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九章 若棄 別離

閆思夢輕輕捏著洵陽王的肩:“你真的就打算然若棄這麽嫁進太子府?”

弘禮閉著眼:“不然呢?”

閆思夢的手停了下來:“妾身的意思是,嫁便嫁了,就...”她看著弘禮慢慢睜開的雙眼,把後麵的話忍了回去。

弘禮轉過身把她輕輕擁進懷裏:“當初你嫁於我時可甘心?”閆思夢沒料到他會這麽問,片刻回答:“有何不甘的,王爺對妾身的好,妾身永世難忘。”

摸著閆思夢的臉,弘禮的下巴輕輕靠著她的頭:“你原本是要許配給我大哥,也就是當今皇上,隻是皇太後一直扶持母家的侄女,又怕你父親功高蓋主,奸臣當道和太後勾結逼的你父親告老還鄉,不再插手政事,又將你委曲求全指婚於我。”思夢掙紮著剛要說什麽,被弘禮止住。

“我那時都已經是自身難保,太後暗地裏一直派人跟蹤記錄的我的行蹤,一旦有不忠的行為,必定逃不了一死。將你,一個罪臣侄女嫁給我這樣一個將死之人,也是太後煞費了苦心。我若不是成天流連煙花之地,怕是連你都早早連累了。”

思夢漸漸紅了眼眶:“我爹是鹽運使,卻從未貪過一兩銀子,即便是幫朝廷采購物資,都是精打細算,每去一處辦事,都要考察當地民情,回來稟報。百姓如此擁戴,最後卻落了個搜刮民脂民膏,貪官汙吏的下場。原本皇上有意指婚於太子,其實我爹當即並不高興,深宮大院,能安安穩穩過完下半輩子的人很少。後來爹被迫繳清家產,告老還鄉,太後將我指婚與你,我便是最幸運的。”

蠟燭火光搖曳著映在思夢的臉上,清瘦溫柔的麵頰上透出一絲倔強,當年弘禮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所謂的罪臣之女。閆思夢從弘禮的懷中起身,走到桌前倒了兩杯茶,捧過來遞了一杯給弘禮:“王爺,妾身當時的已經是人們避之不及,過往那些踏破門檻想提親的人都像避瘟神一樣避開我們閆家,唯有你,欣然應婚,且對我百般好,我知道你常常托人給父親送去銀兩。思夢,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洵陽王露出難得的柔情:“既是夫妻一場又何必分了你我。”

閆思夢抿了口茶,細長的眉眼垂下看著手中的茶杯很久:“若棄嫁入太子府一事,王爺是否能三思?”

洵陽

王眼裏那抹柔情瞬間化為一絲凜冽,原本略帶笑意的臉變得十分嚴肅,抬起眼睛看著閆思夢似乎在等她往下說,弘禮本是劍眼星眉,嚴肅時更加顯得殺氣重重,閆思夢卻連猶豫一下都沒有,便繼續說下去:“若棄她雖不是王爺的親生女兒,可這麽多年養育之情,不光是安歌,就連府裏上上下下的家仆都跟若棄有了感情,王爺,太子府一嫁就不能回頭了,以後是生是死,都由不得旁人做主。來日,太子登基,伴君如伴虎,後宮深似海,若棄她...”

弘禮不等她說完站起身來:“你明天把安歌給我叫來,若棄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善良的人在這個世上是沒法存活的。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來這一天,你若要叫我放棄,就真是太不懂本王的心意了。不早了,就寢吧。”

那一夜,思夢躺在床上看著弘禮的後背,那個孤單冷酷的後背,她連靠都不敢去靠一下,這個躺在身邊的男人,日日夜夜籌劃的複仇已經把他折磨的不像個正常人,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她又怎麽忍心去阻止。可每次想到若棄天真的臉,想到自己也是若棄一般大小時父親遭變故,自己被太子退婚,然後嫁到沒落的王府。她沒辦法想象,這個天真的丫頭,往後的道路是多麽的艱險。

弘禮背對著閆思夢,他看到安歌的樣子,心疼而不舍的樣子,一如當年眼睜睜看著平陽被迫遠嫁他鄉,臨行時平陽一襲華服身姿旖旎眼裏卻是看不盡的悲傷。他沒有能力留下平陽,就如同現在的安歌沒有能力留下若棄一樣。

大婚前第三天安歌來到若棄的房前,按規矩女子大婚前七天都是不能見除了夫君以外的其他男子,即便是親人也隻能隔門交談。安歌讓南月借故支開太子府派來服侍的人,幾日不見的若棄更像是小家碧玉,一襲水藍色蜀繡長裙越發動人。

“你怎麽來了?”看到門外站的是安歌,若棄急忙張望了一下把他拉進屋子“你不知道,我這幾日是不能見男子的嗎?”

安歌冷靜的看著若棄:“不礙事,我找南月姐姐把她們引開了,一會你換上男裝,我領你出去玩。我們偷偷的不會被發現。”

若棄有些猶豫:“可是,我擔心,萬一被發現了。”

安歌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布置簡單,北麵的牆壁上掛滿了吊

瓶,一個一個燒印著不同圖案的瓶子,並不名貴,卻是他們兩個從長街那頭的瓶子店裏一個一個買回來的。若棄喜歡形狀奇怪的瓶子,所以安歌幫她吊在牆壁上。如今,這些瓶子的主人要走了,而它們隻能被孤獨的留下。

“你往後嫁進太子府,可就沒有機會再出來一起玩,今天有涵義先生的戲,思源軒的包子,出了一種新口味。”安歌如同一個大哥哥一般,關切而又愛,不見了往日的調皮和胡鬧,好像長大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那一天若棄穿著男裝,像小時候一樣跟安歌爬出後院的矮牆,一路沿著長街往一品茶樓方向跑,路上安歌給她買了兩串糖葫蘆和她覬覦很久的翠玉閣的紅珠手串,若棄大口嚼著糖葫蘆問安歌:“你哪裏來了這麽多銀子,那手串可不便宜啊。”

安歌邊往茶樓方向走邊隨口回了一句:“那玉扳指,我當了。”

若棄突然停下腳步,安歌才意識到不妥剛轉過身想解釋,就聽到若棄哀嚎:“就當了這麽點錢麽?你是不是被人騙了。”

涵義先生的戲依舊是滿座,這次他們不是坐在樓階而是在上好的包廂,品上好的茶,兩個看著十分稚嫩的孩子出手卻這般闊綽,也引來不少人的注意。戲結束後,若棄看看天色不早了,便催促著早點回去,下樓時剛好碰上換完妝的涵義先生,先生身邊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

“安歌少爺如此雅興?”涵義笑著說。

安歌出門特意換了身尋常人家的衣服,涵義竟然認識自己,不由得警惕起來:“涵義先生,怎麽認得我?”

涵義並不介意他的防備:“鄙人曾去過洵陽王府獻藝,當時少爺還年幼。隻是眼眉間的輪廓還是十分相似,所以鄙人才大膽猜測,就是安歌少爺。”

安歌擔心若棄的身份被認出來,敷衍的笑笑:“先生功夫了得,京城都是享譽聞名的。我這還有點事情,改日再來。嘿嘿,嘿嘿”兩聲“嘿嘿”笑的如此幹澀,涵義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低著頭的若棄,側身拱了拱手讓行。

快走下樓梯的時候,若棄聽到店小二跟涵義身邊的年輕男子問候:“成先生去過蘇府了?”她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剛好跟那個被成為成先生的人碰上眼,嚇得若棄腳下亂了方寸,險些摔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