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親吻
25.親吻
25.親吻
宿舍門前的路燈並不很明亮,朦朧的樹蔭也使得他看不清任疏狂的表情。他在的士上淚流滿麵,回神後謝過司機,一個人走了多久他不清楚,一步步挪著最後無奈的回到宿舍。
任疏狂眼力比他好多了,看著他紅腫得像核桃的雙眼,心底的躁動倏的消失,升起一股自己也不清楚的心疼,也夾雜著一些不忿,竟然為了那樣一個人的表白就哭成這個樣子,理智告訴他直接回去,留下來就會出現自己不能控製的事態發生,心卻告訴他一定要留下,追尋心意去做,不要留下遺憾。
“怎麽哭成這樣?”最終向自己的心投降的人上前一步,任疏狂伸出手碰了碰他的眼角,歎息一聲把這個瓷娃娃一樣的人擁到懷裏。
被朝思暮想過的體香包圍著,溫暖的體溫是那麽灼熱,憐惜的聲音那麽動人,鄒盼舒突然覺得委屈,無盡的委屈鋪天蓋地而來,他放聲大哭起來,雙手緊緊抱著任疏狂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前嚎啕大哭,就一回讓他放縱一把,把前生那些苦悶和不甘都哭盡,把今世曆盡千辛萬苦求來的這個懷抱的感激都哭出去,明天鄒盼舒還是那個勇敢的鄒盼舒,明天鄒盼舒就不再是以前的鄒盼舒,經過今晚,本以為會墜入深淵,卻在這一刻獲得救贖。
鄒盼舒覺得自己此時才是真正的重生:他的人生先要為自己而活。
任疏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這突如其來的哭聲把他嚇住了。他隻有一個姐姐,從小在家裏也是萬千寵愛集一身,更是被奶奶護得連父母都不敢大小聲一句,要不是他自律說不定比程清宇還要魔王霸道,而程清宇在任疏狂麵前也很少流露脆弱,隻會任性的要求。
這棟樓基本都是保安居住,哭聲一響吵醒了不當班的人,幾個宿舍的燈光一一亮起,任疏狂還算理智,趕忙問鄒盼舒要鑰匙。雖然鄒盼舒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好歹也知道指一指褲兜,任疏狂隻好自己動手掏出鑰匙開門,把人擁著帶入宿舍,把外麵一些好奇驚異的眼光關在門外,隻是可惜這哭聲可能關不住了。
“你……別哭了。”任疏狂憋出一句話,聲音也有點嚴厲,實在是哭了有一刻鍾了,這個人沒說過一個字,這到底是什麽委屈能把人折騰成這樣。是不是那個龐飛還做了什麽過份的其他事情,任疏狂眼底一片陰鬱,想著鄒盼舒為了別人哭成這樣,心底不知道是不是妒忌,這樣的感覺好陌生。
許是終於發泄掉心底的鬱氣,感覺到任疏狂衣襟已經濕透,鄒盼舒才不好意思起來,慢慢的停了哭聲,他卻不敢抬頭看人了,隻是別扭的掙紮著要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低聲說:“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任疏狂一聽這人恢複神智說的第一句話,怒意又上來了。
這句話聽著好熟悉,鄒盼舒想著,不過也不敢再說出口,既然掙脫不開他的懷抱,那就再讓自己放縱一會兒好了。
任疏狂皺皺眉,覺得自己的口氣太嚴肅,怕是嚇到他了,這人現在這麽脆弱,一碰就碎似地,他捏捏手底下的肩膀,又往下再捏捏他的背部和腰身,根本沒注意自己的行為是否會有歧義,不悅的開口道:“你怎麽這麽瘦?泰恒的工作餐這麽難吃嗎?”
鄒盼舒沒有被他的語氣嚇到,倒是被他的撫摸嚇到了,聽他說話才知道自己誤會了,趕緊開口解釋:“不是。工作餐已經很好了,我每餐都有多吃。”他可不敢開口說這已經胖了很多了,半年前瘦得更厲害。
“那還這麽瘦。”任疏狂有點不相信,把人推開一點看了看他的外型,才發現自己一直忽略了他的身體竟然真的這麽單薄,“以後多叫一個菜。我不在公司的話你也自己叫餐,不用去食堂吃。”
鄒盼舒看看他,沒想到他這麽在意,不由得一片怔忪,仿佛剛剛看到他和秦明宇走在一起不像真的一樣,這才想起來問:“你怎麽在這裏?”
