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好
討好
因為有外人在,張章實在不好意思撲在床上蹭一蹭,順帶著哼唧兩聲,表達一下回家了的喜悅之情,隻能仰頭躺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就起了身。?
雷剛在客廳看電視,主要還是看新聞類的節目,一會某個國家和某個國家的局勢又緊張了,一會某個國家又研究出了新的武器了,張章聽得格外的煩躁,這些國際新聞除了有些是外交官站出來發表,以求利用輿論達到某種政治目的外,大部分都是他在一個月前就確認的消息,而且被掐頭去尾獨留下希望給普通民眾看的部分。?
“誒,我洗澡你介意不?”張章盤腿坐在床上問了一句。?
雷剛一時間有些不太明白,直到順著張章的目光看到透明的浴室才反應過來。?
張章聳肩,“我喜歡這種調調,你要是不自在就別回頭。”這麽說著,張章開始脫衣服。?
雷剛點了下頭,轉過了身,事實上他真不覺得看到男人的裸.體有什麽不自在的,但是張章故意這麽提出來,反而讓他不知道擺個什麽臉。?
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嘩啦啦的水聲,雷剛的思緒突然有些發散,想到了四少的身材練的還算不錯,雖然沒有膨脹的肌肉,但是纖細合適,沒有多餘的贅肉,膚色好像比自己白了一些,應該是長期處於室內的原因。?
然後思緒繼續延伸,他想到了在遊隼的時候,有一次鍋爐壞了,他們才出過任務回來,身上還帶著血跡,又不能去圍牆那邊的大澡堂洗澡,12月天洗冷水,那水凍的刺骨,果果洗完澡後裹著被子出來,小臉凍得發青,筒子就把人連著被子一起抱在胸口,果果從被子裏露出的黑眼睛就像隻寵物一樣的招人稀罕,他用白糖給果果泡了水,沒想到筒子打死不讓果果自己喝,雷剛隻能一口口的喂,那時候看著果果擠著臉尷尬無比的掙紮,笑得肚子都要抽筋。?
這才離開了一個月,就想那些兄弟們了。?
自己突然離開,隊裏應該有不少的問題??
或許在這裏的日子過得比較清閑,但是他卻懷念在遊隼裏的軍營生活,任務之外,他們會笑得開懷,對彼此坦誠交心,或許每天的訓練讓人恨不得咬碎了牙,但是沒有那麽多的偽裝,沒有那麽多的算計,幹淨而通透。?
身後的水響依舊,雷剛收斂了情緒繼續專注的看電視,卻怎麽都沒辦法集中,像是拉扯般的將他的思路全部拽回到四少的身上。?
對於四少這個人他真的很困惑,就像是洋蔥一樣,撥開了一層還有一層,像是永遠都看不到真正的那個人一般,而且辛辣刺鼻,讓人難以接近。?
太過複雜的人經常都很難獲得別人的好感,更何況交心。?
張章洗完澡出來,規矩的穿好了衣服,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抽煙,潤濕的睫毛顯得格外的長而濃密,偶爾看過來的時候,那雙眼總有著似笑非笑的神采,像是能夠洞悉一切般。?
雷剛承認自己在張章麵前不太自在,這個人對自己的企圖心非常的濃,而且坦誠並直接,經常讓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定位對方,隻能不由的選擇以不變應萬變。?
張章吸了口煙吐了出來,姿態優雅流暢,夾著煙杆的手指修長,被熱氣熏染得透析出嫩潤的質感,“這些消息你看新聞不如問我,雖然有些不能說,但是絕對比你知道的要深的多。大文學www.dawenxue.net”?
“我就是看看。”雷剛眼觀鼻鼻觀心,沉聲回答。?
張章笑了笑,“一會我要出去,一個人,你在先休息著。”說完,張章撥了撥頭頂上的發絲,細小的水珠撒在了玻璃茶幾上,反折出的光亮散亂了幾分,“你該留意過?我在這裏叫鞏誌,你可以叫我小鞏。”?
