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出浴美人思戀情郎 浴火重生傾顧人心
賀蘭冷玉跟隨紫楉去住的地方,見屋中一應陳設具全,心中甚是欣喜,因心中牽掛著太液池裏盛開的那幾朵白蓮,便獨自一人去了太液池。
池中一片柔嫩,團團碧綠中浮起皎潔的白蓮,一泓碧水間,朵朵嬌羞帶露嫋娜地盛開著。賀蘭冷玉拂去池中的荷葉,露出一方碧水。她想打算摘下一朵白蓮,隻是那池中白蓮離自己還有段距離,她將身子略向前傾,伸手去摘白蓮,指尖觸碰到潔白的花瓣,清涼的觸感由指尖蔓延至全身,正欲夠著白蓮時,腳下不小心一滑,整個人掉進了太液池中,“救命啊!快來人啊!”,她大聲喊叫著,拚命地在水裏掙紮。
霍塵澤經過太液池,忽聽見有人在喊“救命”,他環顧四周,瞧見太液池裏有激起的水花,飛快地跑了過去,卻是一位女子失足掉了進去,他扔下隨身所帶的配劍,縱身一躍,跳入太液池中,將賀蘭冷玉救上岸來。
賀蘭冷玉被池子裏的水嗆得說不出話來,不停地咳嗽,霍塵澤關懷道:“不知夫人是哪個殿的?”賀蘭冷玉氣若遊絲,坐在太液池旁,氣籲喘喘道:“我是皇後殿下的侄女,姑母讓我來宮裏小住幾日,我因瞧著太液池裏的白蓮好看,過來觀賞時,不小心失足掉了進去,適才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霍塵澤若有所思,溫溫吞吞道:“姑娘的衣服都濕了,還是讓我送姑娘回宮吧!”賀蘭冷玉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霍塵澤,心中似有所動,忽想起那日自己和奶娘來長安城時,路遇匪徒,幸被一名男子所救,她冷眼盯著霍塵澤,打量片刻,倒有幾分眼熟,柔聲道:“不用公子送了!”
賀蘭冷玉轉身離開之際,無意間伸手去扶鬢角的頭發,手摸至耳間,神色一變,驚道:“哎呀,不好!我的一個耳墜不見了!”
霍塵澤的目光移至賀蘭冷玉的耳間,果然一個耳墜不見了蹤影。賀蘭冷玉轉眼看向太液池,淡淡地開口道:“許是掉進這池子了!”池中一汪汙水,賀蘭冷玉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我先回去了,公子保重!”
賀蘭冷玉轉身離去,行了一半路複又駐足,回頭看了一眼霍塵澤,恰好霍塵澤也呆呆地盯著她,兩人目光對視的瞬間,暗生無數風花雪月之情,賀蘭冷玉朝霍塵澤嬌羞一笑,匆忙離去。
霍塵澤盯著賀蘭冷玉遠去的身影,不覺神色癡呆,他淡淡一笑,正欲離開時,目光瞥到之處,無意間看到荷葉上有個明晃晃的耳墜,他伸手撿起耳墜,又將目光投向賀蘭冷玉離去的方向,隨意將耳墜裝進腰間的香袋中,動身朝宮外走去。
賀蘭冷玉小心翼翼地跑進住的屋子,黛陌看到她渾身濕透,滿身沾滿汙泥,驚愕
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才出去這一會的功夫,怎麽竟弄成了這個樣子?”
賀蘭冷玉急切道:“不用管這麽多了,快去準備熱水,我要清洗一下,再準備一件幹淨的衣服。”黛陌忙去準備了熱水,倒進木桶裏,將花瓣輕輕撒入水中,紅色妖豔的花瓣漂在水麵上,黛陌回稟道:“小姐,熱水已備好了!”
賀蘭冷玉吩咐道:“好了,你去吧!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進來!”黛陌輕輕答應一聲,便出去了。
賀蘭冷玉脫掉自己的髒衣服,用手輕輕撫起水花,一股花香味瞬間彌漫開來,她回想著霍塵澤在太液池中救出她的情形,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又後悔未曾問他的名姓,心中著實悔恨。
沐浴完,賀蘭冷玉換上幹淨的衣服,打開房門對黛陌道:“快來為我梳妝!”她坐在鏡子前,黛陌拿起梳子,輕輕梳著烏黑光亮的頭發,“小姐,你的一個耳墜怎麽不見了?”
賀蘭冷玉輕輕“哦”了一聲,佯裝不知,淡然道:“可能是丟了吧!”黛陌納悶道:“小姐今日是怎麽了?心情這麽好?”賀蘭冷玉含著極有分寸的笑意道:“沒什麽!”
