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躁動

24.躁動

24.躁動

再次來到‘迷失’,任疏狂的心情很微妙,這裏是那些年他們三人偶爾放鬆的地方,肖庭誠與程清宇曾不止一次要拉著任疏狂一起玩耍放縱,可都被他擋回去了,他隻要一有時間就會去部隊跟訓或者自己加訓,整個大院裏麵同一輩中最強的是任疏狂,可那些人又有多少個看到他背後揮灑的汗水。

自從出事後他就基本沒有來過,後來肖庭誠出國,當他需要挑選人時才會來看看,最近一次前來就是挑了秦明宇回去。他看了一眼恭敬的跟隨身後的秦明宇,這個人和以前遇到的每一個都不一樣,有主見,有才華,為人現實卻也不失真誠,長得算不錯,氣質很好單純從身體來說都是充滿魅惑的人,可任疏狂自己知道,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碰這個人了。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迷失’,他想起秦明宇說過的話,鄒盼舒那時候也是在這裏上班嗎?而且還是餓昏在店門口,才上班沒多久又受傷入院,因此被迫離開這裏……如果不是這樣,自己那時候挑選的會不會是有一雙明亮純淨的大眼睛的鄒盼舒呢?如果那時候挑選了他,和現在有什麽不同嗎?

任疏狂一邊陪著肖庭誠喝酒聊天,心底卻難免總是想這些以前從來不會在意的問題。他的青春揮灑了無數的汗水,他的青春染上了生命之花的鮮血,早已學會不再意氣用事,但就是外人看來已經冰冷無情的他竟然會為了別人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就出手揍人,甚至還不惜改變初衷參與了程家把持的項目合作,那個看起來有點執拗的人在自己心底已經重要如斯?

“疏狂,想什麽呢?這麽入迷。”肖庭誠給他加了酒,看他從進門就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問道。

任疏狂端起酒杯敬了他一下說:“隻是有點感慨罷了。你這裏經營得還不錯,這麽多年也沒變味。這幾年國內經濟發展很迅猛,社會現狀也是天天在變,這麽純粹的酒吧S城不多了。”

“難得你還讚我一句,都是別人的功勞,我可不敢居功。這麽說來不是要給這幫小子多發獎金?”肖庭誠一臉的笑意,眼底掩不住的驕傲,然後揮揮手招來小保,向他說:“小保,去找老鄧,就說我大哥讚咱們店做得好,讓他給大夥兒多發發獎金,以後繼續保持,好好做。”

“好的。我代替大夥謝謝肖哥。謝謝任哥。”小保微微鞠躬,才出門去找總負責老鄧,對著有知遇之恩的肖庭誠,他是從心底崇敬愛戴,對任疏狂,如果沒有秦明宇,他也是敬佩的,那個人是S市的傳奇人物,可是經曆了秦明宇,他卻心底隻剩下苦澀,以及對那個人微微的惱恨。

那晚上要不是任疏狂強硬的姿態,隻要再拖一個月,他一定能另外找到一個更合適的人,絕對不會把秦明宇送出去。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哪怕剛才他知道秦明宇會回到‘迷失’繼續工作,一直呆到他出國為止,這份工作時間自由,酒水提成高,是肖庭誠特意交代的人更不會有任何麻煩,但小保也知道兩人之間再無可能,明知道不可能,卻還心心念念的想著盼著……

“阿飛,你怎麽了?”看到老友失魂落魄的樣子,小保大驚失色地出聲,他看看靠近門口周圍幾張桌的客人有被打擾的樣子,拉著龐飛往僻靜的角落走去。

“你不是約了鄒盼舒嗎?怎麽,他拒絕你了?”小保關切的問,心底懊悔不該把鄒盼舒的消息告訴他,那個人能這麽幹脆的一走了之,也能猜到不想和自己等人有什麽聯係,隻是那日看著老友憔悴無神的樣子,而自己更是無望,同病相憐之下說漏了嘴。

龐飛無精打采的坐著,盯著小桌麵看著上麵的紋路,直到小保使勁擂了他一下才說:“他問我,我爸媽會不會同意。”

“啊。那他的意思就是你爸媽同意的話,他才同意?”小保一驚,他可是知道龐飛媽媽的厲害。

龐飛猶豫了一下,低低的唔了一下。但他心底知道鄒盼舒一開始應該是不同意的,不過也沒有拒絕不是嗎,雖然看上去不說話馬上要走,但是後來他這樣反問,應該是會同意的吧,可是,真的要和父母出櫃嗎?他還記得當初小保出櫃時,那麽溫柔的小保媽媽都發了狂,直到現在幾年過去了小保都沒能回家,而他父母更是從此深居簡出,鄰裏間都抬不起頭似地黯然了不少。

小保一臉為難擔憂,拍拍他的肩說:“阿飛,你還是好好想清楚。你和他也不過一個多月的接觸,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也不像我那麽狠心,更何況你不是非男人不可,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你走這條路。你要好好想想為了一個人和家裏鬧到不可開交值不值得,你別忘了我的前車之鑒。”

龐飛張開嘴想說點什麽,拐角走道上走進來一個人,他馬上閉著口不說了。

走進來的是任疏狂。周圍幾家酒吧的老板和他們多少都有點聯係,隻不過任疏狂曆來不與這些人打交道,年少無知時不會這麽做,現在更不會這麽做了。但是肖庭誠從小愛玩,才十幾歲就開了這家店,與不少三教九流的人都玩得很好,眼尖的人一認出肖庭誠,這不沒多長時間,陸陸續續已經到了不少他的那些老朋友,任疏狂不得不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避開,順便吸煙想點事情。