任疏狂一滯,他怎麽會直說自己不知道是擔心還是妒忌才跑來宿舍看人,眼光不由得有點躲閃,又不想說謊,而且剛才他明明問過這個人怎麽了也沒得到回答,那麽就更不方便提起這個話題,放開人他想著幹脆回去算了。
“別走。”鄒盼舒忙伸手拉住他,哪怕是美夢也要多留他一會。
這樣的力道根本攔不住任疏狂,可是背後衣服下擺被拉住,他卻無法使力掙脫,別走兩個字就像帶著魔力把他定住了。
“別走。就陪我一下,大江哥12點下班,還有半個小時。”鄒盼舒沒忘記這裏是哪裏,也隻是找個借口讓這人多留一會,他的語氣那麽眷戀而絕望。
任疏狂轉過身,望著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眼裏是一片誠摯的期盼,帶著一份小心翼翼的堅定,他沒法拒絕,就像他剛剛在門口沒有掉頭離開一樣,“好,我不走。你去把臉洗一洗。”
這才看到任疏狂的前襟一片黏糊,鄒盼舒尷尬得臉色發燙,紅通通的雙眼下,臉頰耳朵都蔓延了緋紅,趕緊放開手轉入洗浴室,每個宿舍都配了淋浴房,雖然逼仄狹小,不過這樣的條件已經是非常好了。
等他進去清洗,任疏狂才有閑暇參觀房間:房間不大隻有十幾個平方,一邊是高低床,床的前麵是一張橫放的書桌,書桌前放了一張椅子,看樣子是他學習時使用,側麵還有一張較高的凳子,估計是吃飯時另一個人才用得上。床對麵的小門進去就是小小的淋浴帶衛生間,床尾靠著進門這麵牆有一個不大的衣櫥,衣櫥頂部還能看到行李箱。這是一個簡陋的宿舍,被打理得井井有條,沒有男人宿舍應有的髒亂異味,也沒有什麽積壓的灰塵,桌麵上堆滿了書籍和練習本。
任疏狂走過去,坐在床沿上看了那摞書,判斷出都是鄒盼舒學習用的專業書居多,少量的小說和幾本旅遊雜誌,他還看到自己那次心血**寫的黑皮麵筆記本也在裏麵,抽出來翻看發現已經起了毛刺卷邊了,可見被翻開的次數不少,但是內頁卻幹幹淨淨沒有一絲汙漬,也沒有添加任何的新筆跡。
“我幫你擦擦……”戛然而止的聲音。
鄒盼舒快速衝了冷水洗麵,擰了熱乎的毛巾要給任疏狂擦一擦,走出來一開口,看到任疏狂手中的筆記本,就像個被發現秘密的小孩,僵直的站在浴室門口。
任疏狂一片鎮靜,哪怕心底思緒如潮表麵也不會有什麽不妥,他開始相信這個人是單純的喜歡自己,心底剛剛因為他為龐飛哭泣的憤怒也就消失貽盡,說不定是有什麽誤會,這人不會為了那樣的人哭得那麽厲害。
“過來,你不擦一下我怎麽出門見人。”任疏狂理所當然的說,一邊氣定神閑的把黑筆記本放回到一堆書的中間。
看不出什麽不妥,鄒盼舒才走過去打開毛巾輕輕的擦起來,黏糊糊的狼藉,他都不敢抬眼看人,在他麵前這麽失態的自己,不知道會不會被想成懦弱幼稚的人。
“要不你脫下來,我拿吹風筒吹一吹?”鄒盼舒擔心的提議。
換毛巾擦了兩次才把上麵的黏糊擦幹淨,不過依舊鹹濕一片,這時候天氣已經入寒,要是這個人穿著這一身等一下再回公司工作的話,鄒盼舒真怕他會生病了。
任疏狂挑挑眉,這個建議不錯,麵無表情地伸展開兩手看著他,自己卻不動手,眼底其實帶著一抹戲謔。
真是個少爺,鄒盼舒一邊心底嘀咕,卻隱隱帶著喜悅把毛巾放一邊動手剝衣服。
這樣的親近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他都快忘記這個人偶爾的調皮了,也隻有在最親近的人身邊任疏狂才會不設防,時不時鬧點少爺脾氣來。
仿佛做過無數次的熟練自然,任疏狂隻是一時興起捉弄他一下,也算報複他剛才的哭泣讓自己左右為難,但是這樣親昵熟習的舉措,微笑著享受似地脫著自己的外套,任疏狂又升起一股熟悉感,好像這樣的場景曾經發生過,仿佛也曾經這樣的繾綣溫柔,隻是清醒的他卻知道絕對不可能發生,他的心思有點走遠了。