深夜,紫楉領著一名頭戴黑色鬥笠,臉上戴著麵紗的白衣女子進了椒房殿,白衣女子見到蕭婉月後拜倒在地,嬌聲道:“妾身參見皇後殿下,殿下長樂未央!”蕭婉月笑道:“起來吧!摘下你的麵紗吧!讓孤好好瞧瞧你!”
白衣女子摘下鬥笠,輕移蓮步,行至蕭婉月麵前,蕭婉月定睛細看許久,方看清她的容貌,隻見那白衣女子頭上綰著尋常的發髻,戴著閃閃發光的玳瑁首飾,光彩像流水一樣晃動。身後低垂的頭發及腰,耳朵上戴著珍珠耳墜,嘴唇紅潤,像含著朱砂,手指白嫩纖細,像削尖的蔥根。她穿著繡花的夾裙,腰束紈素的帶子,臉上穿著綢鞋,走起路來步履輕盈,姿態美妙,舉世無雙。
蕭婉月微微一愣,半晌方道:“你和死去的舞美人倒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為是她死而複活了呢!”顧楚妍疑惑地看向蕭婉月,似乎有許多疑問,卻不知如何開口,她默然片刻,遲疑道:“皇後殿下,為何妾身對以前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了?”
蕭婉月一怔,神色柔和些許,沉穩道:“太醫說你受到了驚嚇,又因為頭部受到嚴重的撞擊,才會出現短暫性的失憶!”顧楚妍越發摸不著頭腦,目光中閃過一絲錯愕,“受了驚嚇?我失憶了?”
蕭婉月點點頭,肅聲道:“那日孤去慧明庵進香,下山的路上遇到你和家人被一群山賊追殺,孤命侍衛救你們時,你的家人皆被山賊殺死,單單剩了你一人,摔倒在地,恰巧頭
部撞到了石頭上,所以才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顧楚妍有一絲悲傷與疼痛的感覺莫名地湧上心頭,她極力回憶昔日的往事,終究無果,連任何零碎的片段都記不起來。蕭婉月柔聲勸道:“對了,太醫給你開的藥你要經常吃著,這樣方能讓你盡快好起來!孤準備把你引薦給皇上,你可願意?”
顧楚妍心中一驚,慌忙跪到地上,小聲試探道:“皇後殿下的意思是?”蕭婉月動人一笑,露出迷人的笑意,婉聲道:“如今舞婕妤懷有身孕,皇上又不喜到其她妃嬪殿中去,況且皇上對舞美人一死耿耿於懷,而你又和舞美人長得一模一樣,皇上若是見了你,定會十分寵愛你!你可願意?”
顧楚妍深垂臻首,低聲道:“皇後殿下救了妾身的性命,妾身隻聽皇後殿下吩咐,願做任何事情!”蕭婉月聽後十分滿意,抑製不住滿麵笑容,“快起來吧!日後我們就是姐妹了,可不要這麽生分才是!”顧楚妍緩緩站起身來,臉上微微泛起紅暈。
次日晚,蕭婉月邀請各殿嬪妃,在孔雀台設宴。孔雀台是宇文淩徹登基後不久,命人建造的一座樓閣,有數十米之高,樓閣呈圓形狀,猶如孔雀頭一般。後接五座拱橋,走廊曲折,甚是華美至極,從上俯視,如同一隻開屏的孔雀,故名孔雀台。
眾人入座後,唯獨宇文淩徹未到,蕭婉月正欲打發人去請時,忽聽得有太監喊道:“皇上駕到!”眾妃嬪忙跪倒在地,行稽首大禮,宇文淩徹坐在蕭婉月身旁,環顧四周,目光最終停留在舞傾城身上,口吻極其溫和:“你怎麽也來了,這裏風大,你的身子要緊!”舞傾城欠身一笑,柔聲道:“多謝陛下關懷,妾身多穿了一件,沒什麽大礙的!”
一股酸味湧上蕭婉月的心頭,她打斷道:“既然陛下來了,那就開宴吧!”擊掌三聲,走廊中猛然奏起音樂,遠處拱橋上舞女簇擁著一位白衣女子翩翩而來,眾人皆微露驚愕,白衣女子越來越近,宇文淩徹看著她在拱橋上起舞的身影,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感覺,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白衣女子正是顧楚妍,她的舉止優雅非凡,恍若落入凡塵的仙子,身著一襲白色紗衣,給人一種澄澈透明的感覺,雙肩披著一條淺紫色的紗帶,一陣風吹過,出塵飄逸,猶如仙女下凡一般;無風時,紗衣絲帶,緊貼在身上,精巧細致的身形,如幽幽穀底的雪白蘭花。
顧楚妍走至眾人的最前麵,她的舞姿翩若驚鴻,宛若遊龍,宇文淩徹看清她的容貌後身子一震,又驚又愕。舞傾城剛端起一杯茶,正欲飲時,顧楚妍一個回眸,舞傾城驚愕不已,失手將茶盅跌落到地上,頃刻間被摔成碎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