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姑子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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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傅母睒了睒眼角,將淚意憋回。

還好,她家小姑子的臉上很快便浮上了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之色,視線也從四夫人拭汗的手上離開,轉向了屋內牆角的冰盆處。

看樣子,她家小姑子要借題發揮了。

“君母,您瞧,都怪我這屋子太熱,讓女弟熱得一頭汗,要不,讓女弟在我這屋子洗洗?”玉洛不待柯氏言語,又立即高聲吩咐:“心惠,快給九姑子打盆涼水來!”

心惠的“諾”聲剛起,玉玨就不耐煩了:“誰說不是?女兄的屋子都能熱死人了,怎麽不多放幾盆冰?心惠,不用打涼水了,隻端幾盆冰來就可解暑氣。”

此刻的心惠,心中已然明了自家姑子的用意,當即垂頭道了聲“諾”,可身形就是一動不動。

“咦?心惠,說你哪,你怎麽還不快去,你想熱死姑子我啊!”玉玨全然不看柯氏已經黑了的臉色,接連說了兩次“熱死”之語。

一進屋子,柯氏就覺得八姑子的燕居室有些熱了,她也看到牆角處冰盆裏的冰早已融化成水,隻想著快些發下禁足令,盡快離開就好。

柯氏不想多事。

可事與願違,她的寶貝阿女就如那離弦之箭,發射了!

玉洛早就看見了柯氏額頭上的細汗,也讀懂了她眼中的意思。

大紅色蜀錦單緣袍製深衣,不熱才怪!

暖色係裏,大紅色是其最高色調,在這七月流火的天氣裏,就越發顯熱。

稱為袍製的衣服,就是單衣裏麵有裏子,有裏有麵,是謂袍。裏子麵子都有了,衣服的厚度上來了,熱度自然也就上了來。

深衣很能勾勒出女性的婀娜窈窕之態,可深衣的腰間緊覆纏繞,也是能捂出痱子來滴!

一時間,玉洛的心裏有些小陰暗。

這可怨不得她一個小姑子,她東屋燕居室太熱,又不是她之錯!

對不住了,太守夫人,誰讓你穿得那麽正式,還呆得太久了呢!誰讓你的阿女自動跳出來,往槍口上撞呢!

傅母侯氏,此時連連朝九姑子使眼色,可九姑子玉玨像是根本沒有瞧見,竟也連連催促道:“心惠,姑子我說的話你沒聽見麽?還是姑子我指使不動你?”

心惠則連連施禮:“婢子不敢,婢子聽見了。”

隻是心惠說完,依然紋絲不動!

玉玨見此,鼻子差點沒被氣歪了:“好啊,倒是跟了八姑子,隻聽八姑子的話了。好,好,本姑子倒要看看,能不能端進幾盆冰來!”

“彩蝶,彩衣,給姑子我端幾盆冰進來!”玉玨高聲吩咐著自己的婢女。

強上了!

事成了!

玉洛心中一陣暗喜。

當著眾多丫鬟婆子,柯氏就是再不樂意,也得給足她這個寶貝阿女顏麵,把冰盆擺在她的東屋燕居室裏。

入夏以來,她的芷珺院裏,根本就沒見過解暑的冰塊!

牆角處,柯氏以為融化了的冰盆,其實就是一盆涼水!

柯氏為人雖然

刻板肅穆,但還不至於克扣她的幾盆解暑冰。

定是有人暗中搗鬼!

玉洛早就想揪出這個人了,今日正好借助玉玨之手,將鬼捉住。

果然,柯氏沒有言語,任憑玉玨行事。

很快,彩蝶、彩衣人手一盆解暑冰端進了玉洛的芷珺院。

令人更為欣喜的是,她們的身後,還跟著幾個腳步匆匆,端著滿滿冰盆的小婢。

菊惠的眼裏滿是歡喜!

……這下好了,她家姑子也有解暑冰可用了。

心惠的眼裏溢滿讚歎!

……她家姑子可真有法子,沒說幾句話,就引得九姑子送貨上門。

竹惠的眼裏卻盛滿了擔憂……

得罪了九姑子,心惠以後可要有的受了。

玉洛一直暗中留意著傅母侯氏。

此時,玉玨的婢子魚貫地進來,擺放好冰盆。瞬間,屋子涼爽宜人!

玉玨舒服地吐出一口熱氣:“這才涼快嘛!洗臉也是溫吞吞的水,哪有冰塊來的涼意爽爽!”

由於久旱無雨,柏塢內也厲行節水,井水用來飲用,冬日裏儲存的冰塊,在解暑融化之後,則用來洗臉和洗衣。

融化之後的冰水,初始很冰涼,可很快,就被燥熱的氣流給滾熱了。

寶貝如玉玨,也不得不用溫吞吞的水洗臉。而像根草的玉洛,就更不用提了。

其實,柯氏看到的擺放在角落裏的一盆涼水,早已是溫吞水。

玉玨發出感歎後,玉洛就注意到侯氏的臉色有了些尷尬,但她很快便恢複了正常。

“九姑子,快別離冰盆太近,小心著了涼,坐下病!”玉玨距冰盆越來越近,侯氏禁不住出聲提醒。

看似關切,玉洛卻覺得侯氏討好的意味更明顯。

柯氏也終於發了話:“玉玨,還不快過來!耽擱這麽久了,該開晚膳了!”

