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行者的家

宇文秋在前麵帶路,戈兒陪著她說話,幫宇文秋的餐盒拿過來自己另一個手提著,四人在後麵看戈兒像宇文秋丫鬟似的倆手提著餐盒跟著,諾蘭告訴魚良生戈兒極其尊重別人,尤其是宇文秋,特別佩服宇文秋的修行造詣,一會到她家就會知道了。

經過一片柳林又過一座木橋,宇文秋的家在最東邊的一個不高的小山的山腰上,山下一條小河繞著山往南而去,過了木橋有一片草地,草地靠山腳幾排高大胡楊樹,胡楊樹下一匹高大殷俊的白馬氣宇軒昂,見宇文秋走過前腳抬起昂頭示意,表示自己在等著恪盡職守。宇文秋看了看白馬揮揮手帶眾人拾級而上,步梯由木頭鋪陳,已踩得發出光亮,兩邊並無扶手,伸手就可以觸摸到微微青草,走完木梯道一個百來見方的平台,平台南麵外角上有一木亭子,並沒有匾額名字。魚良生也不管她們已跟著進了院門,自己來到木亭子裏,把餐盒放在裏麵的圓桌上四下張望,站在這裏幾乎可以看到這古樸小城的全部輪廓,隻是高大的樹木蔥鬱,隻能影影約約望見隱藏在綠色裏的黑黃屋頂,山下河的另一邊不遠處還有幾個庭院,一切都在高大茂盛的林間靜靜矗立著,隻見遠處一縷白色的煙升上天空,不一會兒又在微風裏消失不見,魚良生想那裏應該就是大家領餐食的地方了。回頭看看圓木做成的院牆裏也有剛才差不多大的倆棵連株白玉金楠,院裏南麵也有一木亭,裏麵一座小巧的單層四合院,院後的小山上青草間有些大大小小的老鬆姿態各異。諾蘭回頭見魚良生沒跟著進來,又轉身去亭子裏陪在魚良生身邊,魚良生攬過諾蘭的肩來,向著遠方說:“真美啊!”

進了庭院,南麵一個亭子,北麵巨大的白玉金楠樹下有一個木台,木台麵上由多層可以轉動的圓型木圈組成,每一圈上又刻有不同的圖案,魚良生剛想轉動試試,諾蘭拉住魚良生的手,說:“不可亂轉動,你看外層圈上刻的是糧食類,第二圈刻著瓜果類,第三圈刻著茶花類,第四圈刻著動物,第五圈刻著樹木,第六圈刻著蟲鳥,第七圈刻著星月,第八圈刻著度量,最裏麵是八卦,這是文秋姐用來告知我們什麽時候該做什麽,收獲什麽,別人動不得,文秋姐對這裏貢獻極大,有了她我們才知道星星在什麽位置我們那些種那些收。”魚良生看每一圈上都刻得秘密麻麻,看不出什麽所以然,又看了看南麵亭子邊一叢斑竹油亮水滑。諾蘭就帶著魚良生去裏麵正中間的廳裏坐下,戈兒幫著宇文秋在南麵的房間裏煮茶,瞿鳩溪、瞿葉馨倆姐妹在廳裏周圍擺著的書籍和少量竹簡旁轉悠,有的拿起來看幾眼又放回去,魚良生看這竟是一個藏書樓一樣,四周都是,處了中間的木台,靠裏麵還有一個小的木台桌,應該是主人自己平時多用的。中間大木桌台周圍一圈放著帶靠背的長條寬木椅,可做可臥,上麵鋪有柔軟草編的墊子,可容十來個人輕鬆圍坐。

一會兒宇文秋與戈兒提著茶水杯具放在桌上,大家都圍過來,

瞿葉馨自己一個人往下一躺伸了伸腿說:“走過來還有些累了,先不管我讓我躺會兒。”

宇文秋邊倒茶水邊說:“你就是個懶鬼,她們說你倆同胎姐妹性格也差不多,我看不一樣,你比你姐安靜又懶。也不管這裏有男人就躺下。”

瞿葉馨躺著看了看魚良生:“不礙事的,他都有諾蘭了,我也不用在他麵前演那些多餘的斯文優雅,舒服才重要。”伸伸懶腰又說:“躺著就是要舒服些。”

大家也不管她,各人拿了杯茶喝,清香撲鼻,入口清冽甘醇,人頓時清醒舒暢。魚良生與諾蘭坐在最外麵,宇文秋麵朝門外,瞿鳩溪讓她妹妹躺著自己與戈兒坐在南麵。

魚良生看看大家說:“再加一個人我們就是秘境裏的竹林七賢了。”

瞿鳩溪不屑地說:“竹林七賢有什麽好?不過是些沒出息的管家子弟、浪蕩公子,整日裏無所事事而遊手好閑,隻圖享受。”

魚良生說:“史書記載嵇康的廣陵散天下聞名,成為曠世名曲,隻可惜曲譜沒能留下。”

