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中秋佳節

午後清玉一路找來了朱雀院，找唐雀一起做蜜桂花，故倆人又占用了灶房。一聽說唐雀在灶房，眾弟子便知她又要搗鼓些小吃，紛紛表示了期待。於是唐雀也不敢懈怠，在腦子裏搜索一圈兒，最後把做法總結出來了。

清玉跟著打幫手：先把桂花放進盆子裏，挑雜質；再加鹽、拌勻，以去苦味；洗淨後把苦水擠出來；再加幾勺鹽攪拌洗淨擠苦水；加白糖攪拌；最後找出兩個方圓青瓷瓶，約摸有現代普通玻璃瓶大小，一層桂花一層白糖地鋪進去，整整鋪滿了兩大瓶，而後密封起來，等上兩天便可以食用了。

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做好了蜜桂花，清玉著實高興，笑得大眼睛成了月牙，唐雀想了想，決定醃漬好後再做些甜點，到時估計觀裏的人都能把眼眯成月牙，她唐雀就能在中秋之前賞上月亮了。

沒幾日便是中秋節，白雲觀需添購些用品材料，因這次輪到清堇清露與清煙清雨下山，唐雀便到了西廂去，托她倆捎一些食材回來。

過了兩日，濃稠甜蜜的蜜桂花可開瓶食用了。故這日天還未亮唐雀便起了床，用前幾日托清煙她們買回的材料做了道甜點——桂花糯米藕。把糯米和蓮藕處理幹淨，幾截蓮藕各削下一片，塞糯米進去，再把削下的藕片用木簽固定在藕身，放鍋中煮。水開後小火煮三十分鍾，再添蜜桂花和糖塊，小火熬煮半個時辰後出鍋，切片裝盤，再淋些蜜桂花，香噴噴甜糯糯的桂花糯米藕便出爐了。

天將破曉時，清水與清煙清雨也進了灶房，彼時唐雀方塞了一塊兒藕片進嘴裏，她仨見了，興奮不已，迫不及待捏了幾片，嚐試後連連誇讚，著實令唐雀有些些自豪。最後又蒸了幾屜木耳雞蛋包子，泡了蜜桂茶。

今日的早餐贏得眾人喜愛，尤其是清玉，飯後特意來了朱雀院，遞了一串紅珠子給唐雀，“清瓶，這串珊瑚珠子是我入觀之前便有的，我注了些修為進去，故而內裏也有了小空間，雖不能存萬物，卻也能放置些小物什。今日便把珠子贈與你，定會有所用處的。”

唐雀目前沒啥煩惱，唯一有些抱怨的就是“啊他們都有乾坤袋就我和清水沒有，逛街什麽的完全不方便呢”，清玉這一出，著實讓唐雀被他的細心感動了一下，矜持不是她的作風，故而大方地接受了，“謝清玉小師兄！我很喜歡！”

珊瑚珠圓潤瑩澤，一看便知價值不菲，戴手脖上隻覺涼滑舒柔，真氣湧動。唐雀喜歡的緊，加之她這一世皮膚偏白，襯紅色尤其好看，於是左看右看，就不舍得褪下來了。

清玉見自己的小心意被這麽喜歡著，不自覺就笑得唇兒彎彎，愈發覺得唐雀順眼可愛。又一想自她來了，觀裏的夥食就愈發好了，雖不及他以往在深宅榮府所食之玉粒金蓴，但也樸實有趣，心念一動，又對唐雀道，“清瓶，以後若是在道法修行上有所不解，你便可來詢問於我，我定會詳細而解的！”

唐雀看著他如玉的、白嫩的、可愛的……總之像瓷娃娃一般的麵容帶上認真，又被萌得差點血槽盡空，隻好捏住鼻子，連連點頭。

隨著空中月兒盤似的圓了，中秋節終於在桂花香裏姍姍而來。白雲觀居深山，遠世俗，故中秋節不與人間一般熱熱火火地舉行各式活動。這日還未食早膳，清雲道長就把大家夥兒聚集在了太清殿。青龍院朱雀院各八總共十六個弟子統一到齊了，齊齊盤坐於蒲團上，就連平日甚少見麵的青龍院四大弟子之清栩清莫也都露了麵。

清雲道長道，“吾觀素來不沾煙火之氣，故而無甚娛樂之事，因今日中秋佳節，眾弟子便可休憩一日，下山遊耍，祭月神，切記黃昏之前回觀便可。”

話音一落，唐雀就張了嘴瞪了眼。待清雲道長領大家拜完老君，宣布告退，一出正殿大門她便與清水摟在一起，歡呼雀躍。南君然那廂則被師妹師弟們團團圍住，不一會兒，隱隱傳來清堇的問聲，“師兄可有想好要去何處？”

南君然回，“昨夜清玉已與我商量好，我倆今日同去長安城。長安市井繁華，素來引得遊人墨客紛紜而至，既要入塵世，便選在了此地，想必又能增一番見識，開一番眼界。”

其他弟子紛紛點頭稱好，不多時又聽得他們有人說去“眉鄔”，去“漢中”，尤其朱雀院四大弟子——清靈、清璞、清幽、清簾，四人要相約去洛陽城一遊。

唐雀在後麵看得一雙麻雀眼鼓鼓的，恨不能瞪出來——羨慕的。而後頗為幽怨地與清水對視上，“水，她們都有處可去，咱倆……”

清水，“太乙縣。”

