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 18 章
見歐陽揚音跑了，手下人急忙想追出去，但是卻被嶽淩樓止住了。嶽淩樓道：「讓她走吧，你們追不到她的，先把老爺帶回去。」
手下領命後扶著耿原修就退了出去，隻留下嶽淩樓和耿奕兩人在房間內。剛才，一旁的耿奕也看到了歐陽揚音的身手，不敢相信地問道：「想不到她竟然隱藏了這麽久，她究竟是什麽人？」
是啊，嶽淩樓也想知道她究竟是什麽人。夜風獵獵，貫入了嶽淩樓的衣襟，一陣寒意正滲心脾。「嶽淩樓，你給我記住。」歐陽揚音的話回響在嶽淩樓的腦海裏，竟是他產生了一絲恐懼。這個女人真的有西盡愁說的那麽可怕嗎？
突然，嶽淩樓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撞了一下，驀然回過神來，對耿奕說道：「你幹什麽？」耿奕的目光中有著關切，即使嶽淩樓對他如此冷淡。
「我……」耿奕隻說出一個字就被嶽淩樓打斷了。嶽淩樓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說道：「我問你，現在花獄火是走哪條路運到杭州的？」
耿奕是天翔門南堂堂主，暗地裏管的就是藥品的輸入。雖不知道嶽淩樓為什麽會問到這個問題，但他還是不設防地回答道：「從廣州入貨，然後沿海而上。」
嶽淩樓思索一陣後道：「那麽原來呢？原來要經過雲南嗎？」
耿奕略略有些吃驚，心想嶽淩樓是怎麽知道花獄火被運往雲南的事情，但隻以為是耿原修告訴他的，於是道：「按我爹的意思，他想在雲南種植花獄火，畢竟從靠進口太費事了。」
嶽淩樓又問道：「那麽現在還有往雲南運嗎？」
耿奕搖頭道：「最近風聲太緊，有消息說朝廷派錦衣衛在查這個事情，所以就暫時斷了雲南那條路。」
嶽淩樓不說話了，他已經明白了，丘然醫館也是花獄火轉送雲南的一個站點，由於天翔門這邊斷了線，所以就失去了藥物的供應，才讓薛秀婷的身體產生了藥物缺乏的反應。
嶽淩樓抬頭，緩緩對耿奕道：「你派人去給丘然送一點藥吧。」
耿奕急忙道：「為什麽要給他送？」
是啊，為什麽呢？嶽淩樓也問自己，丘然不過是一個外人而已，半晌，嶽淩樓才淡淡回答到一句：「因為他曾經救過我的命。」這個時候的嶽淩樓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這一句話不僅救了薛秀婷一命，而且以後也會救自己一命……
天已漸漸明了起來，地平線上透著些青白色的光。『承安客棧』建在山路邊上，雖然時候尚早，但已經開門營業了。淺黃色的酒旗招展在晨風之中，酒旗下放置著五張紅木的小桌，西盡愁正坐在這其中一張木桌旁，給自己斟著酒。
「西大哥，我們還要在這裏等多久？」尹瑉瑉陪著西盡愁不知坐在這裏多少個時辰了，心裏難免有些急。而西盡愁卻不慌不忙地道：「她應該就快來了吧。想必是住在城裏太久，對這郊野不太熟悉，找不到客棧在哪裏了。」
說完西盡愁正欲灌酒入口，但隻聽『啪！』的一聲，手中一空，酒杯竟已經碎了，香酒和碎瓷片濺灑滿地。西盡愁淡淡一笑道：「她來了……」
「西盡愁，你這混蛋，你竟然還有閑情在這裏喝酒。」尹瑉瑉循著這怒罵聲望去，隻見十米外的地方，歐陽揚音正在向這邊走來。這時尹瑉瑉才知道西盡愁要等的人不是別人，卻是歐陽揚音。
她怎麽會在這裏，她不是應該在唐易的陵園嗎？尹瑉瑉正想著，歐陽揚音已經走近到西盡愁的身旁了，忿然道：「你說吧，你還有什麽話要說？你是不是要說你和嶽淩樓聯合起來整我？」
西盡愁站了起來，笑道：「不用生這麽大的氣吧，我不過也是為了你好。天翔門那裏不是你呆的地方。」
歐陽揚音道：「我要呆在哪裏還用不著你來過問！」
