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章 若棄 嫁娶
婚禮的前一天,若棄第一次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一樣端坐在紅木雕花的銅鏡前,穿著白色暗繡蓮花的裏襯,長發如潑墨一般披在肩頭,南月為她細細的梳著頭發,福婆婆準備著束發的絞麵。若棄細細的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十五歲已經是一個美好的年華,可以前從未覺得自己美。
安歌卻隻身一人躲在一品茶樓包廂裏喝悶酒,突然包廂的卷簾被掀起,涵義一身便裝捧著壺酒走了進來,安歌還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涵義已經徑自坐在他對麵,放下手中的酒壺,看了眼安歌的酒,笑道:“堂堂洵陽王的長子,竟然大白天躲在這裏喝酒”故意嗅了嗅鼻子:“還是這等品味的酒,真是叫人笑話。”
安歌由驚訝轉為憤怒,極不耐煩的說:“本少爺喝什麽酒與你有什麽幹係?不都說你涵義性子高冷孤僻,怎麽我看著倒也是個好事之徒,浪得虛名呢?”
涵義看他小小年紀說話卻是一副官腔,不怒反笑:“安歌少爺是否有興趣跟在下喝一杯?”也不等安歌回答,就斟好兩杯酒,自己拿起一杯“我先幹為敬。”安歌見他一飲而盡,也不甘示弱的拿起另外一杯一口喝完。
濃烈的酒氣嗆他的險些咳嗽,卻很快被奇特的酒香吸引了注意力。安歌好奇的問:“這酒味道這樣怪,是什麽酒?”
涵義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舉起杯子看的出神:“這是我,嗯,我妹妹特製的酒,叫紅顏亂,濃烈的酒香裏透著清淡的脂粉味,都說脂粉是紅塵,讓人墮落,紅顏想要在亂世中存活終究是不易。”
安歌見他講的如此深情,好奇的問:“涵義先生有妹妹?怎麽從未聽說過?”
又飲完一杯,涵義才開始說:“我本是有妹妹的,她是一朵蓮花,潔白不被世俗所染,我原以為可以一輩子護著她,然而有那麽一天她被人摘走了。那人承諾會好好嗬護她,沒想到,她竟為了護他名譽早早凋謝了。”安歌聽的半真半假,但是看著涵義悲慟的神情,他十分動容。
涵義看了一眼他:“安歌少爺是否也擔心妹妹安危?是否也希望妹妹一輩子能留在身邊不嫁他人?”
安歌沒料到涵義會把問題拋給自己,一時有些措手不及,尷尬的回答
:“若棄她嫁給太...太子,自然是別人盼都盼不來的福氣。”
“可你心裏呢?舍得嗎?”涵義打斷了他的話。
是的心裏呢?安歌想起這十幾年的種種,若棄跟在身邊的樣子,心像被刺傷了一般疼痛,他神色頹然,不由自主的用手捂著心口。涵義見他這副模樣,給他斟了一杯:“你既然不願意妹妹嫁給太子,為什麽,不去阻攔?”
安歌苦笑一下:“那是皇上賜婚,我怎麽阻攔的了,何況,若棄嫁入太子府也不一定就是壞事。”
涵義盯著安歌的眼睛:“如果你想攔,不管多少困難你終究可以做到的,隻是你不敢不願意去做罷了。懦弱。現在的你就想如同當年的我。等到來日後悔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你我終究不能保護自己愛的人周全。”涵義有些癲狂,癡癡的晃著腦袋慢慢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到門口,回頭問了一句:“倘若若棄不是你妹妹呢?你可會留下她來?”
不得給回答,涵義就哼著小曲走了,留下呆若木雞的安歌。
晚上安歌滿身酒氣回到洵陽王府,卻沒有人留意到他,因為所有的人都在忙著準備第二天的婚禮。安歌遠遠的看著若棄的房間,紅燭的燈光把若棄的身影映在窗上。
大婚。
若棄被喜婆牽著手慢慢扶出房間,越墨站在紅毯的那頭看著蓋著紅蓋頭的若棄一步一步慢慢朝自己走來,笑意滿麵。迎親的隊伍熱熱鬧鬧的接走了新娘,留下尚有餘熱的王府,安歌沒去送轎,而是靜靜的坐在若棄的房間。
太子府是另一番熱鬧,紅燭搖曳的婚房,布滿了喜慶的大紅色雙喜,床上鋪的是繡著鴛鴦戲水圖案的紅色棉被,上麵鋪滿了花生紅棗,越墨揭開紅蓋頭時看到已經成為自己妻子的若棄。當夜洞房花燭,若棄是太子越墨娶進門的第一個女人。
越墨很珍惜若棄,府內大小事務都放心交由她打理,每次皇上賞賜的好東西都會第一個想到若棄,新婚燕爾兩人常常膩在書房裏賭書潑茶,十分融洽。若棄是個沒有架子的人,在府上很得人心,上上下下仆人也都願意聽從這位側室的安排。
半年後,皇太後指婚,太後母族的侄女,楚離歌,年十八,
出生名門望族嫡女,持重端莊,由皇太後作主指給太子為太子妃。聖旨下來時,跪下接旨的若棄手指冰涼,她看著默然接旨的越墨,才明白自己嫁的不是凡人,是太子,注定要與人共享夫君,注定要忍受這一些。
兩樁婚事隻隔了半年,剛為人妻的若棄太子府還沒能完全的熟悉就開始幫著張羅夫君與別人的婚禮,因為楚離歌是正妻,儀式和禮節更為繁複,正妻要行椒房之禮,所以婚房的裝修也花費不少精力和時間。
越墨看著累的憔悴的若棄:“我知道你這些日子有些委屈了,等來日我定好好的補償你。”若棄記在心裏,時時安慰自己,畢竟自己才是越墨的第一個妻子,隻是若棄不過一個十五歲女孩,哪裏有這番闊達的胸襟,忙忙累了,便怨了,免不了使使小性子,越墨起初還千方百計的哄她開心,久了,也就隨她去。直到一天。
若棄做為府上唯一的女主,所有有關婚事事無巨細都要一一過問,自己也不過剛完婚半年,難免會有差錯。晚上若棄揉著酸疼的手臂躺在床上,等著越墨從宮裏回來,距離婚期越來越近,越墨也對她冷淡了許多,最近尤其進宮頻繁,每次回來都悶悶不樂。
若棄合著眼快要睡著的時候,才聽到越墨推開房間的聲音,勉強支撐著身體起來,卻見越墨黑著一張臉,心下十分不快,自己已經是累的要死,可他不體諒還常常回來板著臉,當下便使起了小性子:“椒房快好了,可去看過。”
越墨隻說了一句:“還沒有。”便不再說話,自行寬衣準備就寢。若棄氣不打一處來質問:“怎麽了,是不是婚事給你準備的不夠好?”
越墨一臉不跟她計較的表情:“別想多了,睡吧,我很累。”
若棄這些日子的耐心毀於一旦,委屈和酸楚突然全盤迸發:“當初你是怎麽答應我的,說一生一世對我好,可半年,你就要另娶,正妻還沒進門就開始冷落我了麽?我們五歲便認識,你所謂的長久,便是過眼的雲煙麽?”
控製不住的眼淚決堤般流出來,憋了這些日子終於說了出口,越墨卻是無動於衷,看著哭成淚人的若棄隻是淡淡一句:“別想這麽多,我今晚睡書房,你早點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