道行不夠兮，不可遠遊；隻能下山兮，太乙小縣；羨慕嫉妒兮今夕何夕兮心幾煩而不絕兮……唐雀默默在心裏背了遍《越人歌》，末了一雙眼幽怨地瞥了眾弟子中笑得最燦爛的南君然一下。南君然微一轉頭，恰好逮住這目光，便笑得愈發燦爛了，“清瓶小師妹可是有何疑問。”

有啊，我可以也去長安眉鄔漢中還有洛陽麽——“沒有，就是想祝師兄旅行愉快，笑口常開。”為了表達真誠，唐雀特意笑得露了八顆整齊潔白的牙齒，還在想象中加了“buling——”的特效。

南君然微一挑眉，“嗯……那便謝過師妹了。”

最後眾人見時辰也不早了，紛紛道別各往目的地而去，隻見使“瞬移”、“禦劍”，還有南君然的絕招“幻術”，用符咒幻出一隻老鷹，和清玉齊齊坐了上去。唐雀看得眼紅，所以最後幹脆不看了。其實以清水的道行足以到遠一點的地方去，但她為了陪唐雀，便選在了山腳的太乙縣。此時清水正拿了張符咒，往穢的身上一貼，登時便見穢幻成了一隻普通小黑犬，又萌又呆。

清水一把抱起穢，和唐雀下了山。

金烏高懸，三尺雲間，曉氣純清，薄霧青山。一路有茂林香花，雀鳥小獸，忘了那心中所起的小小情緒，歸為平靜，便覺心高氣爽，豁達舒暢。於這清風美景中，唐雀又唱了一曲《煙花三月》。婉轉的嗓音流轉於山穀間，仿佛世界都是靜的，清水聽得連連點頭，連穢都趴在她肩頭認真聽著。

到了太乙縣後，倆人便直往東市而去，尋到了一個茶攤子。唐雀與清水皆有自己的小金

庫，唐雀的是離開唐府的時候以備不時之需帶的，清水的則是以往下山時候賺取的。白雲觀的弟子下山時偶爾會遇到撞邪有難，抑或邪氣纏身的人，出於道人本責，一般都會出手相助。助人雖不求回報，但有些百姓總會塞些銀子，抑或食物來報答，所以觀裏人人都會有小金庫，清水也不例外。故而倆人叫了壺清茶，一碟麻葉子、一碟甑糕，吃得甚是開懷。

茶攤裏有人鬥茶，吸引了兩圈的人來看，唐雀本來也想去湊湊熱鬧，但被清水拉住了，“西市有花燈賣，晚間還有花燈會，有月餅、糖人、烙畫、麵具、卜楞鼓，咱先去西市逛逛罷。”

於是倆人去了西市。清水之所以這麽明目張膽地在西市逛，主要還是因為今日中秋，善行觀香火必然旺盛，觀裏弟子自然沒有時間出街，所以肯定見不到那個褚門人。果然，倆人逛了許久，著實沒遇到一個除她倆外穿道袍的人。中午到“西江樓”吃了飯，下午繼續逛，幾乎把整座太乙縣逛了遍。因有清玉送的珊瑚珠，所以唐雀買了什麽東西也不愁沒地方放，直狠狠逛到太陽落山，隱隱夜色，整座縣城陸陸續續被花燈點亮了。

這時的中秋才完完全全顯露了氣氛。大街小巷，花燈冉冉，似點起一條條星河，才子佳人，月貌花容，於星河裏緩緩而行，笑語晏晏。街上熱鬧非凡，那邊有走馬燈，那邊有皮影戲，賣彩燈的攤子更是擠滿了人，猜燈謎的人群時不時迸一句“好！”。

直到此時，唐雀才隱隱約約體會到什麽叫“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此景繁華，也難怪世人難舍紅塵。因離清雲道長規定的黃昏愈來愈近，唐雀和清水隻逛了一會兒花燈會，買了兩盞兔子燈和一包月餅後，就打道回觀了。

還費了番功夫把琢磨了好幾天的桂花糕做了出來，做賞月的消遣品。滿月盈盈，掛在九天雲霄，大家齊坐正院裏賞月，就著桂茶桂糕以及月餅，氣氛融融。

清玉極其喜愛唐雀的桂花糕，吃得不住點頭，連長期辟穀早中晚不在送飯名單的南君然也忍不住嚐了幾塊兒，最後過來拍拍唐雀的頭，道了句，“著實不錯。”唐雀正賞著月亮，冷不丁被他一摸頭，再對上那雙桃花春水眼，登時就忍不住紅了臉，於是假咳了幾聲以來掩飾。

清水偷偷對唐雀道，“雀兒，我可還沒見過清和師兄對誰這麽親近過，當然，清玉師兄除外。你這丫頭還真是幸運，今後多接近接近師兄，道法若得他提點，能精進許多呢。”

唐雀看看隔了兩桌的桃花臉，再看看他旁邊的小清玉，想了想，回，“可能是我多疑了，總覺得清玉師兄更親近點兒，清和師兄總這麽笑眯眯的，反而有點滲人。道法方麵，我看找清玉小師兄請教最好。”

清玉吃得倆腮幫子鼓鼓的，對上唐雀的目光，禁不住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倆眼直接成了橋。唐雀色心……憐愛之心頓起，右手“啪啪啪”得直拍向清水，“看嘛看嘛，笑得多可愛！”

拍得清水小腰一彎，直接一口蜜茶嗆在喉嚨裏，“知……知道了，咳！輕點兒……輕點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