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抑情絲演奏傾城曲 誤殺人孤身陷囹圄

宇文靜雪察覺到姑姑的臉上露出欣喜之情,便停下手中的動作,“我還會時下長安城裏最火的曲子,不知姑姑可曾聽過《傾城曲》?”

姑姑吃驚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哎喲,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們這裏雖遠離長安城,但也是都聽說了萬花樓裏頭的舞氏姊妹呀!聽說她們被當朝公主帶去了,還成了陛下的妃子。哪有女兒給她爹獻美人的,這皇宮裏頭呀真是什麽事都有!以前還聽說魏朝的宣正皇帝,在宮中養著很多男寵呢,後來可不被當朝皇帝給滅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既然你會《傾城曲》,那我就答應你的請求,以後隻賣藝不賣身!”

宇文靜雪聽到姑姑的這些不堪言語,心中異常驚訝,她竟不知民間都是這樣議論皇族中事,不禁有些難堪,隻是如今身處險境,更不能暴露自己公主的身份,當下唯有先用計緩住姑姑,再想辦法逃離此處,她的心中一直掛念著霍塵軒,“你到底在哪裏?快來救我!”

姑姑安排春香來侍奉宇文靜雪,太陽剛落山不久,黯淡的夜色微微泛起星點光亮,宇文靜雪四處打量醉紅樓的布局,未曾發現任何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姑姑妖嬈地走來,“我已經讓人把消息散出去了,今夜我們醉紅樓的胭脂姑娘會一舞傾城!春香,快給姑娘梳妝!外麵已經來了好些客人,我先出去招呼著!”

春香為宇文靜雪梳妝,宇文靜雪呆呆地望著鏡子中落魄的自己,沒想到她堂堂一國公主竟然淪落到這煙花柳巷,真是:可憐一片無暇玉,誤落風塵煙花巷。

宇文靜雪自己挑選了一件華美的衣服,是一件潔白色的衣服,領子上鑲嵌著翡翠和淡黃色羽毛,她要讓自己在這片泥淖中散發出冰清玉潔的光芒。

樓下人聲鼎沸,十分吵鬧,宇文靜雪輕移蓮步,口內輕輕唱著《傾城曲》,走出簾幕,在人們的麵前起舞,她的心中忍受不了自己淪為歌姬的現實,看到台下那些看客們用色眯眯的眼神盯著自己,她不禁感到有些惡心。

宇文靜雪極力地試圖控製自己,她幻想著,用眼睛幻想著台下坐著的是霍塵軒,她從來沒有給霍塵軒跳過舞,記得簡昭儀曾說過,舞是跳給自己心愛人看的,可自己此刻又是在為誰而跳呢?她唱完最後一句,立刻回到自己的屋中,姑姑忙走上看台打圓場,“我們的胭脂姑娘今日身子略有不適,明日會有更美妙絕倫的舞姿!各位大爺可都要賞臉呀!”

底下的客官們一擁而散,心中皆有一絲失望,眾人皆走後,一位男子道:“且慢!”

姑姑回頭一看,原來是李瀟然,姑姑忙笑臉相迎,“喲,

我說李公子,你還有什麽事兒呢?”李瀟然的父親是此處最富有的大戶人家,可惜李瀟然不上進,不去讀書考取功名,隻一昧在醉紅樓裏胡摻,他的父親起先還管教,後來直接撒手不管,任憑他去胡鬧。

姑姑安排李瀟然坐下,吩咐婢女端來好茶,“不知公子有何要緊事?”李瀟然笑道:“我要同姑姑做一筆生意!隻是擔心姑姑不肯啊!”

姑姑笑道:“跟我做生意,我們這兒呀除了姑娘,可再沒其它東西了,莫不是李公子看上哪位姑娘了?”李瀟然打開手中的折扇,複又合上,將身體朝姑姑靠了靠,低聲道:“姑姑可真是聰明人啊!我要你把胭脂姑娘賣給我!”

“胭脂?”姑姑睜圓了雙眼,搖頭道:“若是其他人呢?我賣你十個都無妨,隻是胭脂姑娘是賣藝不賣身的!”李瀟然仰頭大笑起來,“姑姑什麽時候開始這樣憐香惜玉了,想來那也是胭脂姑娘的意思,姑姑把她當財神爺一樣供著,可你要知道,我才是你的搖錢樹啊!我出黃金一千兩!”