“嗯。”雷剛點頭。?
“那我換衣服去了,回頭帶你出去走走。”這麽說著,張章站起了身,往臥室走。?
雷剛看到他拉出鑲嵌在牆壁裏的衣櫃,從大堆的淺色係列的衣服中隨手拿出一套,就那麽換了起來,雷剛莫名其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了頭。?
張章依舊去了程兵那裏,老規矩,掏出手表裏的晶片拷貝,然後由張章敘述當時的情況,這一次的重點主要還是在那名女特工身上,忙活了那麽久,連條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就連程兵都覺得惋惜,隻能把這些消息轉到了商業情報局。?
忙完已經是四個小時後,程兵約他晚上一起吃飯,張章想到家裏的雷剛拒絕了,程兵也沒強留,隻是讓他明天再過來一趟就把人放了。?
張章下了給114去了個電話,查詢最近北京有什麽好吃的地方,順帶著訂了兩個位,才上了車。?
說實在的,張章真心不知道該怎麽追求男人,而且雷剛那人還讓他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完全沒有頭緒。?
如果有時間,兩個一起去爬爬山會不會能夠拉近點距離??
可惜沒有時間……?
回去的時候雷剛似乎剛睡完起來,臉上還帶著淺淡的紅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開門的聲音驚醒,警戒心真的很足。?
張章進了屋,對他勾了勾手指,“我帶你看些有趣的東西。”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在想,這個男人會對什麽東西感興趣?到底有什麽東西能夠撬開這個男人的嘴??
他能夠想到的隻有那些收藏。?
當暗室打開的那一瞬間,張章突然發現自己做得似乎有些過火了,這裏是他最秘密的地方,就連國安局都不知道,如今自己竟然沒有深思的就把這個男人給領了進來,隻為了對方能夠對他和顏悅色。?
烽火戲諸侯,也隻是為了博得紅顏一笑。?
雷剛不是紅顏,而他更不是周幽王,卻偏偏做出了這種讓他啼笑皆非的行為。?
不過,確實值得。?
當地下室的燈光被打開,那些漂亮的武器展露在雷剛的眼前時,那雙向來情緒內斂的眼中展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整個人像是突然亮了起來了般的精神。?
張章獻寶般的側身讓開,“最先進最漂亮的武器,隨便看。”?
投其所好,也隻能投其所好。?
雷剛這種男人,或者永遠都和鮮花、蛋糕、鑽戒畫不上等號。?
雷剛對槍械的鍾愛是毋庸置疑。?
或者說,大部分的男人都很喜歡這種帶著殺傷力的冷銳武器。?
但是雷剛接觸的更多,也自然了解的更深,所以隻需一眼,就可以確定這裏的武器全部都是張章用盡了心力搜索來的。?
收藏槍械和軍火商人的身份並沒有太直接的掛鉤,尤其是張章這種東南亞的軍火商人,主要銷售的都是中低檔的武器,而這裏全都是個人能夠得到的最高級別的槍械。?
甚至有不少像是XM109狙擊之王那樣被各方牢牢掌控,禁止外泄的高新武器。?
他在部隊裏聽過這些槍械的介紹,卻從來沒有摸過實體。?
“都是真的?”雷剛有些遲疑的拿起一把FN?SCAR突擊步槍,這是特種部隊專用槍械,比國內特種部隊正在使用的95步槍的精準和實用性要強上不少,並且是可以任意轉換成突擊和狙擊模式,非常的適合一兵多能的特種兵使用。?
“嗯。”張章點頭,看著雷剛翻來覆去愛不釋手的模樣,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弧度,“這些東西搞起來很困難,那些國家的軍方查的實在太嚴了。”?
“你沒交上去?”雷剛瀟灑的把步槍上膛,端起,瞄準,動作利落如行雲流水。?
“能不交上去嗎?不然怎麽帶回國?如果可以我會盡量多搞幾支,自己留一份,剩餘的都給科研部門做研究,一支的話就沒辦法了,隻能看看以後能不能撈到殘渣。”?