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聽到這麽讓他不知該如何形容的事情,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龐飛的臉,這個人他曾經見過幾次,不過一直都忽略了。肖庭誠的酒吧有不少混子他知道,這種事情不可避免,是酒吧不可少的人情世故之一,也從未放在心上,兩個不同的階層不會有什麽接觸,包括小保,要不是肖庭誠當年走之前再三交代說這個人可靠還是個GAY,不會看錯人,能把他的事情辦好,他也不會記得這個人。

從不認為會有交集的兩個人,剛才他聽到他們說了,這個龐飛向鄒盼舒告白了。任疏狂心跳加速,摒住呼吸一直聽著,他從不是這樣沒禮貌沒家教的人,不過克製不住,直到手指夾住的香煙燒到了指尖,他才驚醒自己的行為走了過來。

他一直走到肖庭誠那熱鬧的桌前,一桌子人認識不認識的都被他一身寒氣所震撼停了講話,他點點頭算打了招呼,眼裏沒看任何外人,而是向肖庭誠說:“小城,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去接你,今晚適當點。”

座位上有人不滿的撇撇嘴,私底下交換眼色,不過沒人敢開口。肖庭誠安慰的看了幾人一眼,也很無奈,兩幫人玩不到一塊他是知道的。

他和任疏狂難得一聚,卻不曾想任疏狂堅持今天就要送走秦明宇,而因為他答應了秦明宇要送他去法國,肖庭誠與秦明宇短短的交流接觸也很欣賞這個人,幹脆建議秦明宇再回到‘迷失’上班,他聽說這個人經濟條件不太好,這樣多個緩衝多一些收入,幾個人一拍即合,才會一起到酒吧來。

可肖庭誠忘記了他當年那麽瘋狂的日子結交的朋友,個個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一人有了他的消息哪裏會放過,不一會兒就來了五六個,他可以預知等下還會有人來,也難怪任疏狂讓他適當點,畢竟明天還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呢。

他也知道任疏狂從小就嚴於律己,謹遵軍隊那一套死規矩,哪怕現在參軍無望也難以改變,反正接下來兩人要在一起工作很長一段時間,也就不堅持讓他留下,眨了個眼偷偷笑了笑,卻不正麵答應他,對兄弟他可不習慣敷衍。

任疏狂一看就知道他心底的小算盤,搖搖頭微微一笑,也就由他去了,製止他起身送客,徑自出了酒吧。

司機谘詢開往哪裏時,任疏狂沒有絲毫猶疑說了公司,他告訴自己這是要去辦公室工作,絕對沒有其他意思。

但當他到了辦公室,打開文件看了一刻鍾愣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時,他才知道剛剛聽到的一席話對自己很有影響。從來都是作風果斷的他,第一次猶豫起來,最終還是想見那人一麵的念頭戰勝了理智,他起身走向從未去過的公司宿舍。

已是深夜十一點,淮海路上人流也消散了,難得的寧靜和著風,在梧桐樹的搖曳中讓人感到一種安寧,每一盞城市的燈火都那麽溫暖。

任疏狂極少漫步街頭,他沒有那樣的閑情逸致做這樣浪漫的事情,不過今夜月如鉤,偶爾走走好像也不錯。沒幾分鍾就走到宿舍大門處,門衛室裏留守著燈光,他看了看沒有打擾,輕輕刷了自己的卡進去了。腦海裏自然記住的鄒盼舒的宿舍樓,腳底也像有意識一樣,等他停下時已經站在鄒盼舒宿舍門口了。

這個宿舍是雙人間,另外一個人是大江,今天是下午班,此刻還在值班,十二點下班,那麽沒有人開門,說明鄒盼舒不在宿舍。以任疏狂的認知,鄒盼舒極少娛樂,是不是受了剛才那人告白的影響才沒有回來?

任疏狂心底一陣煩躁,為自己矯情的舉動而不爽。明天就要開始YVA案,多的是工作要做,而自己現在竟然還有閑心跑來這裏。不就是有人向鄒盼舒表白了麽,而且聽那口氣龐飛也不可能為了鄒盼舒就和家裏人出櫃,那麽自己擔心什麽?煩惱什麽?管他是否沒有拒絕,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嗎?

扯了扯領口,都已經快10月中旬了,這天氣還這麽悶熱,任疏狂覺得有點躁動不安,秦明宇在公寓也不再能泄火,這才把人送走第一天難到自己心底的野獸又要發狂了?

他的雙眼黑魆魆地看著宿舍門,仿佛要把木門洞穿一樣,正在他要轉身離開時,後麵響起了聲音。

“疏……總,總裁……”鄒盼舒眼裏滿是震驚疑惑,身心俱疲的他無處可去,最後隻能回到這裏,卻看到了應該還在‘迷失’的人,才逼回去的淚意又有湧出的跡象。

說了一半的名字就像被吃掉後麵一樣突兀的轉了口,任疏狂心底先是一震,後又一股惱意升起,這個人以前私底下膽子大得從來不叫總裁,雖然也不直接稱呼名字,這回卻轉口了,怎麽聽都覺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