一句話提醒了玉玨,玉玨嚷著就到了柯氏麵前:“阿母,我們走!”轉頭又朝玉洛道:“女兄,乞巧節上的繡活,我看女兄是過不了關了,不如這樣吧,女弟我有多出的一方娟帕,就送你好了,算是女兄乞巧節上的女紅,如何?”

“胡鬧!乞巧節上的女紅,豈可冒名頂替?!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柯氏氣得臉色鐵青,厲聲道。

越不想多事,越出事,到底讓這個八姑子鑽了空子,把解暑冰要到了手。

她親生的阿女,怎地就比不上時常冒出呆傻之語的八姑子呢!“君母安”,簡單的三個字,竟能讓她說成“母親大人好”。看來,落水的後遺症還不時地顯現。但,就是這樣的八姑子,也能輕易騙到玉玨。

她的玉玨可怎麽辦?她可是素有“女博士”的稱號,教導出來的嫡女,竟然抵不上一個自幼失恃的姑子!傳出去,丟臉是小,糟心是真!

子女的教育上,柯氏遇到了和柏厥一樣的難心事:吃了黃連卻有苦說不出。

玉洛可不管柯氏的心理活動,上前一步,施禮道:“多謝女弟的好意,女弟的心意,女兄心領了。女兄我已得了君母之命,乞巧節之前再繡一幅夏荷圖。

借著道謝,告訴柯氏,她八姑子是不會要九姑子的娟帕頂數的;也順便安撫一下玉玨的心,她的爛手藝已被篩掉,要重新來過。

果然,玉玨有了看笑話的表情:“我就說嘛,女兄的爛手藝怎麽可能過關!嘻嘻,女兄,是不是乞巧節之前出不了芷珺院?”

玉洛一臉的悲戚之色,默然點頭。

玉玨更高興了,譏諷之意溢於言表:“到底是女兄偏得,不僅多出了一方娟帕用,還能閉門專心練手!嘻嘻,女兄,你說玉陌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心疼死?”然後湊到玉洛耳邊:“那可是蜀地的錦,宮中貢品,豈是他齊地的錦可比?”

齊地臨淄與陳留襄邑、成都廣漢的服飾天下聞名,常年進貢宮中,而三者中又以蜀地的錦為最好。玉陌的外祖父家就是齊地臨淄有名的富商。

玉玨這麽說玉陌,無非是小瞧玉陌的眼界如井底之蛙,隻看得見齊地臨淄的錦緞。

尚書令柯守成乃玉玨的外祖父。坊間傳聞,柯守成美姿容,平日裏喜愛服會稽郡的越布單衣,孝承帝常將會稽郡納貢的越布賞賜給柯守成,供他享用。

且不論傳聞的真實性如何,就憑“台郎顯職”一說,尚書令都是皇帝近臣,平時得到的賞賜定然不少,聽玉玨的口氣,她的眼界非小家子氣的玉陌可比,便可斷定,玉玨見識過諸多宮中貢品錦緞。

背靠這樣的外祖父家,玉玨和玉陌,這兩個同父異母的非同產姊妹時常比拚。鬥富時,玉陌常常勝出,玉玨落敗。所以玉玨總以她的見多識廣而奚落玉陌,以此扳回一局,挽回顏麵。

對於二人的明爭暗鬥,玉洛可不想摻合,左右他言道:“女弟不餓麽?晚膳後,女兄我還要做女紅呢。”自始至終,玉洛都用敬語相稱,免得讓人雞蛋裏挑骨頭。

但,麵對這麽明顯的送客,玉玨的臉色當即就黑了,嗤鼻道:“不識好人心,活該被禁足!”扭過臉,一如她來時般,嬌蠻離去。

彩蝶、彩衣等婢子也連忙跟上。

傅母侯氏暗暗擦汗:這個小祖宗可算是走了,再呆下去,指不定還有什麽事會露陷,還好她反應及時,以不動應萬變……

柯氏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當著眾多下人的麵,她一個做君母的,能給自己的子女沒臉麽?

床前教夫,背後教子,這個道理她還懂。

柯氏端著臉,肅聲道:“侯傅母,我們也走吧!”

“諾!”傅母侯氏急忙上前,扶著柯氏的手臂款款走出燕居室。

一眾婢子仆婦也隨後跟行。

玉洛等主仆幾人恭身送行。

出了芷珺院,柯氏便低聲道:“傅母,八姑子院子裏的解暑冰是怎麽回事?”她早已猜到,傅母侯氏從中做了手腳。

侯氏也低聲道:“份例是固定的,九姑子總嚷熱,老奴便……”

柯氏輕咳一聲:“下不為例,還是按份例來,以防……”柯氏雙眼朝柏壽堂的方向望了望。

“諾,老奴曉得了。”

侯氏越發躬身地扶著柯氏,回了柏義堂。

(本章完)