“嗯。”雷剛將瞄準鏡轉變成夜晚模式,然後舉槍,看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張章的眼睛上,然後移開瞄準鏡看了一眼,才確定不是自己看錯了,東方人的眼眸並不是純黑色的,通常是棕色,但是張章卻黑得像是撒上了一層墨,鎖在自己的臉上,那種專注的神情,讓他的寒毛有種直立豎起的感覺。?
下一秒,那雙眼眨了眨,視線移到一邊。?
雷剛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張章收斂情緒,專心說道,“國外97年小批量量產配發給特種部隊後,我就想辦法搞了一把,現在國內的20款自動步槍就是按著這個模式製作,不過隻知道性能還不夠穩定,不知道你們有配備這種武器沒有?”?
“確實不夠穩定,前三槍很準,但是一旦連續射擊,子彈就會飄飛,所以我們用的還是97式。”這麽說著,雷剛把步槍掛回到武器架上,似乎因為沒有開上一槍,目光有些戀戀不舍。?
張章拿下一把狙擊槍遞給他,“你狙擊能力這麽強,為什麽會是突擊手?”?
“因為隊伍裏有比我更強的狙擊手。”雷剛笑了笑,卻沒有接過狙擊槍,而是看起了手槍,最後目光定在了一處,靜靜的陳列著,在一堆華麗的槍械中顯得格外內斂的手槍,國產黑星“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國產貨。”?
“黑星雖然是老產品,但是性能毋庸置疑,要我說的話,黑星手槍絕對可以列入世界手槍前三。”?
雷剛讚同點頭,“很熟悉,親切。”他拿起來摸了摸,熟悉的手感,在部隊裏就一直使用的這種型號。?
“中人對這種手槍見怪不怪了,沒想到你也會喜歡。”?
雷剛將黑星放了回去,轉頭看他,“我對國內的武器很有信心,而且槍械並不能代表一切,持槍的人更加重要。”?
張章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他槍法自然是沒雷剛那麽神準,所以也沒什麽發言權。?
從武器庫出來,張章明顯找到了和雷剛交談的契機點,談槍、談武直、談國內外各種新式武器還有特種部隊,雷剛就會來興趣搭上話,兩個人也就算有了交流。?
看來這次把秘密收藏曬出來也不算失敗,至少和雷剛的關係有了明顯的進展。?
張章一直在思考怎麽和雷剛相處,這個人在他麵前總把自己包裹的太好,讓他屢屢碰壁。?
如今看來,雷剛並不是一個相處很困難的人,反而是自己用的方式過猛,才會讓對方有所退卻。?
但是當初那會兒是真沒想過要和這個人進展到什麽樣的程度,圖的就是個新鮮逗趣,所以也就任由著自己的性子逗弄對方。?
也就是這麽沒有目的性的行為,造成了對方如今對他避退三舍、不假辭色的相處模式。?
其實隻要找對方法,用哥們兒的形式就行,這個男人貌似對兄弟這兩個字沒辦法抗拒。?
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帶有太強烈的意圖。?
晚上張章帶著雷剛去吃飯,臨時改了地點,放棄了高級餐廳的用餐,而是去些平民化的地方吃些小吃,雷剛的眉宇神情都透露出一種放鬆的感覺,走過一些鋪位門口的時候偶爾還會停下腳步看上幾眼,張章就會拉著雷剛進去叫份招牌小吃,最小份的,嚐個新鮮。?
雷剛吃東西絕對有軍人的風範,什麽食物到了他麵前,一分鍾內絕對解決,就算燙也能硬塞下去,張章隻能配合著他吃戰鬥飯,嘴巴裏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起泡。?
張章沒頭沒腦的一路跟著雷剛沿著小吃街往下走,還好雷剛叫的熱食不多,他嘴裏的粘膜沒有再受到荼毒,隻是到了後來,肚子實在是裝不下東西,雷剛還依舊鍥而不舍的往前走,並且都不用自己招呼,人自動就進了小鋪。?