本意是捉弄人,可當鄒盼舒毫不忌諱解開自己的襯衫紐扣時,任疏狂又別扭得不肯讓他繼續,剛剛那怪異的熟悉感揮之不去。任疏狂一把抓住胸前的雙手,握住不讓動,雙眼盯著他紅通通的臉,想說點什麽阻止他,可是看著看著,兩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鄒盼舒哭過的臉本來就紅,剛才也隻是強自鎮定,知道任疏狂沒有別的意思,就如上次在會所一樣,他說要睡在一張床卻沒有真的要一起睡,哪怕後一夜也僅僅是語義上的原義,不帶一絲其中的深意。但是當雙手被握住,他才感到自己的心跳已經不受控製,臉上身上都熱燙起來,機理下的燥熱烘著,不但臉紅,連脖子往下衣服擋住的地方肯定都紅透了。
任疏狂眼中看著這份魅惑,俯身向前情不自禁的吻上兩片紅唇。
一如甘泉般甜美,帶著一點點淚水的澀意,卻因為這澀意而更讓人沈醉,毫不做作的真誠,純淨的愛慕,都是任疏狂這樣的人渴慕的情感,不濃烈卻醇和,不濃鬱卻暗香。隻是啜著唇瓣還不滿足,任疏狂的舌尖撬開他的牙關,更深入的品味著,吸允間一股股快意酥麻從神經末梢流竄全身,從未有過的饜足在心底盤旋,雙手已經繞到他身後把這單薄的身體納入羽翼下,這個人,要定了。
雙唇間的纏綿就像無止境一樣,鄒盼舒被這突然而來的狂暴攪混了思緒,大起大落的心情一片茫然,隻知道傻傻的配合外已經無法思考,潮水般的幸福感把他淹沒,這是前生延續到今世的吻,這是他重生後的執念,這是他戀戀不忘的懷抱,是他渴求的愛慕。
直到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任疏狂才放過他的唇,嫣紅的雙唇那麽迷人,他忍不住又再三撕咬了一陣,像是要刻下自己的印記一般下了狠手。
輕輕的吻上他輕顫的眼簾,任疏狂看不到自己眼裏的寵溺,他卻用著沉穩的語調說:“我給你個機會,秦明宇我已經送走了,你搬到我公寓來住。這次我出差要半個月,等我回來後就搬。”
追尋本心行事,任疏狂雖然沒想到會是這個境況,卻也不後悔。他從不親吻別人,換了這麽多個男寵也沒有親過任何人的嘴唇,卻在這個夜晚這樣簡陋的房間裏親吻了這樣一個人,那麽這個人就別想逃開。
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一股刺骨的冰涼油然而生,鄒盼舒想起了兩人間的差距,想起這巨大的鴻溝以及因為身份不同帶來的世界觀的不同,他心底剛剛因為親吻而湧升的幸福感被澆熄,隻剩下一片荒涼。
不過他沒有說同意或者不同意,也沒有對任疏狂把他當作男寵要帶回公寓表示什麽不滿,隻是沉默的退後一步,滿臉的緋紅也已經變得蒼白,默默的烘幹了褪下的衣服。
穿回已經看不出濕意的衣服,看看腕表時間也不多了,兩個人都不希望被大江看到,任疏狂恢複冷靜,摸摸他的臉,眷戀著這份寧靜,才獨自走出去,司機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看著關上的門,房間裏一派冷清,隻餘留淡淡若有若無的香氣還在空氣中,鄒盼舒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展開一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笑容,拿起被任疏狂看到的黑筆記本看了一會,隨後起身去洗澡,他不希望被大江看到自己的失態。
這樣的失態,被一個人看到就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