人啊什麽的好太多。

這個晚上,她睡得不太安穩,每每快要睡著了,就會聽見他忍痛壓抑的悶哼聲。

她聽著難受,縮進被子裏麵也沒什麽用處,她煩躁地起了身,走到外間的軟榻邊兒上去。

窗外的月光傾灑,正好落在他的臉上,看起來更是蒼白。

他閉著眼睛,就算在睡夢也緊緊抿著唇。他是側躺的,估摸著是睡夢中不經意翻身的時候壓到了傷口。

她皺了皺眉頭,伸出手想要幫他挪一挪趴著睡。

誰知還沒觸碰到他,他驀地有了動作,手中握住旁邊的銀槍,刷得一聲就刺了過來。

她連連退後,躲過了那尖利的槍頭,剛要開口罵他,卻見他翻了個身又沉沉地睡過去了。大概是又壓到了傷口,無知覺地悶哼了一聲。

海芋冷哼了一聲,不再管他,回了自己的床上蒙頭大睡了起來。

第二天,祁照熙就派人把上官蘭婷帶到了東來苑之中,讓手底下的人取了模子立刻製作薄皮麵具來。

海芋瞧了瞧,讚道:“你手底下的奇人異士還挺多的嘛,差點忘了,再給王妃一張薄皮麵具吧,以後她就作為侍女跟在我身邊了。”

祁照熙冷冷瞥了上官蘭婷一眼,卻沒有反駁,隻是漫不經心地說道:“行啊,你想怎樣都可以。”

他也不問是什麽理由,渾然不關心,亦或者是說根本不把上官蘭婷乃至上官家放在眼裏。

上官蘭婷卻在他的目光之下打了一個寒顫,默默地低下了頭。

不得不說,祁照熙身邊的奇人異士還真多,而且不是那種花架子,沒過多久薄皮麵具就做好了。海芋戴上了後,回頭衝祁照熙眨了眨眼睛,試著模仿了一下上官蘭婷的聲音,問道:“現在我們兩站在一起,你能分得清楚誰是誰嗎?”

祁照熙展開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厲害厲害,可以以假亂真了。”

“真的?”

祁照熙點了點頭,笑意盈盈的。

海芋喜上眉梢,心裏頗有些得意,又走到鏡子麵前照了照。

其實祁照熙完全能分清楚她們兩的,一個人不管換上什麽皮囊,骨子裏那種氣勢風骨是變不了的,他隻是隨她高興不戳破而已。

上官蘭婷在宣王府中軟禁著,五六年都沒見過外麵的人了,人的脾性一年都能有變化,更何況是五六年的時間呢?

所以不管海芋擺出個什麽姿勢,都是有法子應對的。

表現得懦弱些,則可以沿用真實的那一套。表現得囂張些,又可以說是皇家媳婦,自是要擺高了姿態的。

至於其他的?他府中向來銅牆鐵壁,他不希望傳出去的流言,誰也知道不了。包括他那個執掌生殺大權英明神武的父皇。

海芋坐在梳妝台前,由侍女給她梳妝,長長的墨發散在身後,迤邐曳地,看起來非常柔美。底下纖腰素素,闊袖如水,隨著她的動作,悠然蕩開,仿佛直直蕩入了他的眼中,綻開

微微漣漪。

祁照熙微微有些失神。

他看過的美人不知多少,但似乎隻有她,僅僅一個背影都讓他覺得挪不開眼。

不知過了多久,海芋轉過頭來,瞧著他直愣愣地盯著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眯了眼睛:“怎麽樣?這樣打扮起來好挺好看的吧?”

祁照熙本就是個沒臉沒皮的,見她誤會了也不解釋,隻是摸著下巴笑得好不正經:“是啊,要是早知道本王的王妃這麽美,說什麽也不能讓王妃一直待在那破院子啊。”

海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以色取人。”

祁照熙哈哈大笑。

海芋轉過頭繼續梳妝,徹底無視他了。

他微微哂笑了一下,並不在意。一邊叫來管事,吩咐了一些府中以及月中要去帝都的事情,便離開了。

海芋給了上官蘭婷也換上了自己那張薄皮麵具之後,就屏退了所有的侍女。

她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抬眼望了望頭頂上的房梁。那裏被陰影遮掩住了,一片模糊不清。

海芋足尖一點就跳了上去。

果不其然,華就坐在角落裏,抱著銀槍靠在牆壁上。他的精神氣不大好,半闔著眼睛,呼吸也很淺很淺。

“你又躲在這裏做什麽?”海芋挑了挑眉,好奇地問道。

他根本不想搭理她,瞥了她一眼又別開了目光:“沒什麽。”

“躲著不想見人?”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硬生生地擠出幾個字來:“不習慣。”

“哦,”海芋欣賞著他的窘迫和別扭,刻意拉長了聲音,促狹道:“我知道了,你害羞。”

話音剛落,華就涼颼颼地瞥了她一眼。

她摸了摸脖子:“你這眼神像是想殺了我似的,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保鏢,不僅不能殺,還要保護我,還要對我好。最好呢,我讓你幹嘛你就幹嘛,乖乖聽話。這樣,我們才能好好相處。”

他眼睛幹脆一閉,不看她了。

“過幾日就要去帝都了,你做好準備吧,再讓大夫給你瞧瞧傷勢,免得到時候有什麽危險,你不僅做不了什麽還要扯我的後腿……”

他沒有回答,隻是靜靜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

她突然覺得他鼻梁上的那道疤痕不那麽礙眼了,也不知怎麽的,她竟伸手去摸了摸,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被他一把攥在了手心裏。而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寒潭一般看著她。

手上燙得很,灼灼的熱度源源不斷傳過來,直直燙到了她的心底裏。

“額……”她尷尬地解釋道:“我是想看看你那疤痕還有沒有救。”

他還是那樣看著她,冷冷的。

大概是因為傷病了的緣故,這種冰冷看起來沒以前有威懾力。

她抽了抽手,沒能抽回來,於是又自說自話起來。

“你長得挺俊俏的。真的,要是沒那個疤痕,不知道多少人會喜歡你。”

他終於放開了她的手,嗤笑了一聲,極盡嘲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