瞿鳩溪說:“什麽曠世名曲,他是官家子弟自小有人教習各類書藝,自然有些才華也是理所應當,因被朝廷殺害,那些對朝廷不滿的人和後來想罵朝廷的人就說朝廷陷害好人,把如何智慧超群、才華橫溢的人殺了,把他說得好像世間的人修為都不如他似的,其目的不過是想襯托出朝廷的昏庸無道的度。他要真那麽高智慧,怎麽不像老子一樣,留下本智慧之言自去逍遙,還會淪落為不得善終。你不知文秋姐也是一手極好的琴,我看覺不遜色於什麽嵇康竹林七賢之流。”

魚良生聽得瞿鳩溪的評價暗暗驚歎,古時候的一界女流竟然如此洞察事事,如她與這些人都清楚了解認識似的,跟自己對書記載的附會相比自己立見庸俗。魚良生說:“文秋姐還是撫琴高手啊,也不知什麽時候能聽到。”

宇文秋說:“別聽她亂講,我那裏能跟哪些名流千古的人比,以後再說吧。”

戈兒說:“要聽文秋姐的琴聲你得讓文秋姐以後對你熟悉了,覺得你陪聽才能聽到哦。”

魚良生想這宇文秋也是自視甚高的人了。

瞿鳩溪搶過話去說:“我那裏亂說,你看書說諸葛孔明智慧蓋天下,到底他還是沒匡扶漢室而偏安一隅鬱鬱而終;張飛、關羽天下無敵,也沒能殺進許昌救了漢朝皇帝;還是人家曹操雄才大略、高瞻遠矚,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後人罵他曹賊不過是故意貶低而已,好顯得自己多麽仁義道德。”

魚良生說:“這才是真正才貌雙全的人啊,實在讓人佩服,這以前隻知你貌美,現在才發現見解確實不一般。但又覺得你有些成敗論英雄,曆史滾滾向前,好多事又不是人力可為,不見得失敗者都是庸碌之輩

而浪得虛名。一個人取代另一個人而後又被別人取代,時代不斷向前進,最後誰都不是永遠的勝利者,若依成敗論英雄的話世間就無英雄。”

宇文秋說:“都是道理,沒有對錯,正是喝茶打發時間的絕配。”

瞿鳩溪說:“怎麽會沒有蓋世英雄?老子就是,一部《道德經》千古流傳,放在什麽時候也是字字真言,隻可惜無人理解悟得其中道理,也不見他被誰陷害,或毀於朝廷。周文王姬昌的《周易》天地宇宙,人間事態、日常生活皆在其中,建立統一大國,天下歸心,共享太平,這是多大的貢獻不是?這才是人中千古。”

魚良生說:“照你這道理流傳千古說教的人與書多了:佛教不也信眾億萬,代代傳承連連不絕,越來越興盛。還有諸如《孫子兵法》、《鬼穀子》、《奇門遁甲》、《黃石公言》等等大量著書立言被後世所用,也都建立莫大功勳。就如你剛才說的諸葛孔明也有《馬前課》等造福後世。”

瞿鳩溪滿不在乎的說:“諸如佛教之類的種種宗教,教人解脫自己這是自私;說是度化眾生,其實是教人為他們的吃穿用度無條件奉獻財物,這是不勞而獲;不聽他言就說上不了天國,要墮入無限循環的苦難地獄,這是欺騙,這是恐嚇和精神要挾;教人出家拋棄父母孩子、愛人朋友,這是不仁不義;虛構出什麽天國地獄之差別,不過是讓別人沒法反駁,因為誰也沒見過。天地宇宙自有天地宇宙的次序,哪是你弄個什麽虛構的道理來就自我催眠,最後自我享受而欺騙世人。至於你說的《孫子兵法》、《鬼穀子》、《奇門遁甲》、《黃石公言》這類著書立說的人更是壞透了的人,哪裏還稱得上造福於世,書裏盡是教人殺人取命、亂世禍國、奪取城池,你不見為這些道理犧牲多少無辜百姓?損害多少幸福家園?”

魚良生說:“看來我要拜你為師了,這些道理字字皆中要害,你雖容貌青春,卻必定比我活了多一千多年,又有如此大智慧,也不知你收不收我這個徒弟。”

瞿鳩溪笑說:“你才騙了個漂亮妻子,現今又想騙個師傅,我才不上你的當呢,這裏麵都是活了一千多年的,悟得道理的人多了,文秋姐也是高人啊,難道你都一一拜師?”

宇文秋說:“鳩溪所說其實正是正理,人可不可以不信教呢?絕對可以的,為什麽一定要對不能被證實的對象深信不疑呢?有信仰人心就善了嗎?完全不是,可能反其道而行之。人類曆史上最黑暗的時期都是以宗教信仰為主導的統治時期,宗教高層相互殘害爭奪的殘忍程度令人發指,遺留至今的證據比比皆是。鼓吹信仰魚肉他人的事今天依然多如繁星,難道你沒看見宗教場所雕甍巍峨、金碧輝煌、碩大無比,修行之地需要這樣嗎?無數人衣衫襤褸、骨瘦如柴、麵無人色行走在顛沛流離的路上。一座中大型宗教場所的修建費用足夠給上萬人溫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