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禦龍弑鬼
第十一章 禦龍弑鬼
斷遭三方受製卻束手無策,命懸一線間他該如何走出絕境的呢?
眨眼間鬼域從後攻其後背,青龍自上直擊其天靈蓋,前麵又是熊熊大火,左右又有眾多妖鬼想趁機攻其不備,這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電閃雷鳴間鬼域掌中鬼火呼嘯而至,頂上青龍咆哮如流星墮落,速度之快仿佛可衝破染血的夜空,當時夜斷都已聞到後背皮肉焦灼的味道,頭頂也猶如被人活活扯下頭皮般劇痛,說時遲那時快,夜斷連點自己周身幾大要穴,這幾下一氣嗬成,動作之快竟連他自己卻感到驚訝。隻聽一聲“嘭”地巨響,近在咫尺的鬼域被氣浪震出五丈有餘,手中所燃鬼火也被震滅,而頂上青龍亦被震飛,嘶吼一聲翻轉著巨大的身體重重摔於地麵,登時碎石飛濺,粉塵彌漫,青龍落地之處被硬生生拖出一條溝渠,就連熊熊燃燒的烈火也被夜斷所發出的排山倒海般的氣浪所斬斷,周圍的那些普通妖鬼更是死傷無數。
此時的夜斷青筋暴動,雙眼如炬,體內真氣急速膨脹,護體靈力之強盛竟在熊熊火光中亦可見其白氣繚繞周身。“呼”地一聲拔出地裏的銀槍,刹時受強大靈力的影響就連銀槍槍身也被鍍上一層薄薄的白氣,隨著白氣濃度漸增夜斷全身皮膚表麵開始凝結上一層白霜,“噝噝”地向處釋放著極寒之氣。
“噗”地一聲數丈之外的鬼域噴出一口綠中帶黑的血液,其五髒六腑均被夜斷膨脹的真氣所震傷,沒有當場斃命已屬命大,當下鬼域一邊防禦夜斷的進攻一邊趕緊禦氣調息以慰受損嚴重的內髒。另一方麵青龍也癱軟於地,身體不斷地瑟瑟發抖,青黑色的鱗片也被尖銳的石頭磨去不少,正汩汩地沁出點點鮮血。
不知是否被夜斷狂亂的寒氣所影響,剛剛還熊熊燃燒的大火此時竟悄無聲息地隻剩下一點火星,很快地那一點火星也隨之隕滅,極寒之下就連煙霧也凝結成冰。夜斷提槍緩步走向顫抖不已的青龍,狂暴中的夜斷神情駭人,全身都凝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略顯猙獰的臉上所凝白霜更甚之,忽看之下竟比鬼魅更為恐怖。黑發也從發稍開始逐漸變灰變白,並不是因白霜覆蓋,而是因為他是霜魂族之人,打破內靈以求超強靈力之後全身便如霜降。霜魂族內但凡打破內靈以求靈力的人,頭發且不論何種顏色最終都會逐漸變白,最終曈色也變白之後便開始化生命為靈力,如果不在曈色也變白之前封印靈力,那他的身體就會自動耗盡所有以生命轉化而成的靈力,再也不受控,變相來說,這等於自殺。
青龍此時此刻開始害怕,喉中“嗚嗚”作響,不住地蜷縮著自己的身體,驚恐萬狀的眼睛也滿是將死之懼,夜斷雙目淩厲與青龍麵麵相覷,猛地大喝一聲,舉槍欲殺之,登時真氣四射,灰發亂舞,煙灰如龍卷風掃蕩,漫天飛舞,槍落之際青龍必死無遺,不料,命懸一線間青龍伏地而臥,麵朝夜斷,四爪張開貼於地麵。猛然間夜斷收回揮出去的槍重重插入地麵,隻聽“轟”地一聲巨響,結實的地麵裂開一條半個手臂寬的裂縫,蜿蜒直至數十丈。
夜斷之所以沒有取其性命是因為危急關頭青龍自願降服,龍是最高傲的靈獸,一旦龍伏地而臥,四爪張開緊貼於地麵之後就表示臣服,之後便終身認其為主。
