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團滅
紅孩兒還了斬 馬 刀，伏在地上哭泣，誰也想不到強大如聖嬰大王竟也會哭泣。
沒有妖敢上去安慰，即使，他們記得聖嬰大王待他們不薄。
在這六百裏號山，紅孩兒是不折不扣的王，光憑力氣就無對手，更別說他還有三昧真火。盡管如此，他卻從來不恃強凜弱，待人如親，因此深得眾妖喜歡。
“大王哭了，我們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不用，他隻是需要陪伴。”
唐僧看著紅孩兒顫動的肩膀，歎了口氣，“施主，你這又是何必，想殺我，卻又不殺我，這樣不好的，不僅你自己會不高興，還會嚇到我的，我天生膽子就小，你還拿這麽大的刀來嚇我，真的很不道德的，況且，我比你大這麽多，你這樣也不尊敬長輩…嗚嗚”
小妖聽不下去，從身上扯下一塊布，將唐僧的嘴巴捂得嚴嚴實實。
洞外傳來了孫悟空的聲音。
“紅孩兒！你給我出來！”
紅孩兒抬起頭來，破涕為笑。大聖叔叔來找我了！
“紅孩兒，你要是敢動唐僧一根頭發，我就殺了你！”
他剛綻開的笑顏轉瞬凝固，心掉入冰窟窿中，被凍得堅硬無比，連呼出的空氣都起了霧。
“把我的火尖槍拿來。”
管兵器的四隻小妖搖搖晃晃地抬來了火尖槍，紅孩兒單手拾起，舞了幾圈，落地，槍身插進土地數尺。
看他欲出門，唐僧好意相勸：“施主，莫去，你不是那猴子的對手。我有個好主意，不如，你把我放了，他見到我就不會動手了。”
紅孩兒瞥了他一眼，“誰把布解開的，繼續蒙上！”忽然想起了悟空的話，走到唐僧身邊，撥去毗盧帽，見到一顆蛋殼般的腦袋。這，我要怎麽動他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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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站在洞口十丈遠處張望，見到紅孩兒隻身出了洞。他往前躍了幾步，喝到：“快把我師父還來！”
“是那個細皮嫩肉的唐僧嗎？”
“他在何處？”
“正在煮。”
悟空兩眼一紅，“你！”
“殺了我，你才可以進這洞。”
“那別怪我不客氣了！”悟空掏出金箍棒，猛一躍起，重重劈下。
紅孩兒以火尖槍阻擋，金箍棒來勢之凶猛，震得他雙手發麻。沒想到，第二次見到金箍棒時，竟是為了取我性命。
他頂開金箍棒，一個淩空翻身，跳離悟空數丈。
悟空不依不饒，舉起金箍棒又攻來。
棒與槍乒乒乓乓，碰撞出的火星在白晝都清晰可見。若不是兩人各有神力，一方肯定會
被這力量震碎全身。
“大聖叔叔，你當真想殺我？”
“少廢話，我一定要保唐僧去西天取經，不然，我怎消除我過去的罪惡？”
紅孩兒用力頂開金箍棒，紅著眼喝到：“難道過去就這麽重要嗎，值得你付出一切？”
悟空高舉的金箍棒逐漸垂了下去，碰在土地上，“我本就一無所有，如何付出一切。”
“可你還有我，你還有我爹爹。大聖叔叔…”
“我說了，不要叫我大聖叔叔！”悟空一聲咆哮，拖著鐵棒開始狂奔，身後揚起漫天的飛沙。他迅猛躍起，蓄足力道，從半空將鐵棒劈下。
紅孩兒躲開，在他原來站立處，炸出一個半徑數丈的大坑。坑內泥土已變得焦黑。
他不敢置信，看著大喘粗氣的悟空，顫抖著問道：“你，真想殺我？”
悟空猛地轉頭，血液已湧入雙眼，像渴望殺戮的猛獸：“對，我就是要殺你。”
紅孩兒依舊不肯相信，索性將火尖槍插在地上，閉上雙眼張開雙臂說道：“若你真想殺我，來吧，我不反抗。”
他多麽希望悟空能夠丟掉金箍棒跑過來狠狠地將他擁入懷中，然後告訴他就算整個世界拋棄了你，我也不會離你而去。
