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瘋魔
雖說見識到了悟空的真本領，但八戒仍舊心有不甘，說了些“猴子也就這些本事，要是我，定踏平了這山頭”之類的空話過過嘴癮。
沙僧隱隱覺得有些不妙，抬肘推了推八戒：“二師兄，好像有情況。”
“啥情況，又有小妖了？哈哈，終於輪到老豬發揮的時候了！”八戒轉過身，卻見到悟空雙手撐在地上，低著頭，看不到他表情，但是從他顫抖的身體來看，似乎有些痛苦。
八戒疑惑，“猴子受傷了？”
悟空五指**進土中，極力克製著體內蠢蠢欲動的獸性。血讓他興奮，記憶讓他恐懼，在兩者之間徘徊，他未完全湮滅的本性又逐漸膨脹了起來。一頂金箍又怎麽可能完全抹煞天孕地育的萬靈之王呢！
他喘著粗氣，明顯感到體內的血氣皆往大腦湧去。整個腦袋像是被燒開的水，恨不得炸他個昏天暗地。
“吼！”他忽然一聲吼叫，令大地顫抖，天空的雲霞紛紛逃了開去，留下滿屏湛藍。
沙僧有些擔憂，曲折小腿蓄勢待發，“二師兄，大師兄好像出事了！”
八戒瞟了他一眼，“怎麽，你還準備去救他？算了吧，以你的身手，去了也是送死。”
沙僧似乎並沒有聽到，依舊緊緊盯著異樣的悟空。天氣並不炎熱，甚至有些涼爽，沙僧卻大汗淋漓。
“二愣子，你不會真打算去吧？”
“去。”
“你是不是傻？你這種本事去了能有什麽用？”
“可我們是一個團隊，他是大師兄。”
團隊。八戒差點要笑出聲來，團隊？一個表麵上弱不禁風實際上法力無邊的秀氣和尚，一隻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妖猴，一個沒有腦子的呆瓜再加上自己，玉樹臨風聰明絕頂的天蓬元帥。四人各自心懷鬼胎。對，還有一匹來路不明的馬。這居然是一個團隊？八戒笑了笑，看了眼沙僧，又笑了。
“二師兄，你可以笑我的愚蠢，但是即使蠢人也有蠢人該有的原則。”
沙僧繼續盯著悟空。
已經是第四波，血液像訓練有素的軍隊，有板有眼地衝擊著他的大腦。第三波的時候，他差點崩潰，但還是強忍了下來。汗水將所剩無幾的猴毛黏在一起。
他已經跪倒在了地上，膝蓋兩處的土地深凹進去，周圍的土粒跳動不止。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問自己，體內空空如也，問題在這種虛無之中徘徊蕩漾，久了，發酵，變成一股氣息從後 庭排泄了出去。
菩薩告訴我要保護唐僧去西天取經，紅孩兒想要殺了唐僧，我殺了紅孩兒，難道錯了嗎？他用力甩了甩頭，努力保持清醒。
為普渡眾生，必要時須犧牲小我，佛祖，這不是你教我的嗎？他感到一陣眩暈，察覺血液再次凝固，準備進行第五次衝擊。
他狠吸了一口氣，插進土中的五指用力抓住地麵。
血液終於沸騰了起來，膨脹，無限膨脹，然後開始回旋，就像海中的旋窩，吞沒了周圍的一切，接著，在瞬間，爆炸，以光一般的速度穿梭在他體內。
悟空發現大腦突然涼快了，好像有人拿著鑽頭在他頭頂鑽了個洞，風漏了進來。涼快了。他四肢脫力，摔向地麵，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沙僧朝自己跑來。
.
五百年前。
悟空學成歸來，騰雲飛過幽篁竹林，聽到下方傳來嘲笑聲。他極度厭惡這聲音，剛打算離去，卻聽到有人說道，“你們這群敗類，還自稱神仙，居然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有種咱光明正大的鬥！”
“哈哈哈，對付你這種妖魔還管什麽手段不手段？原本二郎真君隻要我們捉拿紅孩兒，沒想到還能順手殺個牛魔王，看來，這次可以升至仙班了！”
“可不是，你看看這牛的可憐模樣，哈哈。”
這笑聲，真是令我不爽。悟空朝下看去，見到牛魔王被捆住手腳摔在地上，二、三十個銀鎧站在牛魔王麵前，其中一個一隻腳踩住牛魔王的頭，在地上來回磨 搓。
又是
銀鎧又是二郎真君，這幫偽君子。悟空莫名感到惱火，落在地上，冷冷地說道：“喂，放了他。”
銀鎧本以為是某路高人路見不平，有些膽怯，沒想到居然是一隻猴子。其中一個銀鎧笑道，“喲，來了一隻猴子，加上這隻牛，我們晚上可以加餐了。”
眾銀鎧大笑。
悟空不悅，一腳將離他最近的銀鎧踹出十丈開外，撞斷一片幽篁竹。
其他銀鎧見狀明白猴子不好惹，互看一眼，向上一躍匆忙逃離。
悟空無意去追，看了一眼牛魔王，“沒事吧？”
牛魔王叫道：“孩子，我的孩子還在他們手裏！”
悟空二話不說，掏出金箍棒，化作一道火光朝銀鎧飛去。火光所到處，哀叫聲不斷，銀鎧紛紛掉落下來，摔在地上斷了氣。
彼時恰好落日，悟空站在屍山之頂，握著金箍棒，美得一塌糊塗。
兩人就此義結金蘭，悟空初次飲酒，一大碗下肚，酩酊大醉，被牛魔王扛回家中，過了三天才醒，恰好是紅孩兒的周歲誕辰，索性再呆了一天。
牛魔王搭著他的肩，將他介紹給眾妖魔：“這位，是我牛魔王的義弟，他對我孩兒有救命之恩，以後，見到他，就像見到了我，明白了嗎？”
底下眾妖皆舉杯表示歡迎悟空。悟空從此名聲大震，在牛魔王的再三慫恿下，自封美猴王。他還送了一件紅肚兜給紅孩兒。
.
悟空倒了下去，兩眼已開始出現幻覺，他看到紅孩兒站在眼前，搖頭晃腦，“齊天大聖孫悟空…”
終於，悟空瘋魔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毛孔炸裂開來，在臉即將磕到地上時，雙拳轟地，將地生生壓得更凹。
“吼！”他仰天長嘯，獠牙已長過下巴。他頭頂的猴毛開始燃燒，比鮮血更紅的火焰雀躍著。
他側向轟出右臂，右臂瞬間纏上了火焰，囂張地炫耀。火焰在轉瞬間炸裂，被右臂悉數吸收，膨脹數倍有餘，猴毛由黃變紅，不可見的火焰覆在毛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