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章 團圓
幾日之後的一個黃昏，王輝終於帶著兄妹三人回到老家。
看到那熟悉的房屋，王輝無比激動。都說江南之地，大凡中產之家皆已被朱勔洗劫一空，而自家房屋尚是完好，與當年一般。贛州離蘇杭較遠，興許朱賊還未向此地伸手。王輝一塊石頭落地，想必孩子們過得還不至太苦。
幾人走近，但見一個十二歲左右，眉清目秀，一身素衣的女孩，有模有樣坐在屋前的石桌旁縫補衣服。
“王姣！”兄妹幾人認了出來，非常高興的跑上前去。
女孩先是一驚，隨即也認出了幾人，立即放下針線奔了過去。
“哥哥姐姐，妹妹！啊！爺爺，你們怎麽來啦！”王姣高興得直跳。
“我們來看你們。”王嫿拉住王姣。
“姐姐，我們想你們，就回來了。”王媛緊貼著王姣，帶著幾分撒嬌道。
“我們也想你們，可是不敢來，怕爺爺把我們趕回來。”王姣滿臉委屈，“這次你們不走了好嗎？我們甚是想念你們。”
“不走，不走。”王輝又是滿臉慈祥，“以後我們就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了。”
“真的嗎，爺爺？”王姣道，“叔叔那邊不需要你們嗎？”
“他們……”王媛言語哽咽。
“他們有事，暫時不需要。”王輝接過王媛話頭道。
“嗯，是的。”王媛明白爺爺的意思，趕緊抱住王姣岔開話題，“王姣姐姐，你長好高了，也更美了。”
“去！”王姣推開王媛，“丫頭，不要取笑姐姐！你才是真正的美人，越長越迷人。”
“姐姐，我說的是真的。”王媛不好意思起來。
“王姣妹妹，你們都好吧？”站在一旁的王信笑著插嘴道。
“王信哥哥，我們很好。”王姣抬眼看到王信，臉色微微一紅。“王信哥哥，你呢？”
“我很好，王仁呢？”王信憨笑道。
“哥哥到山上打獵去了，馬上就回來了。”王姣一手拉著王嫿，一手拉著王媛，“爺爺，王信哥哥，咱們快進屋，我給你們倒水。”
祖孫四人跟著王姣進屋，頓時聞見一股清香。屋子裏雖然家具物件不多，有些簡陋，但收拾得僅僅有條，非常幹淨。
“啊！姐姐，這是什麽味啊，好香啊！”
“屋子好幹淨啊！”
王媛王嫿興奮無比。
“孩子，這是你收拾的嗎？”王輝非常欣慰。
“是啊，爺爺。”王姣滿臉得意。
“姐姐這是什麽香味？”
從未在山野間生活過的王媛很是好奇，“是一種中藥嗎？記得當年爹爹做藥材生意時曾帶回過幾種有香味的中藥，但是也沒有這般清香怡人。”
“我不知是不是藥材，也不知它的名字，但真是一種草，”王姣道，“等明兒我帶你們上山去采。”
王姣忙前忙後，為爺爺和兄弟姐妹們端茶倒水，還拿出好多山野小吃熱情招待著他們。
往昔，王誠生意中也有茶葉經營，天下名茶王媛都認識，但是，王姣所泡之茶卻從未見過。而其味更是獨特。王信王嫿也根本無法辨識，就連王輝也無法叫出其名。幾人甚是好奇。
爺爺和兄弟姐妹們都一頭霧水，王姣更是得意。原來她所拿出的一切都是自己和哥哥親手所做。那茶其實根本不是茶，而是一種連她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那些小吃，也是山中小動物以及植物根果所製。
幾人久居城鎮，根本沒有見過如此之多山野美食，高興得大吃起來。可吃著吃著幾人不禁眼角濕潤。從表麵看，這兄妹倆過得是那麽的逍遙自在，但仔細想想，他們一點也不容易。如若生活已無困難，他們怎能千方百計，做出這麽多讓人想象不到的美味。同時他們也明白了那位少俠為何能會那麽多本事。
幾人吃著，王姣在旁邊講著。哪一種東西是她從什麽地方弄來的，又是怎麽做的。王姣口中沒有半點辛苦，隻有快樂幸福。幾人不忍掃興，強忍著心裏的酸楚，麵帶微笑的聽她講述。