繼續這個話題隻怕歐陽揚音會越說越火大，於是西盡愁直接切入另外一個話題道：「其實……我找你是希望你幫我一個忙……」
歐陽揚音柳眉一揚，如斬鐵般道出兩個字：「免談！」
呃，西盡愁有點受到打擊，這麽多年的交情了，找你幫忙你竟然跟我說免談，知道歐陽揚音是吃軟不吃硬，西盡愁努力用楚楚可憐的聲音哀求道：「不要這麽絕情嘛，揚音～」
一旁的尹瑉瑉狂汗，想道：「西大哥，向這個女人諂媚，你也太丟臉了吧。」
不過西盡愁的這一招對歐陽揚音來說一點用都沒有，歐陽揚音的火氣還沒有消，橫目道：「肉麻死了，你叫姑媽都沒用。」
沒想到西盡愁聽到這句話後卻笑了。歐陽揚音見他一臉怪笑便問道：「這有什麽好笑的？」
西盡愁道：「我叫你姑媽的確沒用，但有個人叫你也許有用……」
歐陽揚音的嘴角也微微一揚道：「哦？」
接著西盡愁用眼角瞟了坐在旁邊的尹瑉瑉一眼，歐陽揚音會意的一笑，她已經猜道西盡愁要拜托她什麽事情了。但尹瑉瑉卻一臉茫然，驚道：「我？我為什麽要叫她姑媽？開什麽玩笑！」
西盡愁對尹瑉瑉點點，然後對歐陽揚音說道：「現在你可以答應幫我嗎？」
歐陽揚音一笑，然後道：「還是免談！」
西盡愁再一次受到打擊，說道：「歐陽，我知道你這說的是氣話。我把瑉瑉交給你，你幫我照顧著她……」
聽到這裏，尹瑉瑉總算明白了一些，打斷西盡愁的話道：「等等！你剛剛說什麽『把瑉瑉交給你』是什麽意思？我為什麽要跟著她？」
西盡愁拍拍尹瑉瑉的頭說道：「聽話，你西大哥浪跡江湖漂泊不定，帶上你一個女孩子也不方便，從現在起你就跟著你歐陽姑姑吧……」
「別開玩笑了！」尹瑉瑉一把拉開了西盡愁放在自己頭上的手，猛地站了起來，大吼道，「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我跟著你一起漂泊江湖有什麽不好，你嫌棄我嗎？你嫌我笨手笨腳給你添麻煩嗎？我以後不會了，我把□□都交給你，把暗器也都交給你……你不要攆我走，好不好……西大哥……」
說著說著，尹瑉瑉的眼裏竟然泛出淚光。西盡愁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早就知道尹瑉瑉對他的感情了，所以才想把尹瑉瑉托付給歐陽揚音，免得讓尹瑉瑉呆在自己身邊越陷越深。
看到這種情景，不用別人解釋，歐陽揚音也已經猜出是怎麽回事了。於是她走到尹瑉瑉身邊說道：「瑉瑉，你西大哥也是為了你好。江湖險惡，暗藏殺機，你西大哥是怕連累了你。再說，你也不能跟著你西大哥一輩子吧……」
「怎麽不能！」尹瑉瑉突然抬頭道，「我一輩子也不要嫁人，然後跟在西大哥身邊。」
歐陽揚音看了西盡愁一眼，像是在說：「看你有惹了什麽風流債在身上。」然後又勸尹瑉瑉道：「傻孩子，即使你不嫁人，你西大哥也不能打一輩子光棍兒吧？他遲早有一天也會娶妻生子……」
尹瑉瑉此時的頭腦就像被炸開了一樣，是啊，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頭熱，那麽西大哥呢？西大哥喜歡的人又是誰呢？想到這裏，尹瑉瑉兩手扯住了西盡愁的衣袖，急切地問道：「西大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沒想到尹瑉瑉會突然這麽問一句，西盡愁正想著怎麽回答，卻看見站在尹瑉瑉身後的歐陽揚音朝自己點了一下頭。其實不用歐陽揚音提醒西盡愁也知道，現在要想讓尹瑉瑉離開自己，就必須說自己已有心上人了。
於是西盡愁溫和地笑笑，輕輕點了點頭。尹瑉瑉的心就像被揪緊了一樣，急忙又問道：「是誰？告訴我是誰？」