夜斷見此徒手撕下手臂上的一塊血肉,登時手臂上一片血肉模糊,被撕下的那塊帶血的皮肉印有刻龍訣,撕下就表示青龍將不再受封印,還與自由之身。青龍見夜斷如此這般愈加信服,口中嗚嗚出聲卻不似剛才那般驚恐,青龍騰空而起,盤繞於夜斷身旁,忽而仰天長嘯,隆隆之聲如雷鳴般震耳欲聾。
拔出深入地層的銀槍,青龍立時纏繞槍身,眨眼間一尾青龍縮小如嬰兒手臂粗的小龍盤繞於銀槍本身,龍尾居於槍尾,龍首繞於槍頭,頓時銀槍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這才是銀槍的真正姿態——名曰印龍,銀槍與龍的合體。
鬼域被眼前的這一幕所驚呆,口中不斷地淌出惡臭無比的黑綠色血液,據他所知,天下間沒幾尾龍自願降服,無一不是受封印所驅使為其操縱,龍本高傲無比亦是藐視萬物的萬獸之王,要使其自願臣服如果沒有與神級相媲美的靈力是萬萬不能使它低頭,然,眼前這尾青龍就靈力來論已遠遠超出鬼域本身,若非它不是一尾靈獸,能將所蘊含的靈力發揮到極致,恐怕狼狽陰險的鬼域亦不是它的對手。
忽然之間情勢逆轉,鬼域論為待殺的一方,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眼前這人剛才明明靈力耗盡,為何轉眼之間又爆發出如此驚人的超強靈力,這身靈力隻怕也隻天界的十二大神可以與之一戰。癱軟於地的鬼域赫然間恍然大悟幹笑出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今日敗於你手,我雖死無憾,天下間能有幾人能與釋放了的霜魂族人交戰?我便是其中一個,我乃鬼界之域鬼,死亡並不是鬼的結束,記住我的名字,第四域鬼——紫閻,我會再回來的。”
夜斷麵無表情,眼神卻無比淩厲,猛地揮槍橫掃,“嘭”地一聲鬼域頭顱登時粉碎開來,腦漿四濺,眼球爆裂,黑綠色的血液轟然之間噴湧而出,惡臭之味立即四下彌漫,鬼域一陣抽搐倒於血染之地。
轉身握槍步離血腥之地,衣訣翻飛,散發狂舞,掌中血色盡染,此時的夜斷雄武驃悍卻已白發斑斑,磷火一般的眼睛傲然於世,天下間唯我獨尊的氣勢聶人心魂,眾妖鬼見鬼域斃命一個個都連滾帶爬地逃離,一時間喧鬧的屠殺之地化為一片寧靜。
“城……城主?!”一聲驚恐卻又驚異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道不盡其中的駭然之意,那種驚訝無法用語言表達。夜斷心中一窒,手中銀槍差點掉落,心跳瞬間加快,不敢回頭他隻能愣愣地立在原地。
“小克,你怎能不從城主的命令擅自返回這裏?”
“就是就是,若是城主怪罪下來我們可不管你。”
一群先前離開的將士、護衛爭先恐後地追趕而來,雖然口口聲聲斥責小克私自跑來,但口氣一聽便可知,這般行為乃自個兒心底所許,畢竟,城主有任何萬一他們都不會原諒自己,待眾人跑近一看登時口瞪口呆,無一不是驚恐萬狀,不敢置信。
“城主?!你……你是……城主?”那名先前拋槍於夜斷的護衛看了一眼手中所持的銀槍,驚懼地望著白發如雪的夜斷問道。
此時的夜斷是仍是背對著眾人,他已沒有勇氣去麵對他們了,如果讓他們知道一向愛戴的城主是半人半妖的怪物那該將如何?