“王姣，你在和誰說話？”突然，門外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
“哥哥，你看誰來啦？”王姣蹦跳著跑上去拉住王仁。
“王仁哥哥！”
王媛站在門口喊了一聲。王信王嫿以及王輝也都站到王媛身後，笑著看著王仁。
王仁個子比王姣長得更多，幾乎和王信相當，也成熟了好多。那張還略顯稚嫩的臉上雖然滿是汗水，但卻多了幾分堅毅果敢與平靜。王仁手中拿著一張畫弓，背上背著一壺羽箭，腰間掛著兩隻野兔、一隻斑鳩。
“王媛妹妹！爺爺！哥哥姐姐！”王仁大喜，扔下手中畫弓，跨上前去拉住幾人，“我不是做夢吧，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回來看你。”王信上前與他擁抱在一起。
“真是不敢相信。”王仁大笑著拍打著王信的肩背。
“哎喲。”王信大叫一聲。
“哥哥，你受傷了？”王仁非常吃驚，趕緊放開。
“不礙事，一點小傷。”王信攜著王仁的手，“你還好麽？”
“我很好。爺爺，妹妹，你們好麽？”王仁拉著王信，“快來院子裏坐坐，這裏空氣甚好，我和王姣每晚都坐這裏，吃飯賞月，聊天，非常愜意。幾年不見，我們得好好敘敘。”
幾人在石桌旁坐定，相互噓寒問暖，
訴說離別之情。王仁王姣把野兔與斑鳩做來當做晚飯招待他們。從王家出事以來，幾人從未吃過一頓熱乎飯菜，更不要說葷腥。這一頓山珍野味無疑是極品至饌，祖孫四人不禁狼吞虎咽。
席間，王媛感慨萬千，失聲痛哭。想她堂堂大家閨秀，兩川首富之女，竟然落得要投靠兩個自食其力的孩子的地步，一頓農家再普通不過的飯菜，卻成了她永生難忘的大餐美饌。
“妹妹這是為何？”
王仁王姣原本非常高興，未曾料到王媛竟會突然如此，不禁有些手忙腳亂。
“我還以為你們喜歡，準備叫哥哥明日再去山中打些回來。”王姣放下手中碗筷，看著王媛不知如何是好。
“妹妹若是不喜歡，明日我再去釣些魚，挖些竹筍或拾些蘑菇，換個口味。今晚倉促，妹妹就將就些。”王仁也放下碗筷不知所措。
王媛啼哭不已，兄妹倆的話讓她更加感動，根本無法止住自己的情緒，不僅無法回答，反而哭得更甚。
兄妹倆見狀徹底沒了主意，兩人發現，此次見麵妹妹有了很大變化，他們卻不知這是為何，很是尷尬。
“想必妹妹是不喜歡這山中飲食。”王姣道，“哥哥，明日你打上野兔去鎮裏換些她喜歡的。妹妹好不容易來我們家，我們要好生款待，也不辜負叔叔養育我們這麽多年。日後見到他也好有個交代。”王姣急得也開始流淚。
“那是。”王仁連連應允。
“不！姐姐，不是這樣。”王媛撲倒在王姣懷裏，“我很喜歡，就是太喜歡，所以感動。不是你想的那般。”
“是嗎？”王姣抹著眼淚，她本來非常了解王媛，可兩年未見，妹妹的變化讓有些不適應，因此。對她的話自然也猶疑不已，“可你也不必如此。”
“這是我們這麽久來，吃得最豐盛的一頓晚飯，也是唯一一頓飽飯。”王媛無比真誠的答道。
“怎會如此，這一路雖然遙遠，可到處都有客棧，棧裏也應有盡有，為何不能吃飽呢？”王姣更是奇怪。
王媛的痛哭讓王信王嫿兄妹再也忍不住，放下碗筷痛哭起來，王輝也淚流滿麵。兄妹倆突然發現，發生變化的何止是妹妹一人，兩人驚駭不已。
“這是為何？”王仁問道。
“爺爺，你們都怎麽了？我們好不容易團聚，應該高興，為何這樣？”王姣來不及多想，著急得陪著幾人大哭起來。
祖孫四人並不回答，隻顧傷心流淚。
倏忽間，王仁注意到幾人衣著打扮，趕緊拉了王姣一把，示意她留心觀察。幾人竟然衣衫襤褸，疲憊不堪，再想到王信後背有傷，兄妹倆不禁臉色驟變，相互對視一眼，當即跪倒在地。
“爺爺，莫非家中出了大事？”
王輝還未來得及回答，王媛已哭暈在地，王姣見狀，立刻明白幾分，不禁覺著天旋地轉，也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