是誰呢？西盡愁本想說是歐陽揚音，但想到以後尹瑉瑉要和歐陽揚音在一起。這樣說難免會造成她們日後相處的尷尬。忽然，西盡愁的腦中竟然浮現出一個白色的身影，那個宛如妖魅般纖細迷惑人心的身影，那一夜在長江邊上清冷的月光下與他的纏綿，和他的一顰一笑在西盡愁的腦海裏竟是如此的揮之不去，嶽淩樓……天啦，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想到他？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他了嗎……
尹瑉瑉還在用力的搖晃著西盡愁的手臂，發了瘋似的問道：「到底是誰？你告訴我啊！西大哥？」
「是個很漂亮的人……有著和白色相契合的氣質……」西盡愁淡淡地回答，「但是卻有著讓人傷心的眼神……」
「是誰？到底是誰？」尹瑉瑉快要崩潰了。果然，西大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麽自己是什麽？是個麻煩是個包袱麽？或者什麽都不是，可以隨意被他交托給別人。
「不要在問了，好不好？」西盡愁苦笑著，他不想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但是歐陽揚音卻幫他說了出來。
「是嶽淩樓麽？」歐陽揚音問道，眼神裏有種冷漠的光芒。美麗，白色，傷心……再加上剛剛兩人聯合布局把自己攆出天翔，這一切都被聯係在了一起。直覺告訴歐陽揚音，西盡愁和嶽淩樓之間的關係並不單純。
西盡愁愣住了，他說不出話，轉頭望著歐陽揚音。有那麽明顯麽？竟然連歐陽揚音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其實多半是猜出來的）。西盡愁感到自己手臂上被尹瑉瑉抓住的地方收緊了一下，仿佛要把手臂上的肉扯下來似的。歐陽揚音看道尹瑉瑉的手背已經抽筋了，伸手想把尹瑉瑉的手拉下來卻拉不動。
為什麽不反駁？尹瑉瑉在等著西盡愁反駁……然而西盡愁卻一句話也沒說。
三人就這樣僵持著，良久，尹瑉瑉才能問出一句話，她仿佛要用足夠長的時間才能講出一句話，說得很平靜但聽上去卻讓人心痛，她問道：「是哪個嶽淩樓？」
西盡愁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心痛，淡淡道：「難道嶽淩樓有很多個嗎？」
為什麽……為什麽……尹瑉瑉的身體開始抖動了，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向西盡愁吼過去道：「你瘋了嗎！他是個男人啊！你怎麽會喜歡他！」
西盡愁扯下了尹瑉瑉的手，說道：「是啊，我也覺得我瘋了。」
尹瑉瑉此刻的頭腦已經完全空白了，她想跑她隻知道跑，不停地跑，仿佛這樣可以讓她逃開這一切。
「瑉瑉——」西盡愁在身後喊了她一句，想追過去卻被歐陽揚音攔住。歐陽揚音道：「你不要去了，讓她靜一靜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西盡愁點點頭，他也認為這樣最好，也許等她安靜一下就能夠接受了。
歐陽揚音歎一口氣道：「其實剛剛你應該否認的。你不該讓她知道……她畢竟是尹昀的女兒……」
西盡愁緩緩道：「她動不了嶽淩樓的。」
歐陽揚音道：「可是我動的了。」
西盡愁一驚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歐陽揚音輕輕笑了兩聲，然後道：「我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輸給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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