一切終歸隻是他的臆想。金箍棒劈中了他的腰，他身子一輕，飛起，撞碎了一座小山。
他感到腰火辣辣地疼，掀起肚兜，見到右側皮膚被灼得通紅，甚至有部分已經被燒焦。痛在身，傷在心，他能夠聽到心在滴血，“滴，滴，滴”，像萬籟俱靜的洞穴中，融化的雪水滲進土裏，七拐八彎，終於聚成足夠分量的一滴，卻滴落在幹燥的岩石上，轉瞬消失不見。
他還是站了起來。在一堆碎石中，在飛揚的塵埃中，瘦小的背影如此失望。他轉過頭，稚嫩的小臉卻那麽滄桑。剛才那幾分鍾，卻在他臉上留下了幾百年的歲月流痕。
他一步一步走向山底，本就貧瘠的土地顯得更加狼狽，連大的土塊都沒有留下，隻剩一堆黃沙石屑，隨著他的煞氣左右搖擺。
“既然你真的想打，那我陪你。”他冷冷地說道。
妖怪們不知何時出了洞口，站滿了山頭，不住喝彩：“大王加油，讓他見識見識三昧真火的威力！”
“燒死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
一隻眼站在最高處，握著銀杵喊道，“告訴我這場對決誰會是勝者？”
“聖！嬰！大！王！”
悟空情緒並無波動，看著紅孩兒逐漸走進，手中的金箍棒早已饑渴難耐。待紅孩兒站定，他迅速前衝，金箍棒跟在身後，一個側甩，再次擊向紅孩兒的腰。
紅孩兒側翻躲過，雙腳踩在
金箍棒上，越過悟空頭頂，對著他的背噴出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立刻纏上了悟空的背，大肆吞噬，燒灼，破壞，疼得悟空齜牙咧嘴，最後不得不丟掉金箍棒在地上打滾，試圖壓熄這火。
但，這火反而更盛，甚至點燃了塵土，漸漸，火將悟空整個吞噬。
悟空毫無招架之力，在地上打滾，哀嚎，身上猴毛焦的焦，眼見就要燒入身了，紅孩兒卻運起內力，將三昧真火盡數收去，留下奄奄一息的悟空躺在地上。
紅孩兒不敢轉身去看，他不想見到曾經疼愛自己的大聖叔叔的狼狽模樣。不論如何，在他的心目中，悟空依然是那個站在屍山之頂的蓋世英雄。
他招呼小妖們回洞中。
悟空遍體鱗傷，尤其是背，不僅猴毛被燒，連皮膚都烤得焦黑。他忽然想起了在花果山，被自己烤焦的猴子。那隻蹦出眼眶的眼珠，此時正望著他，黑色的瞳孔無限放大，放大，似乎隨時會將他吸進去。
不，不。他的心在顫抖，在恐懼，忽然，瞳孔中湧出大量血液，向他射來。
“不！”悟空咆哮著，猛然驚醒，獠牙瘋長。他撿起金箍棒，在紅孩兒轉頭的瞬間，將他的腦袋打爆，白色的腦漿混著紅色血液像噴泉一般噴射出來。
眾妖哀嚎：“大王！”
八戒和沙僧恰好趕到。見到滿山的妖怪，八戒有些膽怯，向後撤了幾步，沙僧沒有停步，繼續向前走去。
他一把拉住沙僧，小聲說道：“你幹嘛去？”
“救大師兄啊。”
“你瘋了啊？這麽多妖怪。”
“可是大師兄…”
“沒事的，猴子厲害著呢。哎，你帶板凳了嗎？”
沙僧搖了搖頭。
“那瓜子呢？”
沙僧又搖了搖頭。
“辣條？”
沙僧還是搖頭。
“算了算了，”八戒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那就蹲在這吧，看著。”
眾妖朝著悟空衝了過來，盡管知道自己如蚍蜉般弱小，盡管知道無疑送死，但是，他們毫不猶豫地向悟空衝去。
“聖嬰大王待我們如親人一般，我們要替他報仇！”
“對，報仇！”
“啊啊啊啊！”
黑壓壓的妖怪吼叫著咆哮著朝悟空衝來。
悟空隨意揮出一棍，一道月牙般的斬擊，將所有妖怪攔腰劈斷。黃色的泥土瞬間被血染紅。火雲洞口第一次有了火的樣子。
躲在暗處的兩人看得目瞪口呆。難怪他敢孤身一人闖天庭，技高人膽大啊！
八戒哼了一聲，又被這猴子搶了風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