張章在後麵揉著胃吸著涼氣,確認雷剛這人果然也是吃貨一個,而且是登峰造極的那種。?
一頓飯吃了倆小時,雷剛的胃總歸是有底,張章暗自長噓一口氣,建議散步消食。?
雷剛不置可否,跟在他身邊默默的走著。?
10月份的北京已經是秋後,夜晚溫度偏低,張章把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裏,慢悠悠的問著,“你平時這時間都在幹什麽?”他指的是雷剛在部隊的那些日子。?
“打牌。”雷剛想了想,“。”?
“過的挺健康,也是,出來一次也挺困難。”?
“……”雷剛沉默了下來,也不是這句話觸動了他什麽,隻是不太想說的太多,一旦詳細描述,他怕自己會過分的想那些兄弟。?
“會唱歌嗎?”?
雷剛搖頭,“軍歌會不少。”?
張章失笑,“這是必須的啊,你們吃飯前要集合唱那個什麽,我是一個兵之類的不?”?
“那是普通兵幹的。”?
“曾經有過?當時什麽感覺?”?
“挺好的。”?
“那個……”張章哼哼的兩聲,“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是?”?
雷剛嘴角的弧度勾了起來,“處在那種環境裏就不覺得難看了。”?
“我知道。”張章擺了擺手,“我在軍校也呆過一段時間,一幫子半大小夥子排著隊去打飯,邊走正步邊唱歌,那聲音嚎得震天高,不過就是那種氣氛,會讓人的情緒不由也跟著高昂起來。”?
雷剛讚同點頭,那雙眼像是回憶起了某種幸福的畫麵,在黑夜之中閃爍著細碎的星光。?
張章笑了笑,開始掏空心思回想當年僅僅一年的軍校生活。?
那時候他們這群特工們實際是被隔離在另外一個區域裏學習,活動範圍也被限製住,就怕他們的身份會被泄露出去,所以事實上他對軍校的記憶很模糊,更多的是每天不停的上課,不停的被灌輸各種隱晦難懂的知識。?
不過他想到當初進行射擊訓練的時候,那些模糊的幾乎一抓就散的記憶,那時候他們初初接觸步槍,一堂課下來,步槍有力的後坐力直接把所有人的肩膀都撞得紅腫疼痛,同期的幾個哥們呲牙咧嘴,邊抱怨邊抹藥的情景。?
如今想想還是透露出幾分溫暖的意味,讓人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或許,雷剛最柔軟的地方就是那些回憶,不同於自己想要撇掉的過去,雷剛反而格外的珍惜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
“雷剛。”張章定下腳步,轉身看他,“以後打算一直留在部隊嗎?”?
雷剛點頭,“如果可以的話。”?
“你現在是什麽銜?”?
“上尉。”?
“幹到將軍……”張章扒拉了一下手指,“還得二十來年呐?”?
“20來年也未必能夠成為將官。”?
“你留在部隊圖什麽?我記得前些日子問你,你不是說也想過些平淡的日子嗎?”?
“我在部隊呆了八年。”?
張章從他話裏聽出了意思,八年的時間在一個地方呆著,他已經習慣了那裏,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會繼續呆下去,這是否是一種無條件的熱愛和信賴??
張章不太清楚,但是很顯然,想要把雷剛撬到國安局很困難。?
回家後,兩個人又看了一會電視,就各自睡下了。?
雷剛並不是很矯情的人,或者說,這些天,尤其是今天,張章給他的感覺改觀了很多,既然雙方可以沒有隔閡的交流,那麽自己也沒必要非得表現出那麽介意的模樣,非得去睡沙發,更何況在伊朗的時候,他們曾經同床共枕過五天。?
當然,最終雷剛能夠睡著,也和張章約束自己有關,可事實上,張章更想的是摟著這個男人的腰,雙腿交纏,可以什麽都不做,卻能夠分享彼此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