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十三章 智者千慮
王嫿王姣把妹妹攙扶進屋，安撫好久。
吳瑉與王仁耳語一陣，王仁便匆匆出門而去。吳瑉目送王仁消失在河口，回身進到屋裏，看著仍在哭泣的姐妹，暗暗抽了一口長氣。
他那表情已是痛苦萬分，眼中卻如那日回家一般複雜多變。他的行動也如那日王媛歡天喜地出門之後。
吳瑉取下牆上寶劍，來到院中，拔劍而起，又是一陣狂舞。他的劍法與上次又有許多不同。悲傷中的姐妹，無意間瞟了一眼，竟也合不攏嘴。這套劍法她們從未見過，他的功夫似乎深不見底。
如若平時，他這般給她們演示，她們定會無比高興，可今天，她們驚訝的同時，更多的是害怕。他那劍法凶狠，招式怪異，出手那般迅猛淩厲，似乎他的心中有著一股仇恨，那仇恨比他的功夫還要深不可測。
姐妹三人忘記了哭泣，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走向門口，倚門看著他演繹。
王媛感到一陣揪心，想起那日他剛剛回家之時，他那眼中深藏的愧疚、痛苦與仇恨，她覺得自己真是做得太過分了。她覺得自己深愛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她不曾給他過一絲發自內心的關愛，隻是關心他是否是在乎自己。就連上次讓他回家看望母親也是王嫿的提醒。
王媛獨自臉紅，更是羞愧，倚門之時，眼淚便再又奪眶而出。他的劍聲呼嘯，她的內心也再呼嘯。“耆卿啊耆卿！你究竟有何難以言說的痛苦？”
吳瑉旁若無人，不停的舞著他手中寶劍，不知道者晃眼而觀之，定以為他是在專心練劍，就如此刻剛剛趕到的兩位秀才與王仁；而知之者，如王媛姐妹三人，卻深知他在宣泄那難以言說的滿腔怒火與仇恨。王媛姐妹看得暗暗揪心，兩位秀才卻頻頻點頭，心中默默叫好。若不是他們懂得練功之人最忌打擾，定會拍手叫好。
吳瑉看似心無旁騖，但他在王仁與兩位秀才剛剛跨進小院之時，便停了下來。寶劍入鞘的同時，他向兩位秀才點頭示意，不等兩人反應，自己隨即走向屋裏。
王媛姐妹趕緊把門口讓開，王媛趁轉身迅速拭淚，去到廚房，為幾人泡上一壺清茶。
吳瑉把劍掛回牆上時，幾人已經進屋坐定。王媛姐妹亦不再躲避，盡皆坐到桌前。
“吳兄，目前時機確已成熟。方才還有兩位老先生在小弟寒舍，他們言說，如今有一個姓宋名江
、字公明的英雄就在梁山泊一帶頻繁活動，與官兵對抗，在睦州一帶亦有一個英雄正在策劃，準備起義。據說此位英雄手下有很多武藝高強的兄弟，他們聚集了很多有誌之士，正蓄勢待發。”
陳秀才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姐妹幾人盡管心裏有所預期，但還是受到不小驚嚇。
“吳兄，我等也該立即組織人馬響應。”徐秀才道，“在下不才，但也熟讀兵書，吳兄若是登高一呼，定當鞍前馬後，願為軍師，盡些綿薄之力。”
吳瑉一言不發，眉頭緊皺，作著沉思。幾人都看著他，但他遲遲不開口，使得幾人相互望著有些不知所措。
兩位秀才輕輕靠攏，做短暫交流，而後，陳秀才再次開口。
“兄台所慮，我等很是理解。但曆來做大事者皆不拘小節。就算我們不起義，可是，朱賊等人能讓我們安安分分過日子麽？李大爺便是最好例證，他不過就是又幾畝薄田，可是，朱賊為逢迎上意，為自己升官發財，不僅害死了他兒子，還把他趕出家門，到最後竟然活活餓死！再說兄台與諸位賢妹，爾等生世我不曾知曉，但我敢肯定你們也曾倍受折磨，不得已才淪落至此。而今竟偷生也不能，坐著等死，不如起身一搏。”
陳秀才慷慨激昂，不禁站了起來，他背著手挺胸抬頭，繞著桌子大步而行，“如今整個江南民不聊生，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但凡是有血青年，皆當以解救黎民百姓為己任。兄台義薄雲天，武功蓋世，謀略過人，正是該挺身而出，為何如此猶豫不決？在下這些年行走江湖，識得許多好漢義士，若兄長願意，定當往返聯絡。在下保證，不消十日，便可聚得萬眾。”
“陳兄之言極是。”徐秀才也站起身，“兄長一旦起義，四方必有響應。尤其是睦州，如今那位英雄頭領正在密謀，據方才來陳兄家中那兩位長者之言，他已擁有五萬之眾。兄長若是不願起事，我們也可前去投奔。以兄長之能，做他手下第一猛將綽綽有餘。實不相瞞，這位英雄姓方名臘。如若兄長前去，他定是如虎添翼，甚至願意以你為尊。”
兩人言罷皆低頭拱手作聽命之狀。
王媛姐妹越聽越驚，也越聽越喜。仔細算來，她們遷居此
地已近一年，可從未見過外麵的世界，不曾想如今天下已呈如此世態。兩位秀才真是雄才大略，竟能有如此見識，看來朱賊已是到了報應之時。隻要他們積極響應，有朝一日，定能取下他的狗頭。
可姐妹幾人回頭看到吳瑉的表情時，那顆火熱起來的心再次變得冰涼。
吳瑉不再如先前舞劍那般痛苦，轉而變得異常冷靜，甚至顯得有些目無表情。
他緩緩起身，把兩位秀才扶回凳子上坐定，然後才不緊不慢的說道：“起義談何容易。武器，糧食，馬匹等等從何而來？義軍誰來訓練，倘若隻是烏合之眾，哪怕擁有百萬又能如何？豈不照樣一擊即潰？再者，我們起義以何為名？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不得民心。出師無名，豈不荒唐。罷了，罷了！”吳瑉不住搖頭。
“兄台之言有理但卻慮之過頭。”陳秀才道，“我江南之地，豪傑輩出，才俊多多，豈能無人？我們可從義士當中選取有才智者，有功夫者為各大小頭領，編隊而治。至於糧食器械，可奪取城池，掠其府庫。至於出師之名，不用編造，今已民不聊生，之言即可，還怕天下取笑乎？”
“如若兄長仍有疑慮，在下可略施小計，僅憑我等幾人也可賺取一座城池，兄台以為如何？”徐秀才再次起身，從袖中取出一物，放於桌上展開道：“在下近兩年遍遊江南，已繪得圖紙一張，整個江南險要地勢，盡皆了如指掌，不圖大事不成，兄長盡可放心！”
幾人皆驚，又是麵麵相覷，說不出一句話來。
“哥哥！”
良久，王仁開口道，“難得兩位秀才兄作了如此之多準備，我等不如依計而行，就地起事！若何？”
“哥哥！”
兩位秀才單膝跪地，抱拳道：“我等願鞍前馬後！”
“哥哥！”姐妹三人也趕緊跪下，“小妹等願誓死追隨，為公為私，為天下蒼生，絕不叛離！”
“罷了罷了！”吳瑉無奈至極，不禁仰天長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