又一人突兀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開什麽玩笑?這怎麽可能是城主嘛,我們的城主是人,不是妖。”盡管不願相信,但那人也知自己乃口是心非,勉強的語氣無一不泄露心底深處的懼意。
“不……他是城主,他就是我們的城主啊,你們怎麽了?他……是我們的城主,夜斷啊——”
“不是的,他不是我們的城主,不是——”
“他就是我們的城主……”
“不是,他是妖……”
之前還是誓死追隨,轉眼間夜斷已成眾矢之的,心中苦澀又有何人知?夜斷心下一窒,喉間鮮血眼看又將噴薄欲出,他趕緊用力咽下,心想:現在的這副模樣如何能跟他們說自己是人?不用看他們的表情也想象得出來,那是厭惡、是憎惡、是不可原諒,那一雙雙眼睛裏透露出的是殺意,是對一直以來偷襲無夜城妖孽的恨意。
看來從小長大的家園要就此告別了,夜斷心意已決,苦笑一聲轉身與眾人麵對麵,一張霜白的臉,白氣翻騰的身體,一頭如雪的白發,一雙哀傷而淒涼的眼睛。
坦坦蕩蕩,傲氣淩然,夜斷露齒一笑道:“我是夜斷,夜斷是我。”
眾人得見夜斷真麵目均倒吸一口氣,這,真的是他們愛戴的無夜城城主——夜斷?
綻開一慣的微笑而心卻如刀絞,夜斷拖著槍緩步走向眾人,不想,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露懼色今後退步。這時人群中一人驚呼,道:“城主,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那人說到這便無法再多說一個字,“咚”地一聲癱坐於地上,直直地瞪著越走越近的夜斷。
眾人慌作一團驚恐萬狀地爭先逃散開來,從他們扭曲的表情可以想象,在他們眼裏,此時的夜斷竟比鬼比妖更為駭人。而癱軟於地的那人見雙目開始變白夜斷朝向自己走來,頓時全身顫抖異常,雙腿無力地蹬著地卻無法移動自己一分一毫,雙目撐如銅鈴,張口結舌之際喉中“咯咯”出聲,忽然猛地一蹬腿,兩眼一翻竟硬生生地暈死過去。
夜斷隻是想扶起地上之人,伸手之際那人竟當著他的麵暈厥,苦笑一聲夜斷直起身體,仰望蒼天,張口欲吼卻窒於喉間。
“城主——”身後一聲青澀的聲音響起。
夜斷轉身,原來是剛才那少年,他竟沒走麽?
淡淡一笑,夜斷道:“我要走了,這城,你可要好好保護啊!”
小克拚命地搖著頭,道:“別走,城主,求您別走!大家不是有意的,請您原諒他們,終有一天他們會理解的,所以……別走好嗎?”
夜斷淒涼一笑,他又何曾想過要離開,隻是此地恐怕再也容不得他了,似人不是人,似妖卻不是妖,這是他們霜魂一族的悲哀,不管到那裏都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從身上取出一方盒投給小克後,夜斷足尖一點地淩空騰起,身影沒入夜幕時才聽到夜斷極其雄厚的聲音,隻聽他道:“若城有難,用盒中之血寫白紙之上,我定會出現。”
小克雙手捧盒,熱淚盈眶,朝著夜斷飛走的方向痛呼道:“城主……我會等你回來,就算隻有我一人,我也會一直等你回來的。”
那一夜之後,無夜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城中紛紛揚揚地流傳著同一件事,同一個人。有人說來了一個白發妖魔助他們趕走了成千上萬的妖鬼,也有人說神仙下凡助他們逃過劫難,更有甚者說那人是千前年的城主轉世投胎的。人們眾說紛紜,唯有那晚親眼目睹的那些人選擇閉口不談,他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沒人會知道。
那晚之後無夜城內再也沒有一個人見過他們的城主,隻有一個手捧方盒的少年常常眺望遠方,久久不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