姑姑聽到這個數目,心中已有一點動搖的意思,隻是依舊貪心不足,“一千兩?太少了!我那胭脂姑娘可是什麽都會的!”李瀟然見姑姑嫌少,便說明她已有要賣的意思,心中大喜,“那姑姑說個數吧!”姑姑伸出五個手指,李瀟然道:“五千兩?”姑姑會心一笑。

李瀟然笑道:“錢可不是問題,我以後還會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你就讓我先見她一麵吧,明日黃金五千兩,分文不少送到這裏!”姑姑歡喜的嘴都合攏不上,“雖說她隻賣藝不賣身,隻是這天底下的女人,哪個不喜歡像公子這麽英俊又有錢的?”

李瀟然聽到這奉承的話,不禁興奮地大笑起來,他跟隨姑姑上樓,姑姑帶他到宇文靜雪的門口,抬手敲了幾下門,“胭脂啊,有位公子欲見你一麵,這位李公子可不比那些俗人!”

宇文靜雪剛卸下妝欲歇息,姑姑猛然推開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男子,宇文靜雪神色慌張,“姑姑,我說過不接客的!”

姑姑滿臉笑容,解釋道:“姑娘你誤會了,這位李公子隻是想和你說話解解悶兒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宇文靜雪見李瀟然長得倒也英俊,雖不比霍塵軒俊美,但看著也不像是好色輕薄之輩,因而便答允了,姑姑甚是高興,“你們坐下慢慢聊,我吩咐人去做兩碗燕窩粥來!”

李瀟然上前深深作揖,“胭脂姑娘果然不同於其他人,想來‘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說的便是像姑娘這樣的女子,小生姓李,名瀟然!”

宇文靜雪

仍以笑臉相迎,“公子說笑了,我不過是略懂些詩書歌舞而已,並無其它所長,哪裏禁得起公子這般誇獎!”宇文靜雪釵鬟鬆散,穿著又極為單薄,李瀟然未免起了歹心,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宇文靜雪,宇文靜雪察覺到李瀟然看她時的色眯眯眼神,便知情況不妙,心中猛然泛起一絲害怕的漣漪。

李瀟然站起身欲給宇文靜雪倒茶,以此為由走至宇文靜雪身旁,趁她不注意,便強行抱住按在床上。宇文靜雪掙紮著亂喊,“來人啊!救命!你放開我!”

宇文靜雪在李瀟然的身下掙紮著,叫喊著,可依舊沒有人聽見,她的手無意間摸到枕頭底下,手碰觸到一把剪刀上,她用勁握住剪刀狠狠地刺在李瀟然的後背上,李瀟然“哎喲”一聲,疼得欲站起身來,她複又將剪刀刺向李瀟然的胸口,李瀟然胸口鮮血直流,血滴落在宇文靜雪的衣服上,白色的衣服瞬間被血染紅一片。

李瀟然的傷口處血流不止,口內絮絮道:“你……你……”一語未曾說完,便死在了宇文靜雪的懷中,宇文靜雪慌忙推開身上死去的李瀟然,整理好自己淩亂的衣服,手中仍舊拿著那把剪刀,剪刀上有血滴落在地上。

姑姑端著兩碗燕窩粥推門而入,“胭脂啊,我給你和李公子都做了碗……”話音未落,姑姑便看到滿身血跡的宇文靜雪,和倒在床上的李瀟然,她嚇得尖叫一聲,“殺人了!”手中的盤子跌落在地上,呈著燕窩粥的碗也被摔得粉碎,聽到姑姑的尖叫聲後,宇文靜雪方扔掉手中的血淋淋的剪刀。

姑姑神色慌張,大喊著跑出屋子,“殺人了!殺人了!”宇文靜雪似魔怔一般,猛然回過神來,她竟然殺人了,在恐懼的驅使下,她不顧一切地跑出門外,朝樓下跑去,姑姑看見宇文靜雪欲要逃走,大喊道:“來人啊!快抓住她!她殺了李公子!”其他的姑娘看到宇文靜雪的衣服上血跡斑斑,皆嚇得尖叫著躲開,宇文靜雪跑到門口,早有四五個男人擋在那裏。

他們抓住宇文靜雪,綁在一間空屋子,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宇文靜雪孤寂地蜷縮在屋裏的角落中,一抹月光透過小小的窗戶照射在地上,那是這片黑暗裏僅存的一絲光明,恐懼纏繞著她,她的內心亂如麻,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什麽,“父皇,母後,你們在哪裏?我好想你們!”

她又想到霍塵軒,心中不停地念叨:“我真的好害怕,你在哪裏呢?你不可以拋下我一個人在這裏,我害怕!”

漫長的一夜在孤獨和恐懼的侵襲下終於結束。清晨,黑屋子的門被人打開,醉紅樓的姑姑找來官差,將宇文靜